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见江心秋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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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见江心秋月白-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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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穿白衫的年轻男子,左手持剑走了进来。他的剑眉很浓,很黑。他的眼睛很亮,很深沉。他脸部的轮廓鲜明,很吸引人。这张脸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千年不化的雪山。现在,这个人更是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大家都知道,最好不要去惹一个拿着剑又心情不好的人。

金回凤的眼睛却亮了,因为这正是她要等的人。

“沈大哥,这边!”她招着手大声地招呼,全然不顾别人看她的眼光。

翔翼坐在她对面,冷冷地问道:“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金回凤玩弄着手中的小酒杯,轻轻的笑着道:“如果不这样,又怎么能见到你呢?”

“你有什么事?”

金回风轻咬着嘴唇。鹅黄的衣衫上,金丝绣成的花朵在阳光下分外耀眼。偷偷的望他一眼,道道:“你……真的不明白?”

翔翼皱皱眉,女孩子的心思,他是懂得一点点。可是他并不是个善于和女孩子相处的人,尤其是他不情愿的时候。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站起来走人,可是他并不想平白无故地冤枉背上个“始乱终弃”的罪名。

“你想说什么就爽快说吧,我并不善于猜谜语。”翔翼淡淡地道。

“你是不是想当和尚?”她问得很奇怪。

“当然不想。”

她紧跟着问:“那我嫁给你,好不好?”说罢,脸似乎有些发红了。再怎么泼辣大胆,她也是个女孩子。

翔翼一愣,倒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叹道:“我没有成家的打算,这些话你不必再提。如果你还想要那套‘金凤呈祥’我也可以还给你。”

“如果是作为聘礼,我倒可以接受。”她俏皮地道。

翔翼心中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耐着性子解释:“我一个江湖浪子,从无家室之想。金姑娘,我好像……没有做过什么会让你误会的事情吧?”

“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没有。”他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他只是深深爱着一个女人。

“那么我喜欢你,我就嫁给你,以后慢慢你也会喜欢我的。”

“这是不可能的。”他有些不安的望望外面的马车。

金回凤却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动作,侧着头看看他,问道:“难道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厌倦漂泊的生活?你还不想有个家么?”

他想的,只是可以吗?他勉强道:“我有个家,我的师母,师弟师妹都对我很好。”说到“师母”这两个字时,他不由得心里一痛,眼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

金回凤还是没有注意到,她并不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而且,翔翼的心思,又有几个人能猜得到?

她松了口气,微笑道:“那并不是你的家。或者说,不是你将来的家,永远的家。一个家里怎么能没有妻子?”似乎红了一下脸,她接着道:“我想,你家的那些人,不会不喜欢我吧?”

翔翼顿时觉得头大如斗,他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比所有的敌人都难对付。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发出兹兹的轻响,他连忙拉起金回凤纵身向上,“轰”的一声巨响,只见他们刚才坐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居然有人用火器炸药之类的东西,来对付他们!他们那张桌子周围的人,不及躲闪,都已经满脸血污灰土,躺在地上呻吟了。有一个离得近的,连手臂都找不到了。

翔翼脸色一变,急忙冲向那辆马车,却见那辆马车也已经四分五裂了,那匹马血肉模糊的倒下。翔翼连声叫道:“夫人,夫人!”

金回凤正在惊讶,从树上落下一个白衣女子,轻纱蒙面,手里还轻松地提着个人,正是那吓傻了的车夫。

白衣女子安慰那车夫道:“让你受惊了,这点儿钱你拿去再买辆车子吧。”说罢拿出一个小金锭给他。

那车夫刚捡回一条性命,手里又拿着一块从没见过的金子,跪下连声谢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站起来还不敢相信似的走了。

翔翼问道:“夫人,没事么?”

金回凤暗暗诧异,这个冷漠的人,也会这样关心别人。难道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师母,当年的江湖第一美女么?

正是若兰。她摇摇头,环顾四周,道:“这些人倒真是一击不中,立刻全身而退,这会儿连一个人也不见了。不过居然用上这种手段,倒是不可不防。”

确定再无敌人,她这才打量着金回凤。

金回凤也在打量她。一层面纱遮住了她的容貌,但是那双眼睛却比最深的湖水还要深,比最亮的星星还要亮。尤其是那种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从容自若的神采,让人不可逼视。她刚才从树上跃下的身法,是那么的优雅自如,似乎只有她,才能这么完美。她情不自禁地问道:“你就是萧夫人么?”

