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风
申明:本书由
楔子
很多年后,拼命酝酿了一天的情绪,我沉痛的,郑重的,做好了被五马分尸凌迟碎剐五雷轰顶形神俱灭的心理准备……
“对不起,我是卧底!”
他头也没抬,忙着在我身上开垦耕耘,扔过来一句:“我早就知道了!”
咦?
我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专注的啃咬我的某个敏感部位,心不在焉的说:“你晚上会说梦话,而且有问必答。”
不等我下一个问题冒出来,他开始挥师北上,一举攻坚。
这下我所有的疑问都变成了他喜闻乐见的嗯嗯啊啊呀呀哪哪……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 我们彼此的身份。
我是原魔宫的属下,名不见经传的小喽罗,就算请名门正派的大侠剑客们来杀,人家还对我这种小角色不屑一顾咧。
而压在我身上,正在和我进行儿童不宜行为的这个人,被称为是名门正派的一代后起之秀,根正苗红,前途无量,是邪魔歪道的妖女魔头们咬牙切齿的头痛人物。
呃,说起来,现在这种情形,也算是……这位少侠在除魔卫道,捍卫正义,弘扬仙侠精神,对我进行不遗余力的压迫和残害……
而且从他的表情,动作,种种表现来看,这位少侠对这种除魔卫道的行为,显然是兴致勃勃,乐在其中,乐此不疲,大有要将此行为进行到天荒地老的那天的劲头儿。
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
这个,真得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那时候,我不知道爹是谁娘在哪儿,一个人在魔,鬼,人三界交界的蛮荒混沌带里讨生活,象我这样人不人妖不妖,没来历没本事没靠山的小角色,这里遍地都是,性命比草芥还贱。我做过许多事,在客栈当小工,在酒楼洗碗碟,在街头扒人腰包,和别人搭伙卖艺——还有挖地薯逮兔子打鸟偷鸡摸狗都没少干。只要能吃饱肚子,我甚至去偷吃过不知道供什么神还是什么魔的祭果祭菜。
那时候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吃得饱,穿得暖,有地方睡,不会一躺下去就担心自己有没有明天。
现在呢?现在我最大的理想,还是吃得饱,穿得暖,有地方睡,不会一躺下去就担心自己明天会不会被一票名门正派的卫道士们追杀,同时也要小心提防那些仰慕他的知己红颜们的暗算,还要当心不要被这个家伙又逮个机会按倒了XXOO又OOXX,做的我腰腿疲软X尽人亡……
过去,现在,将来,我的人生,啊,或说是妖生,都这么灰暗沉闷,没有光彩,没有曙光,没有希望,而且充满了数不清的意外和变故,灾难一重又一重。最大的那一重,现在正压在我身上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看他那种拼命劲头儿,实在让人叹为观止。怪不得他的驭剑飞仙之术练的这么好。恐怕只要他练剑时拿出现在拼命的一半精神劲儿来,这仙侠排名榜的第一名,也是非他莫属啊。
可是相比之下,我是多么的微末和渺小啊。
我和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扯到一起去的呢?
真是往事不堪追,前途渺茫茫啊……
1
我在人堆里挤进挤出,看见一个扎眼的,就过去拍拍人肩膀,问一声:“你好,兄台来此贵干?”
“拜师。”
“这位兄台一看就天庭饱满,地格方圆,非同常人,令人钦佩啊钦佩,不知道你到这里是?”
“拜师。”
排得长长的队伍,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哎呀呀,这个什么景阳门真是个人气旺盛的好地方。掌门人一句收徒,引来这么多拜生的少年如蝇逐臭而至……从一个侧面充份说明了这门派虽然不如峨嵋山啦昆仑派啦九华山啦五台山呀的历史悠久,但是后起之秀也不容小觑。
等我问到第十七还是第十八个,终于有个人不耐烦,反问我:“你不是来拜师的?老老实实后面排着去,别想插队。”
我马上老老实实的回答:“实不相瞒,我的确不是来拜师的。”
对方疑惑的问:“那你来干嘛?”
我指了提另一边稀稀落落的队伍:“我是来应征杂役的。”
对方无语,把头转过去。
我跳过了他,再去问下一个。
下一个人让我眼前一亮,虽然平平都是穿着一件布袍的少年,但是,但是……他,就是……就是和人家看起来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唔,先说最明显的地方,他脸上印着一个偌大的红圈圈,根据我的目测,经验,推断——这好像是女子的胭脂唇印啊!印出这么大个圈来,这女子该有多么硕大的一张嘴啊!
我看着那个红圈出了神,都忘了问他问题。
“这位小兄弟到这里,有何贵干啊?”
我很自然的说:“我来打工的嘛。”
“嗯,有志向。那你打工和你一一问人问题又有什么关系?”
