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迷糊着眼,刚要习惯性地伸个懒腰,就见眼前一张放到的脸冲自己笑得分外温柔。瞌睡虫登时就跑了个干净,急急道:“师兄,我有练功,你看,我还顶着——碗呢?”碗,碗怎么会在桌子上而不是在他脑袋上?
“呵呵。”花醉笑,摸摸他的头,“没事,离天明还有几个时辰,继续顶着吧。”
小胖无语问苍天。
再说那黑影翻墙而过后一路飞奔回到晚晴楼跳进卯卯姑娘的屋子里,不等里面人说话迅速扯下面巾面具抽掉腰带,吼道:“水!”
卯卯赶紧地给他倒了杯水伺候他喝下,这才问:“怎么样,怎么样?”
陈世非看他一眼,走到床上去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拍醒睡在椅子上的四月,“回家了。”
“这就走了?”卯卯满脸的舍不得。
陈世非却看也未看,领着四月直接翻窗出了晚晴楼。一路上陈世非都抿着唇脸色难看,四月几次偷偷瞄他都被瞪了回去。
到了家,陈世非径直进了房将前来伺候的丫鬟和四月一齐关在了门外。
陈世非虽然心底是个好色的坏胚子,但对美人儿一向是怜爱有加的。门外的小丫鬟是他到广陵后一直跟着伺候他洗漱的,每日里都被他甜言蜜语一口一个小美人儿唤得心尖儿颤颤心花怒放的,今儿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小丫鬟泪眼蒙蒙,拖着四月一个劲儿地哭:“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少爷不喜欢我了么?我要离开陈府了?”
四月一边要思考他家少爷心情不好的原因,一边要安慰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鬟,一时用脑过度,便丢出一句:“少爷大概是思春了”,彻底伤透了小丫鬟的心。
其实四月这不带脑子的话倒是说对了一半。这会儿陈世非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开了合合了开的折腾,没记下脆弱的折扇就没他从中间给扯坏了,他郁闷地将折扇扔到床脚,又在床上打了个滚还是不能平复心里边儿的不爽。
这不爽的原因有二,第一是他今天白跑了一趟浪费了他喝花酒的时间。第二,那花醉居然会问一个素不相识还打算到他屋子里摸一通的女贼,不,女侠的名字?他不知道姑娘的闺名儿是不能随便问的么?他这明摆着是对人家姑娘动了春心预想着有一天能将人家压在身下嘛!
平时对着他一副面瘫变色脸,对着姑娘就立马风骚了。他也不想想每次都是谁不管刮风下雨雷打不动地去捧他的戏的!真是想想都不爽。
其实陈世非心里是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的,但是……他懊恼地捶床,他就是不开心嘛!
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盯着一对熊猫眼着实吓了四月一跳,吩咐身后的小丫鬟赶紧去拿热毛巾。
“少爷,您怎的了?”四月这会儿敢问是摸准了陈世非的脾气的,陈世非虽然有时候凶是凶了点,但他好的是跟人没有隔夜仇,什么烦心事儿睡一觉第二天保管好。
陈四月想想如今自己独居在外,身边除了四月还真没个可以说体己话的人。卯卯是绝对不能跟她讲的,那丫头保准会笑他一辈子。于是他将事情在心里边儿理了一通,拣着跟四月说了。
四月也拣着几个重点问了,“少爷你的意思是你被□了?”
陈世非想想那片玉色的皮肤咽了咽口水,扇子一挥,“这——不是重点。”
“少爷您是说昨晚您百忙一场不说还被人请君入瓮了?”
陈世非强忍住将扇子砸向四月脑袋的冲动,“这——也不是重点。”
四月“嘿嘿”一笑,正经地说道:“其实这事儿挺简单的,都是少爷您一个人嘛,他无论喜欢谁不还都是你。”
陈世非叹气,“这——不一样。”
四月也跟着长叹一声,有点儿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拣到了重点。“难道少爷您希望他喜欢一个男人么?”
陈世非扇子一敲,“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果然公的当久了就会忘了自己本是只母的。”
四月含泪点头,“少爷您怎么又敲我脑袋啊?”
“……”
《拈花一醉》公子无痕 ˇ第05章ˇ 最新更新:20111003 12:36:34
陈世非纠结了一整晚的问题就这样解开了,心情极好地穿着一件绯红的新袍子挑了柄新扇子带着四月出门了。
已近年尾,街上到处红彤彤的,陈世非瞧着不免有些思乡,虽说那里有几个让他烦心的人。
到梨园的时候戏已经快开锣了,奇怪的是今儿个卯卯没有到,差四月去晚晴楼问了一问,才知道卯卯今日一整天地都待在屋里叮叮咚咚地修桌子。
陈世非掏出钱袋手伸到半空中又收回了,他笑嘻嘻地问在他旁边坐下的人:“兄弟,坐错位子了吧?”
