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罗玉儿一听她要去叫赫连齐,反而紧握着她的手,满是祈求的眼神,对着她摇摇头。
苏靖雅不明所已,皱着眉问:“不要找王爷?”
咄罗玉儿含泪点点头,深吸了几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眼泪却不受控地一直流着。
苏靖雅有些心疼地替她擦着泪,不知道她这是遇到什么事,能哭成这样,跟从前的温婉沉静她判若两人。过了好一会,咄罗玉儿才渐渐止住哭泣,苏靖雅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喂她喝下。
这时小鱼端着饭菜进来:“夫人,快过来用午饭吧。”刚放下饭菜便看到咄罗玉儿醒了,她高兴的表情抑不住:“呀,王妃醒了,我去请尉迟先生。”说着便一溜烟地跑出去,苏靖雅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得无奈地看了一眼咄罗玉儿,却见她虚弱地闭上眼。
不大会,赫连齐跟尉迟先生便出现在屋里,苏靖雅赶紧站到一边,把位置让出来。尉迟先生给咄罗玉儿把着脉,而赫连齐紧咬着后牙槽,只盯着她看。
过了一会,尉迟先生站起身,恭敬地对咄罗玉儿说:“王妃,您的伤已渐好转,五脏六腑皆未受损,但因失血过多,还得慢慢养着,请王妃平日不要激动,心要放宽,安心养伤才是。”
咄罗玉儿闭了闭眼,表示已经听进去了。
赫连齐轻叹:“玉儿,你好好养伤吧,一切有我。”
咄罗玉儿转头看向赫连齐,虚弱地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赫连齐咬咬牙:“敢对本王的人下手,他分明是找死。”
咄罗玉儿吃惊:“不要,齐哥。”这一激动便牵扯到伤口,直痛得冷汗直冒。
赫连齐快步上前按着她,皱着眉:“你别激动,当心伤口。”
咄罗玉儿闭了闭眼,待伤口不痛了才睁开眼睛。
赫连齐见她无碍,便说:“你好生休养,尉迟先生会留在府中照顾你,我还有事要去处理。”
咄罗玉儿抓住他的手:“你抓到他了?”
赫连齐沉默了一会:“他本来要杀的是我,却无意中误伤了你,是吧。”
咄罗玉儿痛苦地闭上眼,紧咬着下唇,呼吸急促。
赫连齐无奈轻叹:“玉儿,你这是何苦?齐哥的护卫难道会护不了你吗?你为何要自己冲上前去?”
咄罗玉儿的眼泪再次顺着眼角落下,嘴唇颤抖着,呼吸更为急促。
赫连齐伸出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把她脸颊上的泪水拭去:“玉儿,当初我可以为你放过他,现在依然可以,可他却不放过我,如果他对你的心有你的一半,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放你跟他离开。可是玉儿,他不值得,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
听着这温声细语,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认为他对咄罗玉儿是深情款款,可在他的眼里看不出丝毫情欲,只有心疼。苏靖雅眨眨酸涩的眼睛,转头轻呼了一口气。
咄罗玉儿终于睁开眼睛,颤抖着:“我要见他。”
赫连齐犹豫了一会,点点头:“好。”随后唤来护卫,将那个人带过来。
