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刚才的话,南卿玉身上一阵冰凉,这些年,无论多么的困难时刻,他都坚持过来了,可是,回京不到三天,他却度日如年,尘儿的懵懂不明白,父皇体弱,社稷江山,一切,都扑面而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最让他担心的还是尘儿,父皇下诏已成定局,无论是谁当太子,尘儿都免不了入宫,早日听说五弟来烟花柳巷,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年前在信中,五弟还透露有心上人,当时他还放心五弟对尘儿没有念想,可是前半个月的那次,分明就说明五弟也想娶尘儿。
现在朝中大臣对半支持五皇子和三皇子,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南卿玉想到那日在皇宫的场景,就有点脊背发凉,父皇似乎想把尘儿作为棋子,牵制众人。
“唔。”怀中的人儿许是感受到的南卿玉的担心紧张,嘤咛一声。
南卿玉又是一阵长叹,尘儿把他似乎只当做亲人,可是,若是没有尘儿,他想象不出自己的样子,再一想亲手送尘儿上花轿嫁给他人,就越发心痛起来。
无论如何,他只想把尘儿留在身边,看一眼怀中无忧无虑的人儿,南卿玉看向远方,没有看暮烟尘的温柔,有的是一个皇子该有的犀利和远思。
第9章 第九章 天家赐婚
“卿玉哥哥,你在想什么?”初醒的暮烟尘偏头看着目视前方的南卿玉。
“没什么。”南卿玉转身揉揉她的小脑袋,收起凝思,低头看着躺在毯子上的暮烟尘,微微一笑,她真的很适合穿这套湖蓝色的衣裙,干净纯粹,无论是在烟花柳巷的莺莺燕燕中还是在这烟尘谷的花花草草中,都是一样的脱俗。
暮春的午后,凉风袭来。
“啊丘。”暮烟尘揉了揉鼻子,坐起来,有点瑟缩。
“好了,回去吧!”南卿玉抱起暮烟尘飞身上马,坐定马上,想起小时候,她总是央求带她飞飞,忍不住笑了起来。
“卿玉哥哥,我也会轻功哦!”暮烟尘看出他的心思,嘟起小嘴。
“恩,只够爬树。”南卿玉想起流陌的无奈,越发笑开。
“哼!”暮烟尘撇过脸,气嘟嘟地鼓起脸颊。
“还会上房。”南卿玉伸出手来,捏捏她的脸颊,赞美地说道,可是里面却没有多少的诚意。
“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原谅你了!”暮烟尘狡黠一笑,快速跳下马,然后拔出头上唯一的木质簪子,用力戳了一下马屁股。
乌骓吃痛,嘶叫一声向前奔去,不愧是千里良驹,几步就已经转过山谷,暮烟尘看着来不及落下的灰土,吃惊得张大了嘴巴,不能怨她,她从小到大见过的动物总共不超过三种,那还是包括人之内,跑得最快的就是地板上的老鼠,当然不能和这千里乌骓相比。
“吱……”想到老鼠,暮烟尘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就有一只灰色的打老鼠睁着圆眼半蹲在草丛中,见暮烟尘望过来,大叫一声,簌簌的声音从四周传来,仔细看去,才发现周边全是老鼠,看来是倾巢出动,那些鼠类们听到那老鼠的叫声,纷纷转头逃窜而去,还伴随着各种叫声,细细听来,竟然是凄惨中夹杂着害怕,一时间,烟尘谷除了簌簌的声音,便弥漫着死寂的气息。
“尘儿。”好不容易制服乌骓赶回来的南卿玉惊奇地看着这一切,等到那些老鼠都消失不见才反应过来,连忙下马,拉过暮烟尘上下检查起来。
