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便是他的一生,他的喜怒哀乐全被她左右,她给他笑脸,他便觉得是恩赐,她早已是他的上帝。
车子停在兰桂坊门口,将钥匙丢给泊车小弟,勒拾旧独自坐一个开放小包间,要一整瓶轩尼诗兑满冰块喝一大口,然后呛的咳嗽起来。
有白裙长发美女坐在他对面调笑道:“小朋友,没喝过酒?”
勒拾旧冷冷看她一眼,继续喝酒。
“为情所伤?你才多大?”白裙美女似乎来了兴趣,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勒拾旧放下杯子,“十八岁零六个月,有何见教?”
“我十八岁时候也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如中魔一般,怀疑他请了法师对我下蛊。”女人自行拿起杯子倒酒。
“我与你不同。”
“没有谁的感情是不同的,也没有谁同谁是真正能够一生一世的。”
“那他现在如何?”
女人一愣,“他已于三年前结婚,去年得一子,前日见他同妻子一起买婴儿服,看似婚姻美满,若是他们明日离婚,我也见怪不怪。”
勒拾旧失落,“当时你不曾请他回头?”
“只差下跪,尊严都不要了,男人薄情起来,令人发指。”
勒拾旧得到共鸣,“是,女人也一般。”
女人举杯,“来,为新生活干杯。”
勒拾旧同她干杯,却道:“为了一生一世干杯。”
入夜酒醉的勒拾旧被抬回勒宅,见到言欢站在院子里,张手将她抱住,不住的喊:“欢欢,欢欢。”
言欢抬手阻止佣人上前,温和的拍拍勒拾旧的背,“回来就好。”
吃力的将勒拾旧扶回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言欢转身吩咐佣人:“请煮醒酒茶来,谢谢。”
勒拾旧并不清醒,紧紧拉住言欢的手,双眼迷蒙的看着她,“欢欢,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
永远不要同喝醉的人讲道理,但是勒拾旧讲的是他的心声,也只有酒精麻痹神经的时候才敢说出来的话。
言欢的手被他紧紧抓着,她看他许久才缓缓点头。
怎会不知,只能装作不知罢了。
勒拾旧忽然就哭了起来,男孩子的泪水最金贵,可是他已在言欢面前哭过许多次,每次都是那么无力,松开她的手环住她的腰,不断重复一句话,“欢欢我爱你,欢欢我爱你。”
、十五章
言欢迟疑的落下自己的手,轻柔的拍着他的背,缓缓说了一句,“对不起,小旧,我不能答应你。”
勒拾旧的哭声越来越大,男人的哭声更能让人产生共鸣,与平时的强硬截然不同,给人一种大悲的感觉,他的身体伏在她小腹上因为抽泣,肩膀不停的颤抖。
空气将他的声音久久存下来,让言欢的手掌也缓缓握紧成拳,再缓缓伸开,抚摸着勒拾旧的后背,想让他平静下来。
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的,大抵就是如此了。
叩叩叩。
“言小姐,醒酒茶好了。”
言欢回答,“请稍等。”却发现勒拾旧抱住自己的腰丝毫不肯松手,她无奈,只得道:“先放在客厅吧。”
没有意识的勒拾旧抱住言欢整整一夜未松手。
第二天勒拾旧醒的比较早,宿醉让他脑袋疼痛,当他睁开双眼看到言欢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的毫不防备,就如他七岁之前那样,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梦,他一动不动,就像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般,唯恐少看一眼。
对,言欢便是他最重要的宝贝。
想到某日在报纸上看到的采访,专家挖开古墓,一堆骷髅勉强能看出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互相拥抱,多么浪漫,竟然能够在世上拥抱千年,多么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要再往前推进,他情愿化作一堆骷髅。
阳光破窗而入的时候他忍着头疼将言欢的头小心翼翼的移下自己的胳膊,下床看她许久,洗漱出门。
他不愿她醒来后尴尬。
苏欢惠陪勒拾旧去参加极限运动,在赛场勒拾旧以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在这里等我回来。”
苏欢惠抓住他的衣袖,“不要去,我害怕。”
“我参加又不是你参加,怕什么?”勒拾旧无所谓的笑笑。
“我怕你出事。”苏欢惠见多了他无所谓的笑,依旧心惊。
勒拾旧推开她的手,笑着往赛场走去。
苏欢惠见他□的自行车速度越来越快,冲上制高点又飞下来,吓得惊叫起来,勒拾旧以前虽然不羁但是并无自我毁灭倾向,现在却只玩危险的运动,前日两人才去赛车回来。
