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罗了早餐,看著知道江旭的身份,而一直很拘束的洛祥,就偷偷的拉著他退了下去。
“哼,女大不中留。”徐魅衣看著他们夫妻的背影,小声的嘀咕。
徐魅衣吃完早饭,实际上时间已是中午了,她又跟着大家吃了一顿午饭,感觉有点撑,可能是胃口开了,她老是想吃东西。
抚摸着肚子,看看外边的阳光很好,她就叫着怡舒和雅儿到院子里溜达溜达,顺便说些女人的私房话。
“不知道吧,腊八晚上的雪灯节,刘老爷要给他的二女儿抛绣球招亲。”
“真的啊?”
“是啊。”
“可是这刘二小姐都克死两个未婚夫了,会有人来接绣球吗?”
…… ……
“娘,好像是挺好玩的,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正在院子里消食的徐魅衣三个就听到院子里的两个夥计在聊天,大致是说这刘家二小姐,定了两门亲事,都是还没过门,未婚夫就死了,自此无人敢再来提亲,现在已蹉跎到二十二岁了,还没有嫁出去,不过她爹疼她,怕她孤老一生,贴了招亲榜,要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并注明刘家全部家业都留给这个二女儿。
“是啊,这个刘老爷真是开明,是个好父亲,要是遇到哪些老顽固,说不定这个女儿就被赶出家门了。”
怡舒和雅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让徐魅衣不仅想起了几年前遇到的一个苦命的姑娘,那姑娘也是望门寡,花一样的年纪,知书达理的,但是她父亲是个酸秀才,觉得这样的女儿给他蒙羞了,就拿烧红的烙铁,烫伤了她的脸,送她到庙里守贞,唉,真是不同命啊!
“但愿这个刘小姐能遇到一份好的姻缘。”徐魅衣感慨的说。
众人在浚县住了几天,徐魅衣的身体也调理的不错了,可是她去秦州的计划也实现不了,因为江旭要她回阆苑城,可是徐魅衣不肯回,非要去秦州,两个人就这样胶著在这儿。
靖阳和伯君因为魅衣坊的事情太多,实在是在这儿耗不起,商量了一下,伯君带着雅儿和江宇回京城,靖阳带着怡舒、云姨和洛祥去秦州,留下两个丫头和仲君哥两个照顾徐魅衣,等最後江旭和徐魅衣争执出个结果,再来接她。
徐魅衣没有办法,生意不能不打理,只好先这样了,为此气的她再也不给江旭说话,可是江旭就是不放人,就连京城里送来的加急奏折,也只是回复让右相汪定坤做主,气的汪定坤天天给他写折子请他回去,比写国家大事还勤。
这天就是雪灯节了,天气还真阴沈沈的,一副随时下雪的模样,仲君和季君还是孩子脾性,听说有好玩的,早早的催著吃中午饭,准备好去赏灯。
徐魅衣带着仲君哥两个,江旭带着延喜,一行五人慢慢走在了浚县的街上,雪灯已经挂出了不少,不过还没点,应该是等晚上才点的吧。
街灯上的灯基本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挂在商铺门口的,比较富丽堂皇的,应该是商家定做的,灯的手工比较别致,也很大气,还有就是家家户户的挂在自家门口的,五花八门,有最好最精致的,也有粗糙简陋的,但是所有的街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每盏灯的灯下都系了一句祈福的话,据说是如果今天的雪打湿了这句话,这家的儿女就会在来年遇到好姻缘。
几个人一路行来,走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正赶上那家的儿子出来挂灯,仲君好奇心重,走上去问:“这位大哥,为什麽说雪打湿了灯,就会遇上好姻缘啊?”
那个青年长的很是憨厚,说话也瓮声瓮气的,不过倒是很热情,打量了他们一眼说:“小兄弟,你们是外来的吧?”
