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灯录第一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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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灯录第一部(上)-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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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银银没回来。
耶?!又玩偷袭?!
薛黎陷将筷子一倒转,干净利落的凭直觉夹住了对方的七寸,尔后将它往热腾腾的稀饭里一扔,趁其没扑腾出来之前,干净利落的把旁边大碗里的汤一口气闷干净了,接着手脚麻利的将其倒扣过去——哼,趁你家主子睡觉的时候看爷不整死你,之后把你洗干净了再还回去,你倒是有本事说人话告状去呀~
薛黎陷这边正得意呢,就听床上突然传来了那人惯有的冷清动静,「薛……」
苏提灯话还未说完就觉着嘴巴上一暖,还带着一股子茴香的味道……
薛黎陷害怕苏提灯发声,只好顺手抄起一个玉米叶包着的包子堵他嘴边去了,毕竟这样自己没沾手,苏提灯估计也不会太生气……吧。
苏提灯将自己嘴巴上的包子拿开时就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了,他一点也不喜欢包子,一点也不!列入禁吃的食物之一!之一!
薛黎陷,我苏提灯有生之年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做成最好的蛊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大了,苏提灯竟然「蹭」的一下也坐起来了,胸膛还一起一伏的,一手抓过床尾的灯笼,一手就准备将包子毫不留情的砸在薛黎陷身上。
但可惜的是,他抓过灯笼后就没太大力气了,而且被刚才薛黎陷的举动还气的头一阵赛一阵的发晕。
薛黎陷瞧见苏提灯没睡也惊讶了下,尔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退回窗边的黑暗处,手忙脚乱的将那条极其昂贵又难得的蛇魄给捞出来,拿过茶壶就冲了起来,蛇身滑腻湿蠕的触感在手中尽情展现,甚至隐约中可见自己握了一只小米棒子似的,薛黎陷内心却只有一个想法——千万千万别让苏提灯知道自己干了甚么,不然估计他一定会放蛊虫咬死自己的。
苏提灯这边刚平复点心情就听到寂静的夜里那类似……小解一样的声音,大脑过了好几个念头,苏提灯心下一凉——难不成薛黎陷有梦游的毛病,梦游到这里了,还、还……天呐!!!
薛黎陷快速的将蛇身上的小米全冲掉了,尔后扯过自己的衣襟来给它擦干净了,这才再度走到床边,将蛇不动声色的放到床缘上,几乎用口型道,「苏善人,行个方便,我来避会儿难。」
幽蓝灯盏下映的俩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苏提灯十分嫌恶的拿灯笼照了照薛黎陷,就发现此人身上……
你是三岁的孩子么吃个饭吃了满身!
「刚才的茶水声……」
薛黎陷继续用口型道,「摸黑喝,喝漏了!」
苏提灯怀疑的上下打量,正打算再问问他避甚么难时,就听见门扉扣动声,屋外是女孩子的甜美嗓音,「苏先生,你还没睡么?!」
薛黎陷冲苏提灯深深一弓腰作揖,苏提灯抬眼专注的凝视了会儿门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手里蹭了自己一手油的包子,果断决定出卖薛黎陷这个混蛋,爽朗开口道,「南宫姑娘……」
南宫彩在外面侧耳听了半天,除了一些奇怪的声响外,再没听到苏提灯的下一句。
「苏先生?!苏先生……?!」
「小生……已经睡下了。」
「那,薛大哥在不在你这里啊?」
「他又不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算他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小生也是已成家的人,他做甚么会在我这里!」
苏提灯这句话已经有些暴躁了,把屋外的南宫彩也吓了一跳,这人一直温温和和的,这是怎么了?
