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见势便带着众下人福身退下。
慕容子书听见有开门的声音,便厉声大喝:“给本王滚出去!”
纳兰颜之未有理会,径自撩起纱幔,直往屋子里去,却见慕容子书靠墙坐倒在地,满脸通红,对着那支断残的短笛猛吹,桌上,软榻上还有斜倒的酒壶及杯盏。
慕容子书隐隐约约见有人走向自己身前,当即就愠怒道:“给本王滚出去!未有听到?”
纳兰颜之将解酒茶轻放在桌上,随即便往慕容子书身边去,蹲下身子,轻言:“王爷何故如此?为何喝的这般醉?”
慕容子书只觉着眼前事物一片茫然,盯着纳兰颜之细瞧了许久,才瞧清是她,便未在叫她滚出去。
今夜的酒喝的甚多,却觉着灌不醉自己,且是越喝越觉郁结,他突然重重的捏住纳兰颜之的手腕,抬眸轻问:“本王让你选,我跟慕容子宣,你选谁,会选谁?”
纳兰颜之不知如何作答,只担心他坐倒在地上会让湿气进了身子,揽上他的胳膊,只想把他拖起来往床榻上去,却被慕容子书紧紧扯住衣袖,双眸通红,无奈且又透着绝望:“母后一面未见便撒手而去,我竟救不了她,纵然弄清事情缘由也救不了她。”
这种痛楚,纳兰颜之也懂,她对乔醉曼同样无能为力。
此时两个人竟又似靠近了一分,纳兰颜之轻叹,扶着慕容子书出言:“王爷,你醉了。”
“我是醉了,也累了。”慕容子书轻言,微微低眸,眉心微皱。
他是头一次这般的无助,似一个男孩一般的稚气行动令纳兰颜之手足无措,却想宽慰他,又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言:“王爷,地上凉,起来吧。”
慕容子书突而将纳兰颜之扯进自己的怀里,两个人便这般半坐在地上紧紧相拥。
纳兰颜之觉着自己被慕容子书搂的生疼,暗念他到底是多没有安全感,平日里那么清冷高贵,眼下却像似一个正常人,竟生出了血肉。
原真以为他无情无爱无念无痛的!
慕容子书不敢再有所动作,他虽觉着晕晕的,却依旧知道来者是谁,只是他不愿意在装了,他渴望得到她的理解,希望她宽慰自己。
他以为她不会来的,却来了。
纳兰颜之见慕容子书未有动作,便重推了他一把,又费了力气拉他起身,要将他往床榻那处扶去。
这一次,他甚是听话,随她拉扯。
到床榻那处时突然将纳兰颜之也绊倒在床榻之上,紧紧贴在她身上,盯着她的眼眸瞧,又突然埋进她的脖间,贴在她的耳际轻言:“你为何要喜欢他,是因为他救了你一命?还是什么?”
