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云雪依咬唇,只是摇头。
“幽草去了哪里?我刚才找她,她不在。”秦时月不放心了,冥王刹那今日里宴请的是近年来在江湖里迅速得势的郑纳言,此人心狠手辣,性情乖张,她可别因为是修罗殿的,就飞跑去打听水无涯的近况。
云雪依立刻摇头:“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没事的话,我先去歇息了。”说着,急慌慌就要走。
“站住!”秦时月突然觉得不对,她为什么这样心虚,她一向稳重,今夜怎么有这样的反应。
云雪依站住却不敢回头。
秦时月眯起眼睛,冷然开口:“你对她做了什么?”心中已了然。
云雪依猛地回头,惊恐而慌张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该死的——”秦时月愤怒地一掌打中她的胸口,她惨叫一声跌出门外,扑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来不及喘息,下巴猛地抬起来。
“她现在在哪里?”秦时月逼问,阴狠的表情不亚于地狱的索魂使者。
“呵呵。”云雪依却笑了起来,偏头躲开他手指的钳制,回头冷冷看着他:“她完了,水无涯也完了,都完了。”
“她在哪里?”不安和慌乱立刻袭上他的心头,他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脖子:“说!”
云雪依却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样,合起眼睛等死。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是报仇了吗?杀你父母毁你山庄的人是水无涯,冤有头债有主,你怎能牺牲那个笨呼呼的傻瓜,她哪里对不起你?”秦时月慌了连声怒问,颓然松开了手。幽草果真是中了红尘醉,云雪依!他要杀了她,但是,看着她苍白脆弱的容颜,昔日里搂着猫咪,娇贵可爱的姑娘出现在他眼前,对他露出好奇而有趣的眼神。
云雪依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秦时月复杂的眼神,沙哑开口:“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摄政王的客人。”
***
京都的一栋别致的宅院里,在其中的一间房里,郑纳言贪婪地看着床铺上辗转呻因的舞幽草,痴迷地伸手抚摸她绯红的湿润嫩颊。
记得破庙里,他本想要轻轻吻她一下,却被冥王刹那坏了好事,这次,他要完整的得到她。
“把你的脏手拿开!”凶狠而冷冽的声音突然在静寂的房中响起。
郑纳言猛一惊,这声音?怎么可能?
一袭白衣,优雅飘逸的长袖,以及那青色的幽字流苏,湛蓝至紫的冷厉眼眸,浑身散发的是与他出尘身姿不否的嗜血气焰。
“水无涯?”郑纳言极度惊愕地站起身子,看着这俊美不似凡人的修罗殿的前主人:“你不是被苏默杀了吗?”就连他水无涯的人头苏默都已经给他呈上,他这才回了京都与冥王刹那商议最后计划。
水无涯唇角扬起飘凉的一抹笑,挥出衣袖,凌厉地锦缎却比刀剑多几分锋利,砰一声击碎身侧高大名贵的翡翠屏风。
郑纳言张口结舌,看一眼床上已经要掀开衣衫神智模糊的舞幽草,做出决定,逃命要紧,想着,便飞快提剑挡下水无涯虚晃的一招,破窗逃离。
“无涯……”咽喉干涩的舞幽草闻到水无涯的味道,依赖地紧紧靠上来,潮红的脸蹭在他的胸口。
水无涯痴迷地看着舞幽草格外娇艳迷人的脸蛋,水光荡漾的眼脉脉含情,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便将唇印上他的脸,吐气如兰:“无涯,我好爱你。”
水无涯恨不得立刻将她扑到在床上,但是,他不愿这样卑鄙的将她占有,飞快地自袖里拿出一个瓷瓶,将一粒药拿出含在嘴里,哺喂在她的口中,刚要退出,吞下药丸的她,却抱住他,力气大的出奇将他也一并推倒在床上。
“唔——”腹下的一阵火热窜起,但是水无涯还是奋力强迫自己将唇舌离开她甜蜜的小口,将她按在床上,紧张地看着她缓慢地清醒过来,却迷茫地看着他,好似在做梦一般。
看着她脱离了情药的控制,水无涯露出释然的笑意。
“郑纳言!”怒火重重地声音还未落,房门猛被一脚踹开,是秦时月跳了进来。
水无涯正在整理舞幽草散乱的衣衫,身体一闪,将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有些糊涂的舞幽草掩在自己身后,冷眼扫向秦时月厉声呵斥:“滚出去!”
秦时月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看一眼身后发饰凌乱的舞幽草,立刻火冒三丈:“我杀了你这卑鄙小人!”
“住手!”舞幽草立刻从水无涯背后探出头来,沙哑出声。
水无涯也同时挥出衣袖打掉他的力道,分外不屑:“疯狗!”
