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很鄙视他,废话,哀家现在可矜持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还进什么进!
“你给他施针吧,我在外面自己玩儿。”
说完这句,我立马悔青了肠子,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傅瑶,你懂得太多了!傅瑶,你都抱曾孙了还玩儿什么玩儿!
徐少亦的笑意果然又深了一层:“院子里还有小仓鼠,要不,看着药罐子也成。”
我:……
这简直是一秒回到小时候么!
比起偶尔还会无脑的孟卿九,徐少亦无意是个更加难缠的角色。我被他呛得无话可说,只得搬了张板凳儿坐在帘子外面,无聊地转着脚尖。
转着转着,一阵困意袭来,眼前迷迷糊糊好像出现了一排溜大小不一的孟卿九,笑的哭的温和的臭脾气的,八爪鱼一般要往我的身上爬,个个含糊地喊着我娘。
我背上沁出一片冷汗,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我听见了里面喊我的声音。
“小小姐,把我递一块毛巾。”
我猛然被惊醒,后背已经湿了一大圈儿,朦胧着眼睛,完全辨不着北。
毛巾么?我搜罗了一圈儿,瞥见一旁书架上搭着一块白布,于是踮起脚尖就给它往下扯。
我扯,我扯……
“啪!”
有什么东西碎裂在了我脚下,我瞧了了一眼,立即呆立在原地,耳边刺耳可听一声呼唤。
“圆圆?!”
作者有话要说:圆圆,媛媛~嗷呜,小伙伴儿发现什么木有撒~
可恶的小九,居然敢虐系小太后,让我来好好收拾收拾他~!
、第二十六章
我被那声字正腔圆的“圆圆”给喊住了,嘴巴才张到一半,身后猛地扑上来一个人,毫不留情地把我推出去了好远。
孟卿九就像是疯了一样,一张脸完全失了血色,趔趄着扑到地上,再抬头的时候,眼里居然渗出一份怨毒。
他捧起地上一烂碎的泥人碎片,厉声斥责我道:“你想干什么?!”
我被他的样子吓住了,愣了一会,心下莫名地不甘起来。
笑话,我这个样子,还能干什么!我跌坐在地上,右手掌心深深扎进去一枚尖利的碎片,疼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孟卿九,你丫的是逗我玩儿么,嘴里喊着我的名字,手里却恨不得捏死我,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躲了你不去,被你当傻子一样吆喝!
徐少亦走上来想要扶我,被我含着怨气一掌打出去好远。
我冲着他吼:“你是白眼儿狼么,拿别人的东西当个宝!孟卿九,你有病就好好回去吃药,姑奶奶我不陪你玩儿了!”
我说的其实是那只灰不拉几的面人儿,没想到他还留着,也真不懂他那么宝贝个什么劲儿。我看话本倒是也有这么一说的,小姐给公子留了信物,最后却不得另嫁他人,公子睹物思人云云。可是,那么早就猫腻了,太不实在好么!
当初真是瞎了狗眼送了他玩儿。如今他对我积怨一身,却假惺惺护着这玩意儿,这才是当真的虚伪、不要脸!
孟卿九听我那么一喊,他的面色阴沉地更不好看了,深眯起眼睛,两道精光含在眼窝中,凌厉阴毒。我不由得一阵害怕,缩着身子往后退了好几退。
该死的,这家伙原来真是个冰火两重天么!惹急了,我没准儿真要去和先帝团聚了。
他轻声咳嗽着逼近我,嘴里喃喃:“别人的东西?”
我已经被逼到墙角,还要面对一个突然‘中立’起来的徐少亦,只得压低了气焰道:“你、那你想干嘛。”
他慵懒地挑了一下眉,面色稍和,却多了一份狡邪。
“哼,不幸被你言中,我就是对‘别人的东西’感兴趣。”
我呸啊,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我觉得他不太对头,眼神儿轻佻,嘴角上扬,跟我身上有什么似的非朝我这边靠,心里毛毛的。于是一咬牙,翻了个白眼儿哼声道:“那你死开,我可不是东西。”
“是么?”
我心中简直一万头蠢猪狂奔而过,这都自贬名誉了,你还和我搞什么设问,是不是我还能再说一次啊,有意思么!
得了,你不是找胖妞嘛,索性咱们撕破脸好了。
“是什么是!我告诉你,其实我就是,我、唔!”
时间仿佛静止,一口温热抵在唇齿间,捂得我脑子里嗡声开花。
孟卿九猝不及防地瘫倒在我身上,细密的睫毛贴着我的睫毛,高耸的鼻梁抵着我的鼻梁,颀长的身子整个把我扑倒,药香浸满我的周身……
最后,一口薄唇,居然轻轻抵着我的唇!
我居然还下意识地咬了一口他的唇,一股药香混入唇齿,咬的我满身激灵。这个,哀家的初吻啊,居然这么没了!么!
