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当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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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夫当关-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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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才不稀罕他,我自己去京城看小翠。”表哥虽然人品不十分好,但这话却也没必要骗自己,春儿白了白天空,忽然连着表哥也讨厌起来。干吗一个个都要争着跟我讲沈七的坏话……

虽她心中气恼着沈七,又暗暗后怕自己这一走,错过了机会,沈七不等她便独个偷偷溜回老家去。唉,都怪沈七太不争气,本来还想听他好好解释解释,她好找个台阶下什么的,可他竟然反过来无赖小翠不是人,有没有这样没道德啊?如果这样还随他回去,一定会被大家笑话死的。

“表妹若是真想去京城,左右表哥近日无事,倒可以随你同去走走。路上有个照应,也好省了表妹被歹人欺负,表妹看是如何?”杨鸣远倾身靠近,替她拭了拭额间微湿的碎发,万般温柔儒雅。

春儿眯眼瞄了瞄,瞄到梧桐树后走来一个大圆球,忙隔开了几步道:“表哥不然还是陪小荷姨娘去吧……我一个傻子,才没有人惦记。”

“嘁,好不虚伪!”梧桐树后杜小荷姨抚着肚子姗姗行来,殷红嘴角斜向上勾着,甚是尖酸刻薄。一双杏眸子瞥了眼春儿,阴阴笑道:“怕不是早惦记着拐了她走吧?”

该死,走到哪儿都甩她不开!杨鸣远敛起方才温柔,瞬间平了语气:“小姨娘说笑,左右我再如何走,不也都在你眼皮底下晃着么?”

明明语间带讽,小荷竟微微有些得意起来,真不知多久没听远郎这样调侃自己。那刻薄之色便也缓了缓,黄白圆脸上似添了些明艳:“哼,谁说不是?你若是敢走,我立刻去和那老头说……那老头的狠你不是不知,我的儿生得康健有力,想你也不希望他这样死。”

“呵呵~~~”杨鸣远笑笑,服了服身,懒得同她缠磨,一袭紫衣翩翩自向前院方向走去。其实他倒无所谓杜小荷肚子里那货色,孩子死了亦可,图个日后清静;不死自是更好,给自己留个根,来日那老头一死,将来也可分得一些家产。

本酸酸辣辣的空气因着他一走,倒忽然变得空洞起来。
春儿挠着手心不耐烦的也要走,她才没功夫管他们的闲事呢,她得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只她一副眉眼轻凝,小嘴微撅的可人模样却看得杜小荷十分不爽快,杜小荷抚着肚子,圆润胳膊伸出来:“怎么?听了我这许多秘密,可是觉得有把柄在手硬气了?怎不急着向你家老头告状去?”

春儿扭头避开她的粗短手指:“我不害人性命,小荷姨娘我要走了。”
才要转身回去,青石径上小翠端着药碗小心翼翼走来。

“小姐,厨房里熬了补药。”小翠一张平凡至极的小尖脸,口中说着,见不远处杨鸣远似是看过来,赶紧低下脑袋,只用一双低垂着的眼睛在春儿与自家小姐之间飘忽不定。

杜小荷得了春儿那句“不害人性命”的话,心中安定得意,心情想是极好,端了药,才及嘴边,没来由又停住了笑道:“谁这么好心给我熬了补药?”
小翠一顿,忙点头:“是、是老爷。” 

杜小荷便也不再多问,正要喝下,却忽然看到春儿咕噜了下喉咙,那碗便向她递了过去:“给你。你喝半碗,剩下的我喝。”
此刻笑得倒是十分友好。

掺了米酒的酸酸甜甜,还带着肉香,味道很是不错。春儿早已饿了,不客气的端过碗来喝下一半。

那厢前院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似有器皿搬进搬出,两道一墨一白的年轻身影伴着胖大老爹笑脸盈盈走近,春儿小眉头一皱,这才记起来,今天是小木姬搬进家来的日子呢。



