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奶奶这么一说，小丫头立马不哭了，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爷爷，眼神里写满了催促。
这般可怜的眼神，任谁见了都会心疼，顾老爷子只能给儿子打电话，“笑笑正闹着呢，你哄哄她。”
“爸爸、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小姑娘心急地抢过爷爷手上的电话，甜腻腻地叫开了。
“爸爸在医院……”
“怎么了，爸爸生病了吗？”小丫头，这么急的性子不知道像谁。
“不是，爸爸在医院陪一个很可怜的姐……”顾北辰很自然地想说姐姐，按照杉杉和笑笑的年龄差距，应该叫姐姐比较合适，但因为她们之间有个他，这声姐姐恐怕叫不得，“很可怜的阿姨，她刚刚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很需要有人陪在她身边。笑笑是个乖孩子，会体谅爸爸的，是不是？”
这话倒是没说错，小丫头只有在想爸爸的时候才会任性地闹公主病，大多数时候还是挺懂事的，“爸爸，你把电话给阿姨，笑笑想跟她说说话。”
顾北辰有些犹豫，自从爸爸走后，杉杉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不敢确定她是否愿意接这通电话。
他正犹豫着，病房的门突然打开，脸上毫无血色的叶杉杉缓步走出。
两个人怪怪地对视了几秒，叶杉杉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先开了口，“是……你女儿打来的？”
他常年在部队，难得回一次家，却不能在家好好陪女儿，她真的有点过意不去。
顾北辰随口嗯了一声，走到杉杉面前把手机递给她，“笑笑想跟你说说话。”
手机已经递到了面前，叶杉杉只能顺手接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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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上校说的话就是命令
叶杉杉正犹豫着，听筒里突然有了动静，“阿姨，你在听吗？”
“在。”叶杉杉急忙把手机拿到耳边，应了一声。
“阿姨，不要难过哦。你的亲人去了天堂，会有好多漂亮的天使姐姐陪他的。”六岁的顾思恬（小名笑笑）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她几乎是在各种有关天堂和天使的故事陪伴下长大的，这番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一点也不稀奇。
“谢谢你，阿姨没有难过，只是……有点舍不得。”叶杉杉没有想到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这么会安慰人，除了感动之外，更多的还是震惊。
“爸爸每次回部队的时候我也舍不得呀，可是我会一直把他放在心里想着、念着，就好像他一直在我身边一样。”孩子毕竟是孩子，她还没办法完全理解一个人永远离开和爸爸离开家回部队有什么区别。
小丫头说得轻松，言语间却显露出对爸爸的无尽思念，叶杉杉真的觉得这个孩子比她更需要……那座山，“对不起，因为我，你爸爸不能回家陪你。你再等一会儿，我这就让你爸爸回家好不好？”
“不用了，今晚……我把爸爸借给你。麻烦阿姨转告我爸爸，笑笑很乖，这就去睡觉了哦。”小丫头很大方地谢绝了阿姨的好意。
“笑笑真的好乖，谢谢你……把爸爸借给我。”虽然只有一晚，但这一晚对我真的很重要，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不用谢，阿姨再见。”小丫头都没顾上和爸爸多说两句，就这么挂了电话。
再见？嗯，以后真的会再见呢。
这一刻，叶杉杉突然觉得，给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当后妈也许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
把手机还给顾北辰之后，叶杉杉又沉默了，隔着电话面对孩子她能做到坦然自若，可面对面地和孩子他爸对视，她还是有些无措。
“我相信，你和笑笑会相处得很好。”最后还是顾北辰先开了口，这话听起来有点突兀，却是他的真心话。
“谢谢你。”谢他的陪伴，也谢谢谢他把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天使带到她身边。正如笑笑所说，去了天堂的爷爷不会孤单，只要心怀思念，爷爷永远不会离开。这么想着，她好像不怎么难过了。生老病死都是人力不可违抗的自然法则，爷爷了无牵挂地离开，她也安心了。
其实，该是顾北辰谢谢她才是。有了她，以后笑笑就不会再孤单。
叶杉杉以为，今晚将会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在病床前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爷爷、爸爸正被一群天使簇拥着，在半空中欣慰地对她笑，‘孩子，你一定会幸福的。’
幸福是什么？对一个刚刚失去至亲的十八岁女孩来说，幸福就是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眼前立着一座山。那座山披着最让人安心的军绿色外衣，坚韧、挺拔，靠着他，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怕。