没了也就算了,在大胤,上了十六岁还没出嫁的,就是大龄剩女了,再没个初恋初吻什么的送出去,简直要笑坏了一起玩耍的小伙伴。
我的小伙伴们一直都觉得我连着初恋一起把初吻送给了慕容恪,虽然他怎么看都不像能拿下我这盘儿菜的,可是,用赵铄的话来说,男人嘛,对我这种姿色已经勉强及格的,都不会太矜持。本着不被他穿巷过舍嘲笑的原则,我终于没能说出实话,默默认下了。
对于我而言,虽然出嫁破了剩女的名头,不过嫁的委实惹人发笑了些,但是顾忌我的身份,全大胤,敢笑出声儿来的,也没几朵奇葩。
所以这么丢人的时候,听得噗嗤一声笑得收不住的,我就无比窝火。
我把孟卿九一脚踹开,指着那个不要命的怒道:“徐、少、亦!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徐少亦收住了笑意,重新把孟卿九扶起来放到床上,一脸很忧伤的样子,说:“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弄醒,这下好了,估计又有些日子躺了。”
我哼了一声:“你少来,你想和我说什么,是要避开他的?徐少亦,你个老东西,藏得够深的啊!”
他假装抹了抹脑门儿上的虚汗,委屈道:“哎哎,这怎么还骂人了呢。我也就三十多点岁嘛,怎么就老了。再说傅大人向来是大胤第一个保养得当的,我这是跟风。”
我一听,更加不待见他了,刺儿他道:“你给我闭嘴吧。我长这么大了,是个人长了张嘴说起我爹都是用骂的好么,你和他比,你有点出息吧。”
我这么说我爹,实在叫徐少亦很是意外,他琢磨了一会儿,问道:“莫非真如外界所说,傅大人的幺女叛逆到如斯境地?”
哎哟,叛逆真算不上,只是我爹向来“低调”,我在他面前,也向来是很诚恳地有一说一的。不过外面的人居然如此臆想我们父女关系,倒真是稀奇了。
我瞧一眼半死不活的孟卿九,咧了咧嘴,慢慢举起手,问徐少亦:“你是瞎的么?你看不见我的手流血了么?”
等我华丽丽甩出我那只被血渍淋得乌七八糟的手掌,我们萌哒哒的徐大夫居然嗷呜抽了一口冷气,大白眼儿翻着栽倒了。
嘭!
唉么,秣陵郡来的,果然都是一朵赛过一朵的大奇葩好么!一个大夫都晕血,说出去,我们阿沫的牙都要笑没了。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晕血还是假的,但是我只得自力更生,包个小伤口嘛,对于我这种惯于上墙头下匪窝的人来说,简直不是事儿。虽然我裹得不太好看,但是清丽好了血渍后,我就蹲下去开始抽徐少亦了。
徐少亦有些难醒,于是我就手脚并用,我是一点不避讳我对他的怨气,等把他踹得面色不太自然了,他终于闷哼了几声。
见他有了反应,我拖过一旁的板凳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怎么说,你麻翻了孟卿九,想和我聊什么?”
他先是一诧异,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你都能看出来?”
我一愣,说道:“我诳你呢,你还真给他下药了?!”
乖乖,果然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孟卿九救命的大夫都敢给他下药,这世上,真是没人能信了。
徐少亦嘴角一抽:“没想到啊,你、你居然还有这项技能。”
我的技能当然不是尔等凡人能见识的。在掰持下去,还真是废话拿箩装了,我甚是不想和他瞎掰,故而又强调了一次:“你们到底想搞什么鬼?”
他咳了两嗓子,说道:“小小姐,还记得十三年前那场暗杀么?”
我心上一抖,含糊道:“什么暗杀,我怎么听不懂。”
十三年前我知道的暗杀一共有两场,一场暗杀,只死了一群向恒山庄的家丁,另一场暗杀,却死了一个忠烈大将军。而那个将军,就是我哥哥。
那是一场噩梦,一场让我从此以后无所畏惧的噩梦,因为那场噩梦之后,我知道人生在世,已经不能更加惨了。
我不知道徐少亦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既然他知道我就是向恒山庄的那个“小小姐”,那孟卿九就没有道理不知道。向恒山庄是一条无形的引子,只要摸清了我的身份,那么所有的疑惑就会迎刃而解。
“忠烈大将军傅恒横扫外敌,班师回朝,途中却被不明身份的人袭击,最后重伤而亡……”
“徐少亦。”我冷冷打断他:“这些不需要你同我说,我比你明白。我不只知道你从哪儿打听来的这些,你和我拉这些家常,还有意思?”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小小姐你不必惊慌,我还有一事,想必是你感兴趣的。”
我实在不对他持任何希望,不过还是装作很好奇地一扬声儿,说道:“哦?”
“右伏虎令。”
我:……
我被气了个倒!徐少亦,你拿我当猴儿耍吧!
“大侠,你到底混哪条道儿的?怎么不好好治病救人,尽瞎想这些有的没的?右令是我傅家家传,一直在我爹手里,你总不会告诉我,在秣陵郡那场暗杀中,叫人给抢了吧?”
