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么?……傻丫头,且不说你我已结了发,是下辈子的夫妻;就是同为女子,不过换身衣裳罢,何须如此害怕?”小木姬勾唇笑,言语淡如清风,只那手中动作却不停。春儿的小腰细如一握,那长长的水红丝带在她手心里便打出来一个十分好看的同心结。
“哗啦——”方才将衣裳理好,天空又划来一道闪电,黑压压的乌云似乎又往下沉了数分,倾盆之势毕现。
“山雨欲来风满楼……”小木姬抬头看了看天,又将春儿从后头掰至胸前。她的身材高,春儿还不及她下巴,如此俯视着,越发觉得她似小狐般可爱:“此刻晚饭时间已过,天空又要下雨,不若你就留我这里住一宿……反正他也定不会在乎你。可好?”
春儿为难,挠着手心不说话——小母鸡赚钱也不容易,总不好白吃人家两顿吧?
“你莫非嫌弃我身份?”小木姬又问。
春儿赶紧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夫君怕打雷,每次打雷都要抱着我才敢睡。”
“呵~~既是如此,那你去吧。”小木姬眼神微微黯了一黯,却也不勉强,一柄小伞递过,替她开了门。
二楼梯子上美人端端而立,素白裙裾在大风中呼呼乱舞,凄美似那寒宫仙子,春儿抬头看了看,又朝她挥了挥手:“小母鸡我走了。”
那黑蒙暗影里的美人这才笑着转回身去。只那笑,却笑得十分奇怪,似乎还张口说了句什么,可惜一阵大雷轰过,声音瞬间被埋没在震天巨响里,春儿一句也没听到。春儿只听到小肚子“咕噜咕噜”又开始叫唤,赶紧急急出了后门回家去。
悦香阁后巷平日里行人本就十分之少,此刻因为雷雨当前,漆黑黑一片,便是偶然路过几个人影,也只是闪一下立刻就消失不见。
“哗啦——”天空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几只硕大雨滴稀疏落下。
巷子拐角处,几只大漠壮汉吓得浑身抖了一抖。南方的雷雨天最是可怕,如同夜晚与白昼秒秒交替一般,前一刻还黑沉沉如同三更,下一秒一道白光掠过,便又如开天辟地般一阵地动山摇。
“哈嘁——”老奎打了个喷嚏醒过来,本待要继续打鼾,却见前方一只水红色的小兔子正左一蹦右一跳急急往巷口赶路,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瞌睡全无,压低了声道:“兄弟们注意!那傻子来了,都给我抄家伙干!”
“好咧,四当家~!”一众伙计闻言,纷纷拿起麻袋粗绳包抄而上……想到即将到手的嫩/肉,自是各个一脸淫/荡/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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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雨点打在小伞上“滴滴答答”十分好听,春儿拨着伞柄哼着歌儿转圈圈,可是她的技术不太好,一不小心小伞“啪嗒”掉在了地上。
巷子旁的小阁里幽黄灯光闪烁,春儿弯腰拾伞,却看到身后竟然猫着七八只满面络腮胡子的大老鼠精。也许是饿了,老鼠精们个个手拿大麻袋,耷着下巴淌口水,她瞪眼看它们,它们便抬头看天;她看天,它们就低头看地;她扭扭屁股往左边移,它们便也挪着屁股跟向左,她往右,它们便又齐齐扛着粗腿拐向右。
嘿嘿,真很好玩啊~!反正也不急回去,春儿干脆左几步右几步的迅速蹦跳开来,巷子窄,她的身子灵活,一左一右换着方向一点也不吃力,像极了小时候跳绳子的感觉。
那厢春儿蹦得不亦乐乎,却苦了后面一众魁梧粗壮的大漠汉子。汉子们身高胖大,睡女人的功夫不错,可惜四肢却不如小娘们灵活,不稍片刻便个个蹦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又因迅速变换着左右脚,次数多了就乱了,当下七八名汉子你踩我的脚,我撞你的腰,很快就乱了队形。
人堆里某只胖子终于失重,“扑通”一声坐倒在地,连带着撞翻了一众人——
“哎哟!谁啃我屁股?!”
