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起连日历发生的事情,秦劲风不由得开始怀疑南宫羽凌的立场,为何那日偏巧是他目睹何太仓遇袭,为何今日轮到他来保护何太仓,对方就碰巧出事了呢?
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巧合到好像刻意而为之一般!
秦劲风的目光暗暗瞥向南宫羽凌,见他仍旧一副潇洒恣意、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得开始暗暗佩服他,小小年纪,就身负绝世武功,单凭这一份自信与宠辱不惊的态度,也足以上秦劲风另眼相看了。
“何掌门,想必你是误会南宫少主了,我相信南宫少主绝对不会是袭击你的人。”即使心中对南宫羽凌存在疑虑,但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秦劲风绝对不会表现出分毫的怀疑。
“可是……”何太仓似乎还想说着什么,对上秦劲风坚定的目光,忽然没了底气,只得甩了甩衣袖,恨恨地瞪着南宫羽凌。
南宫羽凌哭丧着脸道:“看来我最近的人品不怎么样。”
“其实是一直不怎么样。”段无琴很是时机地添油加醋。
花重舞见何太仓仍旧是一副极其不甘心的样子,身为东道主,客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多少要表示一下安慰,于是忙凑上前道:“我会好好反思一下繁花宫的守卫问题,害何掌门受惊,实在是不好意思。”
何太仓虽然仍旧一脸抑郁的样子,但心情却较方才好了些许,忙还礼道:“有劳花宫主费心了。”
“哪里,若是何掌门在繁花宫挂了,我还要赔上一副棺材钱,划不来的。”
何太仓强忍着发作的冲动,脸几乎快成了猪肝色。
“咳咳……”段无琴忙不迭地冲花重舞打眼色,示意她适可而止。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花重舞忙补救道:“当然,祸害遗千年,我相信何掌门绝对不是短命之人。”
“……”何太仓忽然觉得挂了也是一种解脱。
窗外不时传来几声夜莺的鸣叫,明明应该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这诡异的夜晚,竟是夹杂着几分聒噪。
“我们扰民了,连鸟儿都被我们吵醒了。”
花重舞揉着快要打瞌睡的眼皮,识相地带着繁花宫众人离开,从始至终,鹤沧澜望着南宫羽凌的目光,都充满了质询与不解。
这一切,全都被秦劲风无声地看在眼里。
“秦盟主。”见花重舞等人离开,何太仓欲言又止地望着秦劲风。
秦劲风点头道:“何掌门,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就好。”
望着秦劲风离去的背影,何太仓无奈地摇着头,心中充满郁结地叹了口气,此次繁花宫之行,注定会越来越不平静。
月白风清,一派寂寥祥和的氛围。
高立却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各大门派来到繁花宫兴师问罪,鹤沧澜脱离魔教正式落户繁花宫,何太仓在繁花宫被魔教偷袭,段无琴在推手的暗箱操作下成为了诛魔联盟的首领,何太仓再一次在繁花宫眼皮底下被人袭击……桩桩件件,看似毫无章法,但高立隐隐觉得, 仿佛有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暗暗将一切串联在一起似的。
南宫羽凌?
高立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所有让他觉得纠结的事情,竟然都与一个人有关,莫非,那只隐藏在背后的黑手,是南宫羽凌不成?
怀着这样的心情,高立顿时没了睡意,现在最为重要的便是找人商量对策,万一南宫羽凌真的在酝酿什么阴谋,那么繁花宫肯定会遭殃的。
但是,偌大的繁花宫,他可以信任谁呢?花重舞就算了,这个等同于摆设的宫主,他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至于段无琴,看起来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司徒幽,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忽然想起来,繁花宫还有一位头脑冷静、为人低调的堂主大人。
穿过层层的走廊,司徒幽居住的幽兰院跃然眼前,借着幽幽的夜色,高立瞥见司徒幽房内隐隐闪着烛光,不由得十分欣喜,想不到这么晚了司徒幽居然还没有休息,莫非是和他一样,因为繁花宫的事物愁得睡不着?