他听完也有些讶异,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个,额,这个传话的人倒是没告诉我。不过我还没说完呐,你别急啊,让我想想,哦!还有事儿呢!那个……”
我一脚踹掉他预备往起来怕的趋势,大喝道:“徐、少、亦!”
他真是好本事啊,这下是彻底给我点着了。我红着眼睛,一脚给他踹得翻了个身,然后恶狠狠道:“叫那个让你传话的人见鬼去吧!”
右手掌心隐隐作痛,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我想起来那次用右令与伏虎令感触的时候那过于惊人的能量,心下一下不太安稳了。
“哎呀小小姐,你别走啊,你一个人走不出去的,你……”
“闭嘴!再拦着我,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不死你也恶心死你!”
他终于有些消停,做了一个后怕的样子,然后等我几乎冲出院子,他又恍然大悟一般喊了一声,喊得我一下子懵在原地。
“小小姐,小九他,失忆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徐大夫这个老男人不简单啊,我要怎么写出他的呆萌哩~亲爱的们支个招嘛
我们可怜的小九,啃到了阿瑶的嘴唇,却被人麻翻了过去,嗷呜~
关于失忆这个梗。。。。。。原谅我。。。。。。不喜勿喷啦
尼萌还爱我么,爱我就给我一些评论吧~嗷呜呜呜~
、第二十七章
只懵了一会儿,我便镇定过来。心想他还没完了,于是折回去,劈头盖脸恐吓道:“徐少亦,你再胡扯一句试试!”
我一万个不信他的鬼话。失忆这种东西,也要靠缘分的,还要看他失的是哪个时间段哪一部分的记忆。
孟卿九失忆的症状,被徐少亦描述起来,明显看来是忘了“我”——圆圆。可是在他不不知道圆圆就是傅瑶的基础上,这个失忆又显得牵强了。而且他方才喊的“圆圆”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他那么护着面人儿又怎么说?他三番五次打我主意又怎么说?他一准儿是看出我脑子不灵光了,在狂撒烟雾弹呢。
我娘说,人生在世,来来往往遇着的人那么多,短短半年的相处,自然是能冲多淡就多淡的,所以要说我在他心上若是有个什么分量,我还真不相信。不过不信归不信,若是真有点什么,那也必是极好的。。。。。
可这日子还真往话本子里过了么,连失忆什么的都出来了,往后还更是没完没了。
徐少亦被猛地一吓唬,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动了半天嘴皮子也蹦出半个字来。他蹦不出字儿来,我却有话说了。
“你少给我打哑谜,我告诉你,这回孟卿九跑了媳妇儿,毕竟是我没设想周全,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给我歇了。我不知道你受命于谁,是怎么认出我的,但是孟卿九也许还不知道我的身份,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个乐意点破的。既然这样,我不过问你,你也别缠着我,我的敌人好多,轮不下时间来收拾你这个喽啰。”
顿了一顿,我又确认了一下:“他真不知道我的身份?”
他思前想后考虑了挺长时间,见我不像是在说笑的,于是肯定地点了点头。点完头,他又有些不放心了。
他把头那么一点,我心底里鼓起的小希望就彻底泄了个光,好不寡然。
“可是我们小九他的确……”
“你还没完了,我抽你你信不!”
我一扬手,徐少亦就怂包了抱住了脑袋。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两眼,手心儿里的伤口没命地抽搐着疼。
手心里儿一疼,我立马想到了方才皱着眉半死不活的孟卿九。
“那孟卿九到底得的什么不治之症?”
徐少亦摸着鼻子含糊道:“唔,也没什么,就是身体底子差。”
……
这老家伙,让他说句实话就那么难!
“徐少亦!以后我再信你一个字,我就跟你姓!”
他面色一僵,打量我是真的生气了,稍假颜色,赔笑道:“本就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儿,你知道,孟夫人照料他,向来是不仔细的,小九好强,也总不爱开口,小时候的小病拖久了,自然落下了病根儿,弱一些的。”
我想到那个孟夫人,心里一个寒颤,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为何。
“小小姐,您不妨在这先歇一晚。”
“闭嘴。”
我顶顶讨厌他瞎套近乎的这一套,什么小小姐,非要让我回忆一些不好的东西么。我把眼一横:“叫主子。”
“好的,小主子。”
我:……
我真是懒得和他计较了,信手推开一扇门,进去反手就给插上门栓锁了起来。
一觉睡得乱七八糟,梦里全是各路人马的狰狞面色。醒来的时候,我整个人又更加不太好了。
孟卿九已经从昨晚半死不活的状态中醒过来了,换了一身湖蓝色的长衫,一副面瘫的样子,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也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眼神儿猛地一触间,我脸上一顿火辣,心里也翻山倒海的,说不上什么滋味儿。
“醒了?”
这不是废话,我都睁眼了,这么问合适么?我于是重新闭上了眼睛,拉上被子不想理睬他。
他话里带着半分跳跃,不知道又在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