“他们都跑了。”暮烟尘呆呆地看着老鼠逃窜的方向,以前也有这种情况,不过那只是一只老鼠,总是徘徊在鹊桥仙的仓库中,见她就跑,当时没有注意,还以为它见人就跑,现在看这种状况,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南卿玉也觉察出了蹊跷,刚才那领头的灰色老鼠分明很凶狠,见到暮烟尘却是害怕极了,来不及多想,连忙抱她上马,飞驰而去。
“卿玉哥哥,为什么我见了老鼠会有种想要把它端上餐桌的感觉呢?”暮烟尘抬眼看着南卿玉,小脸上还挂着疑惑的表情。
南卿玉只当她是淘气玩笑,拍拍她的小脑袋:
“好啊,我们回去就抓老鼠,品尝一下鼠肉。”
“唔。”暮烟尘不满地哼了一声,她才没有玩笑,刚才见到那么多的老鼠的时候,她真的有种想
要走近的感觉,就像见到点心那般,但是看看头顶上方温润的侧脸,便不再说话。
甫一走进烟花巷,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平日里闲逛的的大家少爷们都站在外面,街道两边却是站满了侍卫,南卿玉看到那些侍卫,心中曾有的不好预感扩大,禁卫军,只有皇子出行或者是钦差出行的时候才会随行,那么……
“卿玉哥哥?”暮烟尘敏感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往南卿玉的怀中缩了缩。
“没事。”南卿玉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压下不好的预感,南卿玉继续打马前行,接受那些侍卫的行礼,快走到鹊桥仙门口时,就见外面站着五皇子府上的侍卫,看到他们走过来,一个三十年纪的人便迎上来:
“属下见过三皇子、暮姑娘。”
暮烟尘疑惑地看了那侍卫一眼,平日里这些侍卫是不会出府的,今天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扶着南卿玉的肩膀跳下马,跟着他进去。
“五弟,这是?”南卿玉看着踱步过来的南玄玉,虽然大只猜到了什么,但还是面无变化地问道。
“三哥,我来替父皇宣旨。”南玄玉好整以暇的看着南卿玉和暮烟尘。
南卿玉站立不动,温和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冰冷,浑身上下的气势使得那些侍卫全部低下头。
暮烟尘看向大堂中间的浅白,只见他和流陌全部静立着,面色凝重,见暮烟尘看过去,抬起头,眼中没有往日的和煦。
暮烟尘也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张望看去正对上南玄玉的眼神,今天的他穿着紫色的朝服,分外引人注目,桃花眼挑起,嘴角微扬,邪魅丛生。
暮烟尘心中一阵乱跳,不觉绯红上脸,连忙错开目光,低头看着青石板。
南玄玉得意一笑,转头看着南卿玉:
“怎么,三哥想抗旨吗?”
南卿玉抿了抿唇,跪下来,暮烟尘见浅白和流陌也跪下来,便跟着跪在南卿玉的身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傅之女暮烟尘天赐祥瑞,贤良淑德,赐婚于五皇子,着于元庆二十五年四月一日成婚,钦赐。”
圣旨念完,赐婚于五皇子几个字敲打着众人的心,南卿玉倏地站起来,眼目含怒看着南玄玉,被瞪的人倒是悠闲悠闲,把圣旨递到暮烟尘的手中,还顺手扶她起来,展颜一笑。
南卿玉一言不发向门外走去,南玄玉似乎是料到他会这么做,没有阻止。
暮烟尘愣愣地看着手中明黄色的布卷,再看看南卿玉向外走的身影,不知怎的,心上一慌,小声问道:
“卿玉哥哥?”
