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头疼。
漠雪见纳兰颜之微皱眉头,便轻言相问:“公主在想什么?”
“无事。”纳兰颜之淡笑,随即吩咐,“你先回浣霞居,我还要去寻王爷商议些事。”
漠雪微微点头,福了下身子便往浣霞居而去。
纳兰颜之则是径直往慕容子书的习香院里走。
书房里的纱幔与前日不同,都换成了浅绿色,且稍改变了些布局,兰花翘首,文竹昂立,纳兰颜之轻转移步往里屋去,便见慕容子书一手拿着书卷在瞧,明知她进来,也不理睬。
“王爷这一计倒是用的甚妙,只可惜了颜之的名声。”纳兰颜之边行边语,似有自嘲之意。
“命与名声,哪个更重要?”慕容子书未有抬眸,目光依旧流恋在书卷上头,似是看的津津有味。
“方才去探皇后的口气,不出半年,亦或是更早,皇后便能安插新的眼线进王府,即便王爷一再表示不愿意,恐怕也不能够。倒不如由王爷自己选个人物的好,何必要较真。”纳兰颜之轻嗤一声,随即径自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凝望起慕容子书的脸色。
慕容子书终于轻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往窗口那处去。
靠窗口处有座香案,案上放着一盆独占春,此刻正绽放素雅,且还微散出丝丝清新的香气,只见他拿起案上的金剪子修枝剪叶,一面认真动作,一面似有些漫不经心的言语:“你是王妃,倘若真有女人之间的斗争,也该由你拿主意。”
纳兰颜之冷哼一声,站起身子,往慕容子书那处去,盯着慕容子书手上的动作瞧了会,禁不住轻笑起来:“我倒是可以拿条血帕子糊弄一下,这接下来的,还得要王爷自个儿费心张罗才是。”
慕容子书微怔,突而“啪”的一下将金剪子扔在案上,斜眼凝望纳兰颜之:“最不怕少的就是血,若说真不够,也请公主借些出来才好。”
“王爷恼羞成怒,是想拿我的血祭谁?”纳兰颜之不急不徐,说的玩味至极。
“此刻你该情之深,爱之浓才是,免得落人口舌,传入不相干的人耳朵里,你演的这出戏可就白
费苦心了。”慕容子书意味深长轻撇她一眼,冷哼一声。
纳兰颜之不自禁抿嘴浅笑起来:“王爷这般年华,若说真有钟意之人,纳回府中也未尝不可,正巧也可替颜之正身,好说我也是有宽容胸襟的,别说三个四个,就是三十个,也全凭王爷高兴。”
“吴大人明日回去,你或许可以送送他。”慕容子书避重就轻,语气清淡。
她当他不知晓他们二人那点小情小爱,若真要说到钟意之人,自己未曾有一个,而她纳兰颜之却真是有至深至情之人。
纳兰颜之冷眼细瞧起慕容子书的侧脸,暗忖着他这话是何意思?是自己想太多,亦或是他以为自己与吴君昊之间有什么情义?
难不成他在暗示自己可以自由恋爱不成。
正要出言反驳,却见到五儿一脸神色紧张的踱门而入,又发现慕容子书也在,连忙欠身请安:“王爷,王妃。”
“你做什么慌慌张张的?”纳兰颜之提言相问,一见她的脸色便觉不妥。
“采香……”五儿唯唯诺诺的,眼瞅了慕容子书一下,便呢喃了半天才出言道,“采香说身子不
适,看似很严重的形容,想过来请示王妃,可否唤个大夫来瞧瞧。”
“身子不适?”纳兰颜之微挑细眉,一脸疑惑,暗念着早上还是活蹦乱跳的,怎么这时倒不适起来了,随即出言问,“大体是个什么症状?”
慕容子书也往五儿那处瞧去,眼神犀利,阴冷带刺,却始终一言不发。
五儿一下就跪倒在地,哆哆嗦嗦:“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说身体不适,在那处难受至极呢。”
纳兰颜之料想是出事了,便打算提裙而去,却听到身后的慕容子书冷言相问:“是宫里来的丫头?”
“王爷何须操这份心,颜之自会理论。”纳兰颜之转身对其轻笑,随即又似不太着急出去,多问一句,“王爷今日要不要一道用膳?”
慕容子书一拂锦袍,径自往屋子外面走去,一边作答:“本王今夜出府用膳。”
纳兰颜之见他没了身影,才让五儿起来,一道与她回了浣霞居。
一路上五儿就对纳兰颜之交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二人还未有踏进院子,便听到院子里头有斥责声及求饶声。
“你到底说不说?谁给你这天大的胆子,竟然给公主下药,若在不说出实情,便真要打掉你这条小命!”络月气势悍人,操起手中的板子又是一下。
“络姐姐饶命,那根本就是补身子的药,又怎么是害人的毒药,更何况奴婢也吃了,不是依旧相安无事?”采香微喘着气,拼命解释,止不住疼的掉下眼泪。
漠雪和黎夜二人一脸无色,既不阻止,也不出力,只在一旁看戏。
“原来不是毒药,是补药?那你为何偷偷摸摸的在茶里下?又为何让我碰见,急急的将整包都吞
进自己的肚子里?”络月冷哼一声,又是一道板子下身。
采香痛的大声□□起来,一边依旧在求饶:“采香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未有要害王妃的心!真真半点都没有!”