第38章 小翠和老妖 。。。
白墙青瓦,雕梁画栋,精致琉璃廊下来来往往尽是一身身桃红柳绿的俊俏小丫头,想是十分忙碌,各人只顾端盆持水,倒也没注意门边木呆呆站着一名傻娘子。

春儿肩覆碎花小包,怀踹六百五十两银票,挠着手心略微有些窘迫。虽说一早猜到沈七不是平常子弟,如何也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富豪人家……难怪他早早纳了小翠,实在怪他不得,有钱人娶媳妇都早,就如自己爹爹,娶了二十房老婆,那最小的比自己年纪还要小。

暗暗捺足了勇气,方才推开半掩的雕花木门。一股淡淡奶香扑面而来,满室红罗帷帐,正中横着一张红木软床,枕边靠坐一名妩媚女子,二十左右年华,酥/胸半露,白而圆润,五官精致,甚是高贵美艳。

那女子正颔首给怀里小儿悉心喂着奶,想来只当她是个新来的乡下小丫头,便微微抬起头,示意噤声。她身旁是一排溜嗷嗷待哺的黑色白色小不点,白的与她相象,黑的则是麦色肌肤狐狸眸子,长相酷似那没道德没节操的色胚坏沈七。

密密麻麻好一长排。

怎么变这么多了……春儿只觉心口忽然一沉,忙眯起眼睛细细一数,啊呀,不得了了,竟然一口气生了九只!
哪里才三儿两女,明明是六儿三女,小母鸡你又骗人……
紧了紧肩头小包裹,心里酸酸的更嫉妒了。见小翠低头喂奶,那雪白的胸脯竟是十分丰/满,似乎都有自己两倍大,越发沮丧得不行,忙低头向自己胸前看去,竟看到昔日被沈七吃得鼓涨涨的两只小鹿忽然不见了,一马平川,什么也没有。

呜呜,连这个都比不过她。

忍不住又往前挪了几步,见那一团团小沈七扑腾扑腾吵闹得不行,心下又弱弱安慰道,沈七那么没耐心,一下多出来这些小毛头,他一定不会喜欢,说不准一怒之下再不进小翠的屋也有可能的。

才想着,忽一股香风扑鼻,却见沈七轻摇鹅毛小扇,青衣翩翩从门外摇摇晃晃迈了进来。
春儿赶紧搡到一旁。

“翠儿……”沈七一双眸子定定锁住床上美人酥/胸,自是半点看不到灰头土脸的她。他悠然俯□子,修长手指挨个儿将黑的白的小沈七捏了个遍,方才狐狸眸子弯弯,露出两排森森白牙温柔笑:“我家小翠真真不是一般人儿,一下子生下这许多可爱宝贝~~”

——嘤,怎么忽然这么有耐心了?春儿眉头苦巴巴皱起来,又见小翠抚额妩媚回笑,嫣红嘴唇娓娓向上弯:“奴家本就不是人,奴家是妖精……配七相公你不是很好么……”
说着便见她解下半截红兜,一只玉手扯落红罗帷帐,那剩下的半句便淹没在二人袅袅起伏的“哧哧”娇笑中。

喂喂,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那个?!春儿着急得直跺脚,害怕沈七也像那日冲撞着自己一般对待小翠,忙欲往前制止。奈何身子却似被定住一般,任她使劲儿喊啊叫啊,也未能发出一丝儿声响,急得她只觉胸口闷得都要窒住了呼吸。

有乌龟般小个老头捣着药碗走过来,眼睛和沈七一样狐狸一般狡黠,还有两条很长很长快长到地上的白胡子,模样儿十分之怪。

怪老头一边捣着药,见春儿一副纠结表情,又龇起两排白牙恶劣笑:“你就是那死皮赖脸随我小孙孙回来的傻子?啧啧~~这般上不得台面~~先去那边排队吧,待我熬好毒你若吃了不死,到时方有机会伺候我家小孙孙~~嘿嘿嘿~~”
也不给春儿说话的机会,坏坏笑着,哼着自编自唱的囫囵曲子便摇头晃脑向廊上走去:“世间唯有毒最美,一日不毒如三秋,三日不毒虚一世啊~~”