向外走的人停下来,回头看着站立在院子里不知所措的女孩,温和一笑:
“我进宫,很快就会回来。”
“哦。“握紧手中的布卷,迷茫之中还有点小小的欣喜。
“我的新娘,等着我!”南玄玉贴着暮烟尘的耳朵说完,便领人离开。
刚才还肃整严待的院落一下子变得荒凉起来,暮烟尘直直走向房间,后面的浅白和流陌互看一眼,没有作声。
“父皇。”急急进宫的南卿玉站在皇帝的床前,心中的质问却咽了下去。
那随风而动的明黄色纱帐中,一个苍老佝偻的身影不断地咳嗽着,沙哑的声音不复当年的低沉,连气息也弱了许多,那个年少时时常来检查自己功课的父皇已经到了暮年,虽然从小不与他亲近,可终究是自己的父亲,现在站在苍老的他的面前,觉得连大声说话也是一种残忍。
“卿玉来了,是想问问那圣旨的事情吧!”皇帝问道。
“是。”南卿玉点头。
“呵呵,我以为你会发脾气呢,没想到你还这么的平和,也是,从小你就稳重,这么些年了,纵使离开京城,独自长大,也还是那么的能沉得住气,如此急躁也是第一回!”沙哑的声音在空大的房间中惹人难受。
“父皇,孩儿喜欢暮烟尘,请父皇收回成命。”南卿玉抬起头,直截了当。
“呵,你的心思,父皇知道,可是,卿玉你别忘了,我们生在皇家,不只是自己活着,还要为这天下苍生谋福,皇家的人,有太多的担子要挑,也有太多的东西要放下。”皇帝的声音中有一丝伤感。
“可是,父皇,烟尘她只是小丫头,有她没她这天下都是我们的。”
“是啊,她只是个小丫头,可是,她生来就不寻常,民间的那些传说不可不利用,立她为后可以庇佑我雪灵国,自然是可以服民心。”
“那么……”皇上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确了,在朝野上下都猜测谁可以继任大统的时候,三皇子南卿玉已经提前知道了结果,却是让他心凉万分。
“为什么?”许久,南卿玉听到自己无力地发问。
“因为当年你母后仙去的时候,要我承诺……”纱帐吹起,露出皇帝悠远的神情。
“什么?”南卿玉发现自己有点颤抖,他感到接下来的话,一定会改变他的一生。
“永不立你为太子。”
第10章 第十章 入宫为妃
“浅白,那个人是来干什么的啊?”暮烟尘看着院子外面的一个妇人,她在南玄玉离开后就来了。
浅白看了那人一眼,眼中闪过了然,四月初一,离现在只有半个月了呢,宫中自然是有人来给暮烟尘教礼仪的,好歹也是皇子妃。
“给你教规矩的。“流陌上楼来,虽然他不满暮烟尘卷入政治斗争,但是也无力改变。
“教规矩,我很有礼貌啊,为什么还要她教?”并且她看起来很不面善。
叫人打扫房间,然后把那嬷嬷安置下来,这老皇帝看来还真的很重视他家暮烟尘,平常皇子选中的女子都要进宫受训一个月,如今却专门为了暮烟尘,派出嬷嬷出宫来。
暮烟尘不清楚这里面的流程,自然也不明白皇帝的恩泽,只知道住在下面的妇人很讨人嫌。
南卿玉自出去之后在没有回来,一直到晚饭时间,暮烟尘还在看着外面。
“暮姑娘,吃饭不要东张西望。”由于时间紧迫,嬷嬷在晚饭的时候就奉命坐在桌上指点暮烟尘。
“我只是看一下卿玉哥哥回来了没有。”暮烟尘依然看着外面。
“暮姑娘是五皇子的皇子妃,请不要时常想着别人。”嬷嬷正襟危坐看着暮烟尘,眼中有不屑,
在她看来,这种在烟花柳巷长大的女子是配不上五皇子的,她最中意的姑娘是当今皇后五皇子母后的侄女,朱家小姐。
暮烟尘一阵气结,别人,还未成为五皇子妃,就得以他为中心,难道想想自家的哥哥也不行吗,看着紧紧盯着她的嬷嬷,眼珠一转,贴到浅白的身边:
