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上的病大有起色?”没有为他解困惑,反倒提及其他。悠闲的仿佛适才从不曾有过任何决策。
“啊!哦,是的。”虽被牵着鼻子走,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才智。只是看来他还不知道紫恋的到来。这个消息还是先隐瞒为上,毕竟对方是青月国的人。“皇上想要与你面谈。”
“不急,过两日吧,或许我也该和他们见见,亲眼见证总比背地里瞎猜要精准许多。”他心情大好,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仰首而尽。
仅凭猜测?战聚地皱眉。
猜测就能尽览全局,要是被深究?忽然一阵寒冷。
他不是敌人实在是万幸之事——
送走了战聚地,年轻男子推开了窗。一股冷风乘机卷入,掀起了层层雪白帘纱化为阵阵涟漪。
对着窗外秋分袭来,他闭上眼享受那丝丝芬芳的气息,似乎是月桂又或是蔷薇,淡淡的又缠绵萦绕。
“少主。”一抹白色身影如鬼魅般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没有回头,年轻男子——青月国月与王爷,直接点出属下的想法。
“木白,你想知道什么?”
“木白不敢。”心中一惊,木白即刻恭敬地回话,跟在少主身边已经有十年了。从未猜测出少主的心思,即便他比少主年长了近八岁,对着年仅十九岁的少主却是衷心地崇拜佩服更加敬畏。
“你猜我当真要帮黄金城平息此次危机么?”月与回眸,月光倾泻俊美侧面竟朦胧迷惑。关乎改朝换代生死攸关的历史事件却被他无谓地提出。仿佛那一线生死都只存在他一念之间。
“属下不知。”木白地下了头,避免直视少主的目光,清亮如月,深邃如海,而被迷惑的结果只有沉溺。
“黑煞,你倒说说看。”他勾起了一丝笑意,继续询问着。
“是,少主。”随声而至的一个黑色身影,迅速的似乎他原本就存在他们身边,凭空出现的鬼魅行径让人心惊,而他们似乎都习以为常。
“赤金国和我们青月国有深仇大恨,少主怎么可能会帮他们,他们自己搞内乱我们不趁机出兵就算不错了!”直率的坦言,黑煞似有一肚子对此次来黄金城的行程不满,“那姓古的老头答应给我们黄金的开采权,恐怕也是空口瞎话。”
“那倒不至于,他没那个胆量欺骗,若是此番获胜忙着整顿内政都来不及,怎么会轻易毁约引来外战。”木白倒是冷静分析。
“那帮古老头。”至少他赢了还有大量的黄金可得。
“那家伙老奸巨猾,到现在还不曾和我们少主碰面,可见他疑心有多重。难保以后他会有什么诡计。”
“那帮战敛天——不行,不能帮他,他可是我们的大仇人。真是的,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那我们来这做什么?”黑煞烦躁地抱怨,他最讨厌这样复杂的关系,勾心斗角有什么用?用拳头说话才最实际。
“置身事外,任其发展。”言下之意为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得利的永远是他人。木白说完看了一眼少主,无法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符合他的意思。
“少主——”
月与敛下了笑,一脸的肃然,转身朝向秋月,缓缓而道:“此次,我是来还人情的。”
不再多言,他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困惑的两人相视无语,默默地退下。
唉!到底什么意思,每次都被他搞糊涂。少主您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神秘!
**
高高的金殿,金碧辉煌的庄严,那象征权力的龙纹座椅。
那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虚荣,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控制把握,却可以让所有人野心膨胀。掠夺成就了它唯一目的,血腥的过程被隐藏在那金色的荣耀之后。
冷眼望着跪了一地的群臣,紧握的手有着克制不住的微颤。那些是他的臣子,本该是对他臣服的子民,如今却联合一气违逆他。
“紫恋乃不祥之人,会给黄金城带来灾祸!”
“二十多年前的大战,难道忘了吗?生灵涂炭,置百姓于水生火热——”
“皇上,切不可再为一个女子为我城引来灾难。——”
“请皇上三思。”
三思?还留有思考的余地?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张张虚伪可恶的嘴脸,竟逼得他无处逃避。
“如今皇上身无病痛,再留下紫恋并无任何理由。”大将军齐霸浑厚的嗓音狂放地回荡。
“什么时候本王想要留什么人,居然还要找个好理由来向齐将军交代?”冷冷地吐气,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了吧,看他迫不及待的神情。
“臣不敢!”收敛了嚣张的神态,那高高在上战敛天依旧是令人怯望的国主,有不容小觑的威仪。
“齐将军,绝非此意,望主上见谅。”古金庭一贯地充当调停那一派,如今群臣个个激昂,战敛天若继续坚持留下罪人紫恋必定与群臣撕破脸,失掉人心,那才是他所乐见的。“至于紫恋姑娘之事——”
“不必再说了,众位卿家的意思我已明了。”挥手阻止了古金庭的言论,今日之事早已经料到,只是不曾想他们的势力已经可以控制整个朝堂,已不容他坐视不管。送紫恋离开是他计划好的事,既然成为他们找到的可以利用的借口,那他何不顺水推舟,避开圈套。
“三日后送紫恋出黄金城!”