“他们没有起疑心吧?”略显沉闷的声音自寂寥的夜空中响起。
“现在所有人都怀疑南宫羽凌,怎会有人注意到我。”
高立的心骤然一紧,忙收回刚要迈出的右脚,将身形隐匿在屋宇的拐角处,借着淡淡的月光,遥遥瞥见不远处的假山后两个颀长的身影。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内容,莫非这两个人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什么人?”刚才率先说话的那个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冲着高立躲藏的方向大喝一声。
高立见对方识破了自己的行藏,也不打算继续与对方躲猫猫,忙纵身向前,飞身向着假山的方向掠去。
无奈对方早已警觉起来,不待高立反应过来,便早已匆匆逃遁。
“该死!”高立懊恼地垂着凹凸不平的山石,对着空空如也的假山咒骂着,居然被对方当场逃窜,是他的身手太差了吗?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望着逐渐泛白的天际,高立忽然觉得睡意全无。颓然地离开幽兰院,高立早已没有了与司徒幽商议的心情,只是用呆滞的目光望着远方,沉默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五、一两银子的用处
日照当空,骄阳似火,已近正午,残夏的燥热依旧撩人。
高立顶着一双熊猫眼,就看到段无琴那张百看百厌的脸,正一点点在自己面前放大。
“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难道要用爬的。”段无琴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高立。
高立郁结地住了口,其实他只是想知道段无琴为什么会大清早地出现在他的房内,但是侧身瞥了一眼明晃晃的日头,高立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你失眠了?”段无琴撇了撇嘴角,看着高立的眼神充满了询问与探求的意味,高立浓密的黑眼圈似是在控诉主人昨夜的放纵。
见无法否认,高立于是默默地点点头,不断在心中思索,段无琴今日登门造访的原因。
“也对,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谁又能安然就寝呢。”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段无琴垂眸道,神色也不复了方才的潇洒,反而填了几分不可捉摸的忧愁。
“是啊,抛却魔教偷袭的事情不说,单是你赢了南宫羽凌之事,就已经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高立怔怔地望着段无琴,目光锐利如锯,似是想透过那张熟悉的面容看穿他的心思。
“因为他拿了我的好处。”
高立只觉得一阵恶寒,身上的细胞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花重舞清朗的声音,此刻传入耳中,竟是有些渗人。
“宫主。”眼睁睁看着花重舞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万年冰雕鹤沧澜如影随形,高立只觉得今夜怕是又要失眠了。
“阿立啊,这也不能怪我,阿琴告诉我各大门派对繁花宫虎视眈眈,不如趁这个机会拉拢各大门派,免得日后他们发难。我觉得阿琴说的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道理,所以就决定与他同流合污了。”
花重舞打量着高立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脸色,也不知道他对这忽如其来的真相究竟消化了多少。
“那天的抽签,果然被动了手脚?”高立忽然想起来那天略显古怪的过程,目光咄咄地望向花重舞。
花重舞嘿嘿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在签上涂了点不易被发觉的香料。”
高立点头表示理解,怪不得当初抽签的时候他会觉得,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一切,冥冥之中,一切都朝着有利于繁花宫的方向发展。
“但是,南宫少主为何会配合我们?”这是迄今为止,最让高立揪心的一个问题,总觉得是一块悬在心中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收了我的好处啊。”花重舞理所当然道。
无忧山庄在江湖上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究竟花重舞开出什么样的条件,竟然让南宫羽凌就范,高立忽然一脸期待地望着花重舞。
花重舞缓缓伸出食指,耐人寻味地在高立眼前晃了晃。
“十万两?”高立试探性地猜测道,无忧山庄应该不是很缺钱的样子吧。
花重舞继续晃荡着手指,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渐渐浓烈,如绽放于午夜的玫瑰,泛着异样的妖冶。
“难道是一百万两?”高立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了,繁花宫的基业,不会真的被花重舞毁掉吧?
“一两银子。”生怕高立越猜越离谱,花重舞也懒得与他继续卖关子。
高立虽然坐在床上,但是仍旧觉得头重脚轻,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段无琴忙凑过去扶住他的肩膀,小声道:“宫主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就这一两银子,她还心疼得一晚上没睡好呢。”
高立不满地瞪着段无琴,他是不是搞错了重点啊!
“一两银子买通无忧山庄少主,宫主你确定不是在耍我?”高立猛地推开身旁的段无琴,一脸不满地瞪着面前这三张面孔,这三个人早就串通好了,却并没有事先对自己坦白,是不信任,还是不屑?无论是哪种结果,都让高立觉得愤懑不已。
该死,抛却亲缘关系不说,好歹他也是与花重舞从小一起长大的,算得上青梅竹马,现在比不上鹤沧澜这个让花重舞犯花痴的男人也就算了,居然连段无琴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护法都不如了,高立暗暗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人品真的太渣了。
段无琴被高立的反应吓了一跳,欲言又止地望着花重舞。
花重舞见高立动怒,于是怯生生地凑到高立近前,道:“其实是因为,南宫羽凌不想伤害薛若碧,若是让秦叔叔成为首领,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所以我对他承诺,一定保护薛若碧周全。”
高立被花重舞的话搞得一愣一愣,总觉得这番话透着异样的怪异。
“南宫少主他……”
“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嘛,你懂的。”
高立默默地咬着下嘴唇不语,他应该懂吗,为什么他真的觉得他懂了。印象中的南宫羽凌,貌似没有这种倾向吧,还是他眼拙没看出来?
