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形和异常冷峻的目光中,我已然感觉到,我们的前方出现了敌人。
高天的身形轻飘飘落到地上,随即便将我护到身后。我忍不住探出头来朝前看去,只见方才破庙中的白衣女子赫然站立,冷冷注视着我们。漆黑寂静的树林,没有一丝活人气儿的白衣女人……这种场景光是想想就够恐怖了,更别说是亲眼所见,我只觉全身寒毛直竖,后背凉飕飕的,冷汗已浸透衣衫。
“高天,我和你们‘血影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你们突然暗算于我,又拐走我的徒儿,这两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呢?”白衣女子冷冷说道。
徒儿?我大吃一惊,这个恐怖的女人竟然是俞惜琴的师傅?这怎么可能?
高天不慌不忙道:“萧前辈,明明是你打死我的同门在先,劫持俞姑娘在后,却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想不到萧前辈不但武功高深,这混淆是非的本事更是登峰造极。”
我一愣,惊讶的看向高天,看不出高天平时文质彬彬的,关键时刻也能这么毒舌?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挡我者死,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不懂,那也怨不得别人。至于琴儿嘛——,”白衣女子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是琴儿的师傅,我们师徒两个好久没见,说说体己的话,还轮不着你这个外人操心吧?”
高天淡淡一笑,“俞姑娘是本门的重要客人,本门自然要对俞姑娘的安全负责,凡是危及俞姑娘安危之事,本门都责无旁贷。”
白衣女子冷笑道:“这么说你们‘血影门’是铁了心要管老娘的闲事了?”
高天正待回话,突然神色一变,望向前方,轻声道:“萧宫主?”声音中竟带有一丝惊讶和恐惧。
我的心一沉,能让高天这样沉稳老练意志如钢似铁之人都如此惊慌,难道是又来了一个更可怕的敌人?
没想到白衣女子听到高天的惊呼后竟然也是同样的反应,她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下意识的微微转身向后,想看看来人究竟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睛非常不合时宜的眨了一下——如果我事前知道这个举动会使我错过非常精彩的画面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会眨眼。
就在我眨眼的0。4秒后,高天已经不见了,那个白衣女子也不见了,只有一团白乎乎的影子以一种相当诡异的身法在林中来回快速的穿梭,我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看出白衣女子似乎是在与某人打斗,只是他们的身法太快,加上天太黑,结果就形成了这种只有电脑合成技术才能达到的鬼片效果。
黑暗中一道剑光闪过,我的眼前瞬间一暗,我吓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有人轻轻握住我的左手,是高天!我睁开眼睛,果然是他!
高天的眼神中充满安慰之意,我紧张的拽住他的手臂,正想问他有没有受伤,眼角的余光撇到那个白衣女子,却见她捂着右肩,白色的衣裙上点点血迹触目惊心,女子的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紧盯着高天,眼神中有震惊,也有怨恨。
“想不到堂堂‘血影门’的右护法,竟然也会使诈!我真是小看了你!还有,你怎么也会……那种剑法?”白衣女子恨恨道,说道最后她突然又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被她看得一哆嗦。
高天对白衣女子语气中的不屑之意毫不在意,神色相当平静,“‘血影门’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从来也没有遵从过那些江湖正派的迂腐道义,萧前辈大可不必如此高看在下,至于在下的剑法嘛——,”高天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萧前辈莫要忘记了,本门先祖也姓萧!”
白衣女子浑身一震,目光如同刀子般射向高天,那气势简直像要在高天身上穿出两个洞来。四周一片寂静,一种无形的威压有如实质,将我们重重包围,我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被高天握住的左手忽然轻微颤抖了两下,我心下一沉,正要扭头去看高天,白衣女子忽然道:“殷紫玉在哪里?”
高天脸一沉,沉声道:“门主已仙逝。”
白衣女子一惊,随即冷笑道:“好,很好!”说罢,她的袖摆轻轻扬起。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高天突然以迅雷之势将我扑到在地,几乎是同一时间,就觉一股大力朝我袭来,胸腹仿佛受到重击一般瞬间收缩,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顿时令我呼吸停顿,思维停止,几欲昏厥。待这股疼痛慢慢过去,我才发现高天还趴在我的身上,头一动不动的垂在我的身体一侧。
虽然我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可说实话这个姿势还是挺让我难为情的,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这个程度,而且他如果现在时清醒状态的话,我可能还更开心一点……
我用力摇了摇头,单手抚额,我都在想些什么啊!大概是因为饥渴太久了,一有个大帅哥主动投怀送抱,我马上就把持不住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高天掀到一边,他双目紧闭,像是已经晕过去了。我环顾四周,再也没有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高天,高天!”我使劲摇动高天的身体,刚才那个女人的一掌内力确实大得惊人,凭高天的功力,再不济也不至于一掌就被打晕,莫非他方才与白衣女人交手时受了伤?
