因为薛绾柔的突然指证,这里的官差便要带我走。罗泽反倒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安慰我:“莫姑娘放心,只是调查而已,等到真相出来,自然还姑娘一个清白。”
我狼狈的被押走。罗云生视而不见。我仰天长叹,老天爷你也太不仁慈,我这一娇滴滴小姑娘竟也有被关在牢里的一天。
因为只是嫌疑犯,我只是被关押起来,并没有受什么苦但牢里的日子定是无聊的。因我如今也吃不准薛绾柔到底要干什么,她摆明了是怕我把她说出来,于是来个恶人先告状。只是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连一个小丫鬟她都容不下,难道只是因为那个叫红珠的丫鬟是谢瑶的人?莫非&我心头一惊,谢瑶当真是薛绾柔杀的?可毕竟没有证据,而罗泽又花了些银子让这桩案子压下来,所以我也只是猜测。
“小哥,过来一下。”我极力笑得妩媚,对守牢的狱卒招手。那位长着龅牙的小哥走过来,问我:“有什么事?”
“小哥,看在我长得这么可爱的份上,能不能帮我个忙啊?”我笑容可掬的冲他跑了个媚眼,守牢的小哥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忙一把拉住他,把我身上的最后一个金诛让给他,龅牙小哥这才眉开眼笑:“说吧,什么事?”
“麻烦你去给罗泽的夫人捎一句话,就说……”我勾起唇角笑了笑“我知道碧云珠在她那里。”
小哥拿人钱财,自然要帮人办事,他答应下来,麻利的跑出去。我轻轻笑了笑,再破草席上捡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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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佩服我的聪明才智,那样一句胡诌的话竟真的把薛绾柔招了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终于收起了平日跋扈的伪装,有些可怜的看着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薛绾柔的声音变得沙哑无比,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竟然真的相信了那句话,我是该说她天真呢还是该说她蠢呢?
我不着声色的接过她的话茬:“你别管我是如何知道的,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可以不指控你,但是你必须要放我出去,还要把碧云珠黄还给我。”
薛绾柔想了想,点头道:“放了你没问题,你本就是无辜的人,是我冤枉了你。只是碧云珠我不能给你。”
“这么说,红珠那个丫鬟真的是你给弄死的?”我倒不曾想薛绾柔的话一套就出来。薛绾柔脸上神情变得极度不自然:“是……可是我只是想吓吓她,哪知她这么不中用,竟然被我吓死了。”
我不吭声,许久,罗泽的声音响起:“我起先不信,可是绾绾,真的是你”罗泽的声音带着无尽悲痛“为什么呢,绾绾,你不喜欢那丫头我替你罚她就是,我也可以替你亲手杀了她。你以前向来是敢作敢当,可如今,你却是完完全全的变了,变得我一点都不认识你了。”
薛绾柔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罗泽与罗云生,呆了好一阵,然后明白过来这是我设的一个局,脸色变得煞白。
“一个人即便过了再久,她的性子也不可能完全转变,而你与以前的薛绾柔除了样貌一样,却根本是两个人。罗云生告诉我,薛绾柔是从不习武的,你看看你的手,布满老茧,没有个一二十年是不可能有的。”我走到薛绾柔身旁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姑娘,下次偷碧云珠的时候仔细点,改了它的外形却忽略了它的味道。”
没错,她脖子上戴着的那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项链里头,就嵌了我苦寻多日的碧云珠。碧云珠是件神物,吃下之后能变脸,一张脸千变万化,被坏心人得到必定有大患。所以爷爷才一直将它藏着,而且碧云珠带有一股异香,我从第一眼见到薛绾柔时就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那么,也是你杀了谢瑶?”一直沉默的罗云生开口问道。
薛绾柔摇头:“不是我,我只是打了她一顿,不致丧命。”
罗泽温文一笑:“她是我杀的,当初你失踪以后,罗家因为与外都人做交易,被谢瑶的父亲抓住把柄,不得已才娶了她。如今你回来,她也该死了。”
这俩疯子,我心底暗骂一声,趁着这个薛绾柔不注意,摘下她脖子上碧云珠。那张薛绾柔的脸瞬间消失,变成一张清秀而陌生的脸。
罗泽看见她的脸,猛的一震:“你……不是绾绾?”
