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心里有好多疑问想要求个明白,为什么她生而不养,为什么她呆在这里二十几年也不出去看望下心心念念寻找她的儿子。为什么……实在有太多的为什么,可春雀看到那双淡漠甚至有些冷的眼睛,喉咙却被卡住了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半晌,心里喟然一叹:其实这些问题是该彧亲自问的才对,如今只盼着莫水思和华殇离寻到办法将他从魔症冰眠中苏醒过来才是。
莫水思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动静,却抬起脚往门外走去。在春雀怔愣的目光中,淡淡丢下一句:“你朋友体内有妄血,我们暂时将她关了起来。”随后停顿住,轻微呼吸了下道:“我儿,不好。”
说完颔首迈出了那道门槛,春雀目光随着她离去,半开的门外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峰景色。妄血……定是王青文暗中施的诡计。王青姣体内有妄血,那么随时就有**控的可能。但王青姣身怀有孕,想来关的地方应该不会太差。
可彧呢,莫水思说的不好,到底是如何不好?魔症定是还在继续恶化,不行这个时候她更应该陪在他身边才是。
思及此,春雀急忙起身往外走去,双手刚覆上门板,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随即一股愤怒的悲凉漫上心间。
她待的房间是一个孤立的高阁,足足有十几米高,房屋是由巨型的冰柱撑起来,门前只有一米宽阔容人踱步。眼前烟云缭绕,阳光折射白雪所散发的七彩冰晶美丽而炫目。矗立在不远处的雪峰,上面的山雪形状清晰可见。其中有一座山峰形状颇为狼似,甚为壮观。
若放在平日,春雀定会 被眼前的景象所痴迷震撼。
此刻,她也觉得自己被镇住了,更是被困住了。
低头望去,这才发现下面有走动的人,只是在这冰天雪地中,人人只身着白色短袄长裤,那露在外面的白皙的肩膀与愉悦谈笑的面容,无不显示着他们与外面的人多么不同。
这是一个被四面雪峰环绕起来的地方,雪峰上到处都是洞,看似毫无规则实则井然有序。开凿的冰路一家连着一家,虽看不清里面的摆设,但却总能看到从窗户口探头而出的红梅。
空出来的场地上此刻热闹无比,两边成排的红梅将中间那条路分了出来,为这个素白的世界添了许多别样的生气。红梅后人群三聚两排的闲散站着,不时的往前方探头看着,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我想下去!”春雀试着叫一声,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力,或许这样能见到殇离或者秦韵。就算都故意躲着不见,再见到莫水思,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奈何,底下的人自顾围在冰柱旁聊天谈笑,谁也没抬头看一下上方的情况。
正当春雀气馁想回去继续躺着的时候,一袭紫色长衣霎时醒目的进入了她的眼帘。春雀 心中一喜,便想再次开口大声叫道,却发现众人的欢呼声比她激动的心情还要来的热烈。
一时,不由有些呆住了。
众人欢呼声此起彼伏,那一声声听不懂的重复的话语震得四周的雪峰上的积雪都落下来了许多,滚落到最近的山洞前又奇异的停止,如被施了法术一半。
华殇离头戴着一顶金冠缓缓踏步而来,金冠构造简单,狼头铸顶,狼身圈箍,很是霸气。在他身边是一脸娇羞的秦韵,春雀饶是再笨,也看出了华殇离在冰族里的地位。
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既然华殇离是冰族族长,为何隐瞒彧这么多年关于他娘亲的下落呢?
这里,实在让人越来越参悟不透了。
正当春雀靠门低头看着下方热闹的一幕时,一声熟悉的尖叫声乍然响起:“春雀,春雀,我要见春雀……”
此声音一出,春雀整个人毛发直张,急忙探头寻找声音来源。
第两百三十一章 自醒
正当春雀靠门低头看着下方热闹的一幕时,一声熟悉的尖叫声乍然响起:“春雀,春雀,我要见春雀……”
此声音一出,春雀整个人毛发直张,急忙探头寻找声音来源。
春雀透过拥簇的红梅空隙眺目望去,穿着黑空衣的王青姣正跌跌撞撞的往这边奔跑而来,高盘的发髻大半零披散下来,伴随着口中阵阵高喊,颇有些疯痴的神态。
她的身后两名背着医药箱的古稀老人正颤巍巍的跟过来,均两手锤着腰累的喘气不已。
场地上这么多人,随即出来两名大汉将王青姣拦住,转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华殇离,等待着他的指示。
“你想干什么?”华殇离站在上方冷声问道,不怒而威,一扫平日的纨绔气息。
王青姣被壮汉拦住了去路,挣扎几番未果便放弃了。她站在原地高昂着头望向华殇离,同样冷声问道:“春雀在哪?她在哪?”