那自己还是去找小喵问一问吧~说不定薛大哥就在柳小喵那里呢。
听到南宫彩走远的声音,薛黎陷才有些放下心来,小声道,「走远了……呃,那个,用不用我帮你?」
「你走远!」
刚才无非是打算下床去给南宫彩开门,可不知一脚踩到甚么了滑不溜秋的一下子摔跪在了地上,撑着桌角慢慢站起身的时候,苏提灯看了看自己刚好全的手腕,这下子又蹴了下……真是祸不单行!遇见他薛黎陷之后自己就没一件事是办妥当的!
薛黎陷看见苏提灯又慢慢扶着一切可扶的东西摸索回床边摸个不停时,早不动声色的将晕了的银银往床尾放去了。
他觉得,要是让苏提灯知道了今晚的一切,他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整死自己。
阿弥陀佛,苍天保佑,一般脾气越好的人爆发起来就越恐怖,但愿苏提灯不是……
苏提灯摸了一圈也没摸到床边上有甚么特别滑溜的东西,莫非刚才就是自己踩空了,或者叫薛黎陷气疯了於是想错了?
没有太大的折腾力气,苏提灯靠在床尾坐好了,努力的让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和薛黎陷距离最远,然后听着窗户角落里继续传来老鼠啃饭一样的声音。
这种男人为甚么会有女孩子死心塌地的喜欢?
苏提灯思索了半天,终于得出结论,南宫彩脑子有病。
薛黎陷那边是真的饿疯了,他这一天就没怎么好好吃饭过,一会儿来苏提灯屋外溜达几下确保安全,书南能过来接替会儿的时间他就去那边厢房看看绿奴是否平安。
只不过往往苏提灯这边死寂的要命,绿奴那边鸡飞狗跳的。
冷爷这个棋痴自打跟绿奴对弈开始,就没赢过,呼天抢地老泪纵横的,抓着薛黎陷了还要死命的拍打他几下,说甚么他脸都丢光了,不赢一局就誓不为人。
任谁叫金刚掌拍几下都吃不消,薛黎陷一面维持着面部的笑容一面默默拿内力抵抗。
绿奴那边却也有些小小的高兴,他平日别的不太会,就下棋还好点,有时候能陪先生解解闷,他的棋艺是沉公子教的,有时候,能跟先生下个平手,但也是经常性有输有赢。
每次绿奴自己赢了的时候,先生才会开心。
但凡苏提灯和绿奴如果打了和局,或者苏提灯他自己赢了,他都不会露出太大喜色来。
他以前曾问过先生为甚么输了也会高兴。
先生说,「赢太久,会无趣。」
所以他一有空就努力钻研棋艺,虽然日后有空与先生对弈的时候少了,但是这几日跟这个老爷子一开局,却也在心底下隐隐泛出点儿棋逢对手的欢喜来。
薛黎陷终于干掉了食盒里所有饭菜时,才想起苏提灯那儿还有只包子,估计对方是肯定不会吃掉的,便打算告诉他不要浪费粮食,你不吃我吃……
可走到床边才发现,那人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再低头一看,那银银不知道甚么时候醒了,此刻正把半条身子都钻进了那包子里,扑腾个不停,似乎挺愉快的……在吃食。
但是吧,那包子中间被它钻出了一个洞,於是吧,内里的馅就被它扑腾的往外弹,有一些吧……自个儿弹的太不是位置了,溅了苏提灯一身。
「薛掌柜,麻烦你架个屏风来,再弄桶热水,小生要沐浴。」
「呃……好。」
薛黎陷做完这一切之后,就邀功一样的面带微笑站到了苏提灯面前,此刻这人仍旧一脸的温善,仍旧维持着左手托着包子,包子里那条蛇乱扑腾的模样像个假人一样的坐着。
把桌上的烛灯点着了,温暖的灯火下,薛黎陷的神情也异常柔和。
苏提灯面带微笑的撑着床边起身,然后面带微笑的将手中包子砸在了薛黎陷的身上。
「连人带蛇,滚。」
薛黎陷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去接住包子,然后唯唯诺诺恭恭敬敬的退到了窗户下站好,目送苏提灯脚步虚浮的往屏风后走去。
