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传说- 第28部分

我与奴桑相视而笑，今天非把她的黑袍脱了不可。

我从榻上下来，不由分说的拉开系在龙莲面前的黑袍结扣，抚下她头上的黑袍帽子，将黑袍一把扯开。

那一刹那，龙莲由原本黑漆漆的样子转瞬变为雪白的纱裙，在水波里散开的裙角，让她看起来像一朵怒放的白莲花，纯美至极。

龙莲头上葫芦型的发髻和巫蛊婆婆一模一样，只是她的头发是乌黑亮丽的，墨色的葫芦型发髻下她苍白的小脸，愈发好看。

“哇，原来我的龙莲这么漂亮呀！”我是真心的感叹，从十岁到现在，龙莲跟了我快十年，我从来没有好好打量过她。

总是欺负她，要么就是不理不睬，心里其实也很难过，她原本从遥远的西海来到陌生的南海，就不容易，还要承担一份保护主上的责任。

“是呀，是呀，龙护卫真好看呢。以后就不要穿黑袍子了，这样不是很好？”奴桑也跟着开心赞叹。

“羽儿妹妹，出什么事情，这么热闹。”墨雷哥哥刚走进大殿，听见我们说话的声音，问了起来。

“哥哥，你快来看，龙莲脱了黑袍子，可是标准的美人胚子呢！真好看！”我迎着他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拉着他指着龙莲，让他看。

龙莲立在水里，雪白的裙子下盘着海蛇的尾巴，她莹白的小脸上居然泛起了微红，眼睛看也不敢看墨雷哥哥。

墨雷哥哥从来对龙莲都没什么好话，总是凶凶的。

可是今天，他没有。他倒是大方的夸赞道：“龙护卫的确还是这样子看着好看些。比原来看起来要舒服多了。”

“谢谢，殿下夸奖。”龙莲弱弱的声音里透着高兴。

“羽儿，你能这么快就回来我真的太高兴了。”墨雷哥哥揽着我的腰，走到榻上，坐下来。

“那你以为，我应该在天上多待些日子？”我撅嘴，抓起他蓝色的头发，放在手里攥着，打着圈圈玩。

墨雷哥哥看了一眼龙莲和奴桑，说道：“我是怕你做出傻事。你们注定是不可能的，你以后将是我们王，只能在我们族里挑选夫婿，最差也也要选个海巫族的王子。”

“我不想这些，哥哥，我真的不想想这些事情。”我看着他，其实心里的伤好没好，我清楚的很。

“羽儿，你已经及併之年，挑选夫婿是早晚的事情。现在不如自己早点物色好人选，跟姑母说，省得等姑母下旨，你都来不及准备。”墨雷哥哥语重心长的拉着我的手。

我低头不语，眼睛瞥见他腰带上挂着的海螺，精致的海螺上有文字。摘下来那海螺，细细一看，那上面刻着鲛族古来的文字，那都是记载歌词所用的文字，那些文字也是鲛人吟唱术用的文字。

古老神秘，就连天界的神仙也不懂上面的文字。

“婉格刻上去的么？”我轻轻问他。

墨雷哥哥伸手摸了一下海螺，拿了过去，重新别在腰间，眼里有说不出的情愫：“是她刻的。”

“哥哥你还说我？你都多大了？早就可以迎娶新娘了，至今还是单身。为了什么？祖制？你又不是我，谁会把你的婚姻大事上报天界？我不说，母亲不说，谁会说？”我着急他的婚事，责备他的怯懦。

“哥哥，你去娶婉格吧。我为你做主。”我忽然勇敢的宣布。

我见他不说话，有些生气了的问他道：“你担心祖制，祖制还不是人定的？婉格有多少年可以等你？你们有多少时间可以再一起？你担心婉格，到头来，什么也捞不着。”

“我……”墨雷哥哥一向骄奢跋扈的贵族王子，真正爱上了平民鲛人，却有如此多的顾忌。

我奇怪，为什么要把我们自己的族人分成三六五等？我不满的扭头，正好对上龙莲的眼睛，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此时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墨雷哥哥。

诧异！惊愕！显然，龙莲忘记她没有穿黑色袍子，没有黑袍上的帽子遮住她的脸，她的情愫表露无疑。

那样专注的看着一个人，那样苍白小脸上淡淡的粉晕，太熟悉了。

龙莲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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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鲛人由来

龙莲感到我的注意，慌忙低头，垂下睫毛，那苍白的小脸此刻是多么娇柔美丽。

这些年，我几乎忘记龙莲其实原本就是很美的。

可是，下一刻，我的心真的很难过。

因为我知道，哦，不仅我知道，现在我宫里的奴桑和龙莲都知道，墨雷哥哥心有所属，他深深爱着的人是婉格。

龙莲，她是西海的海巫族，海巫护卫。

作为我的护卫，按规矩，她一生都不能婚配，只能守护着我，死后灵魂回归海树，所有灵力贡献给海树，供应鲛人贵族繁育后代时吸取灵力。

我想，龙莲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身份和职责。

所以她总是这样苍白和悲伤吗？

这样子的阴差阳错，为什么要给我无意望见？

我同情龙莲，可是我帮不了她。

她与我一样，痴傻的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还要接受他爱着别的女人的事实，听着他的感叹和深情。

