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东方昂含着眼泪看着用萧抵住自己的水无涯。
水无涯收回玉箫,淡然轻轻一笑:“师傅。”
“做的真是太好了。”东方昂带着百感交集的眸光,看着他,温和地笑起来。
江湖排名第十,一身绝学,人称行歌公子的东方昂,被自己的徒弟挑下马,不仅没有伤心失望或者恼怒,反而是更多的惊喜和欣慰。
水无涯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忽而含笑面对他:“是师傅教的太好了,谢谢师傅。”
东方昂叹息着摇摇头:“不,你不仅靠的是与生俱来的非凡天分,也有你不分黑夜白天多加倍苦练。”说着,笑起来,上前揽住徒弟:“你是师傅的骄傲,以后,也不要师傅失望啊。”
水无涯随着师傅一起走在花瓣纷纷的桃花园中,点头淡雅微笑:“是的,无涯是不会要师傅失望多,请师傅相信无涯。”
东方昂不作思考立刻点头,笑的更大声:“当然,我行歌公子东方昂,相信自己的徒弟。”
水无涯踩过地面的落英缤纷,湛蓝如宝石般的眸子里,即使在温柔的微笑,却又深沉许多……
第018章 徒弟
“想过下山么?你已经十七岁了。”东方昂伸手给徒弟水无涯倒了一杯酒,难得正经起来认真询问。
庄里弟子总喜欢出庄走动走动,只有水无涯日夜不要命的苦练武功。
“没有。”水无涯接过东方昂的酒壶,将东方昂的被子注满。
“你这样自闭不行,师傅看的出来,你有心事。”东方昂也不饮酒,含笑看着水无涯。
水无涯不语,以平静的眼眸看着东方昂,他知道他是为他好。
“师傅是过来人,不要不承认,你每次安静下来发呆的时候,一双蓝眼睛柔的能淌出水来,这可是想情人才会有的眼光,说,可否是雪依?师傅绝对为你保密。”东方昂调侃徒弟。
水无涯神色更加安静,低眸想了一想,再抬头还是没有任何回答。
“哎——真是愁死我,你小小年纪怎么总像是一个老头子,甚至比白胡子老头还要老的老头。你别总是这么没有反应,雪依已经十五岁了,她要嫁人了可怎么办?”东方昂替徒弟考虑,俊美无双的水无涯与娇柔美丽的云雪依,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对这样和谐美丽的夫妻。
“不会。”水无涯忽然说,却是模棱两可。
“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难道,你们私底下可说过了什么?万不可私定终身,庄主会砍了你。”东方昂自己做了理解,顿时吃惊不已,庄里的人谁不知道庄主有多宝贝他的女儿。
水无涯不语。云雪依的心思他明白,不过,还不是时候。
想起舞幽草,她现在该是十三岁了,不知道秦时月将她照顾的怎样。他已经拿定主意,在舞幽草十六岁的时候就下山找她,再有三年的时间,足够他站稳脚跟。以后成为人上人,更是指日可待。不管那时她怎样,他都要将她带回自己的身边。
东方昂好笑的看着徒弟,又是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美的若蓝宝石一般,但是他不得不打断他的思念:“时辰到了,该去向庄主交出你昨日坐好的账册了。”
水无涯抬头,轻笑:“好。”
***
等到水无涯离开,白翁仙叟不知从哪窜了出来,看着水无涯的背影不复往日的老顽童形象。
“怎么了?对我徒弟没的教了?”东方昂放下杯,笑问。
“这倒不是。”白翁仙叟略有沉思:“我想要下山打探我徒弟的身份。”
东方昂深感无力,说了好多遍,是他徒弟不是他的,但是没用,算了,于是说:“想去就去吧,但是我总觉得你打探出来的东西,可能不是好东西,单从我自大雨中救起他之时,我早已看出端倪,过去的事情,就要它过去吧,就当从未有过。”
“哦?为什么?”白翁仙叟好奇。
东方昂的眸子变得沉重而隐忍,安静起来。
白翁仙叟转眸一想,可能想出了什么,站起来拍拍东方昂的肩膀:“小子,我知道分寸的,不用瞎操心!我不去了,人都该是往前看的。”
东方昂轻笑,舒展眉峰:“对。”
“哎,我的好徒弟,乖巧、听话、懂事、好学、聪明、漂亮,哈哈,真是太好了,我改天带他回天上。”放开心结的白翁仙叟又恢复顽童的本性,拍桌子就拿了主意。
“什么?不准!”东方昂立马抗议,他要带走了还有带回来的时候吗?答案只有两个字:没有!
“你说的没用,徒弟说的算,不然我这次回家拿什么跟我的老对头欧阳无敌炫耀,我会很没面子。”白翁仙叟跟武林怪才的欧阳无敌是死对头,或者说是八十年前的情敌。
他抢了人家的未婚妻,然后人家抢了他的孙女。等他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脾气古怪,轻功绝伦,超难伺候的火爆女。这跟一开始想要把孙女教导成为大家闺秀,莲步轻移,笑要掩口的千金小姐差的不是普通的远。骂不听,打又打不着。
回想当时他不想要孙女嫁给庄主那次,火爆女当下将一张偌大石桌举过头顶,喝哈一声在他面前砸了稀烂,然后他很给面子的捂着胸口,嗷一声晕倒!