“对,她不是绾绾。”黑纱覆面的无心走进来,轻轻抚着“薛绾柔”的脸,轻声说:“可她是是救了绾绾的恩人,无心。”
接下来的故事简直比折子戏上的故事还要精彩。我知道罗泽生得俊美招女孩子喜欢,却没想到谢瑶竟喜欢他喜欢到变态。一声一声的“罗泽哥”听得人心都软了,可偏偏罗泽不动心,他正和薛绾柔夫妻恩爱呢。
最后人家谢瑶放下身段去给他做妾,他都把人家轰了出去。谢瑶是谢太尉的掌中明珠,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唯独在罗泽这里栽了跟头。她便把所有怒气全都撒在薛绾柔的身上。
她趁薛绾柔出门上香时让自己的丫鬟红珠将她绑到山顶,原是想给她一点苦头吃让她离开罗泽。可彼时的薛绾柔爱罗泽爱得发疯,哪里会答应。何况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娇弱的薛绾柔忍不住生气打她,可是她实在太柔弱了,谢瑶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到山谷之下了。
是无心救了薛绾柔,薛绾柔的脸被山崖上的野刺划破毁容,身上也多处碎裂。本该是要死的人,凭着对罗泽的一番执念,当了半年多终于又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情殇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去找罗泽。无心自小一人生活在谷底,薛绾柔是她的第一个朋友,无心为了她去盗碧云珠然后变成她的模样代替真正的薛绾柔回到罗泽身边陪着他。
“就是这样了”真正的薛绾柔说。
一时间这里的气氛有些凝重,竟会是这个样子,我看着一旁哭得伤心的无心有些发愣。每每一段真相之后,都是一段真情,嗯,这句话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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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了真相解开的这一刻,我却有些为难。说罗泽是凶手?或者无心是凶手?我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只能默默的安慰自己:风月里的阴谋都不算阴谋,风月里的算计都不是算计。莫言,你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我们大家齐齐沉默是,薛绾柔笑了,即使隔了一层厚重的黑纱,我仍然是感觉到她笑了。
我听到她说:“如今看来,我当初是不应该回来的,惹出这么多事,并非我所愿。阿泽,我只是,想你好好的,不要为我难过……”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头,有气无力地。我手一扣上她脉门,摇头:“她服了五毒散,没救了。”
薛绾柔重重倒下去,我没有去接她,因为罗泽的身手比我更快。薛绾柔倒在他怀里,黑色斗篷应声落地,露出一双极美的眼睛。罗泽颤抖着双手要去揭她的面纱,却被薛绾柔生生止住。
“阿泽……我不想你看到我变丑的样子。”薛绾柔说话间连气儿都微了“一切到此为止……阿泽,我以前总想着,能够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处,现下……怕是不能了。”
“你不要说话,绾绾,你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罗泽浑身都在哆嗦,他紧紧抱着薛绾柔“还有我们的罗棠花婚礼,我安排在青云山上,我们可以坐在山头一起看月亮看星星看云海,我这就带你去。”
“绾绾,你不许睡,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睡着!”罗泽抱起她飞快的往青云山上赶,我们也只好跟着。
此时已日落西山,正好可以赶上看一场日落。
青云山上种满了七彩的罗棠花,在落日下开得嫣红,罗泽抱着薛绾柔坐在山头,神情木然,他怀里的薛绾柔轻轻合着眼,分明已死去多时了。
“当初说好了的白头到老,你怎么可以食言。”罗泽哭得很伤心,他颤颤巍巍的揭开薛绾柔脸上的最后一层黑纱。
薛绾柔的脸上尽是疤痕,满目疮痍。我身后的无心终于忍不住掩面哭起来。
我从没有像罗泽那样去爱一个人,所以我不能了解他此刻怀了如何的悲情才会让他有了殉情的举动。罗泽吻了吻薛绾柔的眉心,抱着她从山崖跃下,划破天边一道壮烈夕阳。
只听崖下传来一声坠地闷响。
白的衣,红的血,天边消逝最后一道残阳。
我看的目瞪口呆,碰了碰罗云生的衣角;“喂,你哥哥殉情了!”
罗云生脸色发白,捏紧拳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一片肃穆,他沉声道:“这是他的选择,与其或者承受失去的痛苦,不如选择死亡追随他的幸福。”
我托着腮,看着天边的一团火,心头浮起淡淡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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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云生将罗泽与薛绾柔葬在了那一片罗棠花海中。也许罗云生说的对,那是最好的结局。
无心悲伤一阵后回了家,而我拿了碧云珠也该回去了,爷爷还在大荒山等我。回去的那天,阳光灿烂,我在栈道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我想等的人。
驾马失望的离去,刚行出几里,我听见身后响亮的马蹄声。回头一望,是罗云生,我露出八颗牙标准的微笑望着他,淑女了一把。
“你别想太多,我只是去看看你爷爷”罗云生冷着脸将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别扭。果然啊,嘴硬心软,他又不认识我爷爷,居然编出这么烂的理由!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我笑嘻嘻的,末了用一种自以为温柔得声音叫他:“云生哥哥~”
我瞧见罗云生嘴角抽搐一下,然后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言妹妹~”
我恶寒,驾马飞快的跑起来。罗云生难得大笑起来,跟在我身后,风穿过发梢,带动衣角,渲染他好看的眉眼。
指尖碧云,咫尺天涯,一生与他。
————第二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把妹的太子
“这位大姐,您病得可不轻!如果我诊断没错,您应该得了怔忡病。”伊万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姑娘微微笑着,她分明没病,却偏偏跑到自己的医庐来看病,那双眼珠子还不停往宫竹身上瞟。这已是本月第五十个打着看病的幌子跑到这里来看宫竹的女人了。
果然,听伊万这样说,那姑娘原本红润的脸变得惨白,她问“何为怔忡病?”