高天静静的躺在地上,面目平静得如同睡着了,月光淡淡照在他的脸上,那如同雕刻而成的面容越发英俊,就像从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美男子。高天清醒的时候,我从来不敢这样直视他,不是因为他有多可怕,而是那双漆黑如深潭的双眸似乎有种魔力,我每一次看着他,都会有一种灵魂被吸走的感觉。
如今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他,才发现他的五官比我想象中还要有魅力,大多数的亚洲男子,五官都不够立体,这是基因决定的,就算是再美的美男子都无法避免这一天生的缺陷,而高天则有所不同,那微微凹陷的眼窝,高挺笔直的鼻梁,浓重的双眉,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的与众不同……
高天在昏迷中微微皱眉,我忽然惊觉自己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抚上了高天的脸庞,而且还在随着他五官的线条慢慢移动!
我像被烫到一般飞快的收回右手,时间间隔不到一秒钟,高天忽然直挺挺坐起身来,我“啊”的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幽灵
高天已经睁开眼睛,他的眼神清澈,丝毫不像是一个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人,我甚至有一点怀疑,他刚才的昏迷是不是装出来的。
“她走了吗?”高天的声音有些无力,这才使我稍稍有些确定他刚刚的确是受了伤。
“应该走了吧。”我点点头。
高天似乎是松了口气,他单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居然没有成功!我见状赶紧上前扶他,高天看向我,眼里都是感激之意,“有劳俞姑娘了。”
“你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吗?”我颇为豪爽的说道,说完觉得自己用词好像有点不太妥当,我们之间似乎还没我说得这么熟。“那个……你刚才说你是血影门的人?”血影门也是江湖上很有名的一个杀手组织。据说江湖上80%的杀手都产自这个门派。
高天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那你不会也是……杀手吧?”实在想象不出高天这样的人居然会是个冷血杀手!
高天这次却摇了摇头,“我是血影门的右护法。其实血影门并非如江湖传言所说,本门主要以贩卖消息、为来往商队提供人身保护为营生。”
哦,那就相当于是咨询公司与保安公司的合成喽。
高天见我没说话,微微一笑道:“俞姑娘不相信在下吗?”
“不是这样啦……对了,刚才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她好像很厉害啊?””我被高天的笑弄得有些意乱神迷,赶紧转移话题。
高天一声轻叹,“她的确很厉害,就是再有两个高天,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什么!”我惊呼一声,“可是刚才你明明……”
“刚刚我是使诈而已。”高天苦笑道,“萧水心一向自负,疑心又重,若非如此,只怕我们今天都难逃一劫。”
我的心顿时一沉,刚刚那个女人好像说过,她是俞惜琴的师傅,可在破庙里她跟我说话的语气,又证明她们的〃师徒关系〃绝非良好。前面杀手的事还没完,就又冒出这么一位超级恐怖的〃师傅〃来,我的穿越生涯还真够丰富精彩的。
“糟了!”我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惊出一身的冷汗,“小黑他们……”我有些说不下去了,不敢想象可能已经发生的事。
“他们都没事。”高天说道,“萧水心虽然行为乖张,但还不至于滥杀无辜。只是……”高天的语气沉重下来,“今夜本名共有七个弟兄命丧此女魔头之手。”
“什么?”我惊呼一声。
“自船上一别,我怕俞姑娘再遇到什么闪失,便叫本门弟兄在附近保护。你们今日投宿的福来客栈也是本门所有。我以为这样安排已是万无一失,不想……却突然出现了这个女魔头。”
“七条人命……”我喃喃道,一夜之间,有七个人因我而死。七条有血有肉的生命就因为我永远离开了人世。我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仿佛肉体的疼痛能减轻我心里的负罪感一般。
“此事与你无关,俞姑娘不必过于自责。”似乎知道我心里所想,高天轻声说道,声音少见的轻柔。
我看向高天,他的目光温柔,眼底是淡淡的暖意,这种温暖无法用言语说明,却仿佛能融化世上最坚硬的冰山,使已经濒临绝望的心重新生出无尽的勇气和信心来。我竟看得一时痴了。直到高天别过脸去,我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对了,那个女人刚才说是我的师傅,这是真的吗?”