一直想知晓的问题,趁着醉酒便问吧。
“那王爷为何喜欢卫若瑶?”纳兰颜之轻言,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问,好似有些介意,好似有点点郁结。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你为什么不可以爱我?你为什么要接受他的紫玉?你难道真不知晓那紫玉的寓义?”慕容子书答非所问,火热的嘴唇轻贴纳兰颜之的脖间,虽似喃喃自语,但纳兰颜之却听的分分明明。
而眼下这是如何的暧昧□□。
纳兰颜之伸手拥住了慕容子书的后背,目光黯然,而他竟沉睡过去。
见他不在言语,也未了动作,纳兰颜之便将慕容子书推倒在床榻之上,又将他的头枕在软枕之上,盖上薄被,纤长手指抚过慕容子书的精致的脸颊,终于悠悠出言:“若说我爱上你,那你便从此失了自由,故还是算了吧。”
她是不允许有其它女人来与她分享同一个男人的,就算是为帝,那后宫三千佳丽也未必有好日子可以过,她不算太狠毒,但她的独占欲也不算少。
放下纱帐,纳兰颜之原想走,却被慕容子书紧紧拽住手腕,他又重重一拉,让她整个身子扯倒在他身上,又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红唇重重覆上,带着酒气和霸道尽数尝遍她的柔软。
吻并不陌生,也不讨厌,却还有点欢喜,原来本能最能了解自己的心意。
纳兰颜之似是也要被慕容子书这一深吻融化,失了头绪也没了理智,而慕容子书似是要欲求欲多,开始解她的衣裳,只至胸口有凉意,才令她在沉溺中清醒,她还不愿意,却没办法令他也停下,便咬了他一口,不算重,却让慕容子书在瞬间清醒。
他直挺挺的站在床榻边,瞧着半躺在床榻上的纳兰颜之,青丝散了一床,衣裳半解,红唇微肿,实在是妩媚动人,但他觉着若是眼下自己再冲动,只怕她会更反感,只一个转身似有些泄气的坐在床榻边沿,轻言:“夜深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纳兰颜之连忙整衣下榻,才想起那杯解酒茶,待拿起却早己凉透了,再转身却见慕容子书己然拥着薄被面朝里头而睡。
他如何睡的着,只是装睡罢了。
“王爷早些安睡,我先回浣霞居了。”纳兰颜之轻声出语,又捡起落在地上的断笛放至桌上,便大步离开了屋子。
外头的雨小了许多,绵绵的落在纳兰颜之的脸庞上,痒痒的,又透着清醒。
她不解,为何她在担心,痛惜他方才失落的模样,踏过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片茫然,她竟不愿回去自己的浣霞居,只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发杵。
而此时在屋里的慕容子书紧抓着被子,反反复复提醒自己,在未成大业之前绝不可以为任何一个女人动心,但很明显,他输了。
但何止是他一个人输了。
另一个也失魂落魄的回了浣霞居,一夜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六章
纳兰颜雪的出嫁队伍己然驶进京城,由轩临特别迎接大臣迎进皇宫。按两国礼仪行事,与纳兰颜之当日一般样,也巧的很,黄道吉日便是次日。
故第二日便迎进五王府府中,各府王爷及王妃也都前来祝贺,纳兰颜之与慕容子书也一道进府祝福,好不热闹。
但洞房花烛之时,只有新郎才可看新娘,故纳兰颜之并未有见到纳兰颜雪。到是将各王府的王爷王妃见了个依次,只作寒暄客套。
如厮场面,纳兰颜之不喜太闹,只往后院去,立在长廊之下瞧着空中冷月。
突而听到身后有人唤:“六王妃如何一人在此处?”
原来是七王妃乔醉纱,她缓缓向纳兰颜之面前踱,与她并排而立,仰望明月,轻言:“今夜月色甚好。”
纳兰颜之轻言应答:“是矣。”
“你生的如厮美貌,想必五王妃也定是个美人了。”乔醉纱浅笑,说的悠悠,听不出是何种口气。
纳兰颜之不明她为何意,便不再作答。
“我不及你有六王爷百般宠爱,七王爷心中藏着一个人,己有好多年。”乔醉纱轻叹一声,又缓缓出言,“我方才见六王妃的侧脸倒是像极了七王爷心中所藏之人。”
纳兰颜之的心中一怔,略一沉思便言:“人与人总有三分相似,也不足为奇。”
“也确实,要说像,还是欧阳府上的三小姐冷玉像的多一些,毕竟她们是亲姐妹。”乔醉纱的声音温温柔柔,只是言说未有任何语气。
纳兰颜之不言,她无兴致谈及此事。
乔醉纱微微侧脸细瞧纳兰颜之的神色,发现她未有诧异,难免有些失落,又径自出言:“我有些口渴,六王妃要不要与我一道回外头大厅里去喝茶。”
“不必了,我略在站一会。”纳兰颜之婉言相拒,她不愿与她同行。
乔醉纱也不做强求,只一人转身离去。
纳兰颜之见她远去,便打算也离开这处长廊,只是王府太大,她似是认不得方才过来的那条小道,绕绕拐拐的也不知到了何处,却见前面好似有个人。
便想着上去问路,待走到假山这处却发现原来是慕容子宣,刚要招呼,却见又来了一位姑娘,好似是欧阳冷玉。
纳兰颜之也不知怎么了,一下就躲进假山里。
那两个人好似靠的越来越近,因说话声音明显清晰了许多。
“子宣,你这几日为何不来看我。”欧阳冷玉似有些娇嗔,一脸的愠色。
“这几日有事,父皇又不停的传我去上书房,你且耐些性子。”慕容子宣好言相劝,脸色温和。
欧阳冷玉微微垂眉,轻佛自己的衣袖,口气甚有不悦:“真有这般忙,竟一点点时间都抽不出?”