第099章 人彘的秘密
高风非和龙京海自城外,将郑纳言活捉。
幽暗的密室里,苏默笑吟吟地看着从腋下穿透骨头吊起来的郑纳言,水无涯坐在一边苏默贯坐的椅子上看着郑纳言。
苏默很会享受,椅子可以躺可以坐,上好的流云绣、八面十色帛,艳红的流苏上缀着串串佛珠大的粉珍珠,面前小桌上点心和美酒随时可以享用。
一旁高风非看着这些,略略蹙眉,看着血肉模糊,听着阵阵骇人得惨叫,他竟然还能平心静气的喝酒用点心。
“一切都是假的?”郑纳言不甘心地开口瞪着苏默,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一般。他早就知道他一直是水无涯的人,偏偏还是着了他的道。
苏默笑的得意,拍手说道:“当然。”
水无涯沉声说话:“苏默,我要留人的最后一口气,做一条瘫痪求饶的狗。”说完,便优雅地起身离开。
“水无涯,你杀了我吧。”郑纳言惊恐怒吼:“你杀了我,有种就一刀杀了我。”
但是水无涯一眼都懒得看他,走出了密室,高风非怜悯地看他一眼,可怜那个武勇被苏默整整折磨了一年多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苏默,是厉鬼红衣。
厉鬼红衣有的是手段,他不会拆下犯人身体的四肢五官等,他要先用针挑下筋脉,试着一根根抽出,然后做实验,修罗殿也是要用毒的,需要实验品。等人实在没用的时候,他才开始一件件拆下指甲、鼻子、眼睛等等的东西,一般分做五天……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人刚好可以做“人彘”,泡上一些日子,再作打算。
武勇是被“食人鬼”活生生吃掉的,等食人鬼散去,呵呵,只剩下一滩脏血。
水无涯的仇恨有多大,苏默就能给这些人惹他生气的人,百倍千倍的折磨。
“哎——”苏默拿着用具走近郑纳言叹息:“其实主人是个非常称职和厉害的主人,跟着他,有你的荣华富贵,可惜你呀,太不知足。”说着,打量郑纳言,看先从哪里下手会比较有挑战性。
哦,他有了注意,将皮下的肌理一根根断掉再抽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让开!”一声怒喝,接下来。
***
几声痛叫,两个守门地狼狈摔进密室,舞幽草冲了进来,一把青鸾剑青光四溅,指住苏默的鼻子。
苏默一惊,破口大骂:“谁准你进来的,滚!”
“出去!”舞幽草剑尖逼近,冷言说道。
苏默想了想,不吃眼前亏,忿忿转身飞跑去找水无涯。
“为什么?”舞幽草声音不稳,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看着惨不忍睹的郑纳言,想要给他两巴掌以泄愤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
地面上,浑身一丝不挂的郑纳言浑身瘫软如一堆烂泥,他筋脉具断,废人一般,只剩下饱含屈辱的眼睛可以转动,如此惨重的刑罚,他浑身上下却连一个小小的切口都没有。
郑纳言笑了,面部无法动,但是眼睛却有着异样的波光,沙哑开口:“我有个秘密,在死前告诉你。”
苏默特意留下口部神经,让他可以求饶和惨叫,以满足他变态的兴奋和刺激。
舞幽草愣了一下。
“水无涯他母亲的遗物,就在土城雀阳街一棵百年老松下埋着。”郑纳言开口。
“我不相信你。”舞幽草沉痛地转过头,不愿再信他。
“信不信,随你。”郑纳言看着她,喉头吞下一口咽喉凝聚的气体。
“你怎么知道的?”舞幽草咬唇不信任地看着郑纳言,但是看着他的惨状,她跪下来,双手想要做点什么,但是,焦急地看着泥一般瘫软成一团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年,水无涯的母亲薛涓儿与一个异族人私奔,最终却落得被抛弃的命运。薛家以之为耻,断绝与薛涓儿的关系,后来,土城瘟疫,薛涓儿跪求来办理事务的父亲,在封城之前将没有染病的水成方,也就是水无涯带走,薛耀中不答应,薛涓儿以发簪在父亲面前自杀,终于打动了薛耀中仅存的亲情,带走了水无涯。同村的人可怜她,将她和那发簪一起埋在地下。后来,有盗墓贼盗去了簪子,我将它买下,又不便带回和教给他人保管,就埋在那树下了。”郑纳言就像是回忆一般,缓声将这秘密将给舞幽草听。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舞幽草带着疑问。
“求一死……”郑纳言喃喃出声,眼神空洞无神。
***
“为什么不求我救你?”舞幽草问,她想救他。
“救了,我也是废人,早死……早超生。”郑纳言精神涣散,嘴唇蠕动着说道。
舞幽草伸手想扶他起来,没想到,手却像握住了兑多了水的泥巴,连忙扯手,那五只凹痕像是在他的胳膊上扎出五根深深的洞,顿时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杀了我,求你!”郑纳言终于崩溃,语带哽咽。
“我不……”舞幽草哭了,她记得是她从冥王刹那的牢狱里救出了他,那个刺猬一样却活力四射的少年,可是,他现在却要她杀了他。
“他来了!”郑纳言轻笑,是苏默急躁地脚步声,这个两面三刀的媚狐狸,将所有人都玩的团团转,顿时大喝:“杀了我呀,别忘了是我杀了东方昂!”