“嘶——,娘老子的,你踢着我裤裆了!”江南的小巷子大多由青石铺就,可不比他们老家到处松松软软,当下各个疼得龇牙咧嘴、屁股开花。
好个傻妞,竟然敢玩儿老子,看今晚弄不死你!老奎踹了胖子一脚,恶狠狠吐出一口唾沫。大凉国皇帝廉政爱民,强卖人口在中原可是要判刑的,若明了冲过去抓她,她一声尖叫定将那巡夜的小差官引来;顶好就是趁她不注意时,大麻袋往脑袋上突然一蒙,扛了她就跑。反正她没人疼没人,还是一傻货,丢了也不会有什么人惦记。
因怕动作过大引来周围住户,当下也只得继续僵尸般左右僵跳着,只待那傻子蹦久了晕了脑袋,好一把冲过去将她擒下。
可是春儿却停了动作,不跳了。雨点越来越大,老鼠精们似乎没先前那么紧凑了,歪歪扭扭跟不上节拍啊,不好玩。又听一旁小楼上传出一声粗嘎嗓音,像有浓痰卡在喉咙里似的,黏黏腻腻十分恶心。
“该死个婆娘,还不快去倒洗脚水!”
“来了来了,反正下雨,干脆一盆子泼下去便是。” 有妇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二楼窗户“吱呀——”一声打开来。
“危险啊,后面的老鼠你们千万别过来!”春儿赶紧大跑一段,向后高声提醒。
老叔?日/她个傻货,老子今年明明才二十九!老奎甚没脸面,朝伙计们愤然一挥手,杀将将冲了上去:“被那娘们看穿了!兄弟们不要大意的上,千万别让她跑出了巷子!”
只那步子方才迈出几步,“哗啦——”,二楼却泼下来一大盆热水,似乎长了眼睛般,将他劈头盖脸上下严严冲了个通透。
“一窝子邋遢鬼!大热天几天不洗脚就算了,还要父子四人共洗一个盆,啧啧,臭死个人!”有半老妇人聒噪埋怨,又丢下来两双破袜子,头巾般乖乖贴在了他的光头上。
洗脚水?四个人!老奎粗脸一抽,“啪嗒——”脚下却又一滑,顿时两片屁股便如撕裂般剧痛起来。奈何他脑筋太直,偏还要很不甘心地抹下袜子在鼻间闻了闻——乖乖,果然巨臭无比!还有点臭豆腐的味道!
天王老子的,卖女人多少年,第一次被个傻子这么耍,还有没有天理了!老奎气得肺都快要爆炸:“都、都给老子冲过去,绑了那妖精!!今晚不睡/烂她老子誓不罢休!”
“哦呀呀~~这位壮士好眼光,我家娘子确实是个小妖精……”白墙上忽然轻轻跃下一名青衣男子,二十三四年纪,手握黑布小竹伞,瘦高身材,古铜肌肤,狐眼薄唇。那一副俊逸风流之相,登时让伙计里若干好男风者楞了一楞。
沈七看得了然,心中得意,狐狸眸子弯弯接着道:“不过呢~~,想睡我女人,壮士你……可得先问问我这做相公的乐意不乐意了?”
“切~~小子喂,同我奎爷爷斗,你还少了十年功夫!识相的赶紧走开,小心剁了你命/根。”老奎不屑理之,巷子虽然黑蒙蒙看不清楚,可那傻妞的男人他是见过的,长着两撇歪歪长胡,狡猾得像只老狐狸。初来那几天,他们一伙人被他花言巧语,骗着买下十来瓶据说能一夜十炮的上等春/药,丢了三百两银票不说,险些还被马县令抓进牢子关了起来,便是一辈子他都忘不了这个仇。
只当是个贪玩的紈夸子弟,当下拍拍屁股站起来,那厢已经有伙计把活蹦乱跳的春儿小鸡般捏了过来。小娘子胸脯一起一伏软绵绵的,看着就想虐她,老奎大手一扯,就要去扯春儿胸前小扣:“也罢,最是无用穷书生,今天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大漠男儿的雄风!”