慕容子宣是个聪明人,一下就将欧阳冷玉往假山里面带,好言相劝:“你万不可这般来寻我,若是被别人瞧见,如何得了?”
此时的纳兰颜之只躲在假山背面的角落里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如厮局面,她不可以被他们发现。
“我是真的好想你,一日都不能不见你。”欧阳冷玉突而又撒起娇来,整个人都往慕容子宣的怀里贴着,又轻声细语的吐着暧昧,“早些进府,我便能早些替你生个子嗣,到时候封我为后,旁人也无话可说。”
假山里头暗的很,慕容子宣面无声色,虽是一只手搂着欧阳冷玉,却全无温情。
欧阳冷玉的心太急,她只为自己的后位着想,慕容子瑞实则是个蠢材,边关那处没了慕容子琪定会乱了镇脚,三王爷慕容子啸不受皇上宠爱,而慕容子宣不同,眼下他最得势,且连自己的父亲都看好他,帮衬他。
虽说她之前与三王爷似有些别样情愫,但她最终还是会选择拥权者,因她最爱是后位,却未是男人。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早些回去。”慕容子宣温和提醒,似是在安抚欧阳冷玉。
欧阳冷玉不肯,只紧紧搂着慕容子宣的腰际:“子宣,早日迎我过府上去,莫要在拖了,乔醉纱是正妃,且我若不能在她之前怀有子嗣,那后位便是她莫属了。”
慕容子宣连连点头:“眼下局势未定,且又有许多人在虎视眈眈,父皇身子更是时好时坏,如何……”
还未有等他言毕,欧阳冷玉己将自己的红唇封住了慕容子宣的嘴,她原是个姑娘,但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也顾不及那般多,何况谁让慕容子宣胜算最大,这时候也不得不使些美人计。
乔醉纱是正王妃,若说自己的动作再不快些,往后也只能是个妃,无所用处。
慕容子宣有些不悦,却也未有抗拒,因她的身后有他需要的权势,二人缠绵片刻,才分开。
欧阳冷玉拿衣袖轻拭自己的红唇,羞的满脸通红,轻声言:“前两日,皇上还说要将我指给三王爷,若说己成定局,对大家都未必是好事。”
这是激将法,慕容子宣听在耳朵里,却未放在心上,他不是不愿意娶欧阳冷过府,只是她一心想要做凤后,实在难办。
那把皇后的椅子可是某人的专属,他由不得其它女人馋衔,定要另想办法做到两全其美。
见慕容子宣未有反应,欧阳冷玉明显便耐不住性子,轻嗤:“七王爷一直都说钟情与我,却又不见有所表示,实在今人琢磨不透。我爹爹这般的器重你,一心要助你为帝,将来皇后的位置也该是属于我的!”
