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你这样成天的不著屋,单就早晚的定时向为师请安这一块……”
“师傅不是说,咱们不用那些繁文缛节,省了也好?”
“那你至少也得孝敬孝敬为师,把好东西……”
“师傅不是说,好东西都是男儿给女儿的,师傅莫非你其实是……”
“婉婉!你怎麽能和为师呛声呢?罚你……罚你今晚默写孔夫子的论著十遍!”
“全部麽?”
“全部。”怕了吧?求我啊!来软软的撒娇卖萌求我啊!
“这里有十一遍,是婉儿没事时默写的,师傅……我多给你一遍当添头!”邬少接过默写齐整的厚厚一沓孔夫子论著,泪流满面。看来这妮子前些日子默写过孔子言论後便上瘾了,正兴头上呢!没事儿练字时都倒腾这个!早知道,他便应当随口说是庄子或孟子的!失策啊!失策!
虽说邬少为老不尊……咳!为师不尊,但婉儿一向是个听话的乖巧娃儿。
所以,清早起来,洗漱梳理好自个儿,小姑娘就忍下吃饱饱的冲动,只吃了两碗稀饭八粒肉包和三张烙饼。别怀疑,平日里这只是婉婉的“前菜”而已,绝对只多不少的。
“师傅,徒儿苏婉婉前来报到。”乖巧的小姑娘拎著裙子来到邬思为屋前时,这位爷还正在与周公下棋,且所战甚酣,颇有些恋恋不舍的姿态。
“婉儿啊?”睡眼婆娑的邬少,挥挥手,借气引力把门给打开了。因为昨晚伤心过於,辗转反侧了半晌的思为兄,这会儿还没想起来自己已到了应尽师傅义务的时刻。见著漂亮的小姑娘,穿一袭粉白相间的衫裙,晨间略有几分迷糊和冲动的他,探手就把人给拖拽到了床上,“好香……”
“是炸糕香。”水灵的白皙小脸露出个粉嫩笑颜来,小婉儿一抬手,不知从哪里掏出快黄灿灿的香脆糕儿来,大方的递到邬少唇边。
本应是窃玉偷香的薄唇,一碰到那油滋滋的吃食,大半的瞌睡都醒了个透。
“真是……”不识情趣的小东西啊!
张口在炸糕上咬下个月牙印,邬少语焉不明的给婉儿说了今个儿的授课安排。被食物唤醒了神智的这位爷,在食欲的虚空被安抚後,总算是有了点儿师傅模样。虽然,这样子压在人家小姑娘身上,光裸著上身,贴著磨著黏著蹭著的,略有几分不雅。但谁叫邬公子少年俊朗,纵是真露出些许猥琐来,也断不会让人觉著流於下作。
“是的师傅,真是炸糕。”把人话头硬给接下去,还能掏出一叠儿的馒头蒸饺往人嘴里塞个满当,直接把帅哥给撑得俊脸变了形的,这麽些年以来,也独婉婉这一份儿。
忙著吞咽的思为兄,只默默在心间琢磨,若是面前的姑娘长成了,懂了情爱,知了意趣,是否还会在大清早的男子床间给人塞吃食呢?想到今後,可能有别的男人人揽著这小东西共迎晨昏,邬少的心间就像噎了只苍蝇般难受:“婉儿,你今个儿可得好生学。”
小姑娘郑重点头,遂想到投桃报李的礼貌,把最後一口的蒸饺放进了自己嘴里後,语焉不明的嘟囔了句:“师傅,你今个儿可得好生教。”
邬少再度泪流满面。
婉婉,你真心不用在这事儿上太过较真!真不用!
晨间课程本是带著些绮丽氛围,能让人抱有无限遐想的。
当然,小婉婉并不在此列。
就算这会儿换上了一身薄纱似的衣衫,又单独和邬少这种相貌身材素养风姿都一等一的男子在一间房里,她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人当个……非可食用生物。是的,这并非错觉,一般情况,婉婉眼中世间万物只分了两种──能吃的,不能吃的。
虽然邬少风度翩翩一枚俊男,但败就败在他不能填肚子啊!
