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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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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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一生不悔于江山社稷,不悔于朝堂百姓,唯一事,夜不能寐,辗转反思,每每忆起此事心中一阵后悔,可事已成定局,无可悔改,朕之罪矣。
“朕一生子嗣艰难,为兄不仁,为帝不慈,穷兵黩武,百姓之苦。”
念到这里,太后又嘟囔一句:“还有点自知之明!”
太后,声音小点可以咩?!
李德维看眼太后继续念道:
“朕三子夏宇,天纵英才,四子夏荒,知书懂礼,朕第五子,心性良善。”
太后和皇贵妃还有底下一众大臣彻底愣了,太后支起身子,脸色发白,似有愤愤不堪。
众所周知,太后所出的第二子,在襁褓中就夭折了,这圣旨一提,无疑是戳中了太后的心窝,太后自从二子夭折之后就立了灵堂,终年会有一个月茹素,这是太后心中永远的伤疤,陛下也不敢去揭开。
皇贵妃倒是忽然笑了起来,斜斜看着太后的神色,也不别说什么,太后的眼睛却看着李德维,阴沉说:“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当然都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毕竟一个婴儿确实是看不出心性来的。
李德维冲太后略略低身:“太后莫急,且听杂家念完。”
大殿里又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李德维的声音继续念:
“越是明德懂礼,朕心越慌张,朕年轻以为如此可得家之大幸,流水沼沼,朕直觉自己当年糊涂,朕一世最为愧对之人,当属皇后。”
太后还想说些什么,神色慌张,但是实在是想听下去,故而耐住了性子,手绞着那方素帕子,心中惶惶不安。
“明德十三年二月初,大雪纷飞,贵妃诞下一子,贵妃体弱不愿见此子,此子乃夏曦余孽,朕心已知。朕爱贵妃情笃,先不得已献于夏曦,后贵妃对朕冰冷不复昔日。面对此子,朕甚是难以抉择,杀之,恐贵妃和朕一世不和,不杀之,朕心不安。
“色令智昏,朕一念之间大错已铸。
“明德十三年元月初,皇后先于贵妃诞下朕第五子,两子相差不过一月,五子体弱,皇后悉心照料,二月末去寺庙祈福,期间此子高烧不断,御医皆言不可救,恰逢适时毒医在京,得救,无人知。一时糊涂,朕将两婴儿换之襁褓中,余孽由李德维处置。”
哗啦~
太后听到此处早已热泪盈眶,激动之下起身带翻了椅子,身抖如筛,眼光看过夏小花更是泪不能止,李德维无奈看向太后,熟料太后声嘶力竭沙哑嗓子说。
“给哀家念下去,念下去!!!”言语之间咬牙切齿。
“皇后得信回宫已是朕发丧第三日,尸身已微腐,可怜夏曦之子和朕之子许是血脉相连,长相亦有几分相似,皇后未能认出,心痛难言。
“后贵妃对此子冷淡,朕将此子交还皇后,然,每每见皇后不复当年慈爱,心痛矣,朕赐名夏桦,望此子如桦树一般,生性坚韧,不惧风雨。
“朕欠桦儿良多,朕亦知桦儿爱慕张尚书家独女,朕许桦儿张山水为妻,此旨为凭。从今正其身份,为朕五皇子夏桦。朕混淆皇室血脉,实乃万死不辞。
“夏宇造反已成定局,此局由朕起,朕愧对皇后愧对荒儿,今赐死三子夏宇,贵妃发于踏云楼守墓,死后与朕合葬,钦此。”
话一念完,大家脸上都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夏小花张大瞳孔,蹙着眉眼,望着太后和皇贵妃。
贵妃和夏小花一般模样望着李德维,唯有太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
太后上气不接下气嚎啕起来,恸哭道:“我裴静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夏端你个混账东西的如此作践于我母子……”
一句话未说完,人往后一倒,已是昏厥于当场。皇贵妃不久抚着心口,半晌竟是吐出口血来。李德维叫着请太医,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大结局(下)

陛下也是着慌,两个太医都围了太后,又接着皇贵妃吐血,万幸又去叫了太医,李德维受着陛下夏小花和宣王的目光也是处境尴尬。这样过了大半天,终于太后幽幽转醒,一醒来就颤巍巍抖着手唤着。
“扶哀家起来,哀家要问个明白。”
虽然人虚弱了些,底子还是好的,话语中气足,太医霎时松了口气。
反观皇贵妃那边情况就有些差劲,宣王不顾戴罪之身也围着自己的母妃,不过朝堂众人在意的始终是太后,皇贵妃那厢就在陛下的示意中被抬到一侧耳房方便太医问诊。
夏小花的脸色苍白,闭着眼,我看不出他是个什么表情,只是他的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想来是要强迫自己冷静。我想说话,却不敢说。
李德维俯身于太后塌下,言语恭谨:“太后但问无妨。”
太后看了眼陛下,陛下似是会意过来,对着一书房的朝臣道。
“爱卿们就先散了罢,裴将军和国师留下即可。”
虽然朝臣们一颗衷心热忱想听听这当年事到底如何,但坳不过陛下那灼灼的目光,纷纷为了前程还是作鸟兽散去。
外祖在太后身边小声劝慰着,但脸色着实也不甚是好。
待得人都去了,书房里也只剩下几个人,夏小花,我,太后,心腹丫头太监,外祖和陛下,国师和师父。
太后看得一眼夏小花,表情难以言喻,几番胸口起伏,痛苦异常又侧过头去平复情绪。
终于,太后开口:“那贱人怎么会连自己的孩儿都不认得?莫不是他想保住那贱人的骨血又来一道遗诏糊弄于哀家,让哀家心甘情愿替他养孩儿?”
