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殇离此番神色,两人不仅不相识,那面纱倒是殇离认识的人所戴……
思及此,春雀脑海里忽然有个有趣的想法冒出,这般想着,嘴角便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来。
“快说,这面纱的主人你对她如何了?”华殇离一手掐住她的喉咙,不耐烦的叫道,咆哮中带着深深的着急担忧。
“你这种陈世美,该千刀万剐下地狱的负心汉子,还有脸问起着面纱的主人如何了。我便是死也不会告诉你!”“女鬼”同样愤怒的声音从被紧掐的喉咙里细细发出,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恨。
华殇离一愣,一时被骂的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可脸色依然不好看。
“殇离,放开她。”春雀推开王青彧伸过来再度阻拦自己的手,走到了“女鬼”面前,淡笑道。
“姐姐,万一她又要杀我们怎么办?”茯苓在后担忧的问道。
“如今她的武器都没了,怎么杀我们。更何况,我猜想这位姑娘想杀的只是一个人罢了。“春雀说道这里望着”女鬼“,笑意更甚。
华殇离疑惑的转头望着春雀,手上却不敢有所松懈。春雀摇摇头,殇离这才愤愤的松了手。
“女鬼”觉得喉咙一松,立马恢复了呼吸的自由,心中更是石头落了地。新鲜空气一下子涌入了喉咙中,引起了她阵阵咳嗽。
“她为什么想杀我?”华殇离拉着春雀问道,一脸狐疑的望着咳嗽不止的“女鬼”,却不明白个中缘由。
“这,得问她。”春雀蹲下去,伸手轻拍着“女鬼”的后背,直到她止了咳。
可她却仍是冷着一张脸,未有再多言语。华殇离问了几句,更是充耳未闻。华殇离几次气的跳脚直直想一掌劈死她,却都被春雀一一拦下。
夜,越来深,越来越冷了。
茯苓从车中拿出一件貂毛大鼈披到春雀身上,春雀却反手将它披到了还坐在地上的白衣“女鬼”身上。
“我叫秋莲儿。”“女鬼”忽的开了口,盈亮的目光中有着点点感激。
春雀听此含笑点头,伸手欲将她扶起来,却被她伸手推开,再度恢复了之前的清冷疏离神色。
“莲儿姑娘,其实这面纱的主人是我们的好友,前几日不小心走散了。我们正到处找她。莲儿,今日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还请让我们与秦姑娘见上一面,你届时便会都明白了。”春雀轻轻柔柔的说道,眼神极为诚恳。
华殇离在一旁,听得大为惊讶,双眼圆瞪着看着春雀的侧脸。
秋莲儿见状不由跟着点了点头,随后忽然一脸觉醒,厉声问道:“就算你们认识她那又如何?她在我面前哭的肝肠寸断,几番都要寻死。皆是因为这个长了蓝色眼睛的负心汉。我秋莲儿这辈子最恨这种人,今日杀不了他,还屈辱受你们所抓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要我交出秦姑娘,让他再糟蹋,休想!”
说完厉色看向华殇离,一副要决一死战的神色,可身子却坐在地上一动未动。
王青彧几人听此话,似是明白了点什么,心头只觉有趣非常,却都忍着笑不出声。
华殇离直觉自己被窦娥还冤,听她这么说,正欲咆哮反对出声却被春雀先一步开了口:
“莲儿姑娘,那秦姑娘的话你是否有些听不懂?”春雀说道,嘴角更是笑意加深。
秋莲儿犹豫了下,随后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误会殇离了,他们都是塞外人,那秦姑娘更是前不久才来到我们身边,言语更是不通。没想到她一时贪玩竟和我们走岔了道,我们这几日遍寻她不着,心急如焚。你看那位殇离公子刚才的言语便知。”春雀说道。
秋莲儿听她这么一说,再回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秦韵时候,她一脸泪痕着急的样子,嘴里喔里哇啦的说了一大通。她听了半天也只是听懂了一点……
突然她脸上一红,难道自己是会错意了?
