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 第4部分

一抬眼，我看见的是刘睿青。刹那间，所有的害怕和委屈都涌了上来。
我紧紧地抱住了他，逃进了那个能让我心安的港湾。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刘睿青竟然冷冷的推开了我，一把扯开我的外套，双眼紧盯着我□在外的那条手臂：“你到底是谁？你和魅魂是什么关系？你混入青龙堡到底有什么目的？快说，我爹娘到底在哪里？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这时我才发现，九龙阁里挤满了人，都是青龙堡的家将，每个人都全副武装满脸戒备地看着我。
而他，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刘睿青，他的眼神好冰冷，就像蒙上了一层寒霜，让我想发抖。
他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臂：“这个印记是摄魂家族的特征，你还想抵赖吗？”
我顺着他的手，看到了我的那个胎记——一朵蓝色的雪花。
我完全被搞糊涂了，不知所措下，我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刘睿青。
他却只是回望着我，眼睛里有好多好多的东西交织在一起。
我……看不懂！
是他叔父的声音：“十六年前，堡主夫妇一夜之间从青龙堡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前堡主的师妹——魅魂。当晚，许多人都看见魅魂从舞凤楼里出来，而且还大叫着‘杀死了，终于杀死了’，然后就失去了踪影。魅魂是摄魂家族最后的传人，而你身上的蓝雪标志就是摄魂家族独有的特征。快说，老堡主夫妇到底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间听不清叔父在说些什么，只看见刘睿青仍用那陌生的眼光看着我，看得我的心慌张，疼痛，冰冷，麻木。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塞了进来。
这时我看见了幸儿，她被阿翔压着跪在一边，好像被点了哑穴，不断的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刘睿青狠狠的甩开了我的手臂：“把那丫头的穴道解开。”
穴道刚被解开，幸儿就不顾一切的向我爬过来：“少主，少主……”
说了这几个字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话了，只是不停的哭泣着，我第一次痛恨起她这吞吞吐吐的性子。
“幸儿，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少主，什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到后来，我几乎是在尖叫。
全身上下泛滥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好像全身都被铁链捆住了一样，想挣开，却使不出一点的力气。
忽然之间，跌坐于地。
刘睿青伸出手想扶我，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看着他，我忽然好想大笑。
可为什么当我笑的时候，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漠然，只有幸儿紧紧地抱着我：“少主，别笑了，别笑了。”
终于，刘睿青张开了嘴：“在柳氏夫妇来之前，就把她关在地牢里。”
就是这张嘴，在不久之前还会逗我开心，吻我；就是这个人，曾给予我温柔的呵护和丝丝的甜蜜。竟可以在一时之间变得如此冰冷无情。如此荒诞滑稽的事，我怎么能不笑呢？
阿翔走到我面前，反剪了我的双手，在我耳边低声说：“夫人，失礼了。”
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尚且如此，而那个差点要与我永结同心的人却薄情至此。
似乎，有什么东西是我该放手的。
我跟着阿翔向外走去，昂首挺胸：“刘睿青，虽然我弄不清楚这一切，但是你的不信任和不坚定让我绝望。从此，你我恩断意绝。哈哈哈……”
走出门前，回望他最后一眼，他却闭上了双眸。
或许，他的温柔并不属于我。





