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外之极,莫还真他和我一起去?
“咦?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嘴角勾了起来,笑容看起来比刚才亲切的多了:“唔,你这时候还顾着同门道义,倒不是重色轻友的家伙,嗯,不错不错。”
我顾着同门道义还要他来夸什么?
他接着说:“我一直觉得苏和的眼光不怎么着,现在看来,你也不是一无可取,起码没有重色轻友,还算凑凑和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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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在夸我吧?为什么我听着一点也没有感到被人夸赞的喜悦啊激动啊兴奋啊热情啊什么呢?重色轻友?听听,这叫什么话?那色是谁?苏和?那友又是谁?蓝师兄?因为我表示要先找到师兄确定他的安危再去见苏和,所以莫还真夸我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人,对我的人品做出了初步肯定……
这,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但是他愿意陪我去找师兄,再进镇子去探一次,还是让我觉得意外。
可能我的心事表现的太明显,莫还真放下手里的小狐狸,看我一眼,语气有点轻飘飘的:“很奇怪么?当年……我比你还正气凛然呢……这种除魔卫道的事也没少做过。”
真的?真的?他哪里也看不出象是个行侠仗义的人哪。
我很怀疑,不过我也很识相,没有把这话真的问出来。
“呃,那,我们进去,它留下?”我很怀疑,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有本事保护这两个行脚商人吗?
莫还真挥挥手,很随意的说:“你放心,小洛看家护院的本事是一流的,起码它给自己挖的狐狸窝就没别的谁能钻进去过。”
呃?
那两个行脚商打着哆嗦,不得不接受了一只狐狸的保护。
我的目光转过去投向那片沉寂黑暗的镇子。
师兄,你平安吗?现在你在什么地方?又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69
我们砍了树枝做了两根简易的火把,虽然都不是普通人,目力在黑夜中也可以视物,但是毕竟不方便。做火把的时候我有点疑虑,问他:“我们要这样进去,是不是太显眼了?”
他笑笑:“你放心,僵尸那种东西我遇到的多了,基本上都不是靠眼睛看东西的,他们能扑人,靠的是鼻子,能闻到活人的生气。”
我知道他说的不假,手下加快速度把火把点了起来,分了给他一支。
他似乎一点也不紧张,脚步也都还显得轻快。老实说,他真的没有一个长辈或是前辈应有的样子,我对他怎么也没有敬重的心态。
“你还记得那时候的小狐狸吗?”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有点奇怪,不过还是回答:“当然记得。它现在怎么样?”
莫还真声音里带着笑意,浓墨似的暗夜也没有让这轻快的声音显得凝滞变调。火把燃烧发出轻微的哔哔的爆裂声,他说:“它挺好的。”停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它也挺惦记你。”
我也很惦记它。每次想起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儿,都觉得心头暖融融的,很愉悦又很轻松。
“说起来,这家伙从小儿就有个毛病。”莫还真突然说:“它小时候就很调皮,总爱惹祸,然后如果面对盘问责难又很会砌词推托,说起瞎话来眼睛一眨都不眨。可惜啦,它有个大毛病改不掉,每次说谎都会被我识破。”
狐狸说谎?小狐狸对着我的时候只会啾啾叫,我知道它通人性懂人言,但是它要表达什么我可是从来没弄懂过。莫还真这么说话,显然他是能听懂狐狸的叫声代表什么意思的。还有刚才他和那只小狐狸精打交道……
我心里有点模糊的猜想——这家伙,不会是一只来头超级大的狐狸精吧?
这个猜测非常有可能,很有可能!
我顺他的话问:“他有什么毛病?”
莫还真轻声笑:“你想知道?”
这话问的,明明是你自己提起来的,钓着人胃口又来说这种话,大半夜的搞什么玩笑啊。
“说起来也很简单。”他倒是很识相,自己接着就说了:“这家伙啊,只要一说谎话,尾巴就要不停的摇摆,无论嘴巴说的再天花乱坠,只要一看它的尾巴,就知道他话的真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就摇头叹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笑笑,被他这么一岔,已经进了镇,四周的房屋黑黝黝的悄没声息竖在路旁,我们手中火把的光焰跳动着,越发显得明暗不定,叫人心慌。街道空旷,能听到自己踏在地下足音的回声。
“你刚才看到僵尸了?”
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就放低了,四周那种无声的黑暗,给人一种无形有威压,好象危险就潜伏在每一个可能的角落里,随时会跳出来择人而噬。
莫还真好象一点也不紧张:“那当然,就在前头井栏边上,我放倒了两个,都是直接削掉的脑袋。”他步子加快向前走,果然街角有一眼井。
莫还真走到了近前,忽然咦了一声,火把朝前移了一下,虽然火光不够亮,但是井栏边的情状还是可以照见——地下空荡荡的,除了一个破桶半截草绳,别无他物。别说两具僵尸,就是两只耗子也不见啊!