“所谓怔忡病,俗称心病。就是平日心里想不该想的事而导致气血逆流,这病可厉害了,重者终身瘫痪,半身不遂;轻者口眼歪斜,中风抽搐。”伊万笑咪咪的闭着眼,说瞎话。
“那这病要如何才能治好呢?”
伊万轻咳两声,笑道“需得取泡冰的地沟水浸上两个时辰,再取臭鸡蛋煮的茶喝两盅,不出一月,这病自然好了。”
年轻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匆匆走了。
“唉,何苦吓她。”宫竹叹了口气,那如玉容颜绝代风华,可偏偏带了几丝清冷,让人不敢亲近。他是九重天上的云辰上仙宫竹,而她,是一只来自大荒山的鼠精伊万。
这话要从一年前云辰上仙大战白狼妖的时候说起,他被白狼偷袭受了重伤,恰巧被刚刚幻化成人形的伊万救下。这位小妖就要宫竹渡她成仙,这对于宫竹来说只是循个私情的事,可偏偏这位上仙出了名的正直,不愿做这等事,但又不得不报伊万的恩情。只得带了伊万跑到人间开了间小小医庐救济世人,广积善缘帮她修仙。
可惜宫竹生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竟引了无数美女为他折腰。于是伊万只能不厌其烦的将她们打发走。
“有人来了。”宫竹悠闲的靠在椅子上喝茶,丝毫没有要迎客的准备。
她抬头望过去,只见十余人拥着一个轿子往这边行来,看那阵势就知来人不凡。到门口,轿子停下,上面走下一男子。她下意识的抬头,却撞见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里,她一愣,那张脸苍白如纸却不失俊美,气质都能比得上宫竹了。
“伊万姑娘,我病了”那男子极其自然的拉起她的手走进医庐。
她的心跳说叫加速,脸倏忽红了起来。她慌忙探上他的脉,却发觉他是一个身体极虚的人,若不是靠上好的药拖着,恐怕早就魂归地府了。
“这……”她皱着眉沉吟半日,她既惋惜又惭愧。她惋惜这么好看的男子竟是病入膏肓,惭愧的是这病她从未见过。
就在她愁眉不展时,男子突然说“伊万姑娘,你真美。”
“咳咳咳……”宫竹一口茶呛在喉里,猛的咳嗽起来。伊万红着脸起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叫齐然。”男子紧紧挨着她坐下。齐然的身上带着一股子幽幽的药草香,很是好闻。他在这里坐了足有半日,宫竹终于忍不住开口“齐公子,天要黑了。”
“大胆!”齐然的随从大步跨过来,眼睛瞪得如铜铃大,他粗声粗气的吼道“这可是当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把妹,你竟敢打扰?”
她绝倒,哪里来的二百五?眼见着宫竹脸色不好,她连忙将他们一齐赶了出去。然而接下来的一整天,她的脸都在发烧,通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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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磨药的时候,齐然又来了。
“他真是痴心不改啊”宫竹嘴角噙了一丝微笑。他一席白衣胜雪,不沾一丝尘埃。他是高高在上的云辰上仙,脸上总带着一副温和无害的笑容。
“伊万姑娘!”齐然笑咪咪的站在她身旁,他的手在袖子里摸来摸去,掏出一包栗子糕来。她的眼睛瞬间闪亮闪亮的。齐然笑道“我给姑娘带了些糕点,姑娘尝尝味道如何?”
她咽了咽口水,狼吞虎咽的吃完栗子糕。可惜太少了,没吃出味儿,她巴巴的望着齐然,有些遗憾。
“今日天气不错,我在护城河上布置了游玩的小船,姑娘可否赏脸一去?”齐然说完又补充一句“船上还准备了许多栗子糕。”
她立即扔掉手里的捣药锤,满心欢喜的跟着齐然跑了。
此时正值六月红莲盛开之日,齐然坐在船头抚琴,她则在船舱里吃东西,吃得甚欢。
齐然弹了一曲又一曲,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禁停下来问她“莫非齐某弹得不好,姑娘不爱听么?”
“爱吃爱吃!”她含糊不清的回答,殊不知嘴角上沾了许多糕点屑,齐然忍俊不禁,摇头笑了。他走过去温柔的拭去她嘴角的污物一边温和的笑“慢点吃,有没有人和你抢。”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弄得她脸上痒痒的。齐然这样亲昵的和她说话,她只觉得骨子里酥酥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肉麻?
“伊万姑娘!”齐然突然目光如炬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仰慕姑娘已久,不知姑娘可有人家?若是没有,可愿意做我的太子妃与我相伴左右?”
喉咙里一块糕点被她一口吞下,她一翻白眼,哽住了。她跑到船头对着齐然大叫“我噎着了,下去喝点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