不一会,贺拔哲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进来,一进到里屋便将那个使劲一推,再一踢,他便跪倒在屋中央,脸正对着床。
、070 李瀚
赫连齐小心地扶起咄罗玉儿,自己再坐在她身后,让她稳稳地靠着,似随意地扫了一眼屋内的所有人,道:“你们都出去吧。”
尉迟先生和贺拔哲点点头便往外走,苏靖雅看了一眼咄罗玉儿,她正虚弱地靠着赫连齐的胸膛,腹部的伤口似还有些痛,正轻轻地喘着气。苏靖雅走出房间,轻轻地将房门关上,屋里只剩下赫连齐,咄罗玉儿和那个被绑着的男子。
门外候着的小鱼看到苏靖雅出来,忙迎上前:“夫人,你还没吃饭吧,小鱼带你去找吃的。”
苏靖雅感激一笑,忙碌了大半天,小鱼送来的饭菜都没来得及吃,确实又渴又饿。她跟着小鱼来到厨房,吃过点心,又让厨房给咄罗玉儿熬了一小锅烂烂的小米粥,让小鱼端着又朝玉兰苑走去。
苏靖雅和小鱼再次来到咄罗玉儿的门外,尉迟先生和贺拔哲仍守在屋外,看样子里面的三个人仍未说完话。她让小鱼将托盘放到石桌上,自己也坐在一旁耐心等候着。
锅中的小米粥已经冷却,里面却仍无动静,看样子那三人还要谈很久,正当苏靖雅准备让小鱼去把粥热一热时,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随后听到赫连齐着急地大吼:“尉迟。”
屋外的几个人全部迅速站起来,其中贺拔哲是第一个冲进屋的,尉迟先生紧随其后,苏靖雅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却见赫连齐愤怒地将那个被绑着的男子一下扔出屋外,随后还上前踢了一脚,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紧皱着眉,却笑了起来。
赫连齐怒不可遏,抽出一旁护卫的刀,直指着他:“你个人渣!”
他还在笑着:“我是人渣,你又能好到哪去?娶都娶了,你还做戏给谁看?”
赫连齐摇摇头,冷笑:“本王何须做戏?倒是你得好好想想,今天是否会死在本王手上?”
那人摇摇晃晃站起来,冷笑:“你敢杀本太子吗?你就不怕挑起西梁与北夏的战争?一对二可不是这么好打的。”
赫连齐抬眉轻笑,把刀往刚才护卫手中一扔:“这世上有本王不敢杀的人么?你可是偷偷潜入我国的,本王若要就此悄无声息地消失,又有何难?一对二?以为本王会怕么?六年前你犯的错,如今再犯一次,你若当国君,亡国之日不远矣。”
那人吃惊:“你要杀我?”
赫连齐轻蔑地:“六年前本就要杀你,若不是玉儿求情,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所以你便以此要胁,要玉儿嫁给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那人爬起来愤怒地说。
赫连齐咬着牙,又一脚踢中他的腹部,他应声而倒,一脸难忍的表情,咳了起来。
“能得到她的心,你倒是好本事,可惜你根本就不配!你最好祈求她能活下去,否则本王要你整个西梁陪葬!”赫连齐咬牙切齿地,顿了一会:“来人,将此人关进地牢,好生看守。”
很快,那人不情不愿地被拉走,苏靖雅仍呆立在原地,那人说他是太子,还说到西梁,难道他是西梁国的太子李瀚?据说他可一直在北夏国长大,前几年才回国当太子的,如今为何又出现在北夏国?他似乎跟咄罗玉儿似乎有过一段情,而赫连齐却娶了咄罗玉儿,他又夺人妻?这是怎样的一段关系?
太复杂,苏靖雅一知半解的想不通,转头看见赫连齐正闭着眼轻轻叹着气,眉宇间藏着深深的疲倦,青青的胡子冒了头也没刮,难道这两天为抓这个人都没睡过?
