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可如何是好……王二公子亦薄情寡义移情他人,夫人又……我家小姐的命怎么这么苦。呜呜呜呜……”秋蝉哽咽说道,看着蒲柳已然死灰的面容,心中更加悲疼不已。
“秋蝉姐姐你说什么?彧哥哥心中有了别人?是谁!我定不饶她。”茯苓大叫道,悚人的面容上因为气愤显得更加恐怖。
“是谁你们不知道吗?你们与他一向关系来往密切,难道他今天做新郎,没邀请你们。”秋蝉仰起头讽刺道,刚才对欧阳大夫的敬意瞬间消失无踪。
茯苓一听顿时呆住转身望着欧阳大夫,倒是欧阳大夫理智恢复的最快,他不解道:
“今日是王二老爷千金女儿招入赘女婿之日。怎么成了他的大喜事了,真是荒唐。”
此话一出,秋蝉怔愣的面容上忽的现出了一丝喜色,她拍了拍靠在自己身上的蒲柳但见她只是轻轻抬头看了一眼欧阳大夫,便转身走到了秋惠娘身边坐下了。
秋蝉望着蒲柳单薄削瘦的身影,再看看床上惨白异常的秋惠夫人,刚才的喜悦一下子无影无踪,眼睛一眨,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而此时,偌大的离春院里空空如也,下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突然蒲柳的房中传来了一声沉闷的东西坠地的声响,之后便归于平静。
半晌,一个蒙着脸身形略胖的黑衣男子身影从她的房间迅速走出,临走前狠狠的瞪了一眼蒲柳的房间,随即离开了院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计起上(二十)
春风楼的下午格外安静,飘红的房间内此刻低低的发出阵阵压抑的低吼声之后便再度归于平静,细细听来道有几声粗重的喘息与低低的呢喃声。
飘红从床上坐起来,雪白的酮体妩媚的从床上坐起,抬眼望着床上浑身大汗雀儿毫无一丝喜色的廖淼,心中大感不悦,可她脸上依然挂着可人的娇笑:
“怎么?没找到你要的?”
从昨夜派人送信给他后,今天蒲柳与秋蝉前脚刚离开,她就让莆秀找了借口领着离春院里的下人都出去了。
虽然这廖淼一直不肯说要在蒲柳房中寻什么东西,但见他一脸阴沉的回到自己房间。二话不说扒了自己的衣服就要云雨,便知他一无所获。
廖淼听到飘红的问话已经张开了眼,他盯着床顶的帐幔不说话,心里却在开始盘算着另一项计划。
飘红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见到他眼里的黑色瞳仁陡然变成血色妖瞳来。吓得浑身颤抖不已,双手捂住嘴急忙转了身背对着廖淼。
而此刻欧阳大夫的医馆门口站满了人,因为白羽新郎的仪仗队就将走到这边来。
医馆里,秋蝉正劝蒲柳出去看上一看。
“小姐,我们出去看看。这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若真是是那白羽公子与青姣小姐大喜,我们岂不是错怪王二公子了。”秋蝉望着坐在床边望着秋惠的蒲柳,心中既疼且无奈。
“去看看吧。你与白羽好歹相识一场,朋友情分也该说上几句祝福话。”说话的却是方父,自一大清早就不见了秋惠,他四处寻找未果后便来了城里,却在半路中遇见欧阳大夫派人来找自己的小厮。
随同他一道寻找秋惠的还有今日的新郎父亲白里正,此刻他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听着他们说起白羽二字,一脸淡漠。
“白叔叔,今日是白羽成亲,你快去王二老爷府上吧。切勿耽误了新人拜堂的时辰。”蒲柳抬头望着白里正,声音有些干涩。
白羽说他这几日有些忙,原来是要成亲。可为什么都不通知自己一声?还有彧,为何也不说起……
她深深的望着床上的秋惠娘,双眸紧闭,呼吸微弱,一点醒转的迹象都没有。
“哼,我没那个儿子。”白里正气道,说话间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门外。
蒲柳闻言将目光从秋惠的身上收回,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心想白羽一向是孝顺无比,今日他成婚白里正却不去,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天大的误会。但白羽只有他这么一个父亲,怎么能不去呢。
且,不管他们为何不告诉自己,现在自己知道了,她都该去道上恭喜的话。想来白羽不告诉自己,是怕自己一个青楼女子身份去王府道喜,会惹来众人的侮辱吧。而且王青姣一向视自己为眼中钉,白羽不说,如今想想也是能理解的。
思及此她站起来走向白里正,勉力扯下笑容说道:“叔叔,娘一时半会也醒不了。我们去门口透透气吧。”说完俯身行礼,毕恭毕敬的请白里正起身与自己一同前往。
白里正虽然表面上还气着,可唯一的儿子今日成婚就算不去那王府受人暗下鄙夷,但也是想看看白羽穿上喜服的高兴样子。所以见蒲柳这番虔诚,他不在推辞,两人还有秋蝉便往医馆前门走去。
而此时白羽骑的高头大马已经到了医馆门前,当二人赶过去时,只能望见白羽坚挺的后背,与大红色的衣着,以及打自己眼前喜气洋洋路过的仪仗队伍。
蒲柳与白里正两人相视一眼,均苦笑了一下,又与伸头张望着的秋蝉三人转身回馆。
走在前头的白羽,忽然觉得心酸无比,不知为何他慢慢的转了头来,抬眼望了下四周的人群,眼睛扫过百草堂时,稍稍逗留了下,便再度转身望着前方慢慢前行而去。
这一低头回门,一转头张望,在这铺着红毯的锣鼓喧天中,落下了一抹淡淡的惆怅,终此蒸发在这浮躁的气息中。
三人往秋惠娘房间走去,路上蒲柳屏退了秋蝉,与白里正站在走廊下,静静的看着院中的风景,整个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味道。
欧阳大夫院里没有其他,永远都是草药,就算是地上长的,那若一一问起来也是颗颗都是拿来治病的。