李德维回:“贵妃当年根本就不愿见容王,婴孩长得快,贵妃无心自是更加认不出。”
“可有什么证据为凭,哀家的小五那么小就离了哀家,当年糊弄我,我怎么知道他足智多谋的脑子还糊弄了我什么!”竟是连哀家也不称了。
太后的边说边捶打着榻,面色愤愤,说的话也是又急又快。
李德维想了想回复:“有的,先帝去前的几个月一直忧心于此事,后来先帝想着凡事皆不能取信,唯有滴血验亲可行。”
李德维瞅了眼太后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惶恐接道:“先帝取了您的和陛下的血,皆是可溶,而三皇子的血和贵妃的血,皆是不溶。”
太后冷冷一笑:“行,去,取了那贱人和她儿子的血来,给哀家试。”
夏小花听了嘴角蠕动,终究是没说什么话来,他回头看我一眼,不辨情绪。而太后不信先帝也是至此。
血没取来,倒是不一会皇贵妃和夏宇一道来了,夏宇搀着皇贵妃。皇贵妃的脸上都没什么气血了,惨白得紧,走路亦是不便利,但强撑着一口气来了,手不住抖着,显是还没消化掉这封遗诏的内容。
太后见得她一眼,扬着声调对着身边宫女道:“把哀家藏了多年的回魂丹拿来,百年人参也切一片让她含着,这么多年的帐,不算清,哀家舍不得她死。”
太后这语气委实让人心口颤,看着皇贵妃的眼神更加不善起来,手上的帕子早就被揉作一团,涂了丹蔻的指甲更是红的触目。
皇贵妃气虚道:“裴静,你何苦如此?”
太后却指着皇贵妃的鼻子骂道:“哀家的孩儿他给你糟蹋,嫡出的皇子去顶个孽障,不是也就罢了,是的话,那也只有你替夏端还这笔账。还合葬,我呸!!”
皇贵妃身子一抖,夏宇急忙扶住,我见他似是输了点内力给皇贵妃,皇贵妃身子骨好了些,咬咬牙也没有和太后还嘴。
这次滴血验亲就快了,太后甚是不信任先帝,除了陛下,太后、皇贵妃、宣王皆是取了血,夏小花倒是冷静看着做着,我觉得他忒正常了些,不由有些忧心忡忡。
不过料想夏小花接受了那么久的各种刺激,也不会轻易……受到极大的伤害吧?!
这样想着,见得他果是面不改色滴了血,而结果他也是目不转睛看着,心里,怕是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的。
这个实验也就确实无趣些,前些年我就做过了,诚然如太后一样,我也不是很信任先帝这一只老狐狸,只能试试最最原始的法子来看看,夏小花当时的血也很争气,愣是融了,只剩了我独自对着两个碗怅然好久。我的好友这样复杂的身份让我心生退意,可又着实可怜得紧,被这样一糊弄,本该是美满的前半生变得如此艰难。
这遗诏我是写好了之后还没有封起来就看完了的,当时先帝不住叹气,我就生了窥视之心,一看倒是先帝不打紧,我呢,吓得好几天看夏小花的眼神都不对。毕竟在遗诏中被许了终生的滋味不太对,又是这么半大个小子,更是郁卒难耐。
所以开始我倒是怎么也不愿意嫁给夏小花,何况我觉得我们一只是发小之情兄弟之谊,后来……后来整个京城都知道如何了。
我猛然听到抚掌之声,原是结果出来了,太后看着三个碗里的不一结果,不住拍打身下梨花木的椅子,老泪纵横,用手捂脸低低悲泣起来。
皇贵妃此时一捂心也是清泪往下落,夏宇将她安置在另一张塌上。陛下和夏宇分别低低劝慰起自己的亲娘起来,夏小花过了初时的的怔愣,叹了口气,倒是将我的手捏在自己手心用力握了握。脸上倒是出现了某种如释重负,我想,定是因着我和孩儿都有了安稳才这般罢。
等她们情绪平复了一会儿,皇贵妃惨然一笑,目光无神看着远方:“既有今日,当初何不直接告诉我就罢,何苦让我看着,受锥心之痛这么些年啊!”
