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就要睡。”
“我说不行,就不行……”
千里之外
某座水城,暖暖的阳光懒懒的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在湖面上折射出令人眯眼的光芒,一艘装饰豪华的游船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压抑的阿嚏声。
“大哥,你没事吧?”一女子的娇娇声响起,一双素手捧着一方丝帕递了过去。
船里传来了几声咳嗽声,随后一阵沙哑的妇女声音传来:“彧儿,外面风大小心受了风寒,你们兄妹两快进来。”声音有着浓浓的疼爱与温柔。
“娘,没事。”王青彧接过方帕,淡淡笑道。心里却怎么也笑不起来,抬眼遥望着长安城的方向,一股惆怅与思念浓浓溢出。
身边的女子清秀可人,痴痴的望着他,眼里的某种情绪热辣滚烫。
是夜,
一派静谧的无花村所有人正笼罩在甜甜的梦乡里,繁星满天的羊肠小道上,突然一道肥胖的黑影急速掠过。
此人轻车熟路的往白里正家方向跃去,三跳两下间稳稳落在白里正家门口。一双小眼精光四射,警惕的四处看了看后,欺身贴在一处窗户旁。用手点破窗纸后,眼睛微微眯了下,抬起手掌,五指间银光闪闪。
正欲挥手射进之时,突然一道纤瘦黑影从房顶后急冲而来,双目凌厉无比,双手挥舞间,几道飞镖射向来人。
几下无声争斗间,肥胖的黑影似是不敌,发出手中最后一道银针,趁其挥挡期间随即撤退隐去。
纤瘦的黑影也不追赶,抬眼看了下屋中,拉下脸上的黑布,露出清丽的姿容来,随即轻吐了一口气,反身一跃消失于屋顶之后。
屋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后,没一会便继续传来了沉稳的呼吸声。秋惠娘和方父正睡酣甜……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陷计八
这一日阳光明媚,晴天万里……
一声忍无可忍的极度咆哮声从一楼房中狂啸而出,震得整座王府颤抖不已。没过一会儿只见小楼的门被哗的一声打开,从里面迅速蹿出一个一身粗布短衫的男子来。
只见他满脸涂着墨汁,正用双手使劲擦着脸,嘴巴里迅速的转动,不知在说着什么,唯独那双眼睛正喷着火,之后在院中站定,双目死死的盯着房里的人。
不一会儿,一身蓝色的衣影出现,再一会,一个拿着两方丝帕正擦着脸的碧色罗裙女子出现,其中一条白色的丝帕上墨色沾染了大半,正往下滴着水,再看女子,也是一脸怒色,眼角边,额头处亦有墨汁的痕迹……
“殇离公子这几日小的和春雀被你戏弄了够,今天你趁我们午睡,将我们脸全都划花,实在是太过分了。实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来喜一脸气急叫道,那脸上画着乌龟蛤蟆已经纵横交错,看不清具体模样,显得滑稽无比。
春雀恨恨的瞪了一眼兀自笑的欢快的殇离,他的手里还拿着毛笔,墨汁从笔尖缓缓的滴下来,落在青石板上,晕出一圈圈浅浅的黑色水痕。
这几日她和来喜被华殇离捉弄的够呛,一会儿被他带着出去捉什么鱼虾,结果自己滑进了深水里差点被河水呛了个半死。一会儿吆喝来喜去树上给他掏鸟窝,结果来喜掏的是有雏鸟的鸟窝,遭到了鸟娘一顿猛啄,从树上掉下来。春雀一时心急伸手去接他,结果来喜整个身体摔在了春雀身上,当时两人痛的差点没晕过去。可华殇离却在一旁眼泪都笑出来了……
还有大半夜的去厨房做宵夜,被他装鬼吓了个半死。还有……还有的还有……
这个曾经一度令他们两惊艳无比甚至最初救了春雀一次的那种感激心情如今彻底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如下几种对眼前笑的腰的直不起来的男子评价:
“低俗,无聊。”春雀冷声道,说完走出去将干净的那条丝帕递给了来喜,来喜接过急忙擦起了脸。
“小雀儿,来喜生气也就算了。我是见你眉毛淡好意给你画那眉毛。你这话伤到我脆弱的心脏了。”殇离苦着一张脸,双手抚着胸口,惨兮兮道,唯独眼里的浓浓笑意看的来喜和春雀两人只想上去揍他一顿。
当然,只能是想想。他们两是下人……
这时空中滑过一道低沉的声响,随即一只鹰稳稳的落在了华殇离的肩膀上,在他肩膀上轻轻的无规律的啄了几下后。
春雀被这突如其来的老鹰给吓了一跳,但见它站在华殇离肩上乖顺无比 ,心中亦是多了几分好奇。
素来老鹰难训,虽然前世她也养过狗啊什么的,可如此温顺的老鹰竟是华殇离**出来的,着实令她有些惊讶。
华殇离脸上的笑意立马淡了下去,冰蓝色的眼眸里一丝异样的情绪滑过。只见他轻轻抚摸着鹰身,俊美无比的脸上满是沉思,随后轻拍了老鹰,看着它腾空而飞,随即抬脚跟了过去……
“你这就走了?“春雀见华殇离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不由叫道。虽然看着他很讨厌,可他和王青文的关系她还没搞清楚,而且说走就走实在是也太没礼貌了。
“嗯?”华殇离似乎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见春雀叫他有着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扯开笑脸道:“怎么?这几日是不是玩的太过开心,舍不得我了。小雀儿?”