舞幽草含泪抬起手,模糊的泪眼下,一剑刺穿他的左胸,随后拔剑转身,不忍再看他凄惨无比的形状。
“来生……来生我,我不会变得……这么坏……”沙哑,带着最后对尘世的迷恋,郑纳言死去,却还盯着她的背影。
“死了。”苏默冲上前,去探郑纳言的鼻息,告诉水无涯。
水无涯抱住舞幽草,看一眼苏默,淡然开口:“喂狗!”
“不。”舞幽草看着水无涯,擦干眼泪:“找到郑家的祖坟,将他好生下葬。”
水无涯看着舞幽草,最后妥协地点头。
苏默忿忿地踹一脚椅子,却换来水无涯冷酷的眼神。
苏默身体一震,不敢再有动作。
……
水无涯看着拎着包袱要离开房间的舞幽草,一把青鸾剑就架在她自己的脖子上。
她就这样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你已经不是从前的水无涯了,我无法继续留在你的身边,但是,我要去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水无涯长久的消沉,借酒浇愁,日夜思念。
***
楚楚被拖了出去,奶娘立刻捂住小郡主的眼睛,她凄惨恐怖地求饶声,与木棒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交织在一起,她就这样被活活打死。
独自一人的冥王刹那看着墙壁上青衣的舞幽草,颓然闭上眼睛。
第100章 有本早奏
漫漫的黄土高坡,蒙着面以防尘沙的舞幽草骑着马,带着干粮和水一路西行。
虽然答应冥王刹那留在他的冥王府,但是因为变故她又离开了,不知道他的粮草、药材和大夫是否也已经送去了?
一连数十天的快马,她已经疲惫不堪,勉强架在马背上颠簸着,路上随处可见土城附近逃散的居民,大多数人带着惶恐的无助和对未来的渺茫。他们为躲避瘟疫背井离乡。
秦时月看罢舞幽草发来信鸽上的纸条,惊骇地浑身冷汗,幽草她,竟然真的前往了土城,冥王刹那脸色顿时大变,他昨天前才下令封城,这命令该是七天后到达,幽草!
云雪依羸弱的身子需要调养,一直在房里,看见神色低沉的秦时月,想着该是舞幽草又出事了?舞幽草,她低下头,是她一己私念害了她。
“你不用管我,我想,冥王府不差我这外人多吃一口饭。”云雪依才说玩,歪了身子便大声咳了起来,血痰呕在帕子上。
秦时月走前,沉默地将她扶好,安置她躺下,为她把脉,合起眼睛,好半天开口:“你大概,活不过三十天。”
云雪依一怔,而后苦笑:“我想,我这身子也活不久,吃了将近两年的毒药,不死也是残,不如死了作罢!”
秦时月皱起俊挺的眉,脱口说出:“我派人送你回棋罗岛。”
云雪依惊讶地看着他。
“你不要感激我,这是幽草的意思。”秦时月起身躲开她清澈的眼神:“在棋罗岛,有一大堆的神医,你再活一百岁也说不定。”
说完,气愤自己最近为什么不敢接触她的眼神,难道是因为自己打了她吗?该死的,他从来就不打女人,怎么会?
云雪依点头:“谢谢幽草,但是,也要谢谢你。不过,还是不想麻烦你,我韶州还有个远亲姑妈,我想,她会照顾我。”她不愿意再给秦时月他们添麻烦,她不是包袱。
秦时月看也不看她:“好好在冥王府养身子,明日会有拿棋罗岛令牌的人来带你走。”
“我不……”云雪依才开口。
秦时月打断:“由不得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
“此话当真!”水无涯狠狠看着当日里守着牢门的两个门卫。
“小的不敢撒谎,郑纳言确实是这样告诉舞小姐的。”其中一个门卫慎重说道。
“这个笨蛋!”一向淡定的水无涯猛从椅上站起来,土城,她竟然傻傻地回了土城,她这是去送死啊!
龙京海和高风非坐在下位,看着一贯精明的主人没了头绪,高风非笑道:“我想棋罗岛的秦时月,估计会赶去土城,问题应该会迎刃而解。”
水无涯皱眉思索。
龙京海看一眼高风非,淡然:“冥王刹那封城的命令七天后到达。”
水无涯闻言飞出议事厅,苏默紧追:“主人!”但是被一人摔回议事厅,隐隐的威胁:“无涯决不喜欢碍手碍脚的男人。”
这里不是修罗殿,雨清和碧波找出的云雪依他也无心去理会,驾驭千里名驹——夜照玉狮子马,日夜奔驰。幽草,等着我!
***
在气势恢宏的龙腾殿,七岁的稚气小皇帝,努力板着小脸显示他的威严,就在他的身边,龙椅的边上靠下又设了一个同样震慑群臣的位置,尊贵显赫的摄政王便坐在其上。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太监尖细却悠长的声音想起来,同时甩出拂尘。
“臣,有本上奏!”冥王刹那低头,双手呈上奏折,也不离位更不站起。
大太监上前双手接过,转身给一边的小皇帝。
小皇帝拿起来,平时他只在群臣面前做做样子,这回却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