所以,授课过程虽有些个身体接触,在某人的刻意为之下,还间或的来了点儿搂抱轻抚浅吻之类的逗弄,但婉婉只是很直接的由著身子反应,面色上却绝对是淡定到极致的。
这可真是伤透了邬少的心啊!
“婉儿,为师碰你这里,不舒服麽?”见小婉儿挺直著腰杆,头顶著一个盘子,一面练著身姿体态,一面承著他的挑逗,还有心双目远眺的径直望向厨房,思为兄淡定不起来了,“婉儿,你可得用心些!”
“可是,师傅不说,对男子不用太用心麽?”是啦!婉婉可是个好学生呢!
邬少的话,可是每一句都好好铭记在心头的哦!
抿抿嘴,深切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何感觉的这位爷,决定趁著婉儿还小,尽量扭转她的不正确小心思:“婉儿,为师可有教过你,何为尊师重教?”
“有的师傅。”小姑娘不过是用了一个来时辰的练习,便懂得如何顶著盘子做出各种姣好姿态了,包括著点头,都能不让头顶盘子滚落,天资可见一斑。
“那麽,为师是否与旁的男子有差别?”揽著她纤瘦肩头,邬少低下头来,凑到她耳根诱惑著柔声询问。
“那是自然。”转了转眼珠,想到下午又会来的豆腐脑大伯,婉儿乖巧点了点头。
“那……婉儿对为师,可否用心些?譬如,平日里的相处上,乃至今後的……关系上?”循循善诱加之浅浅的暗示,邬少自问做的足够完美无缺。
“那是自然。”可惜,小婉儿哪里懂得这些明示暗示的呢?她只觉著,如果顺著师傅的话说,便能讨得巧,於是就点点头给应了下来。果然,开心揭了她头顶盘子,俊美公子宣布晨间授课告一段落,抱著人就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最让小婉儿开心的,还不仅是能够歇上一歇,而是接下来邬少一点点往她嘴里喂食的糕点。
这可是好几位漂亮姐姐送来的,专为师傅烹制的好味小食呢!
李妈妈也不会做,平日里断然吃不上的好东西哟!
吃得笑逐颜开的婉儿姑娘,只觉著唯一缺点是,东西份量太少了点儿。所以四种口味的精美小点心下肚後,小东西还恋恋不舍的舔了舔邬少那两根沾染了糕点粉末的长指。小巧的粉舌,沿著修长男性指节绕了一圈又一圈,麻麻的痒,酥酥的软,顺著沁入到那百年不动的心房中。
咯!──
纵是不承认,邬少也全然否认不出口,他这次,真真是凡心大动了!
作家的话:
是的,邬少就这麽中招啦!
第一位男猪出现咯!
依照国际惯例,第一个并不一定是最好滴,所以……姑娘们站队小心啦!别说俺没提醒啊!後面还有各色不同男猪等乃们来挑选调戏哟!
、困难决定
爱情是什麽东西?
爱上一个人是什麽滋味?
这一回,邬少总算是彻头彻尾的开始体会。
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动心是何年月,这位爷,难得的展露出少年般的畏缩心思来。当然在明面上,却是不显的。
“背脊挺直些,练得好了,待会儿豆腐脑多吃一碗。”一如既往的“严师”模样,只是变著方子的给她些好处,让她更喜欢他的亲近,这是邬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用的手段也只是跟钓鱼一般,给点儿吃食,让人上钩。
“是!”小姑娘答得特别有中气,看样子,中午的那顿大餐没少啃鸡翅。
邬少眉眼带笑,伸手揉了揉她小脑袋,转身踱了出去。
你问他去哪儿?他这自然是要赶著去给婉儿购入最美味豆腐脑的。事实上,从他明白自个儿心意开始,婉婉的吃食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拿今个儿中午的鸡翅来说,那是邬少特意寻了当年御厨给做的,全万春花院独一份儿,连至交好友春少也没得吃呢!