仲君点点头,“那就对了,这个风俗啊,是我们浚县独有的。”青年回答。
“为什麽啊?”季君也忍不住好奇的问。
旁边的几个大人也耐心的听着,他们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麽一种风俗,特别是江旭,安阳国的地界基本上没有他走不到的地方,但是还没有哪儿有这种风俗的。
“雪打灯,求姻缘的事,在我们这儿是有个典故的。”青年搬了长凳请他们坐下,热心的讲解起来。
我们这儿很早以前,每家都是世世代代的做灯笼,当时这儿还是一个小一点的镇,没有现在的规模,那时这儿有两户最富有的人家,一户是灯笼世家姓方,一户是走镖的路,两家是儿女亲家,本来两个儿女青梅竹马的,感情很深,可是在他们快要成亲的时候,走镖的这家不知道遇上了什麽事,就一夕之间败落了,灯笼世家就想悔婚,给他家的儿子定一门更好的亲事,但是方少爷不同意,坚决的迎娶了镖局的女儿路小姐,被家里赶了出去。
方少爷和路小姐成亲後,就自己做灯笼糊口为生,相亲相爱的很是令人羡慕,可是谁知好日子不常,有一次方少爷给人送货後,就再也没有回来,路小姐怎麽找也找不到他,而此时她还怀有身孕,後来路小姐生了一对女儿,方家听说了,也没管,路小姐就一个人带著两个女儿辛苦的讨生活,旁人见了就劝她改嫁,方少爷这麽久没有音信,大概是早就不知道死到哪儿了。
可是这路小姐不信,坚信丈夫会回来,依旧一个人辛苦的抚养着两个女儿,做灯笼为生,而且每年在她丈夫离家的那天在门口挂上灯笼,彻夜亮著,说是丈夫看到了就会回来,一点就是十年。
那一年也是腊八那日,一队商旅经过他们这儿,大雪纷飞的,阻断了官道,没有办法商旅就找了家客栈住下了,这家客栈就在路小姐家的隔壁,当晚路小姐家的灯笼照旧亮了起来,人们习以为常也没有在意。
可是当商旅的带队,在客栈的二楼看到了灯笼时,突然大喊大叫的昏了过去,找来大夫也看不出是什麽病,就在大家急的不得了的时候,带队自己醒了,顿时把大家高兴的不得了,因为这带队是他们东家的干儿子,出了问题,他们回去没有办法交待啊!
带队醒了後,什麽也没有说,推开众人就冲进了路小姐的家,当大家也跟进去时,只看到两人抱头痛哭的模样。
原来这带队就是方少爷,那年他在外边遇上山体坍塌,头部受伤,没了记忆,被一队商旅所救,就跟着他们走了,四海为家的,最後因为能干勤快,被东家收为义子,但是他看到了路小姐的灯笼,那灯笼是二人成亲之时,方少爷送给路小姐的定情之物,受到刺激的方少爷就恢复了记忆,从此他们这儿就有了雪打灯,就能幸福的传统。
“好感人的故事。”
徐魅衣听完了青年讲的故事,很受感动,两个人贫贱不移,富贵不忘的真挚感情真是难得啊!
走出去很远了,徐魅衣还在品味着故事,江旭看她一副深思的模样,劝导:“好了,不要想了,这只是故事而已。”
“你不信是不是?”徐魅衣问江旭
“也不是不信,”江旭说:“我只是不希望你伤神。”
徐魅衣看看江旭,觉得他好似一点也不为故事中的人物伤感,想想也是,他一个大男人,的确不会为了这些爱情故事伤春悲秋!就点点头说:“我没事,看灯吧。”
徐魅衣因为这个故事,看灯就变了方式,开始时是看灯的式样,现在就是看灯下面的祈愿和祝福。
一路行来,徐魅衣看着少男少女们不顾羞涩,写下的祈求良缘的话,不仅暗暗的羡慕,父亲还没有来的及给自己定一门亲事,就去世了,她二八年华的时候,整天忙着和叔叔亲戚们斗法,都没有时间去想一想这些风花雪月的故事,怅然间来到一家门前,这家门前也挂了灯,但是没有挂上祈求的愿望,徐魅衣奇怪之余,看到灯下有人在摆摊,好像是卖糕点的摊子,就走过去边看边问:“这位大哥,你家的灯怎麽没有挂上祈愿啊?”
摆摊的男人,长的一副书生模样,此时正在吃力的搬着一个箱子,听到徐魅衣的话,他就乐了,说:“夫人,我的儿子今年才十岁,要等很多年才能给他挂祈求的愿望。”
说话间,从院子里跑出来一个男孩,眉清目秀的很像摆摊的那人,看来应该是他的儿子,只见男孩一手拿著一个软垫,一手拿著一杆秤,他的後面还跟著一个怀孕的夫人,看那身态,应该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
小男孩把秤放下,把软垫铺在了一个长凳上,扶着他娘坐下,然後就开始帮着他爹干活,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徐魅衣看着他们一家人相视一笑,回眸传情的互动,心下不由的好生羡慕,这就是自己渴望的生活,可是却没有机会过上,不由的看的有些痴了。
仲君哥两个蹦蹦跳跳的玩了一会,觉得有些尽兴了,正好来到一个卖灯笼的地方,就想买几个回去挂,哥两个为了选灯笼,意见不一致,争吵了几句,回身找他娘评理,可是放眼望去,街上赏灯的人日渐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那里还有他娘的身影,两个人有一些慌神,回头来找,却发现娘也没有和江旭在一起,就连跟来的两个影子,都没有注意,全员都在,只除了徐魅衣。
“我娘是个路痴,她根本就不辨方向,也不记路……”