听得春儿心里麻麻的,顺着老头儿方向一看,却见廊上果然成群红衣白脸的艳妆女子争先恐后在一口大铁锅里舀着浓黑的药汁,那药汁里翻滚着蛤蟆、毒蝎与绿蛇,她们却似没看到一般,津津有味喝完了,还要向她招着干干瘦瘦的手:“来呀~~来呀~~喝了它沈七就是你的~~~”
声音凄凄荒渺,甚是可怖,只觉后背凉凉阴风阵阵。

“啊——沈七,我不要你了沈七!”春儿猛然拂开被子坐起身来,呼哧呼哧猛吸着气。
夜半微凉,透过半开的窗子,天边玄月银白,原来是场梦。隐隐有琴曲似泣似吟般悠悠袭进耳朵,像极梦里那一声声凄惶的“你来~你来~”。

难怪自己做噩梦了。
春儿猛拍拍胸口,小母鸡自从变成男人后,忽然变得有些猜不透了,前院那么好的房子他不住,非挑了自己旁边一个半旧的小阁子,没事就喜欢倚在窗前冲她眉眼弯弯默默笑,害的一院子女人嫉妒她不算,如今却又夜夜在她屋外抚琴,到底是要做什么嘛?
当下披衣走了出去,空寂的老梧桐数下晾着一张大藤椅,那藤椅上果然坐着一名素手抚琴的白衣美男子,眉眼如春,似薄雾下笼着一层淡淡哀愁。夜风习习,吹得他素白衣炔翩翩飞舞,那清瘦的形影甚是孤单,让人由不得心中生怜。

这么好的夜晚,小母鸡你不睡觉不觉得很可惜吗?
春儿小眉头凝起来,很是不解。想走过去问他一些话,可是忽然又想起文清哥哥私下对她的再三叮咛,只说小母鸡身份极不简单,让自己千千万万别去靠近他,害得她这几日为躲着他只好呆在屋里不出门……如今有事相求了才去理人家,会不会太势力?……不过,人家这么难过,总不好不过去安慰一下吧。
心中矛盾着,脚步却不听使唤地往树下没骨气蠕了蠕。

明明很轻很轻,却扰得那琴声嘎然停下。
“腾——”
一根弦断,小木姬眉头微微一皱,再抬起手时,那指上便是一点清红。他的血竟然是这般的透明清淡。

“过来吧。”小木姬笑,笑容也是那般素白清透,朝春儿招了招手:“心中有事,睡不着,不想却扰了春儿睡眠。”说着,便匀出半张藤椅示意她坐下。
春儿想了想,终究没坐,搅着衣角顿步不前。
小母鸡察觉,好笑展眉道:“为何怕我?因我是个男儿身么?”

“恩。”春儿点点头:“小母鸡你也是骗子,你明明是公鸡,还说是姐妹。”……你还骗我和你缠过发。

“呵呵,这却是冤枉我了。那‘姐妹’一词,从一开始便是沈七强加给你我,我可从未对你言及我是女人家,不是么?我说过的,你我是夫妻的缘分。”小木姬甚是坦然,因见春儿答不上,那抹好看的薄唇便微微上翘起来,煞是醉人。
“春儿夜夜睡得香甜,今夜怕不是有心事?我自小与沈七同吃同睡,他的习性我自是了解,你有什么话问便是。”

咕……这么快被人看穿了,好失败啊。春儿垂下头,有些发窘,被沈七坏坏看着,只觉被看得如同不着寸/缕一般,就像正在床上被他环着、抱着,浑身酸酸软软的,羞煞人也;然被小母鸡定定看着,却找不出什么原因的,只觉他高高在上,美而高远,而自己不过微小宠物一只,什么心思都能被他一眼猜透。
“哪里有话……”春儿抿了抿红红小嘴,想了想,抬头见小木姬一副洞悉之颜,只得很没骨气道:“我只是想问问,你见过沈七家的老妖怪和小翠没有?”