“皇上英明!”有臣子大声高呼。
“这?——皇上英明!”古金庭一愣,又迅速恢复。只是那一瞬间不甘的神情没逃过战敛天的眼。
“此事至此而止,不得再提,也绝不容许对紫恋姑娘有所图谋,否则——朕定叫他后悔终生!”一改往日的随和亲善,战敛天厉声而断,让所有人震惊,心有顾虑。
战敛天对紫恋痴情至深,肯送她出城已是最大的让步。再则紫恋医治皇上有功,身为臣子只该感激何来谴责?于情于理都算顾全大局。
既达成目的,众臣纷纷感恩不敢言及其他。
“古老,朕身体不适,多年来朝政大事皆由你负责,亏得你忠心耿耿,辅助国泰民安。”战敛天似乎又恢复了温和,亲和地对古金庭示意。
“此乃老臣分内之事,当尽职责。”古金庭躬身行礼,“愿吾皇福寿安康,我黄金城国运昌盛。”
“古老何必谦虚,当今朝堂您老独揽大权,城内大小事务皆由你口中而定,若非碍着我这个病弱不堪的君王,众人早该称你为一国之君了吧。”依旧平和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此番言论顿时引起纷乱。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白了几张脸,红了几张面,抖了几个身,一个一个清清楚楚看在眼中。
“古大人是我城两朝重臣,曾救先王于危难中,立下汗马功劳,今又为皇上排忧解难,立朝堂榜样,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古大人忠心为国,绝不会有此欺君罔上之举。望主上明察。”
“是啊!定是有人背后诬蔑。——”
又是一连串的上奏表情,为古金庭申辩肃清。
战敛天一味地听着,维持温和的笑却让人无从了解,古金庭僵直了身体,低首垂立,看不出他的表情。
试探?只是试探吗?猜测不出,也难把握,何时战敛天也变的如此难懂?不是仅在他掌控之中吗?
收敛了脸上的笑,战敛天挥手示意,阻止了众人继续言论。
那苍白的脸色却又神情熠熠的目光让人心生畏惧!
而战敛天挥了挥手,负手离去。
☆、第十章分离
战敛天一味地听着,维持温和的笑却让人无从了解,古金庭僵直了身体,低首垂立,看不出他的表情。
试探?只是试探吗?猜测不出,也难把握,何时战敛天也变的如此难懂?不是仅在他掌控之中吗?
收敛了脸上的笑,战敛天挥手示意,阻止了众人继续言论。
那苍白的脸色却又神情熠熠的目光让人心生畏惧!
而战敛天挥了挥手,负手离去。
**
“不行,我不同意!”狂妄地叫嚣,皇子爆发的脾气无人敢领教。看看这一屋子的狼狈,所有能摔的不能摔得统统砸了个稀烂。
明天,明天她们就要被送走了,而且还永远不允许踏进黄金城半步。
战阳无法相信,这是他父皇亲自下的旨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困惑得不到解答,化为淤滞在xiong口的愤怒。
“殿下,您息怒。”可怜的小果跪趴在战阳的脚边,早知道他就不把听来的消息透露给皇子。真是后悔莫及啊!早上他在御膳房听到小如和小何在偷偷地讨论,关于明天送走紫恋母女的事。听说昨天整个朝堂的大臣都反对她们留在这里,说是会给黄金城带来灾难,皇上被逼无奈才下了这道旨意,明天就送她们离开。可是怎么会呢?紫恋大夫美得像仙女下凡,而且医术那么高明,怎么会带来灾难?怎么带啊?
回来后就告诉给皇子听,想听听他的想法啊!结果——疑惑没人解答,却真的有灾难发生,——房子都要被殿下给拆了,但是这个灾难到底算不算紫恋姑娘带来的呢?
移衣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胆怯地叫了声。
“小衣,你怎么来了?”战阳快步地走向她,顺脚踢开了地面上阻碍他的木板。
“我——我——我是来和你告别的。”酸意冲向鼻头,让她克制不住想要哭,可是不能哭啊,不然阳哥哥会笑她是个爱哭鬼的。
“告别?”战阳又是一阵怒火冲天,“谁准你来告别的?不许告别!”按着她的肩用力摇晃。不许她离开,不许!
内心的恐惧让他来不及探究原因。满脑的想法就是不许她走。
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被他粗鲁地摇晃下来,移衣忽然嚎啕大哭。
被她的哭声惊醒,他连忙停下,惊慌失措地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慰着:“不要哭!不要哭!是我不好!”懊恼自己的行为吓到她,只是一想到永远都见不到她了,心里就忽然疼痛,难受的想要摧毁一切——如果可以挽留她。
“阳哥哥,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她窝在他的怀里依旧哭的很伤心。
“不会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他承诺着,拥抱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不愿放手,不能放手。
“真的吗?”她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真的。”他肯定地点头。
这辈子,要永远,在一起!