场地上异常安静,双方的话语都清晰的落入了上方的春雀耳里,她清了清嗓子叫道:“我在这。”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仰起头往春雀方向看去,均露出讶异的眼神。可惜春雀站的太高并未看清冰族族民的异色。
王青姣先是一怒待见到春雀孤零零一人站在十几米高的独屋外时,脑海里隐约有了春雀被囚禁的猜想,却又立马被自己否定了。
华殇离眉头一皱,借着冰柱,提气飞身跃上,几个踩点间就站到了春雀左身旁。也不看她一眼,一手围着她的右肩膀,二人飞身离开了那座小屋。
春雀还是第一次这样清醒的从高空中飞身而下,这在电视剧中的奇妙情节以前会觉得很爽,可现在她只觉得有些眩晕。
“带我去白羽,我要见他。”王青姣焦急叫道。
春雀身形还未站稳,就被王青姣一下子扑了上来,双臂被她抓住,使劲摇晃,直感觉胃部翻涌,几欲想吐。
“你找他干什么?你以为你救得了他?”春雀大力一甩,将王青姣双臂震开,退后几步站定,努力平复着心中的眩晕不适。
昨天那一夜的惊心动魄,还是伤及到了腹中的孩子。想到这里,春雀一只手隔着衣服不由轻抚了下腹部,想安抚下逐渐成形的孩子,更是在安慰自己。
如此这么说是希望王青姣冷静下来,认清现在的形势。还有,估计她还不知道自己被王青文下了妄血一事,否则想想也该知道王青文早晚会找过来,白羽更不会有性命之忧。
王青姣呆愣在场,春雀这两句话再度令她的面容一片死灰,半晌她喃喃道:“他不就是要孩子吗?我给他便是。可白羽在他手里多待一日,便难以想象他会受到多痛苦的折磨。我恳求你,救救他。可好?”
说到最后竟然泣泪成声,那番无助的表情和哀求的口气,在场的人虽然听不懂但也起了恻隐之心,纷纷眼神谴责一旁的春雀。
秦韵自然也看出族民误会了春雀,更气王青姣突然出现打断了这一场庄重的欢迎仪式,上前伸手就啪啪给王青姣甩了两巴掌,一副怒不可遏的吃人神色。
王青姣何时被人打过,如今虽是阶下囚,却也没低下过姿态。刚才若不是心急白羽性命安危,她死也不会对春雀低声下气的哀求。秦韵的突然两巴掌打过来,左脸只觉一阵火辣辣的钻心刺痛感传来,本就生无可恋如今又当场受辱,心中悲愤交加,抬手迅速拔下头上唯一的发簪冲着春雀就刺了过来。
“今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死,也要拉着你!”王青姣口中厉叫,以一股常人所达不到的极限速度奔过去,那眼里求死的愤恨欲 望看的春雀心惊不已。
亦,失望不已!
有华殇离和秦韵在,王青姣自然不可能得手。离她最近的秦韵身形一闪便拦住了王青姣,顺势夺下了她手中的发簪,嫌弃的丢开老远。
三千发丝早已散落披在身上,泼墨般的长发与她身旁的艳丽红梅,与这满地的白雪构成了一副刺眼的画面。
可王青姣只是低着头直直的站在那里,始终并未有他人预想中的颓废顿地。春雀就站在她的面前,与她有半米之隔。
“我以为经此一事,你就算不能放下你小姐架势,也该明白事理些。到如今还一味混淆事实,怪罪他人。殊不知人不自醒,天地难救。如今你明明知道我们没有那个能力救回白羽,一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却在这里疯癫成魔,乱吼乱叫。你记住,孩子没了,白羽也没了。你且好好想想吧。”春雀平静开口,可心中浓浓的失望怎么也挥散不去。
就在昨夜她对王青姣的那种改观也随着她这两句话烟消云散,可她必须要保护她。不,保护她腹中胎儿安全。如此,白羽才有活命的希望。
华殇离站在一旁,始终未言一句,金色的狼冠在白雪的灼日下显得尊贵而冷傲。
面无表情的俊容下是想为春雀暗暗叫好的雀跃心情。
王青姣慢慢抬起头,望着春雀,大大的桃花眼宁静而纯澈,苍白的面容处处透着坚定。似乎这是自己第一次打量这个自己一直视为敌人的奴婢,却被她当头一棒喝醒。
半晌,王青姣怅然一笑,声音无比凄凉:“便拿我这肮脏之躯,换我夫君一世安宁。我,知道怎么做了。”说完再不看春雀一眼,冲那两位老大夫说道:
“我饿了,备些吃食过来。”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到了一米之外。
两位大夫抬头望着华殇离,见他颔首同意,恭敬的俯身回礼随即转身急忙跟了上去。
一场本该是欢迎常年在外漂泊不归的未来冰族族长仪式就那样草草结束了。
“下一任族长?那如今的族长在哪?我是不是该去拜会一下?”在一株异常粗壮的红梅树下,在华殇离简单的解释下春雀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华殇离依靠红梅,低垂的枝头上朵朵都是怒放正艳的梅花,风轻摇,他的脸掩映在其中,有种飘离的感觉更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
半晌,他摇了摇头,将实现转向远处另一片空地上正在练习长鞭的秦韵。
春雀眉头极快的皱了下,自从进入雪狼族范围,华殇离的情绪就越来越不对劲。如今进入了他的地盘,他反而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一扫长安时的嬉笑纨绔之风。这也让春雀更加猜不透华殇离的心思。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事,只是他不想说,春雀也不会追着问。