“呵呵~~”沈七勾唇坏笑,从怀中掏出一面红花小帕在鼻尖闻了闻,作惆怅状道:“原寻思着娘子不在,出来吃吃野味,不想还有人惦记着我二弟~~无趣无趣~~”说着便将手中香帕子往人堆里一丢。
却是扑鼻的脂粉香味,还掺杂着淡淡奶香儿,一众饿了几天的粗壮汉子不由用力吸了吸——啊呀呀~~甚好闻啊~~~
老奎却顾不上这些,小娘子鲤鱼般挣扎得起劲,盈盈细腰一扭一扭的,看得他压抑了几天的欲/火越发升腾,此刻的他早忘却老大白日嘱咐,鲜红裤带一扯,就要去掏那里头的滚烫宝贝。
只那大手往下一摸,浑身却硬了……不该啊不该,方才还是硬邦邦的呢!
百般不可置信的又往下掏了掏,竟然还是软的!正要骂,那宝贝却又忽然像被千万只虫蚁在叮着咬着一般,奇痛奇痒,啄得他只恨不得一刀子下去将它剁了个干净。
“哎哟哎哟~~痒死老子咯喂~!!”周围一众绑匪也早已个个捂着裤裆狂犬般跳将起来。
“哗啦——”天空突然掠去一道闪电,黑蒙天空瞬间亮如白昼。
老奎瞟了瞟地上刺目的红花小帕,再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清俊男子,那狐狸般狡黠的单眼皮眸子怎么忽然好熟悉?……格老子的,竟然又是那老骗子!
只恨苍天不公蒙了他双眼,当下扑通一声两片屁股啪嗒着地,顿失了知觉。
“嘿嘿,阁下雄风不雄风我不知,不过~~动我老七女人者,下场便只有这么一个……”沈七踢去脚尖一只破麻袋,想了想,又万般热心地添上一句道:“哦,对了~~在下自认医术尚可,各位若需医治隐/疾,富翔楼外卜算摊子寻来便是。念在一场交情,银子什么的,好说~~”
口中说着,颀长身影悠悠掉转,又朝身后傻妞挑了挑手指头,一双狐狸眸子弯弯,语气竟破天荒的甚是温柔:“娘子过来,为夫这便带你回家去。”
第24章 沈七从良 。。。
沈七颀长身影悠悠掉转,又朝身后傻妞挑了挑手指头,语气竟破天荒的甚是温柔:“娘子过来,为夫这便带你回家去。”
“不用了沈七,我自己可以走。”春儿拍掉身上雨水,斜斜瞄了瞄沈七,见他膝盖处皱巴巴,肘关节那里还沾了不少土……定是猫在墙角监视自己了,真可怕,当下步子颠颠就要跑路。
小小的身子却被从身后大力一拽,拽进一面温热的胸膛。
“傻丫头,真是不给为夫面子~~”沈七宠溺捏了捏春儿小翘鼻子,大手掠过绣花小伞向空中一扬。明明动作十分轻飘,那伞却在几丈外“啪嗒”一声落了地,瞬间散了骨。
啧啧,这得有多大的力气啊?春儿脊背凉了凉,暗暗离开沈七一掌宽的距离。
“我的女人,只能遮我的伞。走吧。”沈七狐狸眸子一瞥,偏偏只作不知,低下头眉眼弯弯继续温柔笑。
明明笑得春风明媚,暗夜下春儿却只见得一口白牙森森,狼一般的闪着寒光。好汉不吃眼前亏,春儿赶紧乖乖点头:“恩,知道了沈七。”
那厢沈七早已迈开大步往巷口方向走。他的个高腿长,走得十分之快,春儿只得在后头碎步颠颠小跑开来,不过才出了巷子,刚烘洗干净的小裙便湿嗒嗒挂满了雨水。
“哈嘁——”春儿哆嗦着打了个喷嚏,不走了。
沈七步子疾疾走了一段,想是才发现身边空落,便悠然回过头来。漫天大雨翩飞,那小不点儿果然在路口可怜兮兮的淋着雨呢,像只落了水的小狐狸。精致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大步走回来,晕出一脸自责道:“看我,平日一个人走路太快,倒把自家娘子给忘了。”
说着又弯下腰,指了指后背:“上来吧,为夫背你走。”
“哗啦——”天空又是一道刺目闪电,那雨下得更大了。远处汉子们的叫声如鬼哭狼嚎一般越发凄厉,春儿冷不住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今晚的沈七可怕得不行,不是“娘子”就是“为夫”,还笑得那么恐怖。
“哈嘁——”春儿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弱弱向后退开几步:“沈七,你是不是又下毒害人了?”