莫还真自己的惊讶比我只多不少,绕着井栏转了一圈儿,冒出一句:“嘿,难道它们还跟猫似的有九条命不成?明明削了头去,居然还能跑掉?”
莫还真是不大可能在这件事上出错的,他的本事就算不怎么高,但是他既然说削掉了僵尸的头,那肯定是没错。我对付僵尸的一惯办法也是削头,这是常识,不知道是什么人第一个发现僵尸只要掉了头也就根烂木头无异了。那么现在这情况何解?削了头的僵尸难道还会跑掉?那自然讲不通。那就是有旁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或是妖魔鬼怪的把它们又给移走了——可是削了头的无用的僵尸谁还移走它们做什么?
我这边越想越惊疑不定,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诡异莫测,莫还真仔细看了几眼井栏边的情形,又站定了脚往四周放看看,忽然哧的一声笑出来。
我让他笑得莫名其妙,觉得这个人脑袋肯定生的和常人不同。这种诡异的情境,有什么好笑的?
他看我一眼,语气轻松:“行了,你别象只兔子似的胆小。我大概是猜着这里面有什么古怪了,还有你那个师兄,多半也是发现这其中有门道儿,所以去探个究竟去了。”他指指青石砌的井台,说:“你仔细看看这里。”
他火把放低,火光闪动着照亮了井台。我凑近过去看了几眼,也没有发现什么。
莫还真好笑的说:“我觉得我当年就够粗疏的了,你比我还马虎大意,再仔细看看。”
我很觉得奇怪,井台又有什么奇怪的?就是旁边溅了些水,井石大概用得久了,磨得很光亮滑溜。
等等,水渍?
这镇里人影儿不见,这些水渍看起来却是刚溅上的样子——
我脱口而出:“井里有古怪?”
莫还真笑着点头。
我马上想到的是:“那僵尸跳进井里了?”
他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我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僵尸也不喜欢水,这个大家都知道,于是立刻改口:“是有人把它们扔进井里了?”
莫还真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你也只说了一半。要是有人把我放倒的那两个僵尸扔井里了,那么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又躲在哪里?他和这镇上发生的怪事有没有关系?”
他的一串问题听得我头大,想了想没头绪,两手一摊:“我又不是那个人,我怎么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的事。”
莫还真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来,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指。
他手里的火把放的更低了点,我知道井台上肯定还有什么我没注意看的东西……又或是,井里有古怪。
我脚尖磕了一粒石子,眼见着石子飞落进井里,然后听到井下传来一声水响,显然这井挺深的。这井大概用得久了,这么坚硬的青石砌的井台边上,都被井绳磨出的一道道明显的印痕。
可我还是什么也看不出来,有些沮丧的对莫还真摇摇头,按捺不住的说:“这会儿又不是打哑谜的时候,你要看出什么就直说好了!”
莫还真一笑:“其实我也没看出什么。”
啥?
赶情他就是拿我寻开心?这,这哪是寻开心的时候?地点境况也太不合适了!
我眉毛一竖,他又说了一句:“其实我是用鼻子闻出来的,这水井里的味道不大对。”
“什么味?”我马上紧张起来。这水里有毒?还是水里有妖物?我的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剑柄,他慢条斯理的说:“是生人味儿。”
生人味儿?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熟人味儿?
他看我一眼:“就是活人的味。”
我睁大了眼看他,然后又瞄瞄井口,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见,而且我也什么味道都没闻出来。顶多,顶多闻到了一点水井边都会有的潮味。
但是井底下明明有水,他闻到的味儿又是打哪来的?
莫还真把手里的火把晃晃:“你这么琢磨没用,不如下去瞧瞧。”
跳井?
他指指一边的井绳:“这绳只有半截了,那半截想是已经有人先用了——保不齐就是你那位先进来探路的师兄。说起来,这样也就讲得通了,他要是在井底下发现了什么……地底下当然听不见哨声消息。”
是啊,刚才哨声响过之后不见师兄回来,刚才猜着是走远了,现在一想,若是井底下真象莫还真说的别有玄机,地底可也听不见哨音的。
我取了半截井绳来,慢慢的顺着井壁抓着绳向下缒。莫还真在头顶招呼一声:“当心些。”
我回了句:“知道。”
声音在井壁上回荡,沉闷的让人心里发慌。井很窄,而且让人觉得喘气不畅,胸口象压了块石头,说不上来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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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算不是个胆小的人,现在也难免觉得心里打鼓。头顶传来莫还真的声音,听起来也已经变了调:“瞧见什么了?”