“不错。”若兰微笑道。她对这个女孩子印象不错,她看上去不仅漂亮,而且青春,健康,很有朝气。自己在年华最盛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活力。可是,她看上去不够温柔体贴,并不是适合翔翼的女孩子。翔翼同意来见她,但是一定要自己陪着。因为他说:“我说过我不会再离开你,如果你不去,我无所谓。”所以她来了,她不要翔翼的名声受损,也不想又一个女孩子伤心。

但是,年轻的女孩子,总是把生活想得太美,所以伤心总是难免的。

翔翼道:“夫人,那些人可能是冲我们来的,我们……”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我们会在这里歇脚,亦可能知道我们的目的。不过,我不打算改变计划,还是到伏龙镇去吧。”若兰沉吟道。

金回凤连忙问道:“你们到伏龙镇有事吗?”

“是的。我要去见个朋友,了结一件事。”若兰道。

“那我也要去。”金回凤抢着道。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见到翔翼,她才不会放过呢。

翔翼脸色一沉,想要发话,看看若兰,却好像又不敢说了。

金回凤发现翔翼似乎很怕这位夫人,暗下决心,如果夫人喜欢自己,那么翔翼一定没办法拒绝吧。她心里偷笑着。

“可是这是我的私事,而且,说不定有些危险,金姑娘还是不要去的好。”若兰道。

“不要紧的,我对伏龙镇熟悉得很,你们要去哪儿,我都可以带你们去。”她神秘地笑了一下,道:“我家原来就住在伏龙镇。”

伏龙镇并不是很大,若兰要找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要找的是一处叫“燕子窝”的地方,应该是家客栈,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向人打听,被问到的人总是一脸惊愕,摇头摆手的连说不知。

她这次出门,也因为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和一件信物。那人要她来此一会,她就来了。

翔翼见她一直心神不安,却什么也不肯说,不禁诧异,又觉得那人太过神秘。

金回凤也在纳闷,道:“我小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三年,这里的变化并不大,怎么会没有人知道这家客栈呢?”

翔翼看看天色已晚,道:“不如先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再慢慢打听吧。”

若兰点头。

于是,他们就住进了一家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

这是个小地方,所以,所谓最大的客栈,也就是几间简单的屋子。

金回凤忽然觉得,沈翔翼不像是她想象中总是阴沉着脸什么都不做的人。看他对待若兰的态度,那么体贴周到,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弟子对待师傅师母。她心下暗叹,若是翔翼对她,能有对若兰的一半那么好,她就满足了。

因为无论她怎么殷勤讨好,他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只是若兰有些过意不去,嗔怪地望了他几眼,他才勉强招呼。

她已经满足了。因为她找了他这么几年,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跟他坐在一起吃顿饭。

晚上,翔翼送若兰回房,出来的时候,正遇见金回凤。

他一愣,只听她问道:“你对你师母,真的是很好啊。”

翔翼心里一紧,不知她什么意思,沉默以对。

金回凤微微一笑,问道:“如果我找到了那家‘燕子窝’,你师母是不是会很高兴?”

翔翼没好气地回答:“当然。”

她诡异的一笑,道:“那你呢?怎么谢我?”

翔翼猛然道:“你知道?白日里怎么不说?”

金回凤得意道:“那时我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只是我不能白白告诉你,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翔翼问道:“什么事?”

她歪着头,道:“我现在还没什么事要你帮忙,不过以后,你还是可以帮我做事的啊。”

翔翼皱皱眉,想想这女孩子为人一向爽快,应该不会想出什么难缠的点子,勉强点头答应。反正,先答应再说。

金回凤一声欢呼,靠近他神秘地道:“以前,你从没见过哪家客栈叫做‘燕子窝’,对不对?这个不普通的名字,说明这个地方并不是个普通的地方,我们不能用常理去推断。我刚才看到树上的老鸦窝,忽然想到,燕子窝,是不是指一个有很多燕子的地方,所以才被人叫做‘燕子窝’?或者,根本就是一个什么地方的代号,只有一部分人才知道。”

翔翼沉思了一下,心想的确有这个可能。

金回凤见他似乎默认了,欣喜道:“我知道再往南走,有一处树林。小的时候,我就见到很多燕子在那里找食什么的。我们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他们的运气不错,的确发现了新的线索。

第二天,若兰听了这个猜测,觉得有可能,三人就一同前去察看。

那里现在当然已经没有燕子了。秋天,燕子都已经飞向更为温暖的南方。一片红艳艳的枫林,倒是染得人心神俱醉。

他们在树林里遇到一个拾柴的老人,说起燕子窝,那老人惊恐地连连摆手,要他们千万不要去那危险的地方。

金回凤奇道:“危险?怎么会?”