那公子瞪了他一眼,依旧直挺挺地坐着。陈世非估摸着这位公子大概耳朵不好,凑近了一分,提高了嗓门:“兄弟,坐错地儿了。”
那公子被吓了一跳,惊了下,转身劈头就骂了出来:“爷坐哪儿要你说,怎么,这椅子上写你名字了?”
四月在一旁叹了口气,朝这位公子投去一记怜悯的眼神。但这次出乎他的意料,陈世非只是笑了笑便静等开戏了。
那公子以为陈世非被自己的气势震住了,洋洋得意地冲一旁仆从显摆:“看到了吧,在这广陵城还没有谁敢踩到爷的头上。长了一副娘们的模样顶什么用?现在这天下靠得是实力说话。”
仆从在一旁一个劲儿地点头,心头却想着:您是爷,那老爷是什么?
四月是知道他家少爷的,平日里最讨厌别人说他娘们了,心想着这下要炸毛了吧,没想陈少爷依旧坐如钟。他想了想,看向那公子的眼神越发的同情了。
戏开始了,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也有人跟在后面轻哼的。然而今儿这戏从头唱到尾,花醉都没出现过。大家虽说有些失望,但戏是好戏,也还算是尽兴而归了。但这“大家”中可不包括占了卯卯位子的那位公子。
只见他手往旁边小几上一拍,震翻了一杯茶,茶杯滚了滚正好落在了旁边陈世非的袍子上。陈世非瞧着绯红的袍子上被茶水晕染出一片茶渍,抿了抿唇。
公子起身,两步登上戏台子,凶神恶煞地捉住了一名戏子,问道:“花醉呢?”
那被捉住的戏子不是别人,正是顶了一夜的碗的倒霉小胖,他看着揪着自己衣领的这位公子,哆嗦了一下,忙想跪下说话,奈何他被人提着手脚展不开,只得结结巴巴地道:“师、师兄,今儿这、这出戏没有、没有师兄。”
公子道:“让花醉给爷我出来唱。”
“可、可是……”小胖目光瞄向一旁其他的师兄师姐,一名作小生打扮的人站了出来,抱拳对那公子道:“郝公子,今日花醉师弟确实不在,若是郝公子想听师弟的戏可后日来。”
陈世非坐在台下瞅着自己的衣裳,听到那戏子对那公子的称呼不由一愣,“他是郝大人的儿子?”
四月点头,“正是,郝大人有三子,他是最小的。”
陈世非“啊”了一声,目光里透着可惜地看着那公子,“郝大人清正廉明,为民所爱,怎会生出这样一个王八羔子儿子。哎,可惜,委实可惜啊。”
四月看了看他家少爷又看了看那位郝公子,没有说话。
陈世非的声音不低,梨园里没走的人目光一瞬都投在了他的身上。郝公子的脸更是阴测测的,他看向陈世非的目光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他将小胖丢到地上,转身俯视陈世非:“你说谁是王八羔子?”
陈世非撩撩袖子起身,颇为无辜地耸了下肩,“谁认就是谁了。走了四月,看这么久戏,爷都困了。”
“站住!”郝公子怒了,“你个娘娘腔给我站住!”
陈世非眯了眯眼,转过头极缓极缓地问:“娘娘腔,骂谁呢?”
“骂你!”
“哦——原来是娘娘腔骂我啊。”
郝公子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围观的人哄的一下笑出来,他的脸一下子都青了,抖着手指着陈世非道:“有种在这别走,本公子今儿就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广陵是谁的地盘。”
陈世非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抬步离开。
“少爷。”四月在一旁小声提醒,“你这样走了不就表示你没种了吗?”
陈世非疑惑地看着他,“四月,难道公子我有种么?”
四月愣住,随后肩膀狠狠抖了两下。
陈世非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带着四月在柳花巷子闲逛,瞧见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心情极好地丢下几锭银子让四月抱了十盒胭脂十盒水粉。老板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还顺带送了他们一盒口脂,悄悄凑到陈世非耳边道:“陈公子啊,这口脂一般人我是不卖的。”
陈世非挑眉,眼睛往四处瞄了瞄,坏笑着用扇子敲了老板胸膛一下,“有何妙处?”
老板小眼睛一眯,放射出春光一片,“这妙处嘛,陈公子试了就知道了。”
陈世非笑,道了声谢将东西贴身收好。
陈世非在广陵的住处在城南的古道巷子,离柳花巷子就隔了一条走路只要一刻钟的街道。住在古道巷子的都是这些年到南方做生意发了横财的商人,陈世非为了与人探讨生意经便委屈自己在这住了下来。
他这个说法被四月唾弃了很久,陈世非当时站在巷子口,指着巷子两边青砖白瓦的高墙道:“住着多好,墙够高够厚够安全。”
而当时卯卯姑娘却皱着眉头说:“这巷子只有一个出口,这么高的墙要是真遇着歹徒了想逃都逃不了。”
而此时,四月站在陈世非身后看着将他们围了一圈儿手持大刀木棍斧头各类武器的“歹徒”,估摸着以他那三脚猫的功夫翻过这两丈高的围墙的可能性。
陈世非将扇子一收,夜色下,他笑吟吟问一众打手,“各位……豪侠,劫财还是劫色?”