“萧水心的来历……很复杂,她曾经是医巫宫的圣女,我知道的也仅此而已。至于你们是不是师徒……”高天看向我,“恐怕也只有俞姑娘自己最清楚。”
我惊愕的看着高天,我怎么会知道呢?看到高天的眼神,我立刻明白了,他是说失忆前的我,也就是真正的俞惜琴。可是俞惜琴既然已经死了,那这件事真就是一桩无头公案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送你回客栈。”高天说道。
回客栈吗?……我望着客栈的方向,心里有些迷茫。虽然摆脱这具身体原来的身份,过我自己的生活,是个很美好的愿望,但也仅仅是个愿望而已。一直以来,我都是在一厢情愿的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而没有想过自己的固执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我不想伤害别人,但不代表别人就不会伤害我。
如果我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至少不要再给他们带来麻烦。
“我不回客栈了。”我转身直视高天,“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什么人吗?我现在就跟你走。”
高天对我态度的突然转变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仿佛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实际上到目前为止我没有在高天脸上看到过任何明显的表情变化。他似乎是一个对任何事情反应都很淡漠的人,估计就算泰山在他面前整体漂移了,他脸上都不会出现多余的表情。
比如说现在,他只是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转身朝树林深处吹了声口哨。
寂静的树林里渐渐传来马蹄声,不大的功夫,一辆马车便驶入我们的视野。
“此处向东三十里,有个叫马家河的小镇,镇上有家‘潘家面馆’。老张,你带俞姑娘先走,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稍后去那与你们会合。”说完,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转身向远处一纵,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喂!等等!你回来!”我先是一愣,看到高天走得如此干脆,便立刻急得大喊起来。
可是我喊得还是有点晚了,漆黑的树林里,高天踪迹全无,一丝回应都没有。
我望着黑漆漆的树林,紧紧咬着嘴唇,过了好半晌,才一甩车帘,重重坐到了车厢里,我心里万分恼怒。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他求你的时候,都是千方百计,极尽温柔;一旦你答应了他,马上露出真面目,翻脸比翻书还快。
车外响起了一个憨厚的声音,“姑娘,您坐稳了,我们要开始赶路了。”是高天刚才话里提到的车夫老张。
我低低应了一声,马车便平稳无声的驶动起来,很快便提升到一个较快的速度,朝某个方向疾驶而去。
听着车外那强劲有力的马蹄声,我的心情也渐渐平稳下来。“咕噜”,寂静的车厢里忽然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我一摸肚皮,这才想起我晚饭基本就没吃,再加上刚才这么一折腾,胃里早就空空如也了。这会饿劲儿一上来,立刻一发不可收拾,心里像猫抓一样,没着没落的。
我的双眼下意识的在车厢里到处搜寻,想找点吃的东西出来,车厢靠窗的榻上有个小小的抽屉,我怀着一丝侥幸拉开抽屉,立刻一声惊呼。抽屉里居然有个点心匣子!真是天助我也!我迫不及待的把点心塞进嘴里,几乎没怎么嚼就咽下了肚。匣子不大,点心也就两三块而已,当然是不够填饱肚子的,但好歹肚子里有了食,心也就不像刚才那样慌得厉害了。
温饱的问题刚得到缓解,一股浓浓的疲倦感便接着朝我袭来,我打了个哈欠,半躺在车厢里,刚刚闭上眼睛,便立刻进入了梦乡。
又是那片白雾之地,我惊愕的望着四周那似乎无穷无尽的茫茫白雾,心中无比惊讶,不知是否是已经来过一次的原因,这一次我心中的恐惧感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强烈,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疑惑。
“你果然又来了!”我的身后传来一阵冷笑声。
“这话应该是我说吧。”我没有丝毫意外的转过身去,居然又是上次我见过的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对于她的出现,我没有表示任何惊奇害怕,似乎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
神秘女子见我的反应如此镇定,微微一愣,脸上立刻浮现一丝怒意,厉声道:“妖孽!还我的肉身!”没等说完,便身形一纵,朝我扑来。
好在我早就防着她这手,见她身形刚动,我便同时向旁边一闪,堪堪躲过她的魔爪,嘴里则毫不示弱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我从来都不相信神鬼之说,对于眼前之人,我则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和我一样的人,只是不知为何目的,在这里装神弄鬼而已。
“你还有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