同时，我为墨雷哥哥感到悲伤，他与婉格相爱多年，相互表明心迹，却只能遥遥守望，不能在一起。

“哥哥，你也别犹豫，怕伤到婉格，我会护她平安的。祖制里。有些规定千年不变，如今都什么世道了，还是按老规矩来，倒有些不合时宜，不如我祖庙找找我们祖制法典的原本，好好研究研究，看看是否能修改，然后去征求母后和长老们的意见。”我望着龙莲，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苍白的脸上却有淡淡的笑容。

看见她脸上淡淡的笑容，我豁然开朗。这些年，她虽然性格冷淡孤僻，可是她的心是善良的。我想，她应该明白墨雷哥哥与婉格如果能在一起，幸福了，于她来讲也是幸福的。

爱一个人如果对方幸福了，为什么我们不成全呢？

“羽儿，你就不要闹了。”墨雷哥哥显然以为我是开玩笑的，虽然感动，可是却担心我又遭母亲的责罚。

“我是认真的。”我直视他冰蓝的眼眸，严肃的正声说道。

“羽儿，你真的……”他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你真的，长大了。”

兰珏晶亮了，我们一起在宫里吃了奴桑准备的饭。

龙莲白色的裙摆在宫中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看得我赏心悦目。

墨雷哥哥对龙莲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不再那么骄奢跋扈。

承诺过墨雷哥哥后，我第二天就去了祖庙。

祖庙里都是历代鲛王的牌位和画像，而我们供奉的不是别人，正是女娲娘娘。

听说，人类的祠堂里供奉的大多是佛祖，却少有供奉女娲娘娘的，鲛族不忘女娲娘娘的造生之恩，将她供奉在祖庙里，以示尊崇。

看守祖庙的白胡子长老躬身向我行礼，慢悠悠的问道：“公主来祖庙可是来祈福的？”

我望着他长长的白发，他的尾巴也几乎成白色了，那是代表他的寿命不长了，已经开始褪色，他的生命和灵力将要回归育婴海树了。

“是的。顺便过来想借用一下祖制的原本册子，拿回去好好看看。”我也对他说实话，拿祖制的原本册子必须经过长老之手。

我还在想，这个长老说不定会为难我。

结果，在我准备攻击他然后抹去他这段记忆的想法还没有付之行动的时候，我听见他爽朗的笑着说：“公主真是勤勉，祖制的原本册子珍贵的很，乃是当年第一代鲛王拜晔与女娲娘娘一起商量所定。”

“和女娲娘娘一道？拜晔祖先见过女娲真身？”我激动的问。

天呐，女娲娘娘是大地之母，后来与开天辟地的盘古，都为上古元神，住在上玄界，比天界的九重天要高的多，据说那是十六重天。

“是的女娲娘娘的真身。我鲛人原先多骁勇善战，可是，自从……”

他突然停在那里不说，然后长长叹口气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天界现在越发不把我们当回事了。”他边朝祖庙里面走，边启动暗室的机关。

我看见，女娲神像后面是一座暗室，这么些年我居然都不知道，太神奇了。

暗室门打开的一瞬，我看见暗室的墙壁上有图腾壁画。

祖制法典用海象兽骨做成竹简大小的片子做成册子，一卷一卷的堆在那里，上面刻着古老的鲛族文字，而不是我们现在用的文字，很多我都不认识。

“公主，这些都是祖制法典的原本，我先出去了，您慢看。”白胡子长老说完退出暗室，关闭了暗室大门。

暗室里，金色的墙壁发着光，我细细的抚摸着图腾，脑海里居然能感受到它们低低的诉说。

我闭上眼睛，抚摸着墙壁上的图腾，脸不自觉的贴在上面，仿佛能听见很多人膜拜的声音，还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战马的声音，那些声音在我的耳边逐渐清晰，并在脑海里形成画面。

我听见一个声音在给我讲故事，她的声音可以带给我画面，我脑海中影像逐渐变的立体，真实。

她说：“看见那些人了吗？”

我点点头。

她又说：“远古，盘古凭借着自己的神力把天地开辟了出来，他便与大地融为一体，肉身死去，魂魄升去了三十六重天。大地之母女娲，人首蛇身，用黏土捏成泥人，女娲根据盘古天神的样子捏出来的，让他们有手和脚，她做完那些人类。为他们创立制度，驯化他们，可是人类却逐渐不能理解人首蛇身的女娲。”