给自己这个面纱,是为了让她带眼前几人找她?可她嘴里明明清楚的说着负心,抛弃二字啊……
秋莲儿觉得自己糊涂了,抬眼望着眼前女子,神情认真,亦是一脸愁苦担忧的模样,再想想若不是她拦住了那叫殇离的男子,自己不死也得重伤。
还有那帮土匪,她在车里说着不伤人性命,自己也都听到了。
这样菩萨心肠的女子,应该不会骗她的吧。
“我带你们去找她。”秋莲儿开口。
这一句话立马让全场人神色一松,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落入心头,但却个个不敢显露出来。
华殇离听此立马催促她从地上起来,带路前行寻人。
“双脚早已冻僵了,如何起得来!”秋莲儿没好气道,一副都是你害的嫌恶神色。
众人一听,看着华殇离红一阵白一阵的脸,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两百一十一章 遇变
马车在官道上前行了一会就拐入到了一条小路上,车里秋莲儿的声音随后传来:“停下。”
王青彧和华殇离连忙勒紧了缰绳,静静等待着秋莲儿的下一步指示。
秋莲儿不喜太过陌生人挤在一辆马车里,只允许春雀与她独坐。王青彧又担心她半途生变做出点什么,于是将车夫派到了后面的马车上,将另外两辆马儿拴在车尾后,他与华殇离当起了车夫。
车里春雀闻言望了望她,秋莲儿解释道:“里面越走越窄,马车进不去。”
“那你腿可好点了?能行走吗?”春雀问道,目光落到暖炉旁两条伸长的腿,上面还是红肿青紫一片,丝毫未见半点好转。
之前她被华殇离背进来刚坐定就把腿上的白衣撩起,一副旁若无人的感觉,好在华殇离将她放下直接转身出了马车。
只是见她有些泛红的脸,倒让静静坐在一旁观看的春雀心里又添了几分笑意。
拿自己试探华殇离是否真是花心男子,实在是煞费苦心了。
只是这样,倒让春雀觉得秋莲儿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一个过路人她都这么狭义相助,明知道打不过还拼死一搏。
就这份侠义心肠,单纯的心智春雀心底便生出了许多佩服与欢喜。
她自认自己还算心善 ,但断断做不出这连命都不要只为帮助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的事情来。
秋莲儿看了两眼双腿,摇头间将白衣重新盖住双腿。
“殇离,背莲儿姑娘出去。”春雀见状抬头冲车外叫道。
秋莲儿一愣,刚欲说话,就听车外华殇离的声音咆哮响起:“我不背。”
“人是你伤的,你不背,难道让我背?还是茯苓来背?”春雀没好气道,眼角却看到秋莲儿涨红着脸急急摇头的模样,心中不觉婉然。
车外顿时没了声音,紧接着就见车帘被人狠狠甩起,华殇离带着一股秋夜的凉意走了进来。
“我不用你背,我自己会走。”秋莲儿拒绝道。
华殇离一听,脸色一黑甩袖就要走人。春雀见状走到秋莲儿身边,俯身对她迅速耳语了几句,就见秋莲儿一脸恍悟的样子,急忙叫住已经走到车外的殇离:
“你过来,背我!”
“果然最善变的便是女人。”华殇离转过身气哄哄说道,心里急着要见秦韵,即使十二万分不愿,也只能在秋莲儿面前蹲下身,直起后背对着她。
秋莲儿就在春雀的帮扶下,爬上了华殇离的后背,出了车门。
王青彧吩咐茯苓几分在车里安心等待,他们一行四人连马都没骑就步行入了树林里。
“为何不能骑马?你这是故意刁难我……们吗?”华殇离没好气道,说完动了下上半身,抖得后背上的秋莲儿不由用力抓了他的肩膀。
其实她自己何尝不难受,活了这十五年,还未从与一个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只是觉得春雀姑娘耳边的那话太有道理,她秋莲儿刚才故意露出白腿不也是试探这华殇离的品行吗。
背上一背,在牺牲下自己,又能如何!
秋莲儿用双手推着华殇离的肩膀,让自己上半身尽量不与他的后背接触,这样简单的动作十分花力气,已然十分疲惫,更是懒得他的问话。
若是骑马,如何还能让秦韵看到这一幕。自然这也是春雀姑娘的主意!
道路泥泞,十分难走。王青彧轻扶着春雀,二人倒是走的闲适,一副轻松自在的神情。
只有华殇离,一张脸一直臭着不曾好看过,直到看到了从树林中飘出的一点零星灯光,脚步都快了起来。
灯光看的幽幽暗暗,在树林中忽明忽暗,明明就在眼前,却总也走不到。如此将近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拐过又一道密林中走到了秋莲儿的房屋前。
这是三间竹屋,四周栅栏围起,在这片密密麻麻的树木中,实为不好找。只见屋檐下一道纤巧的身影正在来回的踱步着,不时的抬起头往外张望。
“秦韵!”华殇离眼尖最先看到,他扯着嗓子叫道,嗓音里有着浓浓的欢喜,放心,更有着怒气。
屋檐下的人一听声音,迅速抬起了头,喜悦的面上待见到他后背上的人时,立马沉下了脸。
只见她嘴里大声嚷着一堆春雀他们听不懂的话,还未等殇离开口,就见她空手就横劈了过来。
华殇离轻身闪过,秦韵抬手抓着秋莲儿的臂膀就把她往下拉扯。
“秦姑娘,你说他负心于你,要我找到他,将他千刀万剐。你现下拉扯我又是何意?”秋莲儿的声音依然不好听,心里更是气愤不已。
看来,春雀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秦韵也不知有没有听懂秋莲儿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将她从华殇离身上拉下来。