我回过神:“这位兄台天庭饱满……”
那个人笑,连带着脸上的红圈也跟着变了变型,显得没那么圆了,有点狭长。
“我天庭一点儿不饱满,我爹天天说我长的尖嘴狐腮,没点人样儿。”
我嘿嘿:“兄台真会开玩笑。”
他也嘿嘿笑:“绝不是玩笑,哪天我领你回我家去坐坐,你就知道我这话绝对是肺腑之言哪。”
这人真是不一般。除了那个红圈,我发现他笑起来——牙特别白,太阳光一闪,耀得人眼都有点花了。
“不知兄台到此……”看着他继续让人眼花的笑容,我吞口口水:“也是来拜师的?”
他居然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来看热闹的。”
“呃?”
意外的答案,比前面那十几位千篇一律的回答,真是有创意有呀有创意。
他接着说:“我在那边经过,远远看着这边聚着好多人啊。我正没事做,想着这边是不是有人在杀人放火啦,打家劫舍啦,卖身葬父葬母葬爷葬奶的,所以顺便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顺路便宜可拣。”
他嘿嘿。
我也跟着嘿嘿,不过嘿的声音干巴巴的。
这人真是……真是……别具一格,说起话来都不同,不同那个凡响啊。
“你呢,你干嘛到这里来打工啊?”
我摊一下手:“哪里,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来报名拜师的。”
“哦?”他明显来了兴致:“那你怎么拜师变打工了?”
我眨眨眼:“我前天就来报了名了,准考证号还排在零零零……零七号咧,你说这是不是个吉利数字?”
他点头:“我觉得零零八可能更吉利。”
“但是到了里面考试,一个羊脸羊胡子老道士给我张白纸,让我写篇啥啥子的字。你说,我是来拜师的,不是来考状元的!为什么还要写字?我认不认字跟拜不拜师有关系吗?太不讲道理了!”
他深有同感的点头:“是啊,的确是太不讲道理了。兄台你应该据理力争讨还一个公道才是!”
我沮丧的一挥手,赶走更多想发的牢骚:“唉,不提了。”
“那后来呢?”
“后来,我交了白卷啦,又来一个方块儿脸的道士,领我们去一个大院子里,让我们跳木桩。”
“跳木桩?”
我热心描述:“就是,好几百根木桩,每根都离的老远,让你从这根跳到那根,按规定的路线跳,跳过去的算过关。你说,稀奇不稀奇?又不是耍猴儿戏的!”
“哦啊。”他适时的表示出稀奇的情绪:“太稀罕了。你跳了?”
我点点头:“跳了。”
“过关了?”
我摇摇头:“没有?”
“那是为何啊?”
“我从第一根桩上跳下来,就一头栽到地上,当时就不醒人事了。”
“啊!”对方赶紧上下打量我,那种关注的目光让我觉得心里很是舒坦:“兄弟你受伤了?快快快,快躺下来休息一下……”
==,我现在能跑能动又能说,干嘛要躺下来休息啊。
我摇摇手拒绝了他想把我放倒在地的好意:“我接着说吧。头一二关我都没过,那负责人说我剩下的就不用去过了,反正后面的十六关只有更难,我是肯定过不去的。”我又愤慨起来:“你说,他们到底有没有诚意招人入门啊?还没进门先要过十八关?他们以为他们是XX寺的十八铜啥阵啊!而且这些应试又都这么危险,这到底是要招人,还是要害人?出人命怎么办?就是不出人命,摔残个把儿的,他们负不负责啊?”
对方应和我:“是啊,真是太不负责了!”然后问:“你还没说,你怎么变成打工的了?”
我叹了口气:“是啊。事情的发展真是峰回路转,一转眼就说到关键的地方了。他们不肯收我,我又特别想留在这儿,正和他们拼命侃拼命侃,指望能侃晕一个两个的就把我收下来,结果他们个个儿都是念经的好手,倒过来对我拼命念用力念……念着念着,我就看见自己按了个手印儿,要在这里打十年工——做工期间倘有走失逃亡他们概不负责。”
他同情的点点头:“是啊,道士念经是很厉害的说……我也受不了,一听他们念就晕晕乎乎的啥都想不起来,他们说一就是一,他们说二就是二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沉痛的说:“前面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询问我的来意,也没有一个愿意倾听我的悲惨遭遇的!还是你人好啊。所以我得提醒你一声儿,可别象我似的,傻了巴叽的就成了干长工的了。”
他一脸诚挚的拉着我手:“是啊,这位兄弟你实在是急公好义大公无私一片襟怀可昭日月惊天地泣鬼神令小弟我感佩不已,所以我决定……”
嗯?
他居然被我的话感动成这样啊。
“你要排除万难拜师成功?”