、真相

地牢，一个阴冷潮湿暗无天日的地方。　
自从我和幸儿被丢进来之后，除了每天会有人送几个馒头进来就再也没人来了。
也是在这个地方，我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世。
“少主，你是摄魂家族最后的血脉，也是暗阁真正的主人。”
“暗阁？你是说那个专门杀人的暗阁？”
“是的，其实暗阁不只是一个杀人组织。暗阁在商场，漕运，黑道，甚至于皇宫大内都有很多势力。只是因为阁主有令而不敢擅动罢了。”
“阁主？”
“是的，阁主也就是您的亲生母亲——魅魂大人。魅魂大人与刘非师出同门。一开始他们是彼此爱慕的，可是两家都不同意这件婚事，并逼着刘非娶了刘睿青的母亲——慕容倩。刘非和慕容倩刚成亲的时候根本没感情，所以刘非一直没和她圆房。谁知刘非的弟弟刘浩一直觊觎慕容倩的美貌，就趁刘非外出经商时奸污了她，也就这样生下了刘睿青。一开始说是家丑不可外扬，而且再怎么说刘睿青也是刘家子嗣，所以就对外宣称是刘非的儿子。慕容倩虽心有不甘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后来有一次，阁主和刘非有了误会。慕容倩就乘虚而入。她本身就是一个很美的女人，而且生来温柔体贴。再加上阁主性子又烈，死也不肯低头。最终阁主和刘非一拍两散，他就和慕容倩圆房了。两个月后，阁主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可是刘非却已不愿再回头了。”
“刘非真的很爱慕容倩吗？”我眼前浮现出密室里那两具白骨紧紧相拥的样子。
“是啊，阁主了解到这一点之后，就完全像疯了一样，终于有一天在舞凤搂毒杀了慕容倩。”
“可是为什么连刘非也死了，而且尸体还被藏到了密室里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个问题，你究竟是谁？”
幸儿突然在我面前跪了下来：“我是魅魂大人贴身侍女的女儿——暗香。暗香见过少主。”
我将她扶起，看着这个明明很熟悉却又好像很陌生的人，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暗香？”
“是的，少主。”
“你继续说下去，后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是暗阁的继承人，为什么会在柳家长大？”
“后来，阁主因为悲伤过度而病倒。阁主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却很舍不得你。所以就下了命令：将你交给柳长老一家抚养，如果日后能觅得如意郎君就做一辈子平凡人，一旦生变，您就能成为暗阁的主人，让暗阁成为您最有力的后盾。那时您刚两岁，我也只有五岁。我娘怕你孤单就把我也交给柳长老。让我来做您的贴身丫环也做个伴，同时，也把这段往事偷偷的告诉了我，以便将来少主能知道自己的身世。本来刘睿青会出现在柳长老家也是暗阁布下的网，想促成你俩的好事，让上一辈的恩怨在这一辈有一个好结果，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就是一切真相了吗？竟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少主稍安勿躁，暗香已经发出了密令，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收回命令，我要揭开真相。不然我不会甘心的。”
“少主，阁主还有最后一个命令：您有权决定是否接受暗阁主人的身份。而且，阁主在去世前有一句话留给您，阁主说：莫要痴情。所以，如果你拒绝接受暗阁主人的身份，暗香只能以少主的安全作第一考量，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出去；但如果你接受，暗香将执行新阁主的命令。”
原来这就是我娘，一个如此聪明的女人，一个如此深爱我的女人，但也是一个痴情得好傻的女人。
说真的，虽然暗阁有着滔天的权势，可我不想要。我好想再回到江南的那个小镇，和小莹一起去溪边玩水。可那样的日子似乎已经回不去了。
看着我犹豫不决的样子，幸儿，不，暗香继续说：“少主，其实所有的暗阁成员都希望少主能继位。这十六年来，暗阁群龙无首，虽有大护法全力操持，但也只能保持原状。而且暗香从小和少主一起长大，十分明白少主虽不懂武功，却继承了阁主的机智冷静和勇敢果断，完全能胜任阁主一职，并有能力将暗阁推向巅峰。所以还请少主继位吧！”
看着这个我视如亲姐妹的女子，忽然，我觉得有些悲哀：“你真的希望我继位？”
暗香突然抱着我哭了：“不，我不想的。我知道小姐的苦。暗香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当然了解小姐的想法。暗香也知道小姐现在心里很难受，可是……对不起，小姐，对不起。”
我紧紧地抱着她，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突然觉得心里生出了些勇气。
“暗香听令，我要你撤销前来搭救的命令，让他们去彻查十六年前的真相。等到一切谜团解开以后，我就回暗阁接任。”
暗香已哭得泣不成声，却仍断断续续的回答：“是……是……阁………………主。”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一片阴霾中，时间也失去了概念。
忽然有一天，我听见了许多的脚步声。
来了四个侍卫，他们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我和暗香带出了地牢。
久违了的阳光，把我的眼睛刺的无法睁开，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沿着那曲曲折折的小道，我再次来到了青龙堡的正厅。　
那两个久违了的老人一看见我就跪了下来：“见过阁主。”
两人的脸是那么熟悉，看了十几年，现在却找不一个合适的称呼，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地拥抱他们。
“戏演够了吧！我找你们来是要你们说实话的，快说，我的父母在哪里？”
我抬眼望，那个冰冷的声音，是从那张嘴里面出来的吗？
在那个地牢里，我想了很多很多，想得最多的却是他。他的温柔，他的呵护，他的戏弄，他的冷酷，他的绝情……
如今再次见到他，心却出奇的平静：“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吗？”
他不语，只是用眼神期待我的答案。
“我娘的确是魅魂，是她杀了你娘，可是你爹没死。不是吗？刘浩！不，或许该说是我的亲叔父，刘睿青的亲爹。”
两个男人同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只是一个的眼里是震惊，另一个的眼中是害怕。
看着这充满讽刺意味的场面，我忽然发现这一切是那么地可笑。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把暗香在地牢里告诉我的事重复了一遍。
恐惧，怀疑，痛苦，迷惘，后悔在我眼前交织上演着，我却已站在了事外，用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荒诞。
当那波涛汹涌的种种情绪渐渐趋向平静，刘睿青似乎也多了一些理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
我从袖中拿出一封信：“这是刘非的亲笔书函。十六年前的一切真相就在这里面。”
刘睿青缓缓地走到我面前，接过信封时他的双手在颤抖。
这时，刘浩像发了疯一样冲了出来，夺去了那封信：“是，睿青是我的儿子，可他现在是青龙堡的堡主，你们又能怎么样呢？”
疯狂的男人，永远是没有理智的：“他真的是青龙堡的堡主吗？你应该不会忘了刘非刚接任堡主时所说的话吧！”
刘浩的双眼突然像失了焦距一样。
“刘非说：我将把我的堡主之位传给我的孩子。这是对孩子母亲的补偿。你们当时一定是以为刘非想补偿慕容倩吧！其实，他真正想补偿的是我娘，而他的孩子只有我。”
刘睿青仍是不愿相信：“你胡说，我的父母明明是在密室里。而且爹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这就要问王管家了。”
一直站在一边默默无语的老者终于道出了实情：“对，是我杀了刘非。当年我深爱着魅魂，可她却不爱我。原想若刘非能给她幸福我就会祝福他们，没想到刘非竟然变了心。那天，我看到魅魂从舞凤楼里出来，就马上进去察看，看到的却是慕容倩的尸体。我想要帮魅魂，就想起了我从工匠那听说的密室。当我打开密室的时候，没想到刘非竟然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就在那间密室里，刘非发现了我刻意放在那里的慕容倩的尸体。我趁他悲伤之时从背后杀了他。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杀刘睿青，因为我知道这个堡主之位应该是魅魂的女儿的。没想到……原来上天在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哈……哈……哈……”
王管家走到我的面前：“你长得真像你娘。你也有你娘的智慧和胆识，只有你，才能配得上青龙堡堡主的称号。”
他忽然冲到了厅外，朝天大叫起来：“魅儿，魅儿，魅儿……”
终于，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服毒自杀。