“浅白,这个菜好难吃哦。”说着便把那菠菜扔到了桌上,果不其然,那嬷嬷又开始说道:
“暮姑娘,吃饭的时候,要坐端正,不能挑食,不能剩菜……”慢悠悠的语气中带着鄙夷。
说到最后,甚至有点讽刺暮烟尘的意味,连浅白都听不下去,刚要说话,就见暮烟尘从桌下拿出一坛酒。然后微笑看着嬷嬷:
“嬷嬷说这么长时间一定累了吧,您是第一次来,烟尘作为主人没有好好招待,现在补上。”
浅白看着言笑晏晏的暮烟尘,心中为那个嬷嬷哀悼,莫烟尘笑得越开心便代表她越生气,整人也就越厉害,这次这个嬷嬷便是撞了头彩。
“啊?”嬷嬷一时无法适应莫烟尘的转变,愣了愣神,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
“嬷嬷不肯赏脸吗?这是流陌带来的江浙女儿红,烟尘原以为很好,却不料入不了嬷嬷的眼。”暮烟尘做出很失望的样子。
“姑娘言重了,奴婢谢姑娘。”嬷嬷得意的看着酒杯,江浙女儿红,只有主子们才能喝得起的酒,这丫头却拿来给她喝,看来挺识时务的,当下心情便缓了好多,拿起酒杯喝一口,虽然品尝不出好在哪里,但还是觉得好喝无比。
“嬷嬷再来一杯。”暮烟尘殷勤地斟酒,浅白看着她隐隐露出的笑容,觉得冷汗丛生。
就这样,在晚饭桌上,暮烟尘“孝敬”嬷嬷喝完了一整坛女儿红之后,差人送嬷嬷回房,自己则坐在房梁上看月光。
“你不怕那嬷嬷醒来找你麻烦?”浅白坐在下面,仰头看着晃着小腿的暮烟尘。
“麻烦?就是她自愿喝的,醒来也明白是自己贪杯,怎好找我麻烦?”暮烟尘狡黠一笑,额上莲花采采。
“可是明天终究还是逃不过学礼仪啊!”浅白有点幸灾乐祸,想看看中规中矩的暮烟尘是什么样子。
“唔,明天,成问题!”扳着指头想了想,暮烟尘还是漫不经心。
“怎么会?”酒量再不济也不会醉那么长时间。
“这个。”暮烟尘丢下一个小纸包。
浅白打开来,捻起一点闻闻:
“醉花荫。”
看着那像小猫咪偷腥成功后的得意笑脸,浅白淡淡一笑,果然,怎么可能轻饶了那势利的嬷嬷,这醉花荫是暮烟尘初学药理的时候胡乱制成的,连精通药理的他说不出个子曰,确实很有效的迷药,能让人连睡七天。
那坛女儿红中只要放一点,就可以让那嬷嬷睡七天,再加上酒的催眠作用,嬷嬷没有十天八天是醒不来的。
“收好。”把纸包递给暮烟尘,浅白赞赏一笑,他也不喜那嬷嬷,睡着了更好,最好能睡到大婚那天。
接下来的几天,不断有人前来赏赐东西,丈量尺寸,都是流陌和浅白打理,宫中人以为嬷嬷在教授礼仪,也便没有怀疑。
暮烟尘独自坐在后院的墙头上,看着南卿玉府邸的方向,自那日后,南卿玉便再也没有来过,连个人也没派来传话,她觉得心中有点空空的,就像别家女儿出嫁没有得到家人祝福一般难受,暮
烟尘总希望自己可以嫁给喜欢的人,得到卿玉哥哥的祝福。
傍晚时分,暮烟尘从墙头上跳下来,刚要迈步,就看到门口处站着一个人,看身影分明是南卿玉。
“卿玉哥哥。”暮烟尘跑过去,扑到南卿玉的怀中。
“尘儿怎么了?”还是很温和的声音,却有一丝悲伤,只是那时的暮烟尘没有觉察。
“卿玉哥哥你这两天去哪里了,都不来看我。”暮烟尘嘟起小嘴撒娇。
“我去办了些事情,没来及给尘儿说。”南卿玉宠溺一笑,牵着暮烟尘向前走去。
“卿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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