“早。”一整晚几乎没怎么合眼的顾首长气色不错，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疲惫。对习惯各种高强度特训的他来说，片刻的浅眠足够了。
叶杉杉神色复杂地回了声早，默默地转过身，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一抹凄凉的白色。
“葬礼安排在明天可以吗？”人已死，终究要入土为安，只有五天假期的顾北辰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挥霍浪费。
叶杉杉心怀感激地点了点头，明明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谢谢你。
“不用谢我，别忘了，现在……我是你的家人。”一言九鼎的豪气在顾首长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没有婚礼、没有一纸证书，甚至连一句正式约定都没有，但他已经开始承担身为人夫的责任，“爷爷的遗体我会安排人送到殡仪馆，那边会一直有人在，你不用一直守着。”
“你决定就好了。”叶杉杉心里是这么想的：你是首长嘛，首长的决定还会有错么。而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习惯把首长说的话当命令听，她要做的，就是绝对的服从。
好吧，有人这么听话，顾首长也乐得‘发号施令’：“你先跟我回家一趟，晚上我再陪你过去守夜。”
回家？这……这算是带她回去见家长么？虽然和顾……顾伯父很熟，可她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呀。
叶杉杉淡定不下来了，骨子里的反叛因子开始蠢蠢欲动，“我……我想先回家一趟，把爷爷的东西收拾一下。”
“吃过早饭之后我先送你回家，中午再派人去接你。”顾北辰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严肃，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怎么听都像是命令。
“是。”叶杉杉的回答听起来也越来越像顾首长手下的兵。所以，她一直在心里叫他首长是有道理的。
医院离叶家的住处并不远，周六的早晨一路通畅，一刻钟即到。
这里不是小区房，车子就停在楼下，叶杉杉不得不面对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要请他上去坐坐么？
某人还在纠结着，顾首长已经自行下了车，绅士款款地帮她开了车门。
唔，首长大人真是雷厉风行，根本不给她说不的机会。
叶杉杉的家就住在三楼，不大的两居室，收拾得很干净，客厅的镶嵌式壁柜上摆满了各种奖杯，都是叶杉杉同学参加各种武术比赛得的。
原来从小就是练家子，难怪身手如此了得。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老生病，所以爷爷送我去学武术。”首长大人的视线一直在奖杯上流连，叶杉杉主动上前解释。
“很好。”顾北辰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顿了片刻才开口，“笑笑从小就好动，以后你可以教她。”
囧，首长大人，您会不会想太远了？
说到笑笑，叶杉杉正好可以找个借口‘送客’，“昨晚，笑笑说只把你借给我一晚上，你现在……是不是该回家了？”
她这是在赶我走吗？顾北辰几不可见地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有点小小的不爽，“我以为……你比她更需要我。”
“我已经没事了，你放心，我会很快振作起来的。”经过一夜的冷静，叶杉杉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逝者已矣，生者珍重。活着的人要尽快从悲痛中缓过来，离世的亲人才能安息。
但叶杉杉没有想过，她的心情之所以会恢复得这么快，和他的默默陪伴是分不开的。
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他出现了。这，便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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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真要娶的话，就是她
虽然相处的时间有限，但顾北辰能感觉到他的小未婚妻是个勇敢的孩子，她说没事，他信。
“司机大概十点半会到，别乱跑。”家里还有近三个月没见面的母亲和孩子，顾北辰也着急想回去看看。更重要的是，他要先跟她们提个醒，免得杉杉突然出现会吓到她们，“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开车小心点。”唔，这语气，还真像个贤惠的小妻子。
顾首长对她的回应表示满意，离开时，微蹙的眉已经完全舒展开来。
不过，回到家之后，他恐怕又要皱眉了。
思女心切的顾首长还没来得及好好哄哄乖女儿，母亲大人便板着脸杀到，“让笑笑去看会儿电视，我有话问你。”
“不嘛，爸爸答应今天会陪笑笑一整天的。”笑笑不干，死死地抱着爸爸不肯撒手。
“笑笑乖，奶奶只借用他十分钟。”小丫头三个多月没见到爸爸，粘人，在所难免，顾老太只能轻声细语地哄着。
“好吧。”小丫头不情不愿的，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手腕上的可爱电子表，“现在是九点五十三分，十点过三分的时候我要见到爸爸。”