探头探脑,确定那人已经自己找到木桶之后,薛黎陷这才得空看看自己手心里这个四分五裂的包子,因了银银是透明的身体,薛黎陷只看到半空中漂浮着两根可笑的茴香叶和其下一只在吐的蛇信。
薛黎陷像拖个塔似的拖住它,伸出另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它的头,「没事儿~别怕哈~你家主子不要你了,我要你呀~」
怎么办,好激动啊,书南说过这条蛇魄很贵啊很贵啊!比毒血蟾蜍和彩虹蛊都贵啊!主要是稀世难求啊!难求啊!有钱人出手就是不一样啊,太大方了!这,这等宝物也说扔就扔啊,那自己以后就跟在苏提灯屁股后面,岂不是用不了多久就发家致富腰缠万贯富可敌国了吗!吗!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卷三 江湖情,卫臻(二十二)
苏提灯自己爬进木桶里力气就已经没有多少了,浑身都软绵绵的,又因为不想让薛黎陷那双油腻的手去翻自己的包裹找出黑蜡,他也没有脱那件咒袍,直接连人带衣服的沉进水里去了。
他需要静一静,平复下自己随时想要干掉薛黎陷的心思,不然他的大计还没迈的出去就要全闷死在家里了。
薛黎陷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也没急的走,索性拖过椅子坐好了,隔着屏风问,「苏善人,你听说过棺灵的事儿吗?」
要不是有薛黎陷这个极其讨厌的声音响起,苏提灯觉得自己都会睡过去了,在大脑里反复过了几遍这句话,他反问的有气无力,「大半夜的你是想讲鬼故事吗?」
「我是说,你们南疆蛊术里面,有操控棺灵偷尸这一说吗?」
「你说明白点。」
「卫臻说,他那天就是一转身一回头的功夫,突然就发现尸体少了一具,但是隐约中还能看到一缕寒冰的白气在飘,他就跟着追过去了,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突然置身于一个水帘洞里……」
「於是他还找到了一根定海神针,接着去大闹了天宫回来占山为王称霸,後来又去闹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宴……」
「定海神针不是在东海龙宫吗?你这接的不对。」
「薛黎陷,」屏风后面传来苏提灯忍无可忍的声音,「劳烦你去把绿奴叫来一趟吧,告诉冷爷,我一会儿就把人再给他还回去。」
薛黎陷赶去把绿奴提溜过来的时候,绿奴也刚收拾好棋盘。
还略有闲心的去揪了揪对方的大胡子,这个爷爷真是超级可爱啊~
伸了个懒腰,绿奴揉了揉太阳穴,跟他厮杀了近两天,老爷子最后不是气睡过去的,是哭累了困睡过去的。
这边刚打算托书南大哥带自己过去看看先生,绿奴就觉得肋下被人环住了,尔后腾空了……再然后……
「呐,你一会顺带着跟你家先生讲讲卫臻说的那个棺灵的事,别这样看我,我讲没用,他以为我在讲笑话给他听呢。我就不进去给他添堵了,你跟他谈妥了出来告诉我一声啊。」
薛黎陷说完就把蛇揣怀里蹦跶回自己屋了。
绿奴觉得自己蒙叨叨的就回到先生身边了,原本还有点睡意现下彻底跑没影了,只不过绕过屏风一看,绿奴就吓懵了,桶壁上只有湿漉漉的黑发和一双苍白的手,那只手上青筋暴出,正死死的抓牢着桶壁。
连袖子都来不及撸,绿奴急三火四的把他家先生捞上来,入手的感觉不是他家先生那冰冷却滑腻的皮肤,而是滑不溜气的上好绸缎。
等着绿奴彻彻底底把苏提灯捞上来的时候,他整个人也差不多全湿了。
绿奴吓得想喊薛黎陷的名字,叫他过来看看,先生万一……
结果颤颤巍巍的一个字都喊不出来,正在这儿的空当儿,绿奴就瞅见原先紧闭着双眼一脸安详仿若驾鹤西去的苏提灯突然笑了。
唇色彻底褪成了白色,黑发和黑衣将他整个人都分割成了无数个黑白分明的碎片似的。
「先生……你、你没事罢。」