太后此时脸色被这几句话挑得黑白交加,竟是起身大步朝着皇贵妃走去,一时众人皆不知她欲待何,只见那保养的极好的手往空中一扬,啪的一耳光将皇贵妃打得趴在塌上。
一众人等都愣了,太后雍容华贵,从未这般失过分寸,倒是太后忽然笑将着退后一步。
“我十六岁入宫,夏端苦苦骗我,我以为他对你真的就是恩义,直到你先怀孕,按宫规该是打掉的,可他子嗣单薄,他求我我一时心软,倒是让你生了下来。后来我才渐渐发现他不过是想巩固你的位置,我不能生子还不是他先喝了汤药。
“你倒是一天到晚作张作致,自诩是柔弱病西子,我二十一岁死心,在也不管这些,也死了和你争斗之心,你和夏端倒是……好。”
太后这句话说完,笑了笑,笑意未到眼底。
“他能把你送到别人床上,看来还是更爱这个江山,我一直不懂你们之后为何如此,现在知道了也觉得舒泰。我妹妹为了救我两个孩儿而亡,既然夏端让我奈何不了你,我只能对你娘家人下手了。”
太后看了看皇贵妃,语气又萧条起来:“到底是何种冤孽,让我遇到了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男女!”
皇贵妃大笑:“裴静,你我一斗数十载,可我们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一语下来,又添凄楚。
在太后的强势之下,皇贵妃没有被李德维带出宫,太后一时之间还没做好准备如何面对夏小花,陛下也是有些尴尬,而夏小花倒是拿捏好了时机去求陛下让我们尽早成婚,理由当然也如实说了,我这肚子诚然不能再拖。
太后听了倒是欣喜不已,虽一时和夏小花亲近不起来,可是看着我的肚子自是眼睛都快笑没了,不停拉着我嘘寒问暖。
走了又赏赐了许多的补品,一应俱全。
开始的几天夏小花老是睡不着,每晚上盯着床头似乎在想心事,过了几日,他还是进宫去看了看皇贵妃,和她说上一句话,也没有带上我去,出来的时候带着王二,我问王二他们说了什么,王二私下告诉我。
“王爷对皇贵妃说,他甚是喜爱这一封遗诏,从此之后再也不必为她母子二人奔波周旋。皇贵妃听了晕了过去,王爷叹口气,就出来了。”
我听了以后觉得,嗯,不错。
我肚子将将显怀的时候办了婚礼,就在我家宅子边上,王府和侧院又改了改,太后赐下来的聘礼甚是丰厚,我也算是风光了一场。
青燕的事情自是要告诉夏小花的,他听了后久久无言,最后竟然说了一句。
“父皇把你许给了我,相必是愧疚难耐。”
我想罢这番话,还是点了头。先帝的意思本是不嫁朝堂人,先帝又觉着我可能随时跑路,故而又想着将我许给谁,最后写了夏小花的名字,这个倒是我真的没有想到的。我以为我这辈子是养几个男宠的命呢!
夏宇处决的时候恰逢我和夏小花要成婚,先帝赐死,李德维早就送了杯毒酒去,听闻死前要见陛下,李德维准了,带了他去。夏宇给陛下磕了个头,说了句愿大夏福寿永昌,就走了。回去的时候就喝了毒酒,第二日也没有发丧,李德维将夏宇埋在了香山上,也不知夏宇死前对他说了什么。
皇贵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更是不好了,太后硬是流水一样的药材供着,将人救了回来,每日补药不断,皇贵妃硬生生叫太后养的好了,也不知道太后用了什么法子。
八个月份的时候,太医说我这一胎怀相不是太好,吃的太胖怕是不好生,太后将我们都召进宫,夏小花每□□着我走动,太后也催我,他们母子难得的一致,倒是生出几分情分。太后和夏小花结成了联盟,镇日看着我不准我贪嘴,就连一一这丫鬟也叛变了,我恰恰腿又浮肿,苦不堪言。
这日,我被强行拉着遛了一圈又一圈,腿疼得不行,夏小花晚上给我揉脚的时候,我难受得不行,我用手敲打他肩背。
“为什么不准我吃!混蛋,坏人!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夏小花瞪我一眼,我心生怯意。
他冷着个脸给我揉完,上来一搂住我,摸了摸我肚子叹口气。
“这只有一个孩子,你肚子这么大,生的时候难产怎么办?”他问。
我嗫嚅几番,小声道:“死就死了,总比吃不到桂花糕好。”
“说什么呢你!”夏小花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吓得我一缩肩背。
夏小花拂袖起身就出去了,我一时之间觉得委屈不已,走就走,哼哼,谁怕谁!
熟料我坐的快昏昏欲睡的时候,他端了个鱼汤回来了,我闻着香的很,快速认错将夏小花哄好好吃那鱼汤,狼吞虎咽吃了就想睡,任由他给我擦脸脱衣。
睡着前恍惚耳边一人轻声呢喃:“下次别再这样说了。”
我胡乱应了声,换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迷迷糊糊道:“会,恩,一起……白首,桂花……要!”
耳边一声轻笑,他圈紧了我,煞是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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