而此刻,他正准备去买的,是某个老和尚自制的豆腐脑。
那绝对是个宝贝,入口绵软即化不说,香滑可口,又不带丁点儿豆腥味儿,是千金难求的美味。可惜方外人并不贪财,做豆腐脑也不过是为了功德布施所备,邬少施了轻功配上那游走江湖多年的脸面,这才能勉强讨得两碗的。
昨个儿给婉婉吃了一碗後,那巴巴的大眼,滴溜溜的就盯著了他碗里的那些。
今个儿想著,若是能把自个儿的也留给她吃,会不会得那小东西一抹娇笑,一丝甜美回应……思及此,俊美的脸庞,瞬间展露出了比以往吊儿郎当模样截然不同的宠爱姿态,就像个疼宠自个儿家养爱猫的主人。
前天为了糕点渣子舔了他手指,昨天为了半碗豆腐脑吮了他唇舌,今天还会怎样?满怀了欣喜与期待,这位爷积极地施展轻功奔著目的地前去。虽说离那老和尚的庙堂尚有几十里路程,但比信鸽还勤快的邬少,哪里还会介怀这个呢?!
爱她,便要疼她宠她,这是邬少的情爱哲学。
婉婉爱吃,邬少便愿纵著,甚至把全天下最好的美食给捧到她跟前。
可惜这些个,小婉儿全都不懂得。
师傅一转身,刚还答应好好练习的小东西,转眼就跟著人上了房顶。
“阿九,这个栗子好吃。”伴著逃课之人不是旁的,正是那前些天用鸡腿换了金子的岩九。
“这里是剥好的。”不知是基於对婉婉的感激,还是心头那种骗小孩的亏欠感,岩九这些天都会偷偷的来给她送些可口吃食。糖炒栗子是昨天小东西想吃的,今个儿街口那家刚出锅,这位仁兄就用胸口给捂著送了过来。
当然,他是刻意避开邬思为的。
作为一个擅长隐匿之术的杀手来说,纵是决定高手也需得上费些功夫来探测其所在。更何况,今个儿思为兄一门心思为婉婉寻找美食,根本就没关注可能出现的高手路人甲。
说到路人甲,咱不得不提提岩九的相貌。
说实在的,路人甲三字,绝对是不偏不倚的描述。
虽眉眼尚算清明深刻,鼻梁也够得上挺直,嘴唇也不厚不薄刚刚好……但不知怎的,这些个器官凑到一块儿,再加上那身街边寻常百姓的衣著,整个人俨然一副淹没人群你遍寻不著的气质。
低调,绝对是形容岩九这般的男子。
当然婉儿对此全然不在意的,乞丐也好,公子也罢,百姓也行,有的吃,就是她喜欢的大好人。这算是不经意间的培养麽?但凡是这类经营娇花的场子,姐儿们是绝不能因为顾客的形貌姿态来看待的。毕竟,这儿不是姻缘馆,红线坊,这里是妓院,有钱的大爷都能来!若是抱著接客只接帅哥儿俏公子念头的,定然不成大器。
咱婉婉天生就没那三六九等的区分想法,金银玉器,翩翩公子,娇美花娘……这些个在她眼中,都是一般无二的存在。所以对待岩九,她的态度与邬思为也没差多少。这一点儿,被这些天观察她的男子瞧入了眼:“婉婉,若让你跟我走,你可愿意?”
“去哪里?”吃著甜甜的栗子,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反问。
事实上,她真正想问的是,去哪里?吃什麽?
“去你当去的地方。”
“可有这些个美味吃食?”
“自然是有的。”
“可能同春公子所说,每日不落?”