“我倒是盼着下回不想见呢。”春雀白眼道,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会有点担心的莫名情绪,真是该笑自己了。
“你不是不知道你家公子在哪嘛。我去带回他。很快,可别想念我哦。”华殇离说完冲春雀魅惑般的眨眨眼,那一刻的妩媚绝色令来喜都看得痴了。
春雀听到这话呼吸不由一滞,原来他是要去彧,那,能不能带上她?
忽然院子一道银光闪起,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急速冲向华殇离,空气里一声怒气响起:“华殇离,你几次三番调戏雀儿,今日我白羽定不容你。”
春雀看到白羽手中甩起的长剑直直指向华殇离的胸口,不由惊呼一声,华殇离轻笑一声,一个急转退身,漂亮的回旋,眨眼间就落到了院墙边上。
“小雀儿,看来我情敌不少哦。哈哈哈……不过这样岂不是更有趣。先走了。”华殇离哈哈大笑道,说完白眼了一下白羽,随即又朝春雀抛了下媚眼,在白羽下一波攻势之前,几个飞跃间就离开了王府消失无踪。
“可恶……”白羽见华殇离不仅轻易避开自己的长剑袭击,而且竟无视自己的斥怒依然调戏春雀,怒火中烧,执剑就要冲上去。
春雀见状急忙将他拦下,奈何白羽只盯着华殇离离开的方向未注意春雀挡了过来,长剑一挥,只听“嘶”的一声,随即就是来喜的惊呼声。
春雀抬高的右手,被白羽长剑挥断的半截丝帕正晃悠悠的飘到地上,右手腕处一道细细的血痕赫然印入眼帘,血啪的一声掉落在还在半空里漂浮的丝帕上。随即两滴,三滴……丝帕受着重力加速的下垂,地上还滴着其余的几滴血,混合在泥土里,晦暗有刺眼。
“雀……雀儿……我带你去看医生。不要怕,不要怕。都是我不好,我怎么就没看见你在我面前……”白羽在看清现状时,脸霎时变的发白,刚才盛怒的面容此刻尽是愧疚与慌乱。他从春雀手中拿过剩余的半截丝帕将伤口捂了起来,欲要横抱着春雀出门寻医。
其实刚才那一剑,春雀也被吓出了冷汗。当长剑滑过她的手腕,那瞬间的冰冷让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王青彧的面容来,竟没感觉到什么疼痛。见白羽如此慌张神色,急忙退后一步,不由安慰道:
“我没事,就一点点伤。你看我连晕都没晕。没事没事。”
来喜也是一脸紧张,不过一会儿春雀就不在流血了,也放了心。可白羽不依,执意要带春雀出门找欧阳大夫。春雀看着白羽心疼自责的脸,心里虽觉得没什么大事,可嘴上却还是答应了他。
两人刚一出院子,就看见王青姣正站在门口,一脸淡淡。目光落到白羽拖着春雀受伤的手时,一股怒妒在眼里一闪而逝。
春雀本想行礼问好的,可白羽竟似没看见王青姣一般,拉着春雀就从旁边急急掠了过去。其用力如此之大,春雀感觉手腕比刚才划伤的还要痛上一些。
没一会儿王青姣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但见两人眉眼间略有相似,只见他低着望着王青姣白皙的脖颈,呼吸便有些急促起来。
眼里一丝阴鸷一闪而过,脸上却是疼惜连着口气都是爱怜不已:“妹妹,你看他们如此藕断丝连。哥哥我真替你心疼。你对白羽亦是痴情一片,若不是有这春雀在,你们早就佳偶天成了。”
“大哥,你别说了。”王青姣一脸忧伤,双眼里泛着隐忍的泪花。
“前几日大哥与你闲聊的那话,你那日将我骂醒了。那日的话就当哥哥我没说过。你切勿放在心上。”王青文柔柔的话语响起,眼里一丝精光闪过。
王青姣望着白羽早已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明艳的脸上忽明忽暗,狭长的丹凤眼里掠过一丝狠绝。双手紧紧攥着手中的丝帕,十指关节清晰可见。
王青文斜眼看着王青姣手中被绞的不成形状的丝帕,嘴里扯起了一丝冷笑,眼里亦是得意无比。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陷计九
“好了,白羽。你放手,你弄痛我了。”春雀忍不住道,抬眼望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可白羽一直绷着脸到现在,显然心情比刚才还糟糕。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愚笨,你看又流血了。”白羽低头看着春雀的手腕,懊恼道。本来就被墨汁染透的丝帕此刻映出鲜血的红色来,黑红白间杂说不出的怪异。
“白羽,你是不是和青姣小姐吵架了?”春雀笑笑问道,今天白羽拉着她的手,王青姣竟然也不言语,而白羽的行径更不像他平日作风。所以她很笃定,亦是很好奇。
“他们家的包子很好吃,我去给你买两个过来。你边吃我们边去欧阳大夫医馆。”白羽见春雀这么问,也不答,抬头望了下不远处的包子铺,岔开了话题。
说完也不等春雀说话,自行离去,只是那转身时那一刻脸上的郁燥烦闷却让春雀看的个明明白白。
心下不由大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平日一向稳重自持的白羽会露出此种表情来。