众打手手中武器险些落地,而夜色朦胧,明月皎皎,眼前这长得比女人还美三分的男人笑得十分的让人……春心荡漾。其中几个思起被叫出来之前正跟家中老婆做着的事,眼前出现了一片旖旎之色。
郝公子见有几位打手竟然被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厮给诱惑了,甚感丢脸的同时怒火上涨,指着一众人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上!”
上?上……
春心荡漾的几位打手这会儿更荡漾了,估摸了一下主子的意思,开始解腰带。
郝公子的脸比这夜色还黑,随手抽了一人手中的木棍往那把裤子的人身上使劲一打,“老子让你给我揍人,你扒你老母的裤子啊!”
众人恍然大悟,慢慢向陈世非主仆逼近。可刚刚那么一闹,打手们都没了开始的士气,有些人心里还怨恨着郝公子大晚上的坏了他们的好事,于是更加的力不从心。然而毕竟人多,陈世非又要护着四月这不争气的,免不了挨了几棍子。
四月大呼冤枉,少爷明明是我挡在你面前的吧?!然而不等他说出口,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在清冷的月光下发出冷冽的光朝陈世非头顶直直地砍下。
“少爷!”四月惊呼,陈世非却像是傻了一般愣愣地看着那刀朝自己砍下,躲也未躲。
四月想着自己的本分咬着牙闭上眼欲要为陈世非挡这一下,心里哭诉着老天如何的不公平,他大好年华就得英年早逝,不知到了地下阎王爷能不能看在他衷心护主的份上让他来生也投成个主子。
预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有袭来,他被一股大力推到了一边,随之一声惨叫发出。
他一惊,仓惶地睁开眼,“少爷少爷”地唤个不停,眼泪喷涌而出。
肩膀被人拍了下,他不理会,一个劲地哭喊着:“少爷,您可不能死啊少爷。虽然您不是这么好人,但都说祸害遗千年啊,呜呜,少爷。”
肩膀被人扳转过去,陈四月糊着眼泪的目光中映出一张熟悉的笑得贱贱的脸。
“少……少爷;您没死啊?”
陈世非黑线,“你很希望我死么?”
“不,不是。”四月欢喜地又哭了,“只是偶尔想过,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觉着您活着比较好。”
“……”
“少爷,刚刚怎么回事啊?诶,这些人怎么了?”
等到郝公子领着一众打手撂下狠话狂奔而走之后,他才走到巷子里带着黑巾的那人面前,笑吟吟地抱拳道:“多谢这位兄台相救,可否告知姓名,家住何处,可有妻室。”
四月抚额背过身去。
“不必。”黑巾人道:“这是我欠你的,如今还了,两不相欠。”
陈世非摇头,扇子一展,“兄台此言差矣,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烦请兄台告知姓甚名谁家于何处。”
黑巾人掩在黑巾下的嘴角抽了抽,“我说过,这是我欠你的。告辞。”一个纵身跃出数步。
陈世非扇子一合,叹息:“也罢。不过——兄台,我就想提醒您,我是画春宫出道的。”
远处的人飞跃的身子忽然直直下坠险些落地。
眼见着人消失,陈少爷望着皎皎月色“嘿嘿”一笑,招呼四月:“回府,备好文房四宝、扇子一柄。”
《拈花一醉》公子无痕 ˇ第06章ˇ 最新更新:20111109 21:11:25
近日广陵出了两桩事儿,百姓们在忙活着办年货的同时还不忘津津乐道一番。
这其一嘛就是晚晴楼的青倌卯卯一日突然拿出了一柄折扇,扇面上画着一幅——额,春宫图。
不过这春宫图与往日大家见到的又有些不同。以往的春宫图上总是极尽地将男女交l欢时的销魂神情刻画得淋漓尽致。但这图不同,因着是后入式,女子长发垂下遮住了脸,而男子双手把着女子的腰脸贴着女子后只露了小半张脸。
“不,不对。”一位恩客指着画上两人道:“这图有些奇怪,你们且看,这前面的人看似是个女子胸却是平的,咳,你们再细看,这姿势,实不是男女,咳,咳。”
众人恍然大悟,大悟过后又百思不得其解,还是一个奉茶地丫鬟一语点醒了梦中人。
丫鬟淡定地道:“这——就是一个男上男下的时代。”晋国民风开放,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富商圈养男宠已经不是一件新鲜事儿。
而喜逛花楼的不仅有达官显贵公子哥儿,也有许多爱舞文弄墨的酸儒。据说某朝有个姓柳的大词人就喜整日流连于市井青楼,最后死的时候连副棺材还是楼里的美人凑银子买的。当然举这个例子不是为了论证酸儒逛青楼的悲惨下场,而是为了引出下面一桩关键的事儿。
卯卯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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