若兰柔声问道:“老人家,你可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前些时候,有个朋友传信来说,要我到‘燕子窝’去见他,他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我。”

老人的脸色都白了,道:“这位夫人,你的朋友怎么会跟那里扯上关系?那可不是个一般人能去的地方。何况,夫人你……”他显然是看若兰娇怯怯的样子,不忍再说下去。

翔翼知道那“燕子窝”必有古怪,这老人却是心怀犹豫,当下拔出长剑,只见剑光一闪,一棵两人合抱的枫树轰然倒地。

金回凤高声叫好,翔翼收剑,道:“老人家,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怕我们会受害;可是我们实在是身有要事,而且,我们根本不会有事的。”

老人见了那一剑之威,知道他们定非常人,长叹道:“好吧,我就告诉你们燕子窝的事。除了我,知道得全的人大概也不多了。”

原来那燕子窝不是一家客栈,而是这里落燕山的一处洞窟。据说有一年天气大旱,一只燕子经过这里,看到伏龙镇的村民吃水辛苦,就一口口的从远处衔来甘甜的泉水,喂给那些奄奄一息的老人和孩子。后来那只燕子累死在这里,化成一座山峦,就叫落燕山。在山的南部,有一处深深的洞窟。人们说那是燕子的眼睛,因为它到死都惦念着要回到南方,所以一直依依不舍地望着那里。那里本来就叫做“燕子眼”,后来有人听着不顺,不知怎么就叫做“燕子窝”了。

这里一向平安无事,可是,十几年前,有两个小孩子到燕子窝去玩,很久没有回来。镇上的人去找,却在燕子窝附近发现了两个孩子的尸体,全无伤痕,不知是怎么死的。后来,又有个小媳妇去那附近采草药,也再没有回来。她的丈夫去燕子窝找她,回到镇上后,只说了一句“不能去燕子窝”就死了。从此,燕子窝成了这一带的禁地。人人谈而变色,再也不愿提起。这些年,有些胆大的人去那附近偷偷地看发生了什么怪事,却是人人身染怪病,不治而亡。就再也没有人愿意提起燕子窝的名字了。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一个禁忌。无怪乎他们在镇上打听,人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连说不知。

若兰的眼中闪闪发光,道:“看来那里是有些怪事。不过,我的朋友并不是等闲之辈,他要我到那里去,必定有他的用意。我还是要走一趟的。”

老人苦劝道:“夫人,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他犹豫了一下,道:“那里好像有鬼!”

金回凤睁大了眼睛,道:“老人家,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去过。”

老人长叹道:“不错,可是,我的儿子,就是去找媳妇的那个后生,回来后其实并没有马上死去,他躺在床上,叫喊了一夜,叫的都是,鬼,鬼,你们放过我,放了她!”他不由得声音颤抖,老泪纵横。

若兰动容道:“果真如此?老人家,你可以说得详细些么?”

老人擦着眼泪叹道:“有什么好说?孩子回来,全身是伤,都是在山里跌的,树林子里划的。他跌跌撞撞地回来后,直着脖子叫了一夜,就死了。”

若兰默然,不再多问。

翔翼向老人问明了路径,不顾老人在三劝阻,当先而行。

金回凤跟在他后面,若兰走在最后。

金回凤想握着翔翼的手,却又不敢。若兰看在眼里,心下暗叹。

这条通往燕子窝的路显然是很久没有人走过了。杂草丛生,乱七八糟的树枝随着翔翼的剑光一一落下。

若兰一路寻思着,这里显然是出了些不寻常的事情。但她不相信有鬼。大凡出鬼的事,往往只是人为。

“到了。”翔翼忽然停下脚步。

出了林子,前面是一片杂草灌木,却有一条人踩出的小路,通向一处山洞口,明显是常常有人走的。

若兰观察了一下,道:“你们在外面等我,我一个人进去。”

翔翼忽道:“不行。”

金回凤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会用如此强硬的语气跟若兰讲话。

若兰望着他关切的眼神,道:“不会有事的,约我来的那个人,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他既然叫我来这里,就说明不会有危险。”

翔翼沉声道:“也许夫人可以相信此人,但是我并不知道此人是谁,怎能放心?况且,这里出了这么多怪事,难道就是那人所为?夫人的朋友,理应不会滥伤无辜的。”

若兰喟然叹道:“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也许,这里还有什么秘密,也许,那些作恶的人跟他毫无关系。”

翔翼觉得心里更不是滋味,依然坚持道:“如果夫人觉得没有危险,根本不必要我留在外面;若是夫人认为会有危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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