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秋水还未从刚才的震撼里挣脱出来,疑惑的看着她,什么鸡蛋?
席润羽拿起桌上的鸡蛋晃了晃,啊?她都听到了?童秋水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不敢看她,他刚才的自言自语竟然都被她听到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来,坐下吧,把这颗蛋吃了。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席润羽边说着已经把鸡蛋剥了皮递了过去。
童秋水还有些忸怩,听她说还有事要说,赶紧坐下来,犹豫了下,把鸡蛋接了过来,却并没有马上吃。
“你吃吧,听我说就好。”席润羽看着他拿着鸡蛋并不吃,只是看着她,她便微笑着说道。
听席润羽这么说,童秋水才点了点头,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吃着,而吃鸡蛋的速度明显又比席润羽先前看到的时候更慢了。
席润羽看他吃的极慢,就知道他还在为刚才的事不好意思,她也不去说破,开始说自己回来的意图:“高家仆人脖子上的勒痕,是不是必须得力气很大的人才能做到?”她曾有此推想,却又不敢肯定,所以才会想要回来向童秋水求证。
“也不是,我记得我师父曾有本《记事异闻录》,里面就有记载,若是想要以丝线之力杀人害命,并非不能,但杀人的丝线需取上等的天蚕丝,天蚕本就难养,想要取丝何其难。不管是在哪个朝代都没人取得过这种丝,所以杀死高家仆人的武器不可能是天蚕丝。不过,书中另外有个例子说前朝有一人曾以蒲草为利器害死多条人命,事后才知杀人者不过是借助一石块儿为媒,以巧致人死地。要是这件事真的曾有过,那么只要弄到韧性极好的丝线,杀人倒也轻而易举。”童秋水听到她问起自己的专长,脸上的红晕退散,边想边认真的回答着,他的脸上散发的自信光彩格外动人。
席润羽不由得被他那神采熠熠的表情所吸引,差点就忘了自己所问何事。
“你说的借助石块,也就是说杀人者不单是用了干草,还用了石块。换到这件案子里,也就是杀人者不一定要力气大,或许她是借助了别的东西才会让那丝线产生那么强大的杀伤力?”她回过神来,又问道。她心里不仅打了个激灵,她来到这里后怎么就变得迟钝了呢。他所说的不正是杠杆原理吗?阿基米德那老头不是还曾说过给我一个杠杆,我将敲动地球。
“嗯,应该是这样,对了,我觉得那个翡翠扳指就很可疑。”昨天在那个什么乱葬岗的地方,他没敢说,怕她不信,现在她问起来,他正好将这一点说出来。
“小童,看来你也可以查案子了,等这件案子破了,看谁还敢赶你走。”席润羽不由得重新打量童秋水,他还真的是个宝贝,这件案子要真的破了,说什么她都不会让凤轻曲轻视他,赶他走。
童秋水看她笑,也跟着笑了,把鸡蛋吃完,他又站起来收拾桌子,席润羽见了,赶紧阻止道:“哎!小童,你的病还没好呢,这些放着,一会儿我收拾就好了。”
童秋水却不肯,硬是将碗筷刷洗干净,又将剥掉的鸡蛋皮用抹布收了起来。席润羽看着他忙忙碌碌的样子,心中泛出些温暖来,若是生活就这么过下去其实也不错,但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毕竟年纪小,以后遇到的诱惑也会越来越多,他不是她能够拥有的。
童秋水收拾完了厨房,才又走到桌旁坐下,他的双手放在衣襟上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反复几次,最后终于下决心似的抬起头看着她,眼中泛着极为坚定地光芒。
“席捕头,我想问你……问你……”他看到她带着疑惑的眼光,又有些退缩了,但一想到他若是这一退缩只怕再无法鼓起这样的勇气后,便大着胆子又问道:“你有夫婿吗?”
席润羽一直看着他紧张的握紧双手又松开,再握紧,反复几次,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干嘛,但她有耐心等着他,却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么个问题。
她不知道他用意何在,却诚实的做了回答:“没有。”
听到席润羽的回答,童秋水的眼中有喜悦的亮光一闪而过,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很高兴,只是又想到接下来的问题,他有点不好意思。
“那……那……我……”他低着头,脸颊再一次烧红,他不敢看她,怕她笑话他不矜持,不害臊。
席润羽听到他的话,又看他红着脸低头那羞涩的动作,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她的身子不由得一僵,她以为她不说破,他们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她离开这里,他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有更好的人来和他相配,可现在呢?他在做什么?是她给了他错误的信息,让他误会了吗?