***
廖花小谢,黄金杀手眼的训练营里,十三岁的舞幽草正拿着真正的剑独自在剑场演练,蓝衣女子冷眼观看,终于,在舞幽草练罢,蓝衣女子唇角有一丝的满意的弧度。
冥王燕玉送过来的人,果然不一般。
“你,上去!”蓝衣女子指住十七号的女孩,这里的女孩都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
十七号的女孩拿着剑走过来,看着舞幽草,一跃而起一剑朝她劈下。舞幽草提剑格挡,与十七号纠缠在一起,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赢。铁器发出凌厉的撞击声,星火四溅。
十七号的女孩比她大两岁,早来两年,也很有天分,尽管她驶出浑身解数,还是被十七号挑落长剑,且一掌打中她的胸口,将她打出剑场重重砸落在地面上。
蓝衣女子依旧冷酷:“老规矩,罚!”
舞幽草扶着肩膀困难地自地上爬起,颤着脚步向黑屋走去,关禁闭,三天不吃饭,习以为常。但是,现在的她,还要承受十鞭,年纪越大,刑法也会加重。
她知道她为什么要受到如此严厉的对待,因为她将来要做冥王爷的侍卫,听从他的命令,为他办事。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并不愿意,她有她要做的事情,想要去找水无涯,但是,体内被迫灌下的毒,也不是她想要的,包括每月毒发时,被喂入的一个奇怪药丸。
第019章 任务
血腥残酷的训练,夜以继日的将舞幽草从一个稚嫩的小女孩,蜕变成为一个完美的杀手,现在,舞幽草已经十四岁。
饭桌上,齐刷刷坐着同样衣着的一百个女孩,都是一张目无表情的脸,面前都有一碗白饭,桌上有菜。坐在舞幽草对面的的女孩,在面向前方时,将眼光在她的脸上停了一小会儿,再移开。
她知道,每次吃饭,十七号总是这样看她。这里没有朋友,只有对手。
“开始!”负责膳食的女人下令。舞幽草和众位女孩一起拿起筷子,端起碗,夹菜吃饭,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整个饭厅里,连发出的咀嚼声都轻微而慎重。
同一时间用过饭,她们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用来学习书本知识,接下来就是训练。
这些女孩都已开始被分入各个堂门,由各堂门中的杀手亲自教导。
教导舞幽草的女人,叫木莲,手法狠准辣。
舞幽草静静地跟在木莲身边,她将她带出了廖花小谢,出一项任务。能将她带出廖花小谢,自然是廖花小谢中的重要人物。
***
“看见那个男人了吗?去杀了他!”木莲指住窗子里透出的一个男人的影像。
舞幽草听着屋里一家三口发出的快乐笑声,垂下眼眸没有做声,没有动作。
“啪——”木莲一巴掌将舞幽草的脸抽偏:“蠢货!”
“为什么……杀他?”舞幽草话最多的一次,淡然问道。
“有人买他的命,我们拿钱办事,懂吗?”木莲冷笑说:“去杀了他,等到我出手……”眯起的眼睛,发出嗜血的光:“杀他全家!”
舞幽草木然的拎着剑,站在木门前。
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妇人吓了一跳,看见脸蛋肿胀的舞幽草,笑了,拉住她的手:“小姑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哦?是个姐姐,娘,什么事啊?”一个和舞幽草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伸出她的头,笑嘻嘻地看着舞幽草:“呀,姐姐长得好可爱啊!”