顾北辰一脸不舍地放笑笑下地，亲了亲她的粉嫩脸蛋，才乖乖跟母亲大人去书房。
十分钟的时间稍纵即逝，顾老太也不拐弯抹角，“你爸昨晚回来说你要娶叶家那个小姑娘，是不是有这回事？”
“是。”顾北辰倒是答得干脆。
顾老太被儿子的淡然自若气得头顶冒烟，“你……到底在想什么？老头子老糊涂了，你也跟着胡闹？”
“您是知道的，不结婚我也过了这么多年。但要结的话，就是她了。”果真是雷厉风行惯了的人，一旦做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你……”顾老太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晕过去，“那孩子才十八岁，你怎么下得去手！”
“没关系，我可以等她长大。”顾北辰走过去扶着母亲大人坐下，还是那副淡定自若的语气。他已经独身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她两年。
“你是没关系，可你有没有想过笑笑？叶家那丫头这么小，她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吗？”顾老太自知拗不过儿子的固执，只能把孙女儿搬出来说事。
“这一点您不必担心，笑笑一定会很喜欢她。”虽然杉杉还没和笑笑正式见过面，但对这一点，顾北辰非常有信心。
“我真是要被你们两父子气死了！”话说到了这份上，顾老太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昨儿个我好不容易把徐司令家的外孙女儿拉到家里来，你爸非要把你召去医院。这下好了，放着好好的大学老师不要，你居然给我找了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这事和爸无关，是我自己临时决定直接去医院。不管您认不认，这就是天意。”行军的人，大多都不会相信天意、命运什么的，但有时候，这些词的确很管用。
顾老太再没话说，只能无奈地叹气。
估摸着母亲大人的气稍稍顺气些，顾北辰顺便给她先吹吹风，“等一下我让冯青过去接她过来，您可要帮忙担待着点，别把她吓坏了。”
“你放心，那孩子刚没了爷爷，我没那么不近人情。”儿子就是认定了那个小姑娘，做母亲的还能怎么样呢。
最后，顾北辰只在书房呆了七分钟。看到爸爸提前出现，笑笑自然是最高兴的，“爸爸、爸爸，去院子里教我打拳吧。”
“笑笑，爸爸给你找个漂亮又厉害的阿姨来教你打拳，好不好？”搞定了母亲大人，现在摆在顾北辰面前的障碍就剩下这个一刻也安分不得的小丫头，不过这个障碍要容易解决得多。
“真的？”小丫头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她什么时候来呀？”
“很快，再等一个小时。”看着笑笑的兴奋劲，顾北辰更加坚定自己的直觉，杉杉要想赢得母亲的认可或许不易，但，要想收服笑笑的心却很简单。
“好棒哦，笑笑有专门的武术老师了。”小丫头乐得合不拢嘴。
“小傻妞，她可不是什么老师。”
“那是什么？”小丫头歪着头作沉思状，教人打拳的不是老师，难道应该叫师父？
“我会娶她。”顾北辰一直在思量该怎么说才不会显得突兀，可这四个字却像自己长了脚似的，从他嘴边溜了出来。
“啊？”笑笑的嘴巴已经长成了大大的‘O’形，对她来说，这个消息绝对是惊大于喜。
显然，笑笑的反应并不是顾北辰期待看到的，“不好吗？”
“爸爸是不是要娶奶奶昨天带回来的那个阿姨？”原来呀，人家孩子另有担心呢。
“当然不是。”搞了半天，小丫头是在担心这个，知晓缘由之后，顾北辰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笑笑脸上的惊吓立马消失不见，煞有介事地抚了抚胸口，一副庆幸不已的语气。
“怎么，笑笑不喜欢奶奶带回来的那个阿姨？”
“不喜欢。”小丫头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爸爸一定也不会喜欢。”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爸爸喜欢的，你也一定会喜欢？”
“那当然，爸爸喜欢的，怎么会有错！”小丫头得意洋洋地仰着头，拽得跟什么似的。
喜欢？坦白说，顾北辰自己也不太清楚对杉杉到底是什么感觉。但，他是真心想把她娶回家，为了笑笑、为了她，更是为了他自己。
十点半，顾家的警卫员兼司机冯青准时出现在了叶杉杉的住处楼下。
叶杉杉很乖，提前五分钟在楼下等着，可小冯同志愣是没发现她。也难怪，他再怎么会联想，也不可能想到这么个学生气十足的黄毛丫头会是顾首长的未婚妻。
最后，还是叶杉杉主动上前问询，“请问……你是顾首长派来的吗？”
冯青好歹也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四年，这会儿却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开什么国际玩笑，她……她竟然是顾首长的未婚妻？！
对方的反应实在诡异，叶杉杉很识趣地乖乖退到一边，“对不起，我……找错了人了。”
“没有、没有，我叫冯青，是首长派来的，请跟我上车。”冯青急忙跟上，不好意思地挠头，“对不起，我没想到……”
冯青的话吞吞吐吐，还没说完，但叶杉杉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虽然她已经尽量让自己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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