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辰赶紧递过水来,喂她漱了漱口。说“等一会儿”。
茯苓看着师傅去抓了几条鱼,处理干净,又串到树枝上去烤。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最后烤出的鱼肉虽还是有大部分焦了,但比刚才那条已经好了太多。来回折腾了几次,浪费掉几条鱼后,终于递给茯苓一条看起来还可以的鱼。
茯苓接过,做好牺牲的准备,闭眼咬了一口。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师傅,你真是个天才。要是再加点调料就更好了。”茯苓又咬了一大口,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
洛子辰蹙着的眉终于舒展了,又烤了几条,师徒二人解决今天的晚餐。
作者有话要说:
、抵达云雾
吃完晚餐,两人就围着篝火过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又开始赶路。
云雾城位于整片大陆的东南方向,是典型的江南水乡。这边的气候跟云山脚下的小镇,也就是他们来的地方,差别很大。这里气候温和,就连冬天也不会下雪。树木也比云山那的树长得更为茂密,高大,树叶普遍宽大。彼时正是夏初时节,树木茂盛,草长莺飞的,一副江南好风光。
风景美则美矣,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后来茯苓才发现,缺的是生气。因为战争,这里的人都背井离乡,逃亡去了。连续走过几个小村落,都空荡荡的。没有炊烟,没有嬉戏的孩童;门前没有做边聊天边做女工的妇人,树下没有下棋逗鸟的老人,树林里没有打猎砍柴的男人。越靠近云雾城,越少见人烟。
还好茯苓一直跟师傅住在山上,也是少见人烟,才不觉得孤寂。
下午时分,师徒二人就走到了云雾城外。此时的云雾城已经完全成了军营,城内都是驻兵,防守严密。城门都戒严了,进出都要登记,检查,确认没有危险才可以进出城。
茯苓跟着师傅,进城时也遇到盘查。守门的士兵问他们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进城做什么,等等之类。洛子辰就说他是大夫,他们从云山那边的小镇过来,进城给人看病。
守城士兵还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们,接着问些杂七杂八的问题,茯苓烦的都快拿剑杀人了,洛子辰倒是淡定从容,问什么答什么,丝毫不见不耐烦。
“洛先生?”一个夹杂着不确定,带着明显的喜意的声音传来。”
“参见常副将。”两边的士兵下跪参拜。
茯苓回过头,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面前,穿着盔甲,身上的衣服明显跟一般士兵的不太一样,听刚才士兵们叫他副将,应该是有官职在身。
看见洛子辰回头,那人又惊喜的说了声“真的是洛先生”,这次声音里的喜意更明显了,“先生这么多年都没变,我还怕认错了呢。”
“你是?”洛子辰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在哪里见过他,只好开口问。
“先生十多年前不是救过一个重病的妇人么,还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洛子辰又想了一会儿,应该是遇到茯苓那次吧。那次下山,在医馆给人看病时,遇到一个十多岁的男孩。男孩穿的破破烂烂的,拿着几个铜板,说要抓药。问他要什么药,也不知道,只说他母亲病了,要抓药给母亲治病。洛子辰猜可能是男孩母亲病了,又请不起大夫,慌了手脚。
洛子辰就跟着他,去了他家里。屋里仅有一张桌子,椅子还是从外面搬来的石块充当。床上躺着一个病重的妇人,应该是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怪不得男孩急的不知所措了。
洛子辰给妇人看了病,还亲自抓来了药。为了那个妇人的病,还在山下住了好几天,每天去给她看病送药。那次在山下住了好几天,最后一次给她看完病回来,还在路边遇到茯苓,所以记得清楚。
“你是小山?”洛子辰不确定的问,“都十多年过去了,一时没认出来。”
“嗯,我是常山。当年洛先生不辞辛劳,天天走那么远的路去帮我母亲治病。不仅没要钱,还送药煎药,临走还留下银两维持我们母子的生活。我和母亲都感激不尽。”
“嗯。”洛子辰只淡淡的点点头。“举手之劳而已。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母亲已经过世了。”常山的眼神黯了一下,“洛先生那次治好了我母亲的病,我们都感激不尽。只是母亲毕竟年纪大了,又因为常年操劳身体虚弱,一年以后还是离开了。”
“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常山收拾好心情,“洛先生是要进城么,不知有地方住没,如不嫌弃,先在我那安置下来,再做打算。”
洛子辰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叫上茯苓,跟着常山进城。
