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难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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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难入瓮-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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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已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嘴里低喃着,“张禾玉,你是大混蛋,你骗我……禾玉,你等等我,等等我,不要走那么快……”

谢晴初闻言,心头一震,禾玉?张禾玉?那个西楚的代打主帅?她有些懵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珑月姐怎么跟他,牵扯上了关系的?而且,那人已经战死了,那么……

她默默的看着沉睡的李珑月,发现她的眼角淌下了苦涩的泪水,一向坚强的女将军李珑月,也有其有苦说不出的一天,西楚与凤羽世不通婚,而且两人还分别是主帅,这怎么一个乱字了得?恐怕这就是上次见了她,觉着她郁郁寡欢的缘由了,现如今,令她烦恼的人远逝,却也让她伤得更重。

果然,每个人都有其不得不面对的困境,只有拼命的挣脱出来了,才能获得重生。

于是第二天谢晴初就跟李珑月告辞了,她没有提出自己心头的疑问,因为她明白,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讲清楚的,是对是错,聪明如李珑月,自有判断的能力。

“这么快就走了?不多留两天?”李珑月眼底还有深深的疲倦,眼睛有些肿,看得出来,似乎哭了一夜。

“不了,已经出来好久了,再不回去,我爹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她抿唇笑笑,潇洒的跃上马,相形之下,她显得更加神清气爽,有些东西相通了,就不再是难事了,她拉着马缰,俯下身子对李珑月说,“倒是你,什么时候再回京?这仗打完了,一时半会也没你什么事情的了,不如回去跟我们聚一聚。”

“我?”李珑月挑眉,那朦胧的眼神似乎穿透谢晴初,迷茫的望向更远的地方,“估计还要再等等吧。”伴随而至的是一声漫长却不知尽头的叹息。

“那你保重!”

“你也要保重,一路顺风!”

在归途上,晴初一直在思量着,李珑月最后给她的建议。

不妨考虑一下,那个二十一岁的界定,入朝为官,也许可以帮得上你的忙……


  身不由己
在谢晴初回到帝都以前,先后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凤羽帝龙体欠安,已多日不上朝,由七子陈天翼监国;二是,陈天翼已是弱冠之龄,尚未婚配,于是开始为其选妃。这两件事,都很耐人寻味,牵涉了皇权交替,势力变更,一时间,帝都风潮涌动,人心忖度,似乎,凤羽要变天了。而谢晴初,就是一路听着这些消息回到烨华城的,在回太尉府前,她,一直是面无表情,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事情。

太尉府里的上上下下,一见到这位小祖宗,几乎个个热泪盈眶,把数月来高悬的心放下了,仔细看她的样子,除了晒黑了一些,倒显得身板更加健朗了。

“宛君……”谢太尉似乎在一夕之间变得苍老了不少,两鬓也稍稍露白,见了这个不辞而别,离家出走的女儿,满心的怒气只化作了一声爱怜的呼唤。把她拉到自己的跟前,看了又看,眼见她平安无事,心才真正安了下来。

谢晴初看着老父,眼泪涌出眼角顺颊而下,楚楚动人,低低的喊了一声,“爹爹。”多月来的委屈,彷徨,无助,不安,有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自己的逃避也让爹亲担心了吧?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谢太尉没有斥责,没有打骂,就连惯有的罚抄面壁都没有,一句“回来就好”透露出了为人父母的慈爱。

这晚,谢晴初与谢太尉两父女,秉烛夜谈,下棋到天明。

第二日,在宫里当值的谢风和在夫家的谢青若得知她回来了,都连忙赶了回家,看见了从小就疼爱的妹妹又重新的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亦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直和她闲话家常,顺便说说最近帝都的事情,尤其那两件晴初早就耳闻的事情。

“我猜,他很快就来找你的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大哥这么提醒着她,而这个‘他’,说的自然是陈天翼。

选妃一月余,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结果,帝都所有的大家闺秀,名门望族都在候选之列,可惜,七殿下都看不中,更推搪说忙于政事,无心婚嫁。可是却又隔三差五的亲上太尉府,其心思为何,外人一看就知。这对世家大族来说并不是好事,联姻,是他们惯用的手法,既攀了关系,又巩固了权势,现在七殿下摆明了不想与他们结亲,看上的却是寒门出身的太尉之女,谢家一门已经风光无限了,若女儿再成妃为后怎么得了?何不让他们惶恐不能终日?