走出赛场苏欢惠依旧后怕,抓住勒拾旧的手,“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勒拾旧甚至不问什么事,笑着点头,“我答应你,一百件也答应。”说完猛然转头去看苏欢惠的脸,带着乞求带着无奈,当初他那样要求言欢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他只觉浑身发冷。
“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便可,请不要再玩极限运动了,我担心你,许多人死在赛场上。”
勒拾旧无意识的点点头,“好。”
原来在爱情里,总是要有一方丧失尊严的。
“也不再玩赛车和跳伞。”
“好。”
苏欢惠感动,扑进他怀里,勒拾旧将她紧紧抱住,下巴摩擦着她的头顶,弄乱了她的长发。
勒拾旧果然说到做到,再没有去做任何有危险的运动,每日同苏欢惠一起上学下学,也不再去各种舞会,对苏欢惠车接车送,体贴至极。
九月的一天言欢被邀请来公立大学作一篇《现代大学生就业方向报告》的演讲,在言欢进场前两个小时演播厅的座位便已经坐满。
苏欢惠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勒拾旧,“她现在已经不是勒家的言小姐,而是香港的言小姐,你每日见她自然是没什么好欢喜的。”
勒拾旧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苏欢惠,他的睫毛很长,是标准的美男子,“是没什么好欢喜的。”他从不知道言欢的日常生活竟然这么忙,连这种事情都要参加。
是,她已不是勒家的言小姐,现在她是全香港的言小姐,粉丝比电影明星都要多。
言欢进场,全场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勒拾旧并不鼓掌,抬起头往前看,言欢正微微俯身致谢,抬起头看到勒拾旧,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常态。
言欢语速并不快,却讲的很精彩,每两分钟便能引来众人的大笑和鼓掌,勒拾旧坐在下面却什么都听不进,这并非他了解的那个言欢,他所认识的言欢并不喜与人交流,也从不一次性讲这么多话。
他感到难过,不明白到底是她变了还是自己一直停留在原地忘了前进,两个人总是脚步不一。
“改日你介绍我认识她可好?”苏欢惠扯扯他的衣服,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勒拾旧侧着头看她,“你现在吻我,我便介绍她给你认识。”
苏欢惠本就是与时俱进的人,而且谁在爱情管那么多,勒拾旧的话音才落下,她便躬身上前吻上他的唇。
勒拾旧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种时候捧住苏欢惠的脸深吻,不顾周围人的诧异眼光,不顾言欢已经停下演讲。
言欢的演讲停了足足十秒钟才再次开始,勒拾旧放开苏欢惠同她调笑,“我们是一吻定终身。”
演讲结束后言欢被众人围住,苏欢惠也要上前同言欢讲话被勒拾旧拦住,“改日让你同她说个够。”
苏欢惠看看言欢身前的众多人,为难的点头。
两人还未走远便被人拦住:“少爷,言小姐请你带着苏小姐一同吃午饭。”
勒拾旧看着苏欢惠雀跃的眼神应允。
地点定在市内的西式餐厅,勒拾旧同苏欢惠到的略早,菜色已经备齐,言欢的份例依旧清淡无味。
苏欢惠看着主座旁边清淡的菜样,“西式餐厅竟然还有如此菜色真让人诧异。”
勒拾旧眸光黯淡,是,言欢一生都不能享受美味,她已失去太多。
言欢进来的时候同苏欢惠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苏欢惠激动的语无伦次,“言小姐,我是拾旧的同学,我叫苏欢惠。”
言欢点头,微笑,“我知道,你是小旧的女朋友。”
勒拾旧抬头看言欢,她正对着他笑,勒拾旧心口一堵,他不该带苏欢惠来见她,他又输了一次。
“言小姐是香港名人,竟然认得我,真是荣幸。”
“我关心小旧的一切,改日请同小旧一起来家里玩。”
苏欢惠更是欢喜,“是是是,一定去。”
半刻沉默之后苏欢惠化身小记者,从对政局的看法到未来经济发展的变化,一一向言欢请教,言欢耐心的回答她,仿佛老师授课。
勒拾旧忽然打断两人对话,“下午课程满,我们要提前回学校,晚上见。”话是对言欢说的,却是看着苏欢惠。
苏欢惠摸不清头脑,下午明明没课,但她不愿揭穿勒拾旧,站起来同言欢告别,“改日去府上拜访,再见。”
言欢依旧坐着,微笑看着苏欢惠,“再见,请代我照顾小旧。”
出了餐厅苏欢惠问勒拾旧,“你同言小姐不和?你们看起来怪里怪气。”
自那日他喝醉之后两人便没有好好谈过,勒拾旧总是躲着言欢,言欢也忙,日子久了,自然疏离。
“没有,她很好。”只是她演讲一上午早已累极,无力再接受苏欢惠一连串的询问,勒拾旧暗自决定以后要尽量避免苏欢惠同言欢见面。
一路上苏欢惠追问言欢从小到大的趣事,勒拾旧不愿同她讲,便吓唬她,“再问带你去跳伞。”
苏欢惠果然被吓到,不再追问,却同勒拾旧生气,勒拾旧自然少不了要哄她开心。
晚上到家勒拾旧耐心的等言欢回来,半是挑衅的问:“你觉得欢惠怎样?”