络月微微挑眉,甚是阴冷:“你再嘴硬可别怪我手上的板子不长眼,不知轻重了。”
“给我住手。”纳兰颜之冷眼轻撇趴在地上的采香,她一脸苍白,泪珠连连,冷汗淋淋,身上也
渗出血迹,说明络月下手可真为不轻。
而此刻原是无情绪的漠雪和黎夜二人也终于有了反应,连忙拱手作揖:“参见公主。”
正打的尤为认真卖命的络月提眉一望,却是一脸尽显愠色的纳兰颜之,连忙放下手中的板子,低头欠身:“公主。”
“你在做什么?”纳兰颜之目光犀利,虽说言语极温柔,却似绵里藏针,扎的人生疼。
络月竟不敢抬头去望纳兰颜之的双眸,只低着头,不敢出声。
纳兰颜之步步踱近络月的面前,语气威慑冰冷,“本妃在问你做什么!?”
五儿此刻只站在院子外头还不敢进院子,她方才是偷偷到纳兰颜之那处报信,如论如何,采香与
自己也是一道同宫里出来的,这样莫名被络月打死,总是太无道理。
漠雪和黎夜都难以相信纳兰颜之身上传递来的气势从何而来,似是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权势,而别人竟无端端的低微成了尘埃。
她哪里有一点点的软弱,真可谓是威慑四方。
络月也不知是真的认错还是被纳兰颜之的气势所吓倒,连忙跪倒在地:“这个叫采香的丫头竟敢谋害公主,嘴又硬,不肯招认,络月只是想让她乖乖听话。”
“实在荒唐,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滥用私刑!”纳兰颜之厉声出言,随即又细瞧起采香。
采香连忙替自己辩解:“王妃饶命,求王妃还采香一个公道,采香真未有做任何对不起王妃之事,请王妃明察,还采香一个清白。”
“这是自然,倘若你真是清白的,本妃不但要还你清白,还要严惩打你之人。”纳兰颜之清冷出言,随即轻扫一眼络月。
采香虽是个丫头,但毕竟是宫里头的人,若说好巧不巧的真是皇后身边的人,倘若真被络月活活打死,自己该如何辨白!
但不得不说采香是个做事极为细心的,趁着四下无人,便偷偷的在茶里下药,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只可惜纳兰颜之对她早防了一手,就等着逮她的错,果然不出所料,正中下怀。
而她也确实聪明,当即就将那包药连带着纸一同吞进肚子里,来了个死无对证。
纳兰颜之瞧着采香一身伤,便觉着有些头疼,越来越觉得实在太过纵容络月,真是不知深浅,竟未有与她通气,就敢私自动手。
“请公主息怒。络月知错了,是络月鲁莽,可奴婢不过就想令她说出实情而己,明明就是见她偷偷摸摸往茶里下药,可她竟敢嘴硬,死不承认,原不过只是想教训一下,小小惩戒而己,哪里知晓她竟这般不禁打,不过五板子罢了。”络月言语中似有些不服气,三分委屈七分狡辩。
她从未见过纳兰颜之发脾气,这是她头一次,这位公主从来都是不愿操半点心的,且极听她的话,如今怎这般的形容。
似己不是往日的公主,心里竟生起一丝恐惧之感,她方才的眼神噬血,气势倨傲,寒的刺骨。
“先将她带回屋子里去,漠雪替她上些药,若说她有个三长二短,唯你是问!”纳兰颜之眼神锐利,冷刮络月一眼,极为恼怒的拂袖而去,直往屋子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五儿从外头端进来一杯茶,放置纳兰颜之面前,福着身子不敢抬眸。
络月跪在一处,静听教训。
黎夜站在珠帘那处,只觉着眼下的纳兰颜之气质斐然,虽面色无恙,但透露的愠意却似空气一般慢慢蔓延至各个角落,似是要将人冰结住。
“络月,你何故如此胆大胞天?这院子里有本妃做主,府里也有王爷定夺,更何况她怎说也是宫里头的人,纵然她真有做什么不义之事,自然也该交由皇后手上处治,有罪无罪也要皇后来评定。”纳兰颜之语气平淡,端起茶杯小抿一口,随即轻扫一眼站在远处的黎夜,“你便在一旁放
任着?”