一时间流言四起,众口铄金,子虚乌有的事情,已经说得有声有色,甚至有人将谢晴初比喻成当年祸乱的楚妃,想独宠专权,皆是对其不利。

不过,谢太尉即使出身低,现下却是位居一品的太尉,手握京畿兵权,长子谢风又官拜文渊阁大学士,是天下文人称颂的典范,次子谢长玉常年在江湖游走,结识了不少英雄好汉,女婿方灏又是当朝御史,一家皆显赫金贵,还没有人敢直接的撒野,只能偷偷的做些小动作,企图败坏谢家一门的门风。

这些,谢晴初都了然,也知道父兄为自己周旋张罗,她很感激,也多次向他们表明,自己已有打算,很清楚该怎么做。行正不怕影子斜,防人之口甚于防川,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理会,是谣言,终有其终结的一天。

谢风没有料错,陈天翼知道了谢晴初回京的消息后,就立刻飞奔赶来了,不过却吃了闭门羹,她叫蝶舞传话,最近还不想见他,陈天翼唯有落寞的离去,他心道,初初,初初还在怪他,还在生他的气,现在还是不要勉强她才好,免得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尤其是像陈天翼这种找人找了数月,找到了又被对方避而不见的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这日,他已经打算,晴初再不出来见他,他就要撇开身份和风度,直闯深闺,与那一直萦绕心间的小人儿见上一面,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不过,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这天他看到的不再是蝶舞那个丫头,而是她倔强的主子,他心心念念的初初。

陈天翼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有多少个月没有见着她了?一月?两月?不,他觉得已有一生一世那么长,故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并不是夸大,只有心神领会的人,才得知其中的真意。

初初没有想象中的怒气腾腾,也不是撅着嘴的不高兴,只是灿若朝华的朝他盈盈一笑,娇盼倩兮,“小七,这么久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哦!奇怪,怎么我就不见长的,连蝶舞都比我要高,真不公平。”

小七,小七……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称呼有今日这般动听,他多怕她会板起脸来,如他人一样,冷生生的喊他“七殿下”,恭恭敬敬,唯唯诺诺,这样,他会受不了的。

她也一直在凝视着他,仿佛要把他烙在心底一样,敛起秋水明眸,轻声的说,“也许,以后再没有机会叫你小七了……”

“胡说!你喜欢的话,叫一辈子都可以,谁能管得着?”这是多月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的话让他胆战心惊,即使面对朝中那些城府深不见底的朝臣,也没有此刻的心慌。

谢晴初笑了,那个笑容极淡极浅,似乎有些无奈,“当初我指着书上问你‘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你说,人生只有向前,没有退后,如初见,只不过是诗人美好的愿望而已。其实你我早已明白,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她深深的喟叹一声,十分的感慨。帮他把酒杯满上,而自己则一干而就。

若是平常,他肯定会制止她这般喝酒的方法,可今天什么都顾不得了,急急的解释道,“你还是怪我是不是?其实,那天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他想说下去,却被晴初及时的捂住了嘴巴,她摇摇头,让他别再说下去了。

在晴初的眼中,解释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的她发现,那件事不过是导火索,甚至怀疑那不过是凤羽帝给她的警示,所以,它有没有发生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来必是天下的万乘之君。凤羽帝曾说,大皇子是仁德之君,不过可守天下却不能开拓盛世,而其他皇子皆是平庸之辈,连做守国之君都不行,唯有聪明睿智的七子,颇有当年太宗之风,做事雷厉风行,手腕独到,是个明君之才。

“我明白的,真的。也许我之前真的生气,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放下来了。在桐月城的时候,那里的将士每天想的只是得胜还朝,如何坚持活着与家人见面,那样才是最真实的人生。相比之下,我这种小打小闹,真的不算什么。”她很庆幸,自己走了这么一遭,看透了很多事情,也最终明白了,怎么做,才是对自己,对家人,对他最好。

“初初,你知道的,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你,不会再有别人了。”陈天翼毫不避讳的表明心迹,这也是他第一次向晴初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陛下已经属意你继任大统,成为万民敬仰的明君,你怎么能在这里芥蒂儿女私情?你不是这样子的人。”她见过他处理政事的样子,英明果断,又有一颗爱民如子的心,是可以成大事的人。

“我是什么人我自己清楚!是谁说我想坐那个位子了?!”他有些愤懑的拉起晴初的手,手劲略微大了些,让晴初皱紧了眉头,可是他已经管不着了,激动得脸色潮红。一向冷静内敛的七殿下,也有大惊失色的一天。

