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寰宇欣喜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念茹,她那双重新有神的眼睛像是钻石一般闪闪发亮。杨寰宇不能自抑的抱起念茹,泪水既然流了下来,打从出生算起,最后一次哭还是在母亲逝世时,今天的泪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开心,因为失而复得。
念茹本就虚弱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他紧紧的怀抱,不停的咳嗽起来,杨寰宇这才松开念茹,重新把他放在床上,念茹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寰宇,他居然为了自己流眼泪,玩笑的说道:“你这是鳄鱼的眼泪吗?”
杨寰宇本来欣喜的心情,一下被他的顶撞逗笑,人醒了,有力气吵架就有力气活着了,破涕为笑:“是,鳄鱼的眼泪,终于有人可以继续和我吵架了。”
念茹笑了,笑的很甜,杨寰宇觉得整个人都沉浸在她的笑容里。汪珩端着药进来,看到念茹已经醒来,马上号脉,检查念茹的呼吸,看念茹一切正常,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念茹看到他,感激的说道:“谢谢你汪大哥,没有你,念茹可能已经死在雨水里了。”
杨寰宇吃醋的说道:“干嘛感谢他不感谢我,我也费心尽力好不好?”
念茹看着杨寰宇笑道:“是啊,也谢谢你,十九哥。”
杨寰宇满意的点点头,汪珩也如释重负的笑起来,依旧笑的那般幸福。
这么多天来,念茹可以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话,可就是不想醒来,想起薛晨宇的话,只觉这世界没有什么事可信的了,只是身边的两个人从朦胧中一次次的唤醒自己,本来要沉沉睡去的心一次次被拉回。是啊,这世界还有这样值得留念的人和事,自己怎么可以撒手而去呢?不如继续好好的活下去,去帮助更多像自己一样的人,去做自己想做的所有事。于是念茹选择醒来,醒来继续快乐的生活在这个残忍的世界,不仅活给自己,也要告诉薛大哥,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的,自己可以继续获得快乐,即使知道了那份虚荣,即使面对再多的残忍。依旧笑看春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爱你在心口难开
皇太后的寿辰晚会已经过去了,念茹因为伤势没能奉上贺礼心里很是愧疚,其实以念茹的身份送不送礼又有谁在乎呢?没人在意,和别人没什么隔阂,自然也没人陷害。只是在念茹心里皇太后一直是自己的偶像,没能献上自己的孝心总是遗憾的。
自从念茹恢复后,薛晨宇又像往常一样继续来魏王府报到,本来想先向念茹道歉的,但是念茹却颇为大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只是晨宇心里感到,念茹有意疏远了自己,不像以前一样欢迎自己,而是像对待一般宾客,有礼有节,一下子生疏了许多。
其实念茹心里还是顾忌的,不想见到貌合神离的两个人每天演戏一般的生活,想找机会出王府。
就在一切都平静的时候,南方爆发瘟疫,朝廷紧急做出预案,选拔几名太医前去缓解灾情,可是太医院里,众人都不愿意以身犯险,毕竟瘟疫可不是说治好就治好的,弄不好容易把命搭进去,眼见没人自告奋勇,决定用抓阄的方式,人心惶惶的时刻汪珩提出愿意领命,众太医都松了一口气。汪珩眼见身为医者的太医们贪生怕死,自己虽然身份低微 但是愿意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皇上还特意召开朝会为汪珩践行。
念茹在魏王爷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汪珩的决定,青柠还嘱咐念茹去劝汪珩推掉这样的委派,可是念茹心里早就打算好,自己也想在国家危难时出一份力。于是找到汪珩陈述了自己的想法,希望汪珩能教自己护理的方法,可以与他一起前去疫区。起初汪珩是千万个不同意的,可是念茹每天都来他府上,做晨读,无论汪珩怎么撵她,她都固执己见,一定要让汪珩带上自己。最后汪珩看她诚意满满自己也劝不了,没法子只能同意,并向太医院汇报,马上就得到批准,毕竟只是一个人去未免太失太医院的面子,这个时候还有傻子愿意撞枪口,自是乐不得的。
杨寰宇从郑仁那里听说了念茹的荒唐决定,气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念茹随医前行的批文都已经下达了。直气的寰宇在屋子里来回的骂念茹傻,郑仁看到主子这般,关心的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念茹格格她去救治患者也不是坏事啊!”
寰宇:“什么不是坏事,疫情那么严重,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身体那么弱,被传染了怎么办?”
郑仁:“主子,这就是你多虑了,念茹格格和汪太医是前去治疫的,要是还没等医人自己先倒了那不是让人笑话吗?再说您看汪太医那般紧张念茹格格,怎么可能让念茹格格受伤吗?”
杨寰宇听得他的话更加生气:“你懂什么?她一个女子跟一个大男人去,怎么让人放心?”