“白叔叔,虽然我不清楚你与白羽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今天是白羽一生中最重要的时日,叔叔如今待在这医馆里,陪着我们这些毫无关系的人。说出其未免让人揣度。”蒲柳沉默了下,最终决定还是劝白里正。
其实刚才见白羽迎亲的方向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在门口又听看热闹的人说了几句后便明白了白里正不愿意去的原因了。
可白羽家中除了白里正再无亲人,大喜之日他又不在,那白羽岂不是会遭人非议。再说了王二老爷可是朝廷中人,白里正不去,这又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白里正一愣,见蒲柳说话那么生疏,心中一股闷气不由生了出来。他不悦道:
“若是嫌老夫碍眼,老夫这就走便是。”
说完一甩衣袖,就要 离开。
“叔叔,白羽为人如何您是最清楚的。他会是那种阿谀奉承,毫无节气的人吗?再说叔叔也是当官的人,白羽今日要娶之人的府上是何背景,叔叔比我清楚。叔叔不去,对方作何感想?他的朝中好友又作何感想?退一万步说,我在府中为奴为婢之时,曾亲眼看到青姣小姐对白羽体贴关怀,呵护备至。这样对白羽痴情的女子也是万中难找其一。我想……”蒲柳说道,却被白里正打断了话:
“你知白羽脾性其一,却不知其二。我那儿是个死脑筋,此生中意一人,就绝不会再移情他人。这其中定有别的什么原因……”白里正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一眼蒲柳,见到她一脸怔愣的神色,不由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
“罢了,罢了。我那日光顾着生气也没问出些什么,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跟白羽问出个原因出来。”
说完丢下兀自愕然的春雀,独自离去。
这时秋惠娘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惊喜的叫声:“小姐,小姐,夫人醒了。”
春雀一听,急忙收拢了五味繁杂的思绪,急急跑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章计起中(二十)
王二老爷府上宾客盈门,络绎不绝。
王青彧和华殇离与星然三人本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本想避开应酬招呼。奈何三人容貌皆太出众,又因有心人的指引,此刻身边都围拢着一群官家千金。
若不是有华殇离应对从容,对谁都是一副温柔聊笑的风流倜傥模样,王青彧那副冰山面孔恐怕早就吓退一群人了。
由是如此,王青彧眉头不耐渐显,正当他欲起身离开之时。远远看见来喜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见他身后并无意料中的人,急忙撇开众人走了上去。
来喜见王青彧走了过来,擦了把汗急急说道:“公子,不好了。您刚才吩咐我请雀儿来府中。我到了那离春院时院子里空无一人,后来我出去打听了下,有见到春雀的下人说今早她在巷子里扶着一个吐血昏迷的妇人离开了。我在猜想那妇人会不会是……”
来喜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边掠过一阵风,再抬头时,眼前飘过一道黑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华殇离公子,正拉着王青彧往回走。
“想必她们现在应该在欧阳大夫医馆内,一切都有欧阳大夫在旁,你大可放心。且你就算着急去看望也得等今晚事情办好了,你不觉得解决完了今晚的事情后,雀儿便才可以真正的高枕无忧吗?〃华殇离一把拉住急着要走的王青彧,低声提醒道。
星然也注意到了王青彧的不对劲,见他们二人嘀嘀咕咕的,心中忐忑不由走向来喜探明情况。
王青彧闻言怔住,抬头望着斜阳沉落的西方,眼里燥郁不已。那突然吐血的妇人很可能就是雀儿的亲娘,否则依着雀儿晕血的毛病,就算是陌生人吐血昏倒她想救,也会派别人带那人去医馆,自己不大可能亲自跟着的。
想到春雀现在一定是伤心欲绝,茫然无措,若知道白羽成婚一事没告诉她定会埋怨自己。且她娘怎么会突然知道春雀人在青楼一事呢?本就身体不好……
想到这里,王青彧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春雀忧皱眉头无措的模样,心中一疼,甩开华殇离的手后说道:
“我答应白羽,自此再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不能再有半点伤心。如今正是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必须去。”说完就抬脚要走。
星然站在他们身后,王青彧说的话字字不落的落入了她的耳朵里。她心中一紧,脸色早已发白,见王青彧要走,心中顿时慌乱无比。
“哥哥,迎亲队伍马上就要进门了。你现在这是要去哪?”星然勉力扯着笑容,问道。
心中却是慌乱想到若哥哥去找那春雀,自己之前的谎言就会不攻而破。落得个被春雀嘲笑不说,若回头哥哥责怪自己起来,那……所以她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留住他。
“我出去办点事情,一会就回来。”王青彧见星然叫自己,不由转了身回道。
“青文大哥现下忙的不可开交。我们坐在这里躲清闲已是不对,若在这会你又出去,一会父亲找不到你人,那可如何是好。”星然柔声道,走到殇离身边,轻轻碰了下华殇离。
华殇离一时没察觉她什么意思,但是这些话听起来亦是跟自己一个意思,便眯了眯眼在一旁应和着。
王青彧对于星然的这些话倒是不以为然,正欲开口说话,就见星然再度开口道:
“反正我没什么事情,要不然我替哥哥跑一趟可好?”