「洗个澡也能淹死,你觉得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苏提灯笑了笑,刚才只不过是沉在水里想点事情罢了……总觉得这个世界太闹了,他需要静一点的世界,好好想想月娘,想想他和她的将来。
「将黑蜡点上吧,皂角和药香也都拿来。」
苏提灯说完绿奴却没着急走,而是拿过小瓢来,舀了七八瓢水出去,这样先生就算坐着也只是能恰好淹到脖子。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绿奴才麻溜的开始屋内屋外倒腾起水来。
苏提灯到最后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扑到轮椅上去的,只记得回响在耳边的,一直就是棺灵偷尸这四个字。
这四个荒唐可笑的字。
薛黎陷就听着那边屋门一会开一会关的,折腾了半宿也没消停。
索性躺着也睡不着,他就过去瞅了几眼。
也是这一眼,让他以后笃定了自己必须离苏提灯远一点,再远一点。
因为苏提灯大概是嫌弃那床铺上也沾染了点茴香的味道,他自己竟然硬撑着带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在他那破轮椅上窝了一宿,也不肯去睡床。
虽然薛黎陷当时就差点要暴走了,他真的很想扑上去掐死苏提灯这个龟毛的人,可看着绿奴自己一个人洗了床单被褥不说,还满屋子熏香忙来忙去,终归咬牙切齿的过去帮忙了。
苏提灯这一觉实际也睡的很不舒服,早上起来也带着半肚子的起床气,可一睁眼看到绿奴趴在他腿边睡着的模样,烦心事也顿时消了大半去,这个少年跟了自己真是太吃亏了。
当初在南疆如何遇到的他都记不得了。
如何救他的他也记不清了。
但是他能记得清清楚楚的,是当时自己无非就是一时兴起。
因了自己对蛊术的天赋,因了能操控他人的命运于股掌之中,因了……一时兴起。
十岁那年之后他就只对没有感情的东西才寄以情感,所以,他向来不信忠心臣服这一说,之所以于蛊术有缘分,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信念。他们都知道,畜生比人好沟通,死人比活人更忠诚。
只是事到如今再回头想想,他苏提灯这辈子最庆幸的三件事就是,十岁之前遇见了公孙月,十岁之后救了绿奴,以及重回中原又见到了沉瑟。
「先生,你醒啦!我已经写信告诉鸦敷大哥了,让薛大哥帮忙送出去的,他最快今天早上便能到的。」
苏提灯点点头,他有时都不知是不是要感谢一下薛黎陷的多事,不然自己还真找不到甚么好借口让鸦敷回来。
仔仔细细的听了绿奴说了一遍卫臻说的棺灵偷尸的事情,苏提灯笑的开心,後来索性单手托腮笑了大半天才停下。
「若说那日我去看了冰棺,得出的结论是监守自盗。那么听了这个故事,小生也只能评价是子虚乌有。」
书南和薛黎陷其实一早就在门口听着了,只不过谁都没好意思推开那上好沉香盈满了的房门——薛黎陷是觉得自己与那里面的气息格格不入,书南是觉得,一定好贵……
可此时忍也忍不住了,俩人迅疾推开门,异口同声问道,「苏先生有何见解?」
苏提灯轻微一笑,「这个……你们该去问苏公子苏清辞才对。小生只能说,卫臻的失踪有问题,回来的这个卫臻,是不是原先的那个卫臻都两说。」
薛黎陷叫他这问来问去的话给整烦了,便拿出些许无赖的架势,「那你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是甚么?」
「战书。」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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