慕容子宣一听欧阳冷玉这般言语,一把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重重的似带着惩罚的吻上她的双唇,突而又放开她,轻声言道:“知道了,待明日一进宫我就去对父皇提及此事。”
欧阳冷玉一听慕容子宣这样一说才眉开眼笑起来,当即又紧紧拥住慕容子宣与他亲吻起来,渐渐还好似有了一些气喘的声音。
纳兰颜之一头的冷汗,只怕他们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自己是千万不愿在呆在此处,只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要绕到前面去,才刚走出去,踩上鹅卵石的小路。
便听到有人唤自己:“你怎走到此处?”
待转身一瞧,却是慕容子书。
而此刻正在假山之中的慕容子宣及欧阳冷玉当即便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懊恼不己,又在心中暗念是不是此事被纳兰颜之撞破。
纳兰颜之稍理思绪,气定神闲,悠悠出言:“我闲来无事,便四处走走,恰恰才经过这便遇上了王爷。”
“天色己晚,回府吧。”慕容子书脸有疑色,却也不问,随即便与纳兰颜之擦肩而过,走在最前头。
纳兰颜之轻撇一眼假山,便跟着慕容子书而去。
此时的慕容子宣从假山那处出来,凝望纳兰颜之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郁结,欧阳冷玉也稍做镇定,从里头施施然出来,脸色似有些尴尬,轻言:“冷玉先行一步,王爷随后,以免落人话柄。”
言毕便匆匆而去。
此刻乔醉曼也正迎面而来,瞧见慌里慌张的欧阳冷玉,连招呼也未与她打,直往慕容子宣面前去,轻声提醒:“王爷,前头都散了,我却寻不找王爷的人,却原来是在此处赏月呢。”
慕容子宣脸色不佳,只冷望乔醉曼,知晓她在暗讽,也未有理会,直往前头去。
乔醉曼又言:“王爷明日进宫嘛?母妃说都有好几日未见王爷,思念的紧。”
“本王知道。”慕容子宣淡淡作答。
“醉纱倒是发现这冷玉与琪儿倒是越来越神似了,原以为六王妃的侧脸像,今日再一瞧冷玉,才觉着远远比不及呢。”乔醉纱似是无心之语,却令慕容子宣浑身的不自在。
当下便冷冰提醒:“往后不要靠近六王妃,此话也不必在说。”
乔醉纱不语,侧目而视慕容子宣,暗念自己虽未与她有夫妻之实,便他的性子却尤为清楚。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假装的极好。
她也不恼,反倒笑了,轻言:“她是六王妃,我与她又怎会起冲突,我自不会对她如何的,何况我与她永远都是分别两个王府的女主人。”
这一句,深深刺痛了慕容子宣的心,不知是该恨乔醉纱,亦或是恨慕容子书。
月色极美,旖旎柔情无限。
今夜不属于其它人,只属于纳兰颜雪及慕容子琪。
纳兰颜之回到府上,却依旧未有睡意,只倚靠在窗边静瞧夜色,念着心思,指尖握着那方紫玉,细细思量。
突然觉着有人给她披上风衣,转眸而望却是那个叫浅红的丫头。
浅红微微对纳兰颜之欠了欠身,轻言:“夜己深,王妃为何还不睡?”
“望舒及络月呢?”纳兰颜之有些小小诧异,怎不是她俩来伺候自己,却是这个小姑娘。
要说这院子里也未有其它什么丫头,不过零星二三个人,但这个浅红乖巧的很,又极讨络月的欢喜,故而有时也让她进屋子里伺候纳兰颜之。
“启禀王妃,这两日月姑姑和舒姐姐见王妃胃口不大好,此刻正在膳房做新的点心呢。”浅红低着头轻声出言。
“都什么时辰了,让她们歇着,我也睡了。”纳兰颜之微一蹙眉,随即起身往床榻上去。
浅红见纳兰颜之要走,连忙拾起她落在软榻上的紫玉,轻声提醒:“王妃,七王爷的兰紫。”
纳兰颜之回眸而望,浅笑着伸手接过浅红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