郑仁:“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随行的侍卫呢,再说我觉得汪珩太医肯定舍不得欺负格格,主子您的担忧真是多余,在我看来可比和主子您一起出门安全多了。”
杨寰宇气的抬脚就要踹他,郑仁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嬉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话,主子您这是干嘛呀?”
杨寰宇气的翻了个白眼:“胡说什么?”
郑仁:“再者说了,主子您这么关心念茹格格算怎么回事呀?人家亲姐姐都没说什么?您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姐夫倒是上心的很。”
杨寰宇:“谁是她姐夫啊?我又没有要娶青柠。”
郑仁不可思议的说道:“主子您……。您不是喜欢青柠郡主吗?怎么,怎么就……”
杨寰宇:“现在不喜欢了,怎么不可以吗?”
郑仁抬手挠挠头发:“您这变心的也太快了。”
杨寰宇气愤的说道:“我什么时候变心了,这不是变心,而是终于动了真心了。”
郑仁不免笑道:“呵呵,真心,不会是对念茹格格吧?”
杨寰宇斯的一声:“让你说?”
郑仁:“那主子您说现在怎么办?文书都下来了,不去也不可能啊。”
杨寰宇:“谁让你消息知道的这么晚,”
郑仁:“都赖我。主子你一天去魏王府八遍不也不知道吗?”
杨寰宇:“臭小子,今天是吃错药了吧,一个劲的顶嘴。”
郑仁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要不是之前对念茹格格那么不好,也不至于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一声。”
杨寰宇:“你说什么?”
郑仁马上捂住嘴:“没有,什么也没说。”
杨寰宇:“这还差不多。”低头沉思一会“没办法,只能跟着去了。”
太医院门口,念茹和汪珩已经准备妥当,为了出行方便,念茹特地换了简单干练的装束,虽衣着简陋,可也挡不住天生丽质的清秀。挽起的青丝显出脸颊精致的线条,若是让那些王公贵族看了去怕是会多生是非。汪珩坐在马上,焦急的等待着,据说有一位皇子愿意随行,没想到万金之躯的皇子皇孙居然有人愿意去如此艰险之地。不一会杨寰宇就带着郑仁前来,汪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里以闲者自居的十九阿哥,居然会对医瘟疫感兴趣,可想而知塞翁之意不在酒。汪珩下马施礼。念茹也从马车下来,前来见礼,一看居然是缠人的杨寰宇,只觉心里可气,平日里欺负自己还不够,居然跟着粘着。真是像牛皮糖一样难以咀嚼。
杨寰宇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的念茹,今日的念茹比平日里还有好看几倍。头后的发髻增添了一丝可爱。能够和念茹一起出去,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可表面还是一本正经的,宣读完皇上的懿旨,一行人就上路了。
路上汪珩和杨寰宇虽然并驾齐驱,可是互有敌意的两人也不交谈,念茹和丫鬟小琪在马车里,因为疲顿也不说话,为了尽快赶到疫区,一行人没有多少时间休息,更别说有空闲聊了。第三天就到达了灾情最重的杭州。平日里山清水秀,如墨如画的苏杭如今是哀号漫天,街道两旁横七竖八的躺着难民。
一路的悲惨景象,让念茹心情沉重,在心底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医好他们。舟车劳顿,简单的吃过晚饭后,众人就休息了。汪珩出行没有带着随行的下人,念茹怕他不方便,特意前来探望。汪珩正在房里查看疫情的病例。念茹敲门而进。“汪大哥,累了一天了,你不休息,还要看病例呀?”
汪珩:“是呀,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这里的疫情防控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我们必须严格把控,他们的病例都在这,我想看完之后,给他们分等级隔离。”
念茹:“隔离?是分开来医治吗?”
汪珩:“是呀,明朝的游医吴又可曾书写《瘟疫论》,描述了明朝末期他治疗瘟疫的方法,还提出了戾气的说法。我想我们这次瘟疫虽没有那么严重,但也用得此法”
念茹敬佩的点点头,“汪大哥,念茹一定积极的配合你。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汪珩笑着说道:“好,我一定不会客气的,只是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念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见你没有带贴身随从,怕你不方便,过来问你有没有要洗的衣服。”
汪珩开心的说道:“谢谢你念茹,我没什么要洗的衣物,小时候也是苦过来的,会洗衣服的。”
念茹:“可我看你昨天穿的衣服袖子都破了,怎么不补上呢?”
汪珩不好意思的笑着:“我不懂针线活。”
念茹:“那不就得了,快把衣服拿给我,我帮你补。”
汪珩不好再推辞,拿了衣物给她,念茹知他还要查看病例,寒暄了几句就不再打扰了。
正拿着衣服往房里走,杨寰宇站在房门口等待着念茹。“你怎么又来啦?”