春雀看着白羽离去的身影正兀自出神,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春雀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脸色白的怪异,一头华发的老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老人家,请问有何事?”春雀软声问道。见他一身补丁,光着脚站在地面上,心里不免同情,连着说话都软了几分。
老人摇了摇头,将春雀四处打量了下,脸上露出几分赞许,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地府一别,你如今脾性改了这么多。看来结局会有改变也未可知啊。”
老人絮絮叨叨,春雀听的也不大清楚。心想可能是饿了,于是又开口道:“老人家,你等等。一会我朋友就买了吃食过来,分你一些。”
“好好。没想到你现在心性如此善良醇厚。老夫真是没看走眼啊。”老人说到最后两眼大放异彩,那卓然不绝的神色令春雀心忽的跳了一下,莫名酸涩。
“老人家,您认识我?”春雀问道,心想说不定是和春雀的本尊以前认识。这下不由有些忐忑,若是问起以前的事情,她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听我一句,速速离开王府。否则,你将有大难。”华发老人脸色突然严肃道。抬眼望了一下春雀的身后,白羽买好了包子正走了过来,。
“老人家您此话何意?”春雀心一惊急忙问道,突然一个路人横插了进来,从他们中间走过。等春雀偏开身子意欲询问老人时,哪里还有一丝他的身影。
“雀儿,在看什么?”白羽手里拿着油包纸,见春雀一脸焦急的四处张望,不由问道。
“你刚才有没有见到有一个老人家在和我说话?”春雀急忙问道。
“没有啊。我就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四处寻找什么。刚才有人和你说话吗?说说形貌我帮你找找。”白羽迷茫的摇了摇头,他买好包子走过来就看见春雀一个人站在这里东张西望的。见春雀这么说也跟着抬头四处寻找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个老人家。我们走吧。”春雀说道,摇摇头,将心中莫名怪异思绪甩掉。
这老人面向不似常人那般,面色说实在白的异于常人,只是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她赶紧离开王府,这大难又是什么?还是……
只是一个找不到家的老人风言风语罢了。
春雀虽然心里这么想,可不知为何背后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从刚才老人说完最后一句话一直到欧阳大夫的医馆门前,那种虚汗淋漓的感觉未有减小。脑海里也几次三番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被藏在衣橱一角里的卖身契。
那天她拿到手后就想撕碎了事,可鬼使神差的最后竟将它留下了。
自然春雀是没有将心里的不安告诉白羽,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春雀亦不愿意让别人费脑筋,尤其是到现在还对自己有情意的白羽。
两人进了医馆,这才发现医馆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看病求医的人。欧阳大夫正忙着满头大汗,见他们二人一同到来,面上露出一丝诧异。之后明了春雀的伤势,也表示不严重,帮她换了纱布。
本来也没多大伤口,早就在来的路上已经没了疼痛的感觉。春雀见白羽一脸放心的表情,心中觉得他太过大惊小怪的同时亦是温馨不已。
两人自然也是没走成,被欧阳大夫留了下来照顾来求医问药的病人。眨眼间一天匆匆而过,待关门时,一屋子医馆的人都忙的精疲力竭,连抬脚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今天你们真是来得及时。否则老夫真的是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使不上了。”欧阳大夫疲惫的说道,靠在椅子上,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怎么会这么忙?”白羽不解道。春雀在一旁听着没说话,心中却是明了几分。
“自从回春堂被查封后,老夫这里天天就跟那菜市场一样。”欧阳大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偏头问春雀道:“你家公子还没回来?”
春雀淬不及防欧阳大夫问这个问题,怔愣之下点了点头。
“奇怪,粗粗算下也有十来天了。也该回来了。”欧阳大夫喃喃道,却被春雀听得一清二楚,心想莫非欧阳大夫他知道彧去哪。
那要问的话从心口处急冲而出,就在春雀的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算了,既然彧没说,自己还是别问吧。只希望,他一切顺利。
欧阳大夫不再有言语,好半晌大家才发觉有些不对劲。直到空气中响起了轻微的打鼾声,春雀与白羽不由对视一笑,两人悄悄的退出了医馆。
彼时,王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