“啊!对了,牛大壮他们一定还在等着我,我得去高府一趟。你的病还没好,一会儿你再去休息一会儿,我已经和文大人说过了,今天你不用去县衙。”她无意识的右手在空中挥了挥,打断他的话道。
她并不想让他难过,也不想伤害他,可她也同样不能承诺他什么,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等他想明白了对她的情感并非男女之间的,他就会知道他现在的表白有多盲目。
她站起身,也不等他回答,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出了门,她并没有看到童秋水因为她的匆忙离去而苍白了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不是病毒潜伏的时间太长了,嗓子一直疼,而且还痒痒的,总是咳嗽,本来想昨天更新,还是没能实现,所以今天特意多更了些字数。
、佳人本无罪(17)
席润羽离开有一会儿了,外面的蛐蛐依然在不停地叫着,好似在挑衅人类的忍耐力。
童秋水半天只维持着席润羽离开时的坐姿,他的左手包住右手用力的攥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抵御涌上心头的一波一波的寒意,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的团紧,紧的要透不过气来。
她为什么要拒绝?是因为嫌他不够温柔不够贤淑吗?他晃着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不是的,她对他那么好,怎么会是嫌弃,可她刚才的态度分明就是拒绝,她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所以才会突然打断他的话。
他猛地站起身,那晶莹的泪珠随着散开的长发泼洒而出,他的脸色苍白,为了克制,他用力的咬紧唇瓣。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眼前一片白蒙蒙,好像一层雨幕挡在了他眼前,身体有些痛,那痛深深的延伸到了身体的某一个位置,那样抽痛着。
他无意识的伸出右手捂在那个位置,那里还在跳着,随着那一下下的跳动,抽痛也愈加深刻。
“呜……”又一下的刺痛让他忽然间感到凄凉,他从来没有这么大胆的向哪个女人表示过好感,她是第一个也许也是最后一个,他痛苦的想着,踉跄的离开桌子,他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他不想再丢脸下去,这样不顾矜持,不嫌丢人的事做一次就好了。
不知是怎么走出席润羽的家,他背着那唯一的小木箱,跌跌撞撞的往自己的住处走,边走着他边想以后该怎么办?只怕以后她都会对他敬而远之了吧,这要是在他的家乡只怕会被人嘲笑不要脸吧。
齐墨拿到手下孝敬来的钱,准备回家孝敬老娘,打从巷底转出来,就看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童秋水,他不仅向他张开笑脸,挥了挥手大声打招呼:“嘿!小美人,要回家啦?”
可惜正处于极度伤心中的童秋水并没有注意到他,只佝偻着身子攥紧小木箱蹒跚的贴着墙根儿往住处走。
齐墨皱起了眉头,他倒不是因为童秋水对他不理睬而生气,他奇怪为什么美的人就连皱眉失魂的时候也可以那么美。他不死心搭讪没得到回应,又紧走几步上前来,抓住他的胳膊问道:“喂!小美人,你这是怎么啦?”
童秋水只觉得浑身疼,心窝处更是疼的厉害,他在心里自嘲的想他一向都是很健康的,也没得过什么病,怎么突然就得了心悸的毛病了呢?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他懵然的转过头,有个人正背对着阳光看着自己,他看不清他的脸,唯有一口白牙闪闪发光,他想,难道是牛头马面来索他的魂了吗?也好吧,至少他不必再面对她了。
“喂!你怎么了?”那个声音似乎有些焦急的追问,他却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他只感觉自己的魂魄似乎飞上了天,他的身子再也无法收拢那飘走的魂魄了。
齐墨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就是拉住他的胳膊么,怎么美人就这么娇弱的倒下了,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牛头马面,带我走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不就是脏了点吗?怎么就成了牛头马面了呢,想不明白呀,再看看被自己接个正着的男子,他是想英雄救美来着,可是这美他要是个爷们儿,怎么都觉得别扭啊,他可没那断袖的癖好。
左思右想,噼里啪啦的在心中盘算了一番,无奈何,他还是把银子包往怀里一揣,大手一张将人背上了肩,幸好他因为贪看美人记住了他的住处,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要把他送哪儿好。
﹡﹡﹡﹡﹡
席润羽匆匆的从自己的家里走了出来,说找牛大壮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她心里很清楚,她在害怕,她真的怕他将那句“那我做你的夫婿好不好?”问出口,到时候她该怎么答他?答应了,将来有一天她要离开,他要怎么办?跟着她一起离开吗?不会的,他连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尚且柔弱的需要人照顾,要是到了那样男女平等的世界里,只怕他更无法生存。而退一步讲,他不能和她一起走,那么她可愿意留下来陪他?她扪心自问却无法给出一个肯定地答案,说来说去其实她也是自私的,她怕受伤害,更怕再一次面临生离死别。