杨寰宇:“干嘛呀,人家刚来,你就发牢骚。”
念茹:“你会医术吗?别添乱啊!”
寰宇:“哎,我来就是添乱,汪珩来就是拯救世界的?”
念茹:“没错,以十九阿哥的品行,不捣乱是不现实的。”
寰宇:“你,”转眼看见她手里的衣物“谁的衣服啊?”
念茹:“要你管?”
寰宇:“是不是汪珩的?”
念茹:“没错,汪大哥不会针线,他衣服破了,我替他补补。”
寰宇生气的说道:“你干嘛替他补衣服?你是他的,他的丫鬟吗?”
念茹无奈的说道:“喂,杨寰宇,你不觉得自己很是多管闲事吗?汪大哥他独自出门,未免麻烦也不带下人,他是主治医生,我当然要照顾好他了。”
寰宇摇摇头:“吴念茹,你以为你是谁,干嘛照顾他,你是专门来照顾他的吗?”
念茹觉得寰宇在无理取闹,站起身,把寰宇向外推:“杨寰宇,你快走吧,别在这儿瞎说了,我还要干活呢。”
杨寰宇越想越生气,转身,把住念茹的手臂:“吴念茹,你,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吗?”
念茹不可思议的看着寰宇,两手被他握着,“杨寰宇,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你的心情?”
寰宇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过分,尴尬的放开念茹,“我既然来了,就要管好你,再怎么说汪珩也是男子,你怎么可以随便和他亲近呢?”
念茹:“汪大哥我们都认识,再说我们也没怎么亲近呀?难道是我姐叫你管着我的,不会呀,姐姐她……”
杨寰宇打断念茹的话:“好了,吴念茹,我不是替你姐姐管你的,我是,我是(想说是替自己管着你,可是奈何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念茹看他支支吾吾的心里好笑:“好了,杨寰宇,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注意礼节的。你可以走了吧。”
要说出口的话活生生的咽了进去,杨寰宇只觉尴尬,转身也不告辞就走。念茹倒是见怪不怪,自从上次生病,杨寰宇抱着自己流泪,就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开始也怀疑过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他明明喜欢的就是姐姐,怎么可能会会意自己呢?马上打消了自认为荒唐的念头。
天色渐渐黑了起来,窗户上映着烛光下缝补衣物的念茹,杨寰宇住在念茹对面的房间。看着念茹的影子,心里直泛酸水,要是她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衣服该有多好,想到明天汪珩接过念茹为他缝好的衣服,一定会乐开了花,心里就气。
汪珩还在看着病例,想起念茹乖巧的照顾自己,心里暖暖的,自己孤独这些年,若是以后的日子有念茹相伴不知该有多好,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也许这一切都是幻象,灰暗的人生怎配得起这样阳光的念茹呢?悲伤的摇摇头,继续拿起病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奋不顾身
安排病人隔离,分疫情的深浅程度,将同等程度的病人限制在一个区域,并绑上相同颜色的布条以示区分,这样有效的做法,大大降低了死亡率。对于不同等级的病人还配置了不同的药方,汪珩还亲自上前给病人喂药。念茹也不负所托,常常出入高危病区。为了保护两个医者的安全,病人们自发的保持沉默以避免飞沫传播病毒,为了防止疫情扩大,所有的医护人员在探视完病人后都要经过严格的中药熏蒸处理。
半个月来的忙前忙后,疫情已经好转,只需持续供药便可保证疫情的去除,汪珩和念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而杨寰宇主要的工作就是监督下人们的熬药,为了避免有人害怕逃跑,加上心理压力引发错误,杨寰宇被安置在后方,因此也没有机会见到念茹,每次回来都已经是深夜,又走的早,根本没有时机见到,为此寰宇还嫉恨汪珩的安排,但是出于国难当头,也就顺从了。
重疫区已经取消,大多数的病患被转移到了普通疫区,念茹和汪珩不再需要天天起早贪黑的赶往疫区了,为了庆祝疫情的有效控制,州府衙门还特地邀请了几位医者庆功。无论怎样,疫情这事总算过去了。三个人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决定回京之前在杭州继续留看几天顺便看看山水。
杨寰宇高兴极了,终于有机会再和念茹游玩儿了,只是前些天太过劳累,现在两个人都累趴窝了。寰宇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两人一起去西湖划船。念茹和汪珩被杨寰宇拉着,困顿的划着船,而寰宇则兴高采烈的讲解着西湖的景致。可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没办法三个人只能躲到凉亭里。几个人出门游玩也没带伞,念茹生气的嘱咐杨寰宇去买伞,寰宇本来想让下人去的,可是碍于念茹的嘱托只好亲自前去。让下人们保护两人,其实主要是监视两个人。
杨寰宇在集市上精挑细选,江南的油纸伞可是一绝,自己想为念茹挑一款最好看的。雨越下越大,寰宇赶回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