“恩。”小木姬挑眉,早将她那点心思看了个透。
“那……小翠……老妖怪是不是很可怕?”本来想问问小翠长什么样、有没有自己漂亮,想了想,还是改了口。

“呵呵,原是这个,春儿你但问无妨~~”小木姬长臂伸出,轻拂春儿额前碎发,趁她木然之际顺势将她揽坐在藤椅之上:“小翠从沈七十三四年纪便日夜陪伴他吃睡,从不离左右,长得自是极温柔美丽,又娇/小白/嫩,沈七对她的宠溺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的。”

又娇/小又白/嫩……
“那……老妖怪那么可怕吗?”春儿苦巴巴往边上挪了挪,梦里头的小翠也是极娇/小白/嫩啊。

“对极。那老妖怪对沈七娶妻标准十分之高,即便是小翠那般完美女子也未能全然入了他的眼,如今依旧是无名无分一个伴伺身份。春儿你单纯不明人事,日后去了京城,少不得得暗中向她学学,如若不然,他家那怪癖的老妖怪,怕是要将你好一番毒害……””
小木姬一气言及这许多话,想是有些累了,徐徐往春儿身旁一卧,散下一头乌发。因见春儿凉凉发了个抖,又暖暖笑道:“你若是实在害怕,也可暂住我府上,待那老妖怪不日归西,我再安然将你送回。你莫怕,我家虽也有老祖,却是个和善亲和之人,春儿你如此可爱,他定然十分喜欢。

“小母鸡你人这么好,为什么要和沈七这样的坏人做朋友?”小木姬一番言语甚暖人心肺,暖得春儿竟不自觉卸了先前防备,她心中有些不解……到了今天,沈七都没主动说要带自己回去,她贪心的想,唉,要是把两个人合成一个就好了。

小木姬叹了口气,娓娓道:“呵,我何曾想要与他同流合污。不过我们两家几代相交,他父母早逝,我祖父怜他,便收他与我同学罢,哪儿想他却是个天生的风流性子,这些年朝夕相处,不知惹了多少桃花债诳我替他收场。便是这次他来八公县,也只因他在京中残害太多良家少女,我祖父无奈之下只得困下他逼他成亲,好敛了他的玩性。只怪我太过心软,为解他在我幼年时对我下的毒盅,便借了令牌放他出来寻找药引。只他倒好,依旧顽劣不改,如今寻到药引,却又日日霸着,不肯交付与我……咳咳……”
小木姬说着,想是动了气,忽又剧烈咳嗽起来,银白月色下,那精致的五官便越显苍白。

咕……太可怜了。沈七你还能不能再坏一点?
春儿甚是丢脸面,想了想,觉得不说话太不礼貌,关心道:“小母鸡,我可以帮你偷到,沈七只要睡前喝了酒,打雷都不会醒的。”

“呵呵,药引……咳、咳咳,是个生生活人,却不是你想偷便偷得的。那鸳鸯子母盅最是绝情,中毒者不能对母盅之外任何人动情动性,若然找不到母盅和房,一世孤单不娶便罢,更要忍受年复一年日益叠加的寒气侵蚀……我却是还好,只可怜我了祖父……怕是有生之年,也难见膝下小儿欢笑。”
小母鸡对月凉凉一笑,冰凉的手指抚上春儿细腻脸庞:“我自小少有玩伴,人人待我笑颜和乐,却实是将我高高捧于云端。难得春儿你如此让我欢喜安然,若是……春儿若是那个药引,可愿意与我……”

春儿木呆呆点头,点了两下,又赶紧摇了摇头,这是个什么问题啊?好难回答,如果不答应,小木姬就会被寒气折磨死;如果答应了,就要与他、与他和房……可是她都已经和沈七那个过了……
而且,她好像还是更喜欢沈七一点点,虽然他真的实在坏得没有救了。

三更的天越发凉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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