“我……”舞幽草从妇人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眼神略有挣扎:“是来杀……里边那个人的。”
“你说什么?”妇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笑问了一句。但是小姑娘看见了她手里的剑,面色开始苍白。
“我要杀那个男人。”舞幽草猛抬起头,是一张目无表情的面孔。
“出去!”小姑娘猛将她从门口推开,砰一声将门关起来。
舞幽草听见屋里的混乱……
***
“爹,你快跑,她们真的来杀你了……”
“我不能走,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你们快点跑……”
“我来拖住她,你带着孩子快跑……”
木莲立在发愣的舞幽草身边,冷冷地看着她,伸手要推开面前的门……
“我去。”舞幽草猛地拉住她的手,并迅速将门一掌震破,冲了进去。
惊慌失措的一家人,团团缩在墙角,父母将孩子安置在自己的身后。
“对不起。”舞幽草看着他们,艰难而沙哑地开口,缓缓将剑抽出。
“求求你,别杀他,你杀我好了!”妇人突然冲来给她跪下,乞求丈夫和孩子的性命。
“不,别杀她,杀我,让她们走!”男人立刻将妇人拉开。
“我们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你为什么杀我们?”小姑娘被母亲抱在怀里,愤恨地眼睛看着舞幽草。
“别一直浪费时间。”木莲走了进来,呵斥她。看着舞幽草不动手,冷笑:“没用的东西!”说完,拔剑出鞘,银光朝惊恐的一家三口飞掠而去。
舞幽草一惊,抽剑抵挡,铮一声将木莲的剑格开。
木莲一愣,甩手一巴掌:“你在干什么?”她从未教过这么不受用的徒弟。
舞幽草擦掉嘴角的血丝:“我来。”然后提剑上前,看着心惊的男人,银光乍现,以最快的速度,将剑刺入他的胸口。
“你说过我杀了他,你就放过她们。”舞幽草震惊的叫起来,她拔起剑时,发现木莲在同时横剑割开妇人的咽喉。
“我先教你剑术又教你杀人,最后我教你,永远别相信你的同伴!”木莲阴冷地嗤笑起来。
舞幽草浑身发冷,轻喃:“明白了。”回身一剑刺入正要逃出木门的小姑娘的后背,缓缓将剑拔出。
木莲一愣,看着小姑娘倒入血泊,含笑摆手:“做的不错,好徒弟。”
第020章 神秘人
廖花小谢的议事厅里,年老的廖花谢看看周遭的这些后来居上的新一代杀手,枯瘦的面容里没有任何情绪的显露。
这里的杀手,想要有照一日走出廖花小谢的大门,就得过杀关。同一时期进入的数百个杀手,全部放入杀门里,让她们角逐,只有十人可以出的杀门,并获得一个名字里带有花名的代号。
杀手们都是一样的教导,想要在别人的剑下走出杀门,无人不在廖花谢的默许中,无所不及的铲除对手:平日里习武“失手”打死对手,用餐时突然中毒而亡,夜间悄无声息的死去,等等的一切,在她廖花小谢,都是合理的、正常的。
所以如今说是百人,也只余下不到三十人,每人都皆有所长,不论施毒、暗器还是剑术,都是旗鼓相当。
而她,冥王燕玉送的小女孩,如今已经过了四年,与其他教养的杀手一样,终日里面无表情,苦心练剑,言行谨慎,心思缜密。总能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化险为夷,却很难让人看出她是如何保护自己。
她是个可塑之才,她倒是愿意将她调教成为廖花小谢的接班人,只可惜……
***
黄河再次泛滥,瘟疫流行,横尸遍野……
早朝之上,无人提起,现年已经二十岁的冥王刹一袭紫衣包裹他硕长健硕的身材,漆黑的浓眉横落在一双冷冽孤傲的眼眸之上,笔挺的鼻翼下,薄唇紧闭,整个脸部的线条优美饱满而充满刚毅。他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才有的稚嫩,是一个严谨而冷酷的男人。
武侯爷武勇以悲天悯人的姿态,以袖遮面假意涕泪纵横,要求再拨银三百万两赈灾,皇帝感动的一塌糊涂,准奏!
下了早朝,冥王刹那回到姐姐的凤仪宫,现在冥王燕玉的膝上坐了一个粉嫩嫩的小男孩。精雕玉琢的精致眉眼和红嘟嘟的嘴唇,还有嫩嫩的小脸,可爱的让见了他的人无一不想亲一亲搂一搂他。
这是冥王燕玉的儿子,现年三岁,当朝太子。
如今的冥王燕玉,母凭子贵,得到皇上的宠爱,在朝中的势头扶摇直上,但是她尽量低调,这是她的本色。
“舅舅。”在母亲膝头承欢的小男孩,看见冥王刹那立刻跳下,要抱抱。
冥王刹那皱眉,他最怕抱他了,软乎乎的小肉团,一个不小心怕捏碎了他。
“抱一抱啊舅舅,我是你的亲亲小外甥啊。”小男孩不高兴的嘟着嘴,早撑开了自己的胳膊等着抱抱了。
冥王刹那叹气,蹲下将他抱起,小男孩双手扯着他的唇角:“舅舅笑一笑,怎么老不笑啊,舅舅笑了就能比我好看了。”
他以百万分的肯定,外甥这点遗传肯定来自姐夫,因为他和姐姐都没这股生来就有的狂热自恋。
冥王燕玉含笑上前,将小男孩抱下,拍拍他的屁股:“乖,跟青竹出去玩。”
“讨厌啦,人家是男生,不可以叫女生摸到屁股。”小男孩皱着眉毛,攥了小拳头,扭腰撒娇。
“快点出去哦,不然母后要亲你了。”冥王燕玉淡笑威胁。小男孩耷拉了嘴角,不情不愿地拉着青竹的手,走了出去。
“计划很顺利?”冥王刹那说道。
“那就好。”冥王燕玉含笑,看着眼前的弟弟,二十岁,正好……
***
这年秋,居于凤仪宫中的冥王燕玉在亭子里绣着金丝牡丹,儿子承欢膝下,拿着胭脂盒在玩。女孩子的东西在儿子的手里把玩,她并不介意,抚摸儿子的粉颊后,继续她消遣的工作,金丝银线在她的素色指尖轻巧飞舞,本来唇边含着一抹笑意,不知察觉到了什么便低沉了下来。
因为一双炙热的视线自一处墙角投射而来,毫不掩饰它包含的情意与爱慕,掠夺的信号已经在哔哔作响。冥王燕玉无奈叹息。
“母后,怎么了?”儿子嫩生生的开口,奇怪地看着母亲。
“没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