说话间王青彧抬头见王大老爷走了过来,无法,只好点了点头道:“欧阳大夫你是认识的,你过去就说找一个春雀的女子,若在你帮我问问受伤的妇人情况如何。若不在,你就早点回来。”
星然听此,心中呼出一口气,再王大老爷走到这边前便点头离去不提。
王青彧望着星然急急离去的身影,紧皱的担心眉头久久难以放下。此刻一颗心都挂在了春雀身上。
王大老爷一脸笑意的走过来对众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大家欢呼一声便聚集起来往府门外走去。见此情况王青彧和华殇离两人相视一眼,便都知道是白羽和王青姣要进府了。
二人眼色均暗了暗,一起往前面走去。
大红的喜字贴在正厅墙上,一番三跪九叩后,在媒婆一声送入洞房后,白羽便拉着大红绣球一头的王青姣往后院走去。
待路过王青彧前,他一直低垂的头忽的抬了下,那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瞬间隐匿而去。
大红的喜服慢慢的从一身黑衣的王青彧身边离去,浑身散发的冰冷与王青彧身上自然散发的有着一瞬间的极为相似。
“你怎么不告诉他,你派人去叫春雀了?”华殇离在一旁靠近王青彧耳边低声说道。
王青彧低眼迅速白了下华殇离,对于华殇离的问话,有种很白痴的感觉。
华殇离突然想起来他们到现在和白羽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小彧儿怎么可能有机会告诉他。
瞬间明白了小彧儿眼里的意思后,华殇离邪魅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的红来,却引得一直暗暗注视他的那群少女,只听到房间里忽然响起大片的剧烈心跳声,接着昏倒一片……
礼毕后大家都入了酒席,白羽换了一套月牙白的衣服走了出来。抬眼就看到父亲正与自己的师傅也就是今后的老丈人说话,眼里一酸,心中一股惭愧冒了出来。
他走过去对着白里正深深一跪,本想说些什么,却立马被父亲扶起。
“雀儿让我带几句话给你,恭贺你新婚大喜,与青姣小姐白头偕老。”白里正的声音响起,心里再气,却被白羽的这一跪,立马柔化全无。
“她……”白羽一听到雀儿二字,眼里闪烁着亮光,却在老丈人面前不敢多表露情感。
“你秋惠婶婶身体不适,她正伺候在旁,一时抽不开身。”白里正淡淡道,尽量将事情说的简单点,以免白羽担心。
白羽听完点点头,心想原来他们真的叫了春雀来此,本想着今日还能再见上一面……其实就不该见面了,只是自己心里还惦念着罢了。
过了今日,他们之间便真的再无交集。所谓蓝颜知己,他知道都是春雀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白羽思及此,嘴角扯起一丝笑意,对着长辈们一一敬了酒后,就端起酒杯往王青彧这一桌走了过来。
百草堂医馆内,蒲柳与星然正站在走廊外,今晚夜色涂墨,毫无一丝星月亮光。
自星然来此,除了问清自己的娘亲病情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她不说,蒲柳更是懒得说。对于星然的撒谎,蒲柳甚至连戳破的兴致都没有。
“我走了。”半晌,受不了这种沉闷压抑气氛的星然,硬着嗓子说了声。
蒲柳抬眼冷冷的看了下星然,不等星然走,自己转身就率先离开。
欧阳大夫说,若今晚娘亲还不醒,就再没醒来的机会……
此刻,天塌下来,她都会守在娘亲身边,等着她睁开眼醒来的那一刻。
星然见蒲柳这般冷傲,心中不由来了气。她跺了跺脚叫道:“是我哥哥叫我来的,他这会估计都与人入了洞房了。你就别再痴心妄想了……”
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