“这……”
岩九迟疑了,九转还魂只给他延命七日,今个儿除开,他还余下四天好活。纵是把小婉儿救出这火坑,却是要放到哪里才能保她一世饱食呢?绝煞门已被覆灭,江湖中人却容他不得,这婉儿,跟著他若能开心过完四日,今後又当如何?
本是想让这个善心姑娘活得自由些的岩九,垂下眼来,沈默了。
“阿九,不怕,婉儿的点心给你吃。”从怀中掏出块略扁的桂花糕,小姑娘大方递到男人唇边,双眼盯著他一黑一紫的眸子,以行动做著安慰。在她看来,阿九是想与她分担美味,但又有些囊中羞涩所致,“春公子说了,过些时日,婉儿大了,挣得更多,便更能随便吃。到时候,阿九想吃什麽,都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弄来!”
我给你弄来。
这是岩九这些天听了她吞著口水念叨的吃食後,给予的一次次肯定回应。
眼眶略有几分泛红,从来都过著刀口舔血生活的男子,突的觉著,心头有一块暖暖的熨著,好不热和。因为眼睛的干系,纵是绝煞门中人,也对他避之不及。只有婉婉,这些年来,只有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愿意与他分享一切。
张口咬下半块桂花糕,刚想说“你也吃”,却突地瞧见悬在她脖颈上的一方宝玉:“这……”
“我师傅给的。”不藏私的婉婉,大喇喇从衣襟里扯出那根系著宝玉的红线,引了那块鱼形的红色宝贝出来。
“你师傅是无为道长?!”惊异的触了触那暖玉,感受到玉身中流转的能量,心下惊诧莫名。
“无为道长?不是。”她师傅是邬公子邬少邬思为,哪里是什麽道长?小婉儿各种不懂得。
“你师傅叫邬思为,是终年穿著蓝袍,黑眼,银发……”想到这儿,岩九终於明白了端倪。这些天的探看可以确定,婉儿的“师傅”有著一头黑发的。怪不得他一直没认出那人是谁,只觉得武功高深莫测,又隐隐觉著有些面熟。绝煞门中,排行前三位的“惹不得”人物中,无为道长邬思为位居榜首。
可惜,纵是岩九这样的隐匿高手,也不曾料到,那我传闻里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竟会染了头发在这一间寻常花院里当个调教师傅:“婉儿,若是我想要借你宝玉一用,你当如何?”
“当然可以的。”点点头,在岩九刚准备把宝玉塞进怀兜的刹那,小东西又不咸不淡的补了句,“可有抵押?”
“这……”从不曾想,这麽个成日只知吃吃喝喝的小姑娘,还懂得这个。
看著手中的宝玉,再瞅瞅依旧慢腾腾大喇喇吃著糖炒栗子的婉儿,岩九下了个颇为困难的决定。
作家的话:
所以邬少绝非表面看到那麽简单哟亲~~
所以庞大滴故事背景会不会全部写出来……我也不知道这种话我会说出来麽?!
PS。妹纸们,在这个不承认自己是吃货就OUT了滴年代,难道乃不能偷偷为咱们可爱滴吃货女猪砸票推荐什麽滴给点儿好处麽?乃们肿麽忍心?!
、公断评判
“我从今後,为你所用,充作抵押,可好?”杀人不眨眼的高手,这会儿也有几分忐忑。这样的条件,有太多人想要得到,他逃了这麽些天,险些死在这万春花院的柴房中,也为的是避开这个。可,宝玉的吸引力过大,岩九觉得,值得用自己来抵。
“有什麽用?”但有些事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你愿意,还得人家也觉得合适不是?
“可以杀人。”愣了半晌,男人总算想起了自己的用途。
“杀谁?”歪了歪脑袋,小婉儿不解道。
“我还能窃取情报。”想了想,换个条件。
“什麽情报?”糖炒栗子什麽时候出锅麽?还是烧麦馒头什麽时候上屉?可是,这些问李妈妈也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