赫连齐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之后,转身再次进入房间,刚才咄罗玉儿受李瀚的刺激喷出一大口血,现在已经晕过去,真不该一时心软让她见他。
、071 黑影
苏靖雅看着赫连齐的背影,想到他刚才疲惫的神态,有一丝冲动想让他去休息,可又想到他又是夺人妻,就想上前甩他两巴掌。但她也同样担心咄罗玉儿,刚才听他着急地喊人,不知道是不是咄罗玉儿的伤严重了,想了想还是先看咄罗玉儿吧。
跟着赫连齐身后进入主屋,贺拔哲站在外屋,似有些着急地踱着步,她绕过他们进到里屋,尉迟先生正在对咄罗玉儿施针,而她却毫无反应,原来又晕过去了。再定睛一看,床上被褥上竟然有一大片血渍,她心中一惊,莫非她刚才吐血了?难怪刚才赫连齐会着急生气。
看着尉迟先生在不停地施着针,苏靖雅也担心不已,走上前替尉迟先生拿着银针袋。
过了好一会,尉迟先生拔出最后一根银针,咄罗玉儿终于悠悠转醒。
苏靖雅露出欣慰的笑容:“王妃,你醒了?”并用袖口替咄罗玉儿擦着冷汗。
在外屋听到声音的赫连齐快步地走了进来,而贺拔哲却只站在门口张望着。尉迟先生将银针包收好,走到外屋开药方。
赫连齐来到床边,抬手摸了摸咄罗玉儿的额头,内疚地说:“真不该让你见他。”
咄罗玉儿眼神空洞:“你杀了他?”
赫连齐扯起一边嘴角:“你想让他死?”
咄罗玉儿闭上眼,轻叹:“齐哥,我真的累了,这么多年,我早该死心了,可不见他这一面,我……”话未说完,眼泪却先顺着眼角流下。
赫连齐温柔地说:“玉儿,别想太多,是齐哥没能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好好的养好身子,一切有我。”
咄罗玉儿轻轻地点点头,便闭上了眼睛,呼吸渐平稳,很快便睡着了。
赫连齐抿抿唇,转头看了一眼苏靖雅:“这段日子麻烦你多陪陪她,这府里能和她说得上话的,怕是只有你了。”
苏靖雅点点头:“王妃待我不簿,我会多陪她的。”
赫连齐又转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咄罗玉儿,才慢慢起身离开。
苏靖雅鬼使神差似地转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慢的脚步似乎写着他的无奈与孤独,这么多人想要杀他,却连累到身边的人,确实很无奈吧,也因此而不敢与人多亲近,又很孤独吧。暗叹了一口气,今天为何会看着他想这么多?也许他根本就乐在其中,他曾说过,权力的欲望谁都有,他本就拥有无上的权力,当然要付出相等的代价。
苏靖雅让小鱼打来一盆温水,仔细地替咄罗玉儿擦拭着脸和手,这个美丽的女子,命运却如此坎坷。爱上另一个国家的太子,却不能与他相守,最终无奈嫁给赫连齐,两人却只有兄妹之情,若是赫连齐孤独,那咄罗玉儿又何尝不孤独?
仔细一想,这里面肯定还有她不知道故事,如果赫连齐当初真的是强娶咄罗玉儿,那她应该会恨他的,可她却口口声声地喊着“齐哥”,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结合的呢?
皇家的事果然是很复杂,她此等平民百姓实在想不明白,她本只想过平凡的日子,却又跟赫连齐搅和在一起,以后会怎样她自己也不知道,又如何能管得了其他人的事?
一个时辰之后,玛瑙端来了咄罗玉儿的药,苏靖雅将她扶起来,学着赫连齐的姿势,让她靠着她,让玛瑙和小鱼将药喂进去。
咄罗玉儿吃过药后,又睡着了,苏靖雅不禁想,莫非这尉迟先生开的药都有安神的作用?不过,咄罗玉儿现今的情形还是要多睡才好,睡着了才不会想那些伤心事。
夜里,苏靖雅担心玛瑙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便让小鱼也留在玉兰苑帮忙,此时整个采菊苑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白天照顾了咄罗玉儿一整天,苏靖雅早就疲惫不堪,早早洗漱完准备睡觉,明明已经很累,却睡不着,桌上的烛火早已经熄灭,她在床上仍睁着眼睛看床顶
黑暗中感觉有人轻轻地推了推门,却发现已经闩上了,过了一会,一个黑影从窗户外跳了进来,直把苏靖雅吓一跳。
、072 受伤
“谁?”苏靖雅倏地坐起身。
赫连齐轻笑:“是我,紧张兮兮的。”
苏靖雅提起的心顿时放到肚子里:“黑漆漆的,你跑来干嘛?”