沈七不答,见她越发哆嗦得厉害,向来红润的小唇也青紫一片。本是溢满笑意的双眸不由黯了黯,大手一伸,将那小小的身子强往背上一拎:“拿着伞,抓好了。”
胸前瞬间一片温热,沈七的身子永远那么暖和。春儿握着伞,满腹狐疑的探过脑袋看了看沈七,见他虽嘴角弯弯笑着,两道剑眉却锁得紧紧,表情十分矛盾,赶紧伸手覆上他的额头道:“沈七,你是不是生病发烧了?”
“哼……没有。”小而冰凉的手指抚在额头上,那么小心却又那么温柔,沈七勾起嘴角轻叱着,莫名又觉恼火得不行,抓过春儿小手在嘴边亲了亲:“看着瘦丁丁的,倒是挺重,以后可不许再吃那么多,小心我背不动。”
口中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修长的身子略微僵了僵,那步子便迈得更快了。
一把竹骨小伞撑两个人似乎有些拥挤,大雨滂沱,沈七的肩膀很宽,手臂上不知何时早已沾了星星雨点。春儿赶紧把伞往沈七面前推了推,却又被他摇了回来。
“别闹。把伞撑好了,仔细淋着你后背。”
好体贴啊。春儿想,坏沈七今晚一定又想出什么新招数折磨自己了,不然为什么忽然这么积极?得小心些为妙。暗暗思忖着应对招数,可是她的脑袋却越来越沉,根本不听使唤了,全身也像背了大石头般一点力气也没有。
“沈七,回去我给你做饭吃。”春儿艰难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便靠在沈七的肩头上睡了过去。
一路无话,小夫妻俩很快就回了家。
院子里本就坑坑洼洼到处是洞,一下雨便倒处积水成塘,沈七像没看见一般,呼啦呼啦踩过去,竟是径自往卧房里头走。
“啪——”春儿迷糊间只觉身子一起一落,似乎被扔进一只热气腾腾的大浴盆里,一道滚烫的身子紧贴而来,抱着自己的肩膀“春儿、春儿”的直叫唤,接着“撕拉”一声像是衣裳被撕裂开的声音……再后面,她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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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变了。更确切的说,春儿觉得沈七是着了魔障。
比如那天晚上春儿淋了雨,发了烧,躺在小床上动也动弹不得,沈七便撂下摊子,鞍前马后、端茶送水伺候了她足足三天三夜,整个人瘦下去好一大圈。
春儿内疚,病好后决定每日多加了他五个铜板的伙食,他却大义凛然挡了回来,并抑扬顿挫地拍胸脯道:“为娘子服务,为夫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又比如前天,沈七在外头赚了十六两八钱银子,也不偷偷在后门挖洞掩埋了,而是一分不留的全掏给自己保管。不仅上缴了银子,他还特特给她买了一块粉紫色的上等衣料做衣服,口口声声道:“娘子穿得好吃得香,是为夫最大的幸福。”
惊得她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比如现在,太阳公公才刚刚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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