说话间,仲君哥两已是哭腔,江旭也急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徐魅衣一个漂亮的少妇,还怀着身孕,要是……,江旭不敢想,赶紧的分头回去找,几个人找了几条街,根本连影子也没找到,此时天空已飘起了雪花,仲君直接就急了,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信号烟花,往空中一仍,属於他们魅衣坊的信号在空中就炸开了,在客栈里还有他们魅衣坊的十来个家丁,希望他们赶紧的过来帮忙找。
江旭那边也调来了所有的影子,分头行事,这天雪花飘飘,灯火阑珊……
第48章 街遇
“明颜,明颜……”江旭一边喊,一边找,他已经急的满头汗了,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慌过。
因为阴天的缘故,天气渐渐的暗了下来,仲君和季君带着魅衣坊的人顺著他们来时的路,来来回回的已经找了两圈了,一点线索也没有。
江旭派出去的影子,直接的就在房顶上腾来跃去,扫视渐渐多起来的人流,但是都没有看到徐魅衣的影子,江旭不再让他们在来的路上寻找,直接以整个县城为搜寻目标,甚至已经起了动用官兵的念头,江旭站在一栋酒楼的楼顶上,这儿是他们发现徐魅衣失踪的地方。
虽然天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却是越来越多了,而且以年轻人居多,江旭等人在房顶上,虽然他们武功高,可是毕竟人多,也没有心思隐瞒,终究是被行人发现了,很多人好奇的看著他们,尤其是站在楼顶不动的江旭,一身白衣,英雄霸气,让那些小媳妇、大姑娘看著都春心萌动,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又控制不住的偷看。
满街的人,满街的灯,满街的雪,寻找的那个人,了无线索……
正在江旭心头惶恐无以复加之时,心思萌动见,看到一个身影,披着白色的披风,头戴和披风一体的白帽,行走在皑皑白雪间,五彩缤纷的灿烂灯光处。
此时的徐魅衣是在那家盛情招待她的糕点铺子出来,却是找不到仲君他们了,她一时也搞不清自己所在的位置,暗想仲君他们总会来找她,也就信步行来,随著人流,漫无目的……
多少年没有一个行走在陌生的路上了,没有目的的踏在异乡飞雪飘飘的街头,孤独袭上心头,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有了归宿,包括陪在身边几十年的明云也有了心之所锺,看到开心的事,无人分享,遇到难过的事,无人分担,记得小时候,爹爹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应该就是说的自己的境遇吧,没有那个朝夕携手之人,才会无人夜半私语。
有时睡觉前能够说一句:“睡吧”也是一种幸福,能够听到一句“睡了”也是一种安心。飞雪落在如墨貂裘上,徐魅衣觉得分外的刺眼,就把它反过来穿,白狐毛朝外,雪融入其中,再无痕迹。
街上的行人,很多都是成双成对的,相互有情的男女也趁着此次良机,偷偷的在大街之上约会,大户人家的小姐,平时是不容易得见的,如今也在丫鬟家丁的环侍下,出来赏灯,虽然不能见其全貌,但是灯影闪烁间,半遮半掩更是引人遐思。
走着走着,就觉得身边的人有一些异样,大家都抬头不知道看什麽,此时她正走在马路的一边,身旁的雪灯已经亮了,她随著人们的目光,抬头看去,只见高高的楼顶之上,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看著他的身影,莫名的让人感到忧伤。
就如同是有了感应似的,徐魅衣抬头的瞬间,那白衣人也低下了头,就见几盏雪灯之间,徐魅衣正茫然的看过来,因为抬头,帽子已经滑下,满头乌发用碧玉簪子簪著,灯如海,人如潮,美人如玉。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江旭脑海中猛然涌出这句词,却见徐魅衣在这一刻也发现了自己,两人隔著人群空间遥遥相望,满天的雪,满街的灯,他和徐魅衣,就这样两相对视,有惊喜、有伤感、有顿悟、有了然。
“呯……”
是影子发出的信号弹打破了江旭的平静,当江旭感到魂魄已经附体之时,他已经闪电般的掠了徐魅衣,回到了客栈的房里,徐魅衣好似也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愣愣的被江旭放到床上,而没有任何的表示。
仲君和季君一直没有机会问娘,那晚她是怎麽失踪的,为什麽江旭带她回来时,她也没有和往常一样对江旭拳打脚踢,娘只是安慰似的冲他们笑笑说:“娘没事,你们放心吧。”
可是他们怎麽能够放心,娘的样子太不寻常了,娘平时是温柔贤淑不佳,但那是没有惹她的时候,可是他们明明听到当时在娘旁边的人说,江旭找到娘後,一句话没有说,就抱起娘,施展轻功飞了回来,娘怎麽会毫无动静?而且到了第二天娘反常的安静,常常的魂游天外,有时要叫她好几声,娘才能反应过来。
而且江旭也很奇怪,他不是常常找机会,黏在娘的身边吗?昨天娘失踪他应该借这个机会,好好的表现,为什麽他昨晚在他临时的书房里,呆了一晚,今早吃饭也是一声不吭,吃完就走了。
今天的天还是阴呼呼的,昨天下的雪,被扫成一堆堆的,堆的到处都是,但是因为天冷,一点也没有化,娘嫌冷躲在了被子里,一会的功夫就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