赫连齐脱衣服上了床,一把将她拉到怀里躺下:“陪你睡觉啊。”
苏靖雅挣扎着:“我不喜欢你在这睡。”
“可我喜欢在你这睡。”赫连齐笑。
苏靖雅无奈,这人脸皮真够厚的,挣扎不出只得任他抱着,可本来毫无睡意的她,竟然在他怀中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第二天苏靖雅在赫连齐的怀里醒来时,她正以八爪鱼的姿势抱着他,这是怎么回事?脸一红急忙翻身离开他的怀抱,却不想动作太大反而吵醒他。
赫连齐一脸嫌弃,啧了一声:“口水都把我衣服给浸湿了。”
苏靖雅抬手擦了擦嘴角,转身面对着他:“哪有?是你自己的口水吧。”
戏弄她得逞的赫连齐抿着唇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让苏靖雅有一瞬的恍神,随即转身:“无聊。”随后她便起床,梳洗后便直接到玉兰苑看望咄罗玉儿。
早饭过后,赫连齐也来看了咄罗玉儿,见她仍在睡,便跟苏靖雅说,宫中有事,他还进宫一趟。
在他转身之际,苏靖雅未经思索地问了一句:“昨日你为何不跟那个人说清楚?”
赫连齐转身疑惑:“说清楚什么?”
“你跟王妃只有兄妹之情。”
赫连齐弯起嘴角:“此事等玉儿好了,你自己问她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不一会,尉迟先生也过来把脉,确认咄罗玉儿已无大碍,今日开始可以吃些稀粥。
虽是这么说,可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着,只有中午清醒了一会,苏靖雅赶紧给她喂了粥,喂了药,她也不说话,只把粥和药喝完便又继续睡着。
日子一天天过,苏靖雅白天都在玉兰苑照顾着咄罗玉儿,她吃饭喝药都很合作,却依然不说话,大家都在等她慢慢平复。
赫连齐仍然很忙碌,只有早上和晚上才来玉兰苑看一眼咄罗玉儿,看着她日渐好转的身体与气色,他的心情似乎也变好了。他还是每晚会到采菊苑睡觉,苏靖雅锁门锁窗都奈何不了他,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办法打开的,既然阻止不了只得随他去了。
三月初的天气已经很温暖,苏靖雅陪着咄罗玉儿在苑中晒太阳,她边削着苹果边自言自语:“今天的天气真好,不知道昭定皇城的天气好不好,那边应该会更暖和吧,爹的身体好了吧,真想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看了一眼咄罗玉儿,又低头继续削着苹果:“其实王爷对你挺好的,这么多年,你们就没产生过男女之情么?连你都不喜欢,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咄罗玉儿突然开口:“他喜欢你这样的吧。”
这突然的一句话吓得苏靖雅手一抖,刀锋正好把大拇指给划了一下。
咄罗玉儿也被吓了一跳,伸手想拉住她的手,苏靖雅却扔下苹果和小刀,双手抱住她:“你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就这样一直锁着自己呢。”
咄罗玉儿抬手回抱她:“我知道你们都关心我,我只是觉得累,不想说话而已。”
苏靖雅放开她,眼眶蓄满泪水:“那王妃你现在休息好了吗?”
咄罗玉儿微笑地轻轻点点头。
苏靖雅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太好了,赫连齐知道肯定很高兴。”
咄罗玉儿有些内疚:“可我却让你受伤了。”
苏靖雅手一挥:“没事,一点小伤而已,随便包下就好了。”说着便从怀里抽出一方丝帕将伤口随意地包扎。
、073 痛忆
苏靖雅扶着咄罗玉儿回房,小鱼和玛瑙很快便送上饭菜和汤药,吃完饭喝完药后,苏靖雅想扶她到床上休息,她却阻止:“靖雅,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苏靖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