、葬情

刘睿青走到我面前，突然窜出了两个黑衣人将他拦住。
“不会有事的，让他过来。”
那张曾被我戏称为冰块脸的脸庞此刻像失去了生机一般，他的双手仍是那么轻柔的抚上我的脸颊，他没说话，只是不断地看着我，仿佛要看进我灵魂的深处一样。
终于，转身，离开：“我，青龙堡第十一代堡主将堡主之位传予柳袖。”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我想叫住他，却发不出声音，头晕眩得像是要爆开似的。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终于倒下。
最后一眼，却还是望向了他，看见了他冲回来的影子。

头好痛，痛得我想大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是暗香的声音：“阁主，你醒了吗？”
甘霖般的水流过我的喉咙，感觉竟是那么的舒服：“我怎么了？”
“大夫说阁主是因为先前在水里泡了之后没有好好休息，在地牢里又受了凉所以着了风寒。暗香该死，竟然完全没有发现阁主身体不适，请阁主恕罪。”说着说着，就跪到地上去了。
我真是受够了这一套，忍不住大叫：“你给我起来！”
暗香被我吓得跳了起来：“阁……阁主恕罪。”一边说，一边又要往下跪。
“幸儿，你再敢给我往下跪试试看！”
果然，她停下了动作，半蹲半站地僵在了那里。
“我受够了。我叫了你十几年幸儿，你现在叫我改口我也做不到。我听你叫了我十几年小姐，你现在一天到晚阁主阁主的叫让我快疯了。听着，你把这当命令也罢，当请求也好。从今以后，不许你叫我阁主，还是叫我小姐。也不许给我每天有事没事就往地上跪，地上没长金子。还有，我还是叫你幸儿好不好？”
幸儿呆呆地看着我，忽然扑倒我身上大哭起来：“小姐，你爱叫什么都好。幸儿会一直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
唉！真是个麻烦的丫头！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嫂夫人，我可以进来吗？”
是东方炼！
“请进！”
幸儿将我扶起，躺好。
东方炼慢慢走近：“不知嫂夫人感觉如何？”
“东方炼，我和刘睿青之间的事你也知道，何必还称我作嫂夫人呢？”
“……其实，睿青并不是要伤害你的，他只是想查出一直以来追杀他的究竟是何人，还望您能多多谅解。”
“是刘睿青让你来做说客的吗？”
“不，不是的。睿青根本不知道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我觉得你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