“够了,秦韵。你太胡闹了!”华殇离冷哼呵斥道。说完避开秦韵的拉扯,将秋莲儿自顾背到房屋里,轻轻的将她放到了炭炉旁的椅子上。
秦韵怔愣的站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拉扯秋莲儿的姿势。许是从未见到殇离对自己发过这么大脾气,一时觉得委屈,眼泪竟流了下来。
春雀见状,只好走过去对秦韵说道:“因为你的话,秋莲儿为你差点丢了性命。让殇离背莲儿姑娘是我的主意,你勿要怪罪莲儿姑娘。我虽不知道殇离为什么不让你与我们一同前行,但你此番做法实为不妥。”
也不知道这番话秦韵能听懂多少,只是见她一个劲的掉眼泪,春雀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玩笑有些开大了。
但她不后悔,不这么做,秦韵不会觉醒。
“外面冷,我们进去吧。秦姑娘,一起。”王青彧说道,便与春雀一起往屋里走去。
待春雀转身的同时,秦韵满是泪水的脸上忽的都是愧色,一回头正好看见秋莲儿正推着华殇离的双手,以及她双腿露出的骇人红肿青紫。
秦韵眼泪流的更凶了,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泪光中忽然几道细细的黑影急速从脸边滑过,强有力的风声吹得她脸颊生疼无比。
“小心,有箭!”伴随着几声扎进墙上的叮叮颤声响起,秦韵惊叫的声音同时传入到了房中每一个人耳里。
大家迅速避身的同时都不约而同的望向着一脸通红的秋莲儿……
第两百一十二章 劫难
王府大厅里,墙上的金鹿头在幽暗的灯光里显的半明半暗,本是令人眼睛垂涎欲滴的金黄颜色,在半夜时分却显得有些渗人。
鹿头下的太师椅上一人斜斜倚靠其上,手中正把玩着一只箭,此箭通体黑色,入手光滑,手中更是一股重力压来。最独特的是它的箭头,通体闪着银光,最尖头部分淬着一点殷红。
王青文把玩着这支箭,脸上似笑若无,目光却是一副认真研究的神色。
这时门外躬身走进来一小厮,抬头迅速的看了他一眼,只是站在一旁不说话。
“何事?小李子。”半晌,王青文才懒懒开口问道。
自王青彧走后,他就下了命令,府中所有下人均要等他先开口了才能再言语。有些人忘性的,第二天便没了踪影。
一时间,府里人心惶惶,谁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愿。
“回主子,派出去寻找青姣小姐的人有来信了。”小李子听王青文开口,急忙上前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双手捧起举过头顶。
王青文满意的看了眼小李子的举动,这府中终究是贴身奴婢才懂他的心思。
“念!“
“是,主子。”小李子连忙拆开了信,打开,见上面只写了几个字,一看脸色便有些变了。心里打着颤还是念了出来:
“雁门关一带,仍未寻得踪迹。”
小李子说完连忙低下头还是刚才那副姿势,脸却有些白了,心里不禁在叫苦:这大半个月,总共就回复了三封,一封令主子愉快了几天。第二封,主子念完就将他狠狠打了一顿,害的他好几天没爬下床。如今身子好利索点。这第三封……
想到这里,小李子脸色都有些白了,却在想着那个派自己留在这魔鬼身边的华殇离。
主子,这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啊……
就在小李子以为自己又要受牵连的时候,半天也未见王青文有何动静,忐忑间他壮着胆子抬起了头。
这时王青文懒懒的声音玩味的响起:“你说今晚,会不会有人此刻正在死去?”
小李子一听,脸刷的一白,腿一软跪了下来。
王青文见状,先是一愣,随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竹屋外墙上早已密密麻麻的扎满了箭,箭头所碰之处,只见竹子正慢慢的软化,整个屋顶都在摇摇欲坠。
“他们一定是跟随你们而来,我这里平时根本没人寻得到。现如今该怎么办?”秋莲儿紧张的问道,看着即将要倒塌的房顶,眼里满是担心。
“这箭看来是淬了毒,要是碰到人身上,那还了得。”说话的依然是秋莲儿。说话间挣扎着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却被秦韵一把摁下,示意她安心坐着,抬手指了指殇离几人,随即又一副抱歉的神色。
秋莲儿撇了撇嘴,偏头没搭理秦韵。
春雀看的不由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还有时间道歉,置气,这两人……此时她更担心的是茯苓来喜几人,只盼望房外的刺客并没有发现林中的马车里有人才好。
王青彧稍稍沉思了下,就迈步走进秋莲儿的卧房里,不一会儿从里面抱出了两床被子出来。
“雀儿,你与莲儿姑娘坐在一起。将被子都盖在身上。”王青彧说道。
春雀不明所以,按着他所说与秋莲儿挨着坐下,随即两床被子就被厚厚的盖在她们二人身上,裹得个严严实实。
秦韵见状也进了卧房,再出来身上也裹着一条被子,想与春雀她们挤在一起。
“#%¥……”华殇离又是一顿听不懂的话说出,随即拉下秦韵身上的被子再度盖在春雀身上,见春雀瞪着他,不由苦笑解释道:
“你见我什么时候怕冷过?”
言下之意,秦韵就是瞎捣乱,她怎么可能怕冷。
春雀不由抬眼看了一下秦韵,见她神色如常,便也放下了心。
说话的这么会功夫,只见王青彧双手凝聚出一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