言欢请佣人倒一杯清茶来,才道:“苏小姐很好,只是目前你当以学业为重,感情可长期投资,缓缓推进。”
勒拾旧怒极而笑,“勿要把一切当做生意,欢惠是个大活人。”
言欢低头思付半天,“看得出她很喜欢你,你当珍惜。”
“我自然珍惜。”
“若是大学毕业你们依然在一起,我便为你们主持婚礼。”
勒拾旧再次败下阵来,“我是否不该介绍你们认识?”
“不,苏小姐年轻漂亮且上进,又懂得创新,将来定是一名事业女性,我喜欢她。”停了一下,她声音温柔道,“最重要是,她爱你。”
“你呢?什么时候结婚?同谁结婚?我们可同一日举行婚礼。”勒拾旧气馁,已不知自己在讲什么。
言欢喝一口茶,“我身体不好,不愿拖累别人。”
勒拾旧脱口而出,“我不怕被拖累。”说完便紧张的看言欢的表情。
言欢微笑,“是,未来你结婚我们仍可以住一起。”
勒拾旧深呼吸,鼓起勇气:“何时请姚先生来家里坐坐?”
言欢脸上闪过错愕,勒拾旧便觉胜了一筹。
“你课业不忙便打电话到公司,我来安排。”
勒拾旧答,“好。”后又站起来,“你该休息了,已经过了午夜,我可不愿再见你进医院。”
言欢也起身同勒拾旧一起上楼,“我自当注意,你不必挂心。”
“你明知我无法不挂心。”
言欢笑,“是是是,以后我定十点前入睡可好?”
“最好不过。”
回到房间勒拾旧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真好,言欢若是一生不结婚,那他便也永远不结婚,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永远,多么美好的词,多么美好的夜晚。
、十六章
第二日勒拾旧见到姚楚,真人比照片漂亮许多,也比照片刚毅许多。
姚楚带了礼物给勒拾旧,是两张船票,自海港出发至欧洲,一等舱,背面画着一艘豪华游轮,上书:不羁的风四个大字。
“同你女朋友去,她会更爱你。”
勒拾旧收起船票礼貌致谢,“谢谢。”
姚楚很健谈,只是见勒拾旧对他热情不高之后才转向言欢同她谈论新电影的事情。
“现在圈子越发乱,前几日上娱刚拍好的电影母带被人偷走,现在他们唯一不敢动的怕是我们家。”
勒拾旧听过这个新闻,某些势力现在海港俨然如入无人之地,随意烧杀抢掠,人们私下称他们是八国联军。
只是言欢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为何他们独独不对锦华旗下的影视公司下手?
“这一行现在渐渐式微,总有人愿意管他们。”言欢吃的少,才吃下几口便不再动手。
“谁管?香港政府?还是大陆派人来?不知又要等多少岁月,现在大家不约而同去欧洲发展,这个圈子式微才是真的。”
言欢看向远处,“不久。”
姚楚失笑,“你是女巫,总能未卜先知。”
“女巫才需卜卦,我是先知。”
姚楚大笑称是。
勒拾旧喜欢听两人讲话,可以知道言欢不为他知的一面,自两人谈话的内容和态度判断两人关系的深浅。
他已入魔。
饭局结束,言欢上楼拿亲手起草的文件给姚楚,客厅只剩下勒拾旧同姚楚两个人。
“姚先生美的像是画中走下来的人。”勒拾旧盯着姚楚开口,来意不善。
姚楚不在意,“是,勒先生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再过几年会将全香港的男人比下去。”
“我只愿将你比下去,欢欢喜欢所有美丽的东西,比如你。”
姚楚挑眉,“你喜欢她?”
男人之间的互动从来都最直接。
“我爱她。”勒拾旧毫不避讳。
姚楚诧异,“哈,那你可有苦头吃了,她不爱任何人。”
“她对你有好感。”
“那又如何,紧紧是好感而已,我们都喜欢美丽的东西。”
“请你远离她。”勒拾旧对于他轻慢的态度感到生气,他的欢欢不该是被人这种态度对待,可有可无,可远可近。
姚楚看一眼正在下楼的言欢,微微一笑,“那可不行,她是我东家。”说完便迎上去同言欢说着什么。
看着两人出门的背影,勒拾旧几乎是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前去质问言欢到底是什么眼光!选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没用!
随即又自嘲的笑,勒拾旧,什么时候沦落为妒妇了。
送走姚楚,言欢敲开勒拾旧的房门,他正靠着被子看着窗外发呆。
言欢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不开心?”
勒拾旧盘腿坐直与她直视,“你最怕我不开心走上勒家明的老路,这次是否打算彻底将姚楚送离身边?”
“若是你实在不喜他,我可以不同他来往。”
勒拾旧终究年少气盛,“你同他到底什么关系?”
“他是员工我是老板,私下算是朋友。”
“你会同他结婚吗?”
“永远不会。”
“你有多少这样的朋友?离开他会有多少个姚楚涌现?”先是梁永志,后是姚楚,或许还有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是尽头?
“若是我安定下来,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不等勒拾旧回答,她再开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