黎夜一脸无色,作答的更是没心没肺:“奴才只保公主周全,况且她行为不正,若真是为公主好,又何必偷偷摸摸的。何况板子也未有挨几下。”
倒真是未有挨几下,不过十板有余罢了,且板板都是往死里打的。
纳兰颜之也知他与漠雪二人性子属冷,且络月要开发一个小丫头,更不会多管闲事,退一万步来说,她采香也确实死不足惜。
只可惜,她背后到底是何人在指使,未经察明,便不能让她死,就算最后不了了之,也好留个警醒。
“络月也是护主心切,且今日之事确实亲眼所见,人脏俱获,竟还敢狡辨,本以为稍打她两下,她便知识务,坦白招了。哪里晓得竟这般的冥顽不灵,终究不肯说出幕后主使是谁。”络月一听
黎夜向她这边说话,也稍有些理直气壮,她不过是全心全意为主子,纵然这采香如何狡辩,也掩盖不了她居心不良的事实。
纳兰颜之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拿着茶盖轻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轻言:“她一个小小的丫头,本妃与她又是无冤无仇的,实在疑惑。”
“她一直喊自己是冤枉的,却又那般急的吞下那包药。且又不肯说出幕后主指是谁。”黎夜细瞧起纳兰颜之的脸色,“不过一个丫头,若说后面没个撑腰的,想必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她房里可有仔细搜过?”纳兰颜之微微抬眸望向黎夜。
“都搜了一遍,未有发现其它线索。”黎夜坦白出言。
“五儿与采香是一道从宫里头出来的,未来王府之前在哪处当差?”纳兰颜之一口未喝,将茶杯递到五儿手上,轻问她。
五儿接过茶杯,一五一十禀报:“采香原是尚膳局的,奴婢是尚服局的,原先也只是宫里头不起眼的丫头,连靠近主子的机会都未有。这次来王府当差,也是宫里头的安排。”
纳兰颜之微微点头,倚在软垫上,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问五儿:“若真是居心不良,又是何人指示,本妃到底与谁结下这仇怨,竟这样偷偷的下药。”
五儿再未回话,因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更害怕会因为此事牵连自己,便收声止语。
漠雪此时从外头进来,微微福身:“启禀公主,己妥了。”
“先好生看着些。待王爷用过晚膳回府里,在做商议,此事也必须向皇后娘娘请示,该如何了结。”纳兰颜之轻叹一声,似是说的轻描淡写,“府里出了这档子事决不可以姑息,且现在就要
找到背后主谋,也好知道她下的是何物,定是要严惩不待的。”
“按当朝律法,犯此等大罪,灭九族也算是轻的。”漠雪毫无情绪出言,似又有些气愤不过,“但凡是有一点点干系的人,都要诛之。”
五儿的身子微微一怔,脸色一下就苍白起来。
“公主要不要寻个大夫来瞧瞧身子?”漠雪似有些担心的出言。
“不必瞧了,今日在太后的寝宫处己经瞧过了。”纳兰颜之没精打彩出言,随即长叹一声。暗念这古代的日子可真心费神。
“可否有碍?”黎夜急急出言。
“起来吧。若说再有下次未经考虑便私自动手的,勿怪我不客气。”纳兰颜之未有对黎夜作答,只轻挥衣袖,示意络月起身。
络月暗暗松了一口气,提裙起身,又出言请示:“谢公主,络月这就先去准备晚膳。”言毕便退出了屋子,五儿也微微欠身离开去帮络月。
“公主……”漠雪刚要出言,却被纳兰颜之截住,“不必多言,我自有定夺。”
漠雪及黎夜微微点头,便都退出了屋子。
晚膳尤其丰盛,满满摆了一桌,只可惜纳兰颜之未有什么心情,只稍吃了一些,便不愿在多吃一口。
黎夜捧上几番周折才得来的雕花桐木古筝,此筝制作精良,居说还有一个极美的名字,唤“妙音”,轩临只此一把。
络月也极为讨好的奉上花茶,此茶出自南明国,一直是颜之最爱,名唤“敛艳茶”,用四季不同
的花蕊风干后冲泡,香气扑鼻,沁人心脾,又有驻颜美容之良效。
香炉旖旎氲氤,微风轻拂烟纱帐。
黎夜拿过一本曲谱交由纳颜之手中:“这本是奴才特意命人谱的,都是公主平时爱弹的曲子,且还收录了许多新曲,公主也可拿它来解解闷。”
纳兰颜之接过后随手翻阅起来,不竟暗叹古人也有古人消遣的法子,似又记起什么,随口相问:
“前几日王爷不是赏了些云烟纱过来嘛。”
“确实有,还未动,王妃是要拿它来做衣裳?”五儿端着水果走进屋子,听到纳兰颜之问,便抢
在络月前头作答。
络月冷冷扫她一眼,一把抢过她手上的水果,放置外头的八仙桌上。
“去请吴大人过来,让他带去给皇姐,这纱又轻软,颜色又素静,上头金线锈的花纹也极精致,虽富贵又不艳俗。我衣裳多的很,不必在做新的,放着未免又可惜。”纳兰颜之将曲谱放下,端
起茶杯轻吹起上头的花瓣。
“吴大人跟着王爷一道出去用膳了,说是去了邀月楼。”络月一边作答一边往纳兰颜之面前来,递上一块白色的丝绸绢帕。
“是什么地方?”纳兰颜之未经思索,脱口而出,缓缓放下茶杯,接过那绢帕轻拭嘴角。
“听说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许多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都去那里饮酒吃饭。”络月见天色渐渐暗下来,便去点烛。
纳兰颜之微微点头,指尖轻挑了一下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