常山这才注意到茯苓,“这位小兄弟是…”这一路上为了方便,茯苓一直都身着男装。
“她叫茯苓,是我收的徒弟。”
“常山哥哥好,我叫茯苓,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茯苓早就烦透了门口登记的士兵,现在常山给他们解了围,又对师傅那么尊敬,自然对他的印象大好,欢欢喜喜的打招呼。
“呃,你是女孩?”常山听到一个甜甜的声音从身着男装的茯苓那传来,又唤他哥哥,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茯苓是个女孩子。
“茯苓,你又胡闹,哪有刚见面就叫人哥哥的,吓到人家了怎么办。还不道歉。”
常山赶紧接口,“没事,没事,茯苓妹妹肯叫我哥哥是我的福气。”又转过头对着茯苓说,“以后茯苓妹妹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只要我做得到的,肯定会帮你。”
茯苓先是对着师傅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对常山扬起笑脸,笑的灿烂,“谢谢常山哥哥,常山哥哥真好。”
洛子辰看着自来熟,一口一个常山哥哥叫的欢快的小徒弟,无奈扶额。自己这个小徒弟还真是到哪都吃得开。
一行三人边走边聊。从聊天中,茯苓知道,常山母亲去世后,剩他孤苦一人,自己生活。后来听说军队招兵,就拿着师傅给的银两,收拾了几件破衣服,来当兵了。也许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比较能吃苦,也肯努力,几年过去,现在任副将的职位。
常山也知道了洛子辰想出仕的打算,说找机会会帮他们。
茯苓和师傅,跟着常山,穿过外面普通士兵的营帐,进了一个单独的营帐,应该是他自己的营帐。帐内有桌有椅,简洁朴素。常山又吩咐人上了点心茶水,让他们先休息会。然后出去让士兵在他自己营帐旁边,又搭建了两个小点的营帐,给茯苓和师傅住。
歇了一会儿,到了饭点,常山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茯苓高兴的扑上去狼吞虎咽,看的常山目瞪口呆。洛子辰虽知道这个徒弟的本性,但还是感觉尴尬,只好解释说一路上茯苓都没能好好吃一顿饭。
常山自然是说没事。茯苓听到师傅的话才想起这里还有其他人,不由讪讪地停下动作,抬头发现屋子里的下人已经都下去了,不由对常山的印象更好。
刚才一顿狼吞虎咽,茯苓已经吃了三分饱。不太饿了,就开始学着师傅的动作,不慌不忙的优雅进餐。跟着洛子辰这么久,再不济,他的优雅也能学的三分,更何况茯苓本就极为聪慧。
茯苓突然的优雅,让常山又吃惊了一次。现在这个坐在桌前,小口吃饭,优雅进餐的女孩,礼仪周到,动作柔和,整个一大家闺秀,跟刚才那个狼吞虎咽,像饿死鬼托身一样的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由感叹,洛先生的徒弟还真不是普通人。
吃完饭,洛子辰在帐内休息,茯苓闲不住,就在营帐里乱逛。常山刚好没事,又怕茯苓自己出去,别人不认识她会出事,就领着她逛。
这几天两国都罢战,修养生息,可是军营内的气氛不仅没放松,还更紧张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常山领着茯苓逛遍了除了中央的几座营帐之外的其他地方。中央的营帐是军中将领的营帐,属于军事重地。茯苓也知事关重大,不敢胡闹。但其他地方就被她踩了个遍。
逛了一圈,茯苓最开始的新鲜好奇也耗尽了,整个军营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单调。茯苓向常山抱怨这里单调,不如云山好看。常山不由无语,这里是军营啊,难道还指望这里载满花花草草,再挖个池塘,养几条鱼嚒。又一次感叹,洛先生那么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收的徒弟性子却真出乎意料。
作者有话要说:
、挑衅冲突
师徒二人就这样在这里住了下来。为了方便,茯苓一直都身着男装,声音也在刻意的伪装下粗哑了点。常山对外宣称茯苓是他的远房表弟,叫小辰。洛子辰是小辰的师傅,让其他人称他洛先生。以他们二人都会医术为理由,让他们留下了城内。
至于洛子辰他们来的目的,常山已经知道了。也在找合适的时间,再把洛子辰推荐给将军。
茯苓和洛子辰就这样在城内留了下来。这几天都没打仗。洛子辰多是呆在屋里,看书,偶尔跟常山商量一些军事。当然都是那些普通的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至于一些秘密,常山虽为副将,也绝对相信洛子辰,但还是不敢说的。不经允许,泄露军事机密可是大罪,谁都担不起。洛子辰也知道这些,亦是不问。偶尔在跟常山聊天时碰到士兵前来汇报,也都借口避开。
茯苓就悠闲多了,她本就是坐不住的性子。每天都在军营里乱晃。常山已经领她到处转过,不能靠近的地方也都指给她知道了,再加上常山也很忙,就让她自己玩了。
这几天里,茯苓虽没刻意打听,也还是知道了一些最基本的情况。现在城内最高的官是将军,名叫杜仲,为人严谨正直,治军严格,在下面的士兵中声望很高。不仅因为官职的原因,更是因为杜仲将军跟士兵同甘共苦。战场上令行禁止,下了战场没有一点儿架子,经常跟士兵一块吃饭。吃一样的饭菜,睡一样的帐篷,很受士兵爱戴。