我看见女娲娘娘造出的人类，一代一代死亡后又有新的生命诞生，他们对她开始由膜拜转为敬爱，接着变为猜疑，再到害怕，直至开始驱逐。

女娲娘娘独自站在海边，看着水里的影子，伤心不已，忽然河水里自己的倒影时，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世界上还缺少了像自己这样的“人”。

于是，女娲就参照自己的外貌用黏土捏制了人首蛇身的“人”，再施加法力，泥人便变成了海巫族。

我看见和龙莲一样蛇身人面的远古海巫族他们像极了女娲娘娘的样子，只是现在他们穿着仙界的长衫把尾巴都遮住了。

我听见她说：“你看见了吗，那就是海巫族。”

我点点头。

她又说：“女娲娘娘造人，人有七情六欲，贪念，邪恶，嫉妒都是人的恶，战争来了。你看——那是他们在屠杀海巫族。”

我听见哭声。

海巫族人善良的被人类所欺骗，他们为人类提供海里的珍宝，人类的贪欲越来越厉害，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他们开始绑架他们做苦力，蹂躏他们，让善良的海巫为他们为奴为婢，直至肆无忌惮的杀害海巫族。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看见很多像龙莲和巫蛊婆婆一样人身蛇尾的海巫倒在血泊里，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杀害。

这些海巫，他们纯洁的连战争与屠杀是什么都不知道，不明不白的带着恐惧任人宰割。

我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

她说：“海巫的灵魂并没有死，你看”！

泪流满面的我听见无数冤魂哭诉的声音，悲悲切切，我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睛。

我看见，他们的灵魂在海域的上空抱成一团，他们的灵魂流泪了。

海水被鲜血染红了，海巫的灵魂在海域上空将悲伤和冤屈无边无际的铺开。

人类却欢乐的在他们的尸体旁边尽情欢唱。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些人没有心吗？他们怎么可以这般禽兽不如。”

她没有回答我，却说：“你看，神来了。”

我看见，盘古天神来接女娲娘娘了，女娲娘娘同他说她不能走，因为这里还有她没有做完的事，盘古天神看着地上的尸体叹息的消失了。

女娲娘娘望着地上海巫的尸体，然后施法让他们的灵魂回到身体里，复活了他们。

可是，还是有许多尸身毁坏的海巫仍旧活不了，他们的灵魂无处安放。

她悲伤的看着这些和自已一样善良的海巫，他们的灵魂围绕着她哭泣，她看着地上的尸体，用自己的泪水将他们的尸身再次化为黏土。

她将他们依旧捏成“人面蛇身”的样子，只是尾巴要短许多，因为黏土不够了。

海巫的样子做的很难看，看着短短的尾巴，女娲娘娘忽然在那些尾巴上刻画了鱼鳞纹，将手中的蛇身变为鱼身。

女娲娘娘对着每一条人鱼，注入灵气与灵力。

她说：“那是我们鲛族的由来。”

我看见，女娲娘娘手中的“人身鱼尾”的鲛人祖先，海巫的灵魂进入他们的中间，女娲娘娘却将他们收起来，带到南海，放入海中。

我想，她一定有了前车之鉴，怕海巫族会与鲛人族在海里展开角逐与杀戮，所以才将他们分开。

女娲娘娘为海巫与鲛人订立了规矩，不得上岸滋扰人类，不可与人结交，并赋予他们更多的神力和法术。

鲛人要比想象中要更加善良，摸样也着实可爱，女娲娘娘教他们文字，古老又神奇的法系文字，那些文字一旦经鲛人的嘴巴读出来，变成了歌曲，产生了无边的法术和幻术，令女娲娘娘都为之震撼。

鲛人的歌声能够净化人的灵魂，他们善于治疗之术。

而海巫接触那些古老神奇的法系文字后，他们却能用身体表达出来，他们爱护鲛人，战术惊人，攻击能力很强。

她说：“你看，海族的灵魂都是善良纯净的。”

我看见远古的海巫和鲛人，他们的体内纯洁的灵魂，他们的眉心透着光亮。他们在一起都是平等的，每人都同时具有神力，都会法术，都有灵力。

想想现在的鲛人贵族和百姓，我汗颜的望着古老的鲛人祖先。

是谁让我们变成了现在这样等级森严的模样？

我怀疑的问道：“祖制真的是女娲娘娘和拜晔女王定的吗？”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第四十三章　以神之名

想想现在的鲛人贵族和百姓，我汗颜的望着古老的鲛人祖先。

是谁让我们变成了现在这样等级森严的模样？

我怀疑的问道：“祖制真的是女娲娘娘和拜晔定的吗？”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眼前有光华不断涌现，我看见西海与南海居然想通，海巫与鲛人们在海域里热烈相拥，他们那么的热爱彼此。

尤其是海巫族，他们的身材要比鲛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