就在高立犯起嘀咕的瞬间,花重舞又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句让高立暴走的话。
“就像你和阿琴一样,他们也想抛却世俗的羁绊,勇敢地在一起。”
“我和那个烂人没有任何关系。”高立怒气冲冲地用手指着段无琴,看来,以后要限定段无琴的活动范围了,要让段无琴时刻与他保持着三尺的距离。
段无琴无声地用眼神控诉着花重舞的罪行,想不到花重舞不但替他和高立安排了一段绯闻,就连南宫羽凌和薛若碧也不肯放过,若是南宫羽凌知道花重舞会如此向高立解释,估计他宁愿承认自己是魔教内应,也不愿意与薛若碧沾染上暧昧的关系吧?
“表哥,你千万不要生气,这件事我们不是故意隐瞒的,实在是因为……”花重舞因为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靠谱的理由,不由得求助似的望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鹤沧澜。
鹤沧澜一向讨厌说话,更讨厌说废话,他的冷漠早已融入了骨子里,成为骨血中的一部分,若是有谁真正能牵动他那根叫做情绪的神经,只怕只有花重舞,还有远在魔教的那个祸害了。
连眼睛都懒得眨一下,鹤沧澜只是微微撇了撇嘴角,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不含有一丝波澜,一字一顿道:“因为懒得和你说。”
潇洒地转身,鹤沧澜拉着错愕在一旁的花重舞转身离开。
“相公,这样真的好吗?”花重舞有些不确定地回头望着高立渐行渐远的房门。
“你说呢?”鹤沧澜轻轻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中迸射出类似警告的意味。
花重舞识趣地跟在鹤沧澜身后,看来她似乎仍旧任重而道远啊,要慢慢开发鹤沧澜的兴趣才是,美男虽好,太冷淡就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六、失踪的段无琴
“段无琴!”
见花重舞与鹤沧澜已经离去,段无琴不想一个人面对高立的臭脸,正欲转身离去,却忽然被高立叫住。
“什么事?”段无琴颇有些不自在地望着高立,总觉得高立看着他的目光,隐隐泛着诡异,像是在酝酿什么阴谋似的。
“从今以后,你……离……我……远……点……”高立惬意地笑着,第一次在段无琴面前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远点是多远?”段无琴似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透着古怪,说不清是苦涩还是释然。
“你最好从我的生活里消失。”明知道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繁花宫,这件事的可行性近乎为零,但高立还是咬着牙齿说出了积压在心中的不满,权当借此打击段无琴好了。
段无琴出奇地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悄然离去。
当时戏言,一语成谶。
段无琴果然从高立的生活中消失了,不单单是从高立的生活中,而是从整个繁花宫,接连两日,再没有人在繁花宫看到过段无琴的身影。
繁花宫众人正襟危坐地来到议会厅,一个个面色凝重地看着彼此。
“我仔细盘问过右护法的侍从,他们说昨天中午,看到右护法一个人去了后山。”司徒幽叹了口气,将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了出来。
“他一个人好端端的去后山做什么?”高立的眉头微微皱起,在心中不断揣测段无琴的行迹。
“这个就无从知晓了。只是我们暗中派人在后山搜寻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找到右护法,若是他去处理事情,断然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才是,该不会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了吧?”桃雪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即使算上盘踞在繁花宫的一众高手,段无琴的武功也绝对排得上前十,此时,他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失踪了,只是顺着这个思路思索,桃雪就觉得后怕的很。
“相公,阿琴他……”一向嘻嘻哈哈的花重舞,此刻却再也没有了玩笑的心情,段无琴的忽然失踪,将原本平静的湖面,割出了一道撕裂的痕。
鹤沧澜一向为人冷漠,待人待事,总是透着几分淡淡的疏离,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若是换做从前,繁花宫右护法失踪,他怕是要在心底拍手称快才是,望着花重舞一脸担忧的模样,他不禁有些动容。一段时间的相处,竟是慢慢习惯了这群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偶尔透着挑衅与调侃的话语,其实是为了隐藏不知如何表达的善意,也许,他们之于他,早已不是陌生人的存在了吧?
况且,段无琴还有另一重让他不容忽视的身份,想着薛若碧与花重舞辛苦经营这么久的计划,突然在紧要关头横生枝节,莫不是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鹤沧澜偷偷扯了下花重舞的衣袖,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