更何况,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就醒彧和白羽。
“彧在哪?带我去见见。”春雀开口道,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
华殇离一听这话,面色一沉。身子随即离开红梅树,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春雀一愣,急忙跟了上去。
第两百三十二章 难难
华殇离一听这话,面色一沉。身子随即离开红梅树,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春雀一愣,急忙跟了上去。
二人一走,秦韵挥动的长鞭倏地停了下来,面色暗沉,望着春雀消失的背影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华殇离离开的方向与冰族相反,越往前走绿色植物越多,粗直的青松密布成林,枝桠被白雪覆盖,偶有不知名的鸟儿嘶声长鸣便震得白雪嗖嗖嗖的从树枝上抖落下来。
巨大的灌木丛一处连着一处,远远看去被白雪厚重包起,走近便会看到从中倔强露出的点点绿意。更有许多春雀叫不出来的绿树花草在这冰天雪地生长茂盛,英姿勃发。
整个森林全然不会因为寒冰气候所影响,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一路除了走路踩雪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再无其他声响。
很快春雀就发现华殇离走路有个特点,慢而轻,但凡遇到展露在空地上的花草他要么避过,要么抬脚跨起,走的甚为细心。
春雀便想起莫水思所说冰族里的一花一草都是有生命这一句话来,于是走路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这是心里的一种敬仰与对生命的尊重,春雀,虔诚遵从。
如此走了许久,树木越来越少,地势也越来越开阔,再转过一大片树木后一间木头搭建的小屋便呈现在了春雀眼前。
小桥流水人家,不大的院子里种着繁复其多的花草,人还未走近,便有一股奇香扑鼻而来。
“小心。”华殇离轻声开口,随即竖起二指在春雀身上迅速点了下。
刚才还香味无比的感觉一下子没了,因为春雀什么都闻不到了。
春雀转头看他,对于他忽然封住自己的嗅觉,不明其意。
”这花草香味都是奇毒,虽对你们外人不会起多大伤害但闻久了对腹中胎儿终究是有害的。暂且委屈一下。”华殇离轻声解释道,严肃的面孔颇为认真的望着眼前正紧闭的房门。
听他这么说,这有毒的花草对外人没事,那就是针对冰族的族人了?看来任何地方都会有刑罚一事啊……
“你没听过以毒攻毒四字吗?”华殇离说道,口气颇有些无奈。看来他看出了春雀心中的想法。
春雀面色微赧,突然想到彧在这里,是不是此刻也正服用着这些花草。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但,华殇离只是站在不动,一个堂堂未来族长站在外面,既不敲门也不出声,只是恭敬的等待。由此可以推出里面给彧治病的人身份有多么尊贵。
就算心里急翻了天,春雀也只能安静的站着等着,古来能救人生死的怪医行事一向令人捉摸不透,万一触到他的逆鳞,不给彧治病了……
思及此,春雀几次要跨出的脚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这一等便是日近中午,那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就如一剂润滑油将春雀早已僵直的身体瞬间活络了起来。
只是那一声白裙轻飘,那一条水纱遮面……不是莫水思还能是谁?
“如何?”华殇离急忙跨前一步,担忧问道。
莫水思只是静静的看着春雀,波澜不惊的眼神显得淡漠而……纠结?
春雀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莫水思那一闪而逝的神色似是要告诉她什么。最近事情发生太多,春雀觉得自己的神经紧张到都快要崩溃了。
“你们进去看看吧。”莫水思身子往旁边轻轻一站,让开了门。
华殇离和春雀二人不再多言,急忙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设施简单,除了一张简单的桌子外四周尽都是制药的工具,靠墙一张长长的条桌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种未做成药泥的药草花色。
最醒目的便是一张寒冰床,王青彧近着一条白色亵裤静躺在其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贴满成泥的七彩药花,脸上身上脚上都是,说不出的怪异。
春雀慢慢走近,沉稳的呼吸渐渐急促,心中哀而不能哀,胀满无法预知的期待。
明明才是一夜未见啊,怎么会有种阴阳几轮回的沧桑悲戚感觉。望着被花泥涂抹的看不到原来面目的王青彧,春雀睫毛忽闪了下,两行液体悄然滑落。
“彧……”这一声带着丝丝颤抖,想大声呼唤却强行压抑轻语出口。各种纷杂情绪齐齐涌上心头,春雀偏开头大口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