晴初把手放在他的上面,温温热热的小手试图安抚着他的情绪,眼睛注视着他深如幽潭的黑瞳,轻柔的说,“知道我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见你么?因为我想你明白,当你想做一件事偏偏又做不了是一种什么滋味,正如陛下,他希冀你可以成才,不要拘泥在男女私情上的苦心一样。你身为皇子,就有你应尽的责任,不可再任性。”

“你……希望我继承大统?”陈天翼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他的心微微泛凉,这不是初初,这不是一向潇洒随意的初初,至少她不会三句不离家国天下,不会用这么平静的表情跟他说话,他的初初,真的被他自己的弄没了……

谢晴初突然觉得自己很难面对他,蓦然转过身,冷情的说,“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若我说‘不’呢?”有一天他若为君她即是臣,他们的关系该如何继续,君是君,臣却难以为臣,她到底明不明白?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那如冰窖中吐出的话,让陈天翼的心情坠到了谷底。

“好,好,好!我知道了!”陈天翼怒然一拂袖,狠狠的瞅着她的背影,最后翩然离去。绕是如此,他心里还是想着,初初,只要你希望的,我都会做到的。一如我当年放弃草书,改写隶书一样,我会让你明白,一切都不会改变的,你还是我的初初,我还是你的小七。

而那时的晴初,衣襟早已被泪打湿了,她不敢回头,害怕回头,怕自己会懦弱的想依赖他,跟他把一切说清楚,那么,到时候就难办了。为君为臣,为民为子,都有其身不由己的时候。她不能那么自私的。

没有人知道,就连当时凤羽帝跟前红人谢太尉也不知道,那时,谢晴初与凤羽帝达成了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谢宛君,你知道什么是伴君如伴虎么?别怀疑,朕就是那头虎。朕既可以把你谢家高高捧起,自然也能让你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么说你明白么?

民女愚钝,请陛下明示。

不,你不愚钝,相反的,你很聪明,天翼看上的女子不会是平庸之辈。

陛下想民女做什么?

你应该明白,世家大族早就不满你谢家,若不是朕保着,恐怕你们早就被吞噬了。而现今朕属意天翼继位,他却不愿意,朕需要你助一臂之力,好好的替朕劝他。那么,朕可保证你谢家一家平安,一生荣华不绝。

……

陛下,民女可否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吧!

陛下爱七殿下么?

朕的儿子,朕当然宠爱,不过,同样的,朕也爱天下的百姓。

很明显的是威胁,凤羽帝捧起谢家不过是想牵制世家,恐其坐大,现在反而用这个来要挟晴初,让她劝陈天翼继位为君,一石二鸟,不可谓不高明。无论为家还是为国,谢晴初都必须这么做,别无他途。

  无关身份
没过多久,凤羽帝病重,下诏命七子陈天翼为太子监国,储君之位已定。及后不过数日,驾崩,陈天翼继位为帝,成为新任凤羽帝。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整顿吏治,肃清朋党,做了一件又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不过也因此十分忙碌,□乏术,自然还管不到谢晴初的头上。

而谢晴初自回到帝都以后就一直睡不安稳,夜里经常辗转反复,几乎无一夜好眠,以至于精神不济,在某日偶遇云游至帝都的名医沈邡,一见如故,得他亲自治疗,获赠良药,这才稍微好转,也因此让晴初醉心医术,在此后沈邡在烨华的一年里,晴初经常去请他指教一二,倒也学了些皮毛。

沈邡对晴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吃药,是治标不治本的。晴初也明白他的意思,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不过时候还未到。

直至科举秋试开始,她就知道应该做点什么了。虽然她在民风开放自由的凤羽长大,却从没有想过要成为朝官或是大商人,她一直认为过得开心最重要,可是,现在不同了,小七当了皇帝,成为天子,一切就不一样了。自己要做的,就是确立一个君臣的名分。

毫不意外的,谢晴初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和阻碍,直至殿试,她与陈天翼两人才又重新见面。

那时,谢晴初金冠束发,穿着一袭酷似男儿的墨青色锦袍,黑如子夜的眸子默默的,柔柔的看着远远坐在龙椅上的那个明黄的身影,心里微微的泛酸,上一会相见,他还只是七殿下,现如今,要唤他陛下了呢。

陈天翼怔怔的看着已盖了玉玺的诏书,不知道自己钦点谢晴初为状元的时候,是如何下的决心,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依他对她的了解,她要为官,不过是不让自己为她婚配,或者说不让任何人为她婚配,待满二十一岁以后,就离开这个地方,自己独自逍遥,把他留在这个冰冷的皇宫里度过一生!不,他不会让她这么潇洒的走的,从他认识她开始,他们就合该在一起,他已是天子,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至此以后,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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