既然给不了承诺,又无法狠心拒绝,那么最好别开始,没有开始便没有伤害,她暗自苦笑着。以前大师兄就曾经给她下过一个评语:她是外表强如钢铁,内心柔如棉糖,她其实就是一只刺猬,没有安全感,扎的别人满身是血,自己也不见得好受。
她当初是极不认同大师兄对她的这个评价的,但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准确呀,原来身边的人早已经看透了她。
叹了口气,她继续往前走,喧闹的街市一如往常的繁华,她的内心却再无置身事外的冷静。
“席老大?”席润羽漫无目的的在街市里走着,身后却传来一道男声喊她。
她顿下脚步转身朝声源看去,发现正是齐墨,她有些不解的等着他走近。
齐墨大步朝她走了过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汗珠,看到她,他好像松了口气。
席润羽挑了挑眉,好笑的看着他,何时这地头蛇的头目要这么着急地找她这个身为官差捕快的人了。
“我找你半天了,还好我兄弟多,要不还真是不知道你还有这闲情逛街。”齐墨站定在她身前,脸上闪过一抹嘲弄。
她看了看他,眼中倒有几分疑惑,他们之间没什么交情,但也不至于到互相嘲讽的地步。
“你知不知道你相好的病了?还在这儿逛街。”齐墨上来就是暴风骤雨般的数落,也不管席润羽能不能接受。
席润羽听他如此直白的言语,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眼神中透出一种震慑人心的冷气。
齐墨看着这样的她,有点怯意,更多的却是有点摸不着头,她那是什么眼神啊,他又没犯法,她用得着用那杀人的眼神看他吗?
“算了算了,你不想管,我也就不当那个烂好人了,走了先。”他见席润羽不动不说话,就是拿杀人的眼神看他,他有点打退堂鼓,心想着或许自己搞错了,转身挥了挥手就要走。
“等等!”席润羽并非是个糊里糊涂不问事情缘由的人,她还是喊住了要走的齐墨。
齐墨笑着转回身,挂着那么点“我就说你会叫住我”的表情走回来。
“你知不知道随便挑衅捕快有什么下场?”席润羽现在可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她沉着一张脸看他,沉声问道。
齐墨愣了愣,但随即毫不在乎的说道:“那个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知道的就是你那个当仵作的小相好病倒了,要是你再不去看看只怕连最后一面都省了。”
席润羽听到这里,面色阴沉,她可以忍受他拿她开玩笑,却不允许他拿童秋水的健康来说嘴。
“别逼我出手!”她出口就是冷冷的警告。
齐墨耸了耸肩膀,很是无可奈何的说道:“我骗你有好处拿?小美人病的可不不轻。”
“他在哪里?”一阵心慌涌上来,她也顾不得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揪起齐墨那邋遢的衣襟逼问道。
齐墨依然气定神闲,拿了一会儿谱,终于还是说了:“我见到小美人的时候,他正往他家走呢,谁知道还没走几步,人就那么直直倒了下来,还好我反应快接住他了,要不……”他还在喋喋不休,席润羽已经放开了他的衣服,转身大步飞也似的往月儿巷的方向去了。
齐墨咂了咂嘴,看来他猜的没错呢,这俩人果然是相好,不过,他好像忘了告诉她,他给小美人请过大夫看过了,就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刚受过风寒,吃些药休息一下就无大碍了。没想到一向稳重的席捕头遇到这情啊爱啊的事也会失了分寸。他摇了摇头,看来这感情一事还真是能把聪明人变傻,他不想变成个傻子,所以他只和花楼里的花娘谈钱,从来不谈感情,他哼着小曲往回走,还是回家孝敬老娘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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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润羽还是第一次到童秋水的住处,他住的地方并不算大,大概只有她住处的一半多一些。
她顾不得想许多,推开院门,院子里的景致和自己院子里差不多,只不过在东头多了一棵高大的桃树,正值春天,桃树已经发了芽,或许再过不久,便可以看到满树粉红绽放的美景了。
她无心观看院内的景色,大步走进小院里,院内静悄悄的,屋门虚掩着。她走近的时候,便能听到室内辗转不安的呻吟。她不由得神情一滞,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轻巧的推开屋里的门,她放轻了脚步走近床边,此时的童秋水脸色苍白,再无先前那羞涩的红润的脸色,而缩在被子里的他更显出几分柔弱。
“别走!”就在席润羽心疼的看着他时,他忽然睁开了眼睛,那眼中有血红的如蛛网的血丝。
席润羽看他如此心中一痛,早上走时,他还是那般健康红润,怎么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竟会憔悴至此。是她做错了,她狠狠地握紧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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