除了在军中拥有很高的声望外,杜仲打仗也很有一套,鲜有败绩。听说这位将军是从当今皇帝还是皇子时就跟着他了,在先皇驾崩后,当今皇帝夺取皇位的过程中做了很大贡献,因此很受当今皇帝信任。这次云雾城之战,为了保险,皇帝才把他派来了。
杜仲下面的职位就是副将了。军中有两位副将,一位当然是常山,另一位叫石韦。说起这位石韦,跟常山不一样。常山是全靠自己的努力才被封为副将,石韦刚好相反。石韦是当今丞相的小儿子,后宫石贵妃的亲弟弟。全靠强硬的关系才能当上副将。
丞相为文官之首,又是老资历了。论起官职,比武官之首杜仲都高一线,绝对的皇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丞相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入后宫,高居贵妃。当今皇帝还没有立皇后,因此石贵妃绝对的独霸后宫,又深受皇帝宠爱。只要诞下皇子,就有可能被立为皇后。
石韦身为丞相的小儿子,后宫贵妃的亲弟弟,自然是备受宠爱,也就养成了霸道狂妄的性格,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这次石丞相把他送到军中,跟在杜仲身边,想让他随便捞点功劳,以便安排更高的官职。
在朝中时,石丞相跟杜仲不对盘,再加上石韦本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杜仲自然看不起他。但是石韦背景深厚,杜仲也暂时拿他没办法。
常山是杜仲亲手提拔上来的,石韦没资格跟杜仲斗,但是常山跟他一样是副将,并且常山出身贫寒,就更是看不起他,老是想找他的茬。但是常山为人谨慎,尽量避着他,石韦也一直没能抓到他的把柄。
茯苓也听说过这位石韦副将的名字,也从常山的近卫那了解到石韦跟常山不和。为了不给常山添麻烦,这几天就算在城里逛也是尽量躲着他。好在他每次出来都摆很大的排场,很容易发现,茯苓老早看到就避开了。
只是茯苓不想惹麻烦,麻烦还是会自己找上门的。
一天,茯苓跟往常一样在城里四处逛。这几天一直逛,就这么大的地方,都逛完了,正在感叹着无聊,就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平台,闭目休息会。
茯苓是被一阵脚步声惊醒的,心里开始有不好的预感。果然,茯苓睁开眼发现已经被一群人包围了,为首一人吊儿郎当,手里还摇着一把折扇,努力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要知道这可是在军中,穿成这样根本不合规矩。
茯苓马上就意思到这次有麻烦了。在军中,杜仲身为将军肯定不会这么穿,那就只有那个二世祖了。
果不其然,茯苓刚站起来,那边就传来一声大喝,“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将竟敢不跪。”
直接把自己从副将提升到本将,还真是够狂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还在别人的地界。茯苓拼命的给自己找借口,那就跪吧。
茯苓单膝跪地,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参见副将。”敢让本姑奶奶给你下跪,以后找机会一定让你百倍的还回来。
跪了一下,茯苓站起身子。“放肆,本将让你起来了么?。”石韦一直想找常山的麻烦而不能,前几天听说常山领了两个人进来,一直都想找机会教训一下。只是洛子辰一直呆在屋里,几乎不出来,茯苓又滑溜的很,远远看见他就躲。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这次好不容易遇见怎么会轻易放过。
茯苓也猜到他的心思,不断的劝自己忍忍忍,深吸了一口气,又单膝跪下。石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直跪到茯苓膝盖都快麻了,心里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遍,才听到他慢悠悠的开口,“本将问你,你躲在这干什么,是不是想要窃取军事机密,谁指使你的?”
这话说出来,石韦的意图显而易见。茯苓肺都快气炸了。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上哪去窃取机密,只有你个笨蛋才会来这偷取情报吧。又深吸了口气,开口道,“石副将这罪名太大了,草民担不起。再说这里什么都没有,离主帐又远,哪有什么情报可窃取。”
这边茯苓跟石韦针锋相对。另外一边,杜仲的主帐里,常山正跟杜仲说洛子辰的事。常山推荐洛子辰给杜仲,说洛子辰很有才华,如给他官职,允许他参与决策,将是一大助力。杜仲虽对常山夸赞洛子辰的话不以为意,但他也知常山的为人,想着去见见也好,就答应有时间会见的。
常山得到想要的答案,高兴的出账,却碰到等的焦急的近卫。近卫无意间远远看到茯苓被石韦刁难,就赶紧溜回来报信,没想到常山在杜将军的帐内,他又不敢闯帐,只好在这里等。终于等到常山出来,赶紧上去禀报。常山听到这消息,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