只是年幼的他们怎会知道,这份承诺想要实现谈何容易!
战阳推开了门,拉着移衣的小手往战敛天的寝殿奔去。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为什么分离来的那么快。
阳光从窗外透进,那一帘水晶折射出七彩绚烂的光线,以手轻轻拨动,流动的五彩光芒绚丽得让人如置身梦幻。
房间内,因太过安静而让人有窒息的压抑。
“王兄——”战聚地忍受不住地低吼,催促战敛天快下决定。他与战敛天一母所生,自小他就知道自己生xing散漫,对政事不感兴趣,所以早早地讨了封地远离黄金城,风花雪月地尽情玩乐,更是顶着赤金国外交大使的头衔周游各国。
这次回来是得知了战聚地身染重病,不曾想竟是这般景象,朝中势力早已倾斜,只怕是早年战敛天太过心慈手软,姑息养奸才酿成今日之祸。
古金庭随时都有可能行动,而他们却没有可以抵抗的兵力,那些只会附庸拍马的官员早就投诚,或许还有忠心的臣子可惜也抗拒不了武力的暴动。
那个年轻人彻底了解他们预谋中的种种威胁。冷然地分析了目前的状况,而结论就是战敛天没有胜算,除非——
“不行!”断然拒绝,战敛天不再考虑,“或许青月国真的可以派兵助我保住王位,可是两国交战必然引起动乱,死伤的都是无辜百姓。只为我一己之私做不到——”那血流成河骨堆成山的情景这辈子也不愿见到。
“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战聚地愤怒而言,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冷静。王兄这辈子为了赤金国付出了太多,失去了最珍爱的人,抛弃了最自由的向往,如今还要赔上性命。上天真是不公平!
“不行,他们身边高手如云,强行袭击恐怕也近不了他们身边。”战敛天摇头,思索片刻他命令道:“聚地,今夜你就带着战阳出城回你的封地。”至少那里该是安全的。
“什么?”战聚地跳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替我照顾阳儿的。”对着弟弟的愤怒他反倒轻轻地笑了。
“我——不行——。”忽然袭来的酸楚让这个七尺男儿克制不住双眼湿润。是的,早在他回到黄金城那日他就有了这种预感,如今战敛天郑重将战阳托付给他。
“为何不一起逃走?”战聚地不甘心,既然事已至此留得青山在便不怕没有复仇之日。
“逃?”战敛天微笑然后摇头,“不,我不能做个舍弃百姓的君王。或许这就是我唯一能够胜过印青的。”后面这句话,他是对着紫恋低语。
月印是青月国的国主,十五年前舍弃了王位和紫恋一起,青月国只好对外宣布他死亡。无论如何月印是青月国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却又在位时间最短的国主,对于他的死青月国人自然耿耿于怀,对赤金国心生怨恨
一阵风拂过那水晶帘抖动的更厉害,摇晃不止,那连续的光芒瞬间破碎。
“你们是不同的!”紫恋摇头哀伤道,“我知道无法阻止你,就像我无法阻止他一样。”
砰的一声,战阳推开了门,他的身后跟着移衣。
“父皇——”
“阳儿,你过来。”战敛天慈爱地对着儿子抬手。战阳隐隐有些不安,仍旧乖巧地坐在父亲身边。
“今晚你跟着二皇叔出城,去他的封地。”平静的语气有一丝不舍。
战阳直觉的反抗,“为什么?我不去。”
“二皇叔的封地可是有许多新奇好玩的东西,你不想去看看吗?”
战阳摇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父皇为什么要他离开?为什么要所有人都离开?心中的恐惧无限地蔓延开来。
“你不听父皇的话了?”难得严厉战敛天抓紧了战阳的手,那力道带着灼热的温度。
“父皇——”晶莹的泪珠从稚嫩的脸庞滑落,一只手倔强地抹去了泪;“我不想离开您。”他预感如果这次分离将再也见不到疼爱自己的父皇。
“傻孩子。”一把揽过战阳,耐心地安抚。“你不是一直很想出宫看看吗?就当一次游历,记下好玩的事回来说给父皇听啊。”
“阳哥哥,和我们一起走吗?”移衣依偎在娘亲的身边轻声地问着。
紫恋点点头,“我们一起出城。”
战敛天从枕头下摸索出一个檀木金线描边的精细小盒子,打开里面的暗格,取出一卷陈旧的羊皮纸。郑重地交给战阳
“阳儿,这个你仔细收好。千万不可丢失。”
“这是什么?”
“将来你二皇叔会告诉你的。一定不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