我扬声喊:“没有。”
声音在井里回旋,听起来怪异而沉闷。我晃晃头,把那种有点晕眩的感觉甩开,扯着绳子继续向下滑。
头顶的人继续喊:“看见什么没?”
我有点儿心烦,正想顶他一句,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发凉,似乎有股子阴恻恻的风不知道从哪儿吹过来,吹得人寒毛直竖。
这井里哪来的风?
我回过头,虽然井底比上头更黑,但是蜀山的心法不是白练的,我的眼力也绝对不差。我身后的井壁上居然有个两尺见宽的黑黢黢的大洞,风就是从那里吹出来的。
“喂,怎么样啊——”
我定定神,一手扯着绳子,一手横过剑来挡在胸前,才喊出声:“这里有个洞……”
上头喊:“什么洞?”
我又还没钻进去,我哪知道是什么洞?可是看这情形绝对是可以进人的洞。师兄他是不是也发现了这个蹊跷的事,他……就在里头吗?
我先猫着腰,剑探在前面,将身钻了进去。里面并不象看起来那么狭窄,是一条挖空的甬道,猫着腰能站着,身体还有点转圜余地。细细的冷风就从前头吹过来。
莫还真手脚倒快,没两下也下了井,跟在我后头也钻身进来。
“喂,听见什么动静了没有?”
我摇摇头。
除了井底回荡的轻轻水响,还有我们自己呼吸喘气说话的声音,这里面安静的很。
我擎高火把,当先往里走。这甬道挖在地底,其实也不算多稀罕。荒年战乱的时候,也常有百姓在家中挖地窖收藏粮食躲避兵祸匪患。不过这样挖在水井里的,我倒是头次见。
莫还真问我琢磨什么,我顺口说了。他嘿的一笑,说:“这有什么,你是没看过地道战哪……”
我一头雾水:“什么地道战?”
他呵呵笑了两声:“这个说来话长,总之这井里打地道是算不得什么新鲜事的。我少年的时候经过扬州,那时候有个有名的女飞贼姬三娘就在那儿开张发财,她家的地道修的也算不错,一端就开口在水井底。”
我点头:“怪不得你这么快就觉出水井不对头,原来你倒是熟门熟路。”
他笑:“知道一点门道是真的,熟倒也谈不上。你当我天天没事儿钻地道玩吗?我说,你倒是当心点儿,一般来说,地道里总得有点古怪,不然还叫什么地道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经验真管用,还是他的嘴巴直追乌鸦,好的不灵坏的灵。他的话音还没落,忽然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飞扑出来直打向我的面门。我退了半步,剑鞘一挥。那东西被打个正着,翻了个圈儿落在地下。我拿火把往下一照,原来是只蝙蝠。
但意外的是,这一只显然是我打落的。可是身前两尺远的地下,还有两只一动不动的蝙蝠趴那里,那肯定不会是我干的了。
我用脚尖顶了一下,那只倒霉的蝙蝠显然也是刚咽气没一会儿,还没有变硬。
“有人刚才经过这里吧?”我估摸着说。
莫还真说:“八成就是你那位师兄。他比我们先进来。”
我也是这样想,只是没有他说的这么直接明白。师兄八成就在前头,我心里却一点儿也没轻松。
这地道里到底有什么?前面通向哪里呢?
我们沿着曲曲折折的地道向前走,越走越是宽阔了。我记得是转了三个弯子之后,地道已经可以并排走两个人,也可以直起腰来。这里很潮湿,头顶的洞壁全是水气,冷不防就会有滴水落下来,滴在脖子里,害我浑身一激灵,差点就把剑拔了出来。莫还真在一边儿瞧着我的动作,他倒是什么也没说,可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就让我脸上一阵发热。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没历过惊险。但是……但是突然有冷水滴在身上,这感觉是怪碜人的,也怨不得我紧张啊。
他说:“我走前头吧。”
这什么意思?我瞪了他一眼:“不必了!我应付得来。”
他笑笑:“是么?那你可加倍当心点,要是你有什么损了伤了的,我可对人不好交差。”
明摆着就是看不起来。我哼一声,加快了步子。
又是一个弯拐过来,前面的路分成了两条,我停了下来。左右两条路看起来没有分别。那,应该走哪条?
我们要找的原因在哪个方向?师兄他也经过了这里吧?他又选了哪方向?
“怎么……”莫还真的声音顿住了,他左右看看,笑了笑:“哦,分岔了。”
我听见他还低声又说了句:“到处都是迷宫,真是……”真是下面就听不清又说了什么,总之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