他说:“不,我决定和你一起在这里当长工。”
扑通一声,我趴在了他的脚下。
“哎呀这位兄弟你别激动啊……”
我怎么能不激动,敢情儿这位是个傻子啊,白费我这么声情并茂催人泪下的和他说叨这么半天,此人居然没点儿志气也完全没有冒险精神和知难而上的毅力……
我被他从地下扶起来,然后如此这般那般一番,这人也签了一份不平等合约,成了编号九五二八号的景阳门小长工一枚。
顺便说一句,我的编号是九五二七号。
看来我与七号有缘。
但是他说八号吉利。
谁知道我们这对有缘人,前途是不是也象他说的那样吉利呢?
2
半夜里被憋醒了,迷迷糊糊起来往外走。
有只手拉住我的脚:“干嘛去?”
我吓一跳,然后想起来,我旁边还睡着小八呢。
他喊我小七,我就喊他小八,公平的很,谁也不吃亏。
我说:“放水。”
“一块儿去。”
也不用找茅厕,出了门拐到屋角,一人找了一棵树,哗啦啦的开闸放水。
因为我们俩都没干完道士规定的活计,所以晚饭被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想了个办法,喝水补足。
这法子以前挨饿的时候我常用。
然后我的水声停了,提裤子。
他那边也停了。
“喂,小七,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
他说:“我饿了。”
屁话,我也饿。
风一吹过来,打个哆嗦,人清醒不少,肚子也跟着清醒过来了。
他对我说:“你等着。”
等着什么?
我就看他“吱溜”一声钻出了门,没影儿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
我摸着扁扁的肚子回屋,倒头继续睡。腹如雷鸣,吵得睡不着。
“喂,起来。”
小八回来了,推了我两下。
我的鼻子比眼睛先一步察觉到诱惑,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他捧着用树叶包起来的肉,捏了一块递给我,然后又捏了一块喂给自己,眼睛在夜里都闪闪发亮:“好吃吧?”
我猛点头,但是顾不上回答。
我的嘴巴牙齿舌头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忙着呢。
我们你一块我一块的把他带回来的肉吃光,我一边舔着犹有肉末油渣儿,香喷喷的手指头,一边问他:“这是什么肉?”
他摇头:“不知道,反正不是人肉。”
==,刚吃饱啊,他说话真是……
“哪儿来的?”
“偷的呗。”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偷偷偷……偷的?”
“不是‘偷偷偷’偷的,是我偷的。”
“被人发现怎么办?”我担心的问。
“被发现了再说呗。”他在我身上蹭蹭摸摸。我一把拍开他:“你干嘛?”
“擦擦手嘛。”他说:“我不喜欢带着一手油睡觉。”
我瞪他,但是估计我眼没他亮,瞪也瞪不出什么成果来:“我也不喜欢带着一身油睡觉。”
“好吧,下次我不在你身上擦了。”
我们又一起躺下。
这个景阳门新招的杂役就我们两个,其他人不和我们睡一起。
“小七。”
“嗯?”
“我发现你盯着肉的时候,眼神儿特别好看。”
好看?
“直放光。”
我嘿嘿笑:“那是。赶明儿时间长了,你还可以发现,我盯着鸡鸭鱼蛋,眼神儿也都一样好看。”
他笑出声:“嗯。本来我家里是让我去蜀山那里拜师的,我不乐意去,所以跑到这里来了。”
我奇怪:“蜀山那里不是更有名有更有派头吗?你干嘛不去?”
他说:“不想去。”
我说:“是你知道人家不会收你这样儿的,所以就自己打了退堂鼓吧?”
他问:“那你呢?你怎么不去个更好的门派试试运气?”
我叹口气,翻个身,有些凄婉的说:“象这样要文没文要武没武的,去哪里还不都是一样?”
他赞同:“这说的也是,你这人就是这点特别好,特别有自知之明。”
“咱俩彼此彼此吧。”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闲话,不知道几时睡着的,感觉刚合上眼就天亮了,然后被五大三粗的管事儿吆喝起来,我被拉去烧火,他被安排了去劈柴。
烧火的时候我问那个架笼屉蒸馒头的大师傅:“师傅哎,这景阳门不也都是修仙练道的人吗?怎么还要吃喝拉撒呢?我听说这些人都是喝点露水,吸点日月精化就饱肚子的,叫那个什么,对了,叫辟谷。”
大师傅哼一声:“辟谷?你是说书的听多了吧?”
我睁着无邪的大眼:“难道不是吗?”
他喝一声:“过来。”
我赶紧过去帮他搬面盆。
大师傅教训我:“少说话,多干活儿。昨天晚上饿的不好受吧?干完活儿才有饭吃。”
昨天晚上我们的口粮八成扣进了他自己的肚里。看那个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