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上所有的窗帘,然后关掉了屋子里的灯,手里的枪被握紧了。
这样在黑暗中等待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掀开帘子的一角,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几个黑衣人正站在大门外,其中一个将手里消了声音的枪对准了门上的锁。
何以宁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放下帘角,努力让自己平稳心态,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慌,一慌必乱,她是顾念西的女人,她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打败。
她深呼了口气又重重吐出,走到病房中间,脚踩着一边的床铺够到上面的棚顶,然后向下一拉,棚顶的一块天花板耷拉了下来,将里面的收缩梯放下后,踩着梯子,何以宁爬上这个隐蔽的阁楼。这是她平时用来放药的,当初暗夜在这里养伤的时候还爬过一次,躲避了那些人的追杀,她收好梯子,合上天花板,黑暗覆盖下来,诡异的安静如亡灵的魂魄紧紧缠绕在她的四周,她打开枪保险,把枪紧紧握在手中。
不久,下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些人显然是经过训练的,基本不会弄出太大的动静,恐怕他们白天已经在这周围监视了很久,碍于这里是旺角,诊所里又人流不断,所以才选在晚上动手。
何以宁将耳朵贴在天花板上,仿佛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额角的冷汗粘湿了一缕发丝,难受的贴在面颊上。
“老大,没有,是不是跑了?”
“不可能,我们一直都在监视这里,这屋子也只有一扇门,两扇窗户,她不可能从地洞里钻出去,继续找。”
“是。”
何以宁屏气凝声,握着枪的手一直在抖,心里不断的祈祷,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大哥,还是没有,奇怪了,她真的隐形了?”
“不会,一定就在这个屋子里。”为首的男人心思慎密,垂下眼眸,忽然扫到床单上有一半不太清晰的脚印,应该是有人踩在上面形成的,他抬起头,看向上面的天花板,最中间的那快四周明显有一圈缝隙,跟其它天花板的紧密有所不同。
他冷冷一笑,用手向上一指。
手下会意,踩着床铺,伸手拉下了那块天花板。
何以宁急忙把身子往里缩,感觉一颗心已经跳出了胸口。
“小姐,下来吧。”
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知道你在那里。”
何以宁控制不住的手脚颤抖,枪在手中几乎把握不住,红唇被咬出一道深深的白痕,她知道,这些人发现她了,她再躲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他们不是普通的流氓,他们是受过训练的杀手。
她这一下去,恐怕半条命就没了。
何以宁咬咬牙,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手里的这把枪上,如果难免一死,她情愿自己了结自己。
只是,是谁不惜重金要请职业杀手来害她,是孟氏姐妹?应该不会,她们跟她还没有这么深的仇恨。那是顾震亭吗?他以为自己还会联合中央特工处来害他,所以想要杀人灭口?不过,现在想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她如一只掉在网里的鱼,再挣扎也逃脱不了被猎杀的命运。
顾念西……真的就要这样分别吗?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爱他。
眼中酸楚,她淡然应声,“你们别动,我下去。”
下面的人听到声音,警惕的向四周散开。
何以宁挪动了下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身体,摸索到梯子放下去。
当她的脚踩上地面那一刻,她立刻擎起手中的枪,对准的正是为首的男子。
这些人显然没料到她会有枪,雇佣的人只说她是一个诊所的女医生。
何以宁咬着牙,眸色微红,不想让人看出她的紧张,努力抑制住手臂的颤抖,“我跟你们无怨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为首的男人一脸阴森的笑意,“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谁?”
就算死,她也想死个明白。
“抱歉,这个无可奉告。”他讽刺的盯着她手中的枪,“小姐,会开枪吗?”
“那你要不要试试?”何以宁抱着必死的决心,眼神坚决无惧,既然无法逃脱,那就鱼死网破。
“小姐,你乖一点,我保证一枪毙命,不会有任何的痛苦,你不想让我先在你的腿上或者胳膊上开一枪吧,你的枪会比我快?”
何以宁听了,深吸了口气,握着枪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她闭上眼睛,一脸决绝,“开枪吧。”
为首的男人先是一怔,紧接着露出一丝钦佩的表情,“不哭不闹,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人,有胆量。”
他举起手里的枪,“放心,一点也不会痛苦。”
“人没死,就会感觉到痛苦,就像这样。”身后突然啊的一声惨叫,为首的男人慌忙回过头,“什么人?”
何以宁闻声,急忙闪身躲到柜台后面,只要有任何生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一个你做梦都不想见到的人。”
那声音再次响起,阴沉如地狱索命的修罗,窗子是什么时候打开的,淒冷的月光照进来,风吹起白色的窗帘,如舞动的鬼魅妖姬。
窗前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椅子,椅上的男人一身墨漆般的黑色,修长的双腿姿态优雅的交叠着,深遂的双目蕴藏着无可遁形的波澜莫测。
“尊爷。”男人显然是认识他的,瞳孔猛地放大,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诊所里会出现这样的人物,他的喉咙一紧,声音带了丝颤抖,“您怎么会在这里?”
萧尊面无表情,接过手下递来的雪茄,吸了一口便捏在指尖,任它腾起淡淡的烟雾,目光从惊魂未定的何以宁脸上一扫,“我来我女人这里,还用向你请示?”
什么?这个医生是萧尊的女人,可是上面派任务的时候根本没说啊。
男人的冷汗自然就渗了出来,他带这几个人对付一个女人可以,可要对付萧尊就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但是不完成任务,回去还是一样的命运,“尊爷,这是我们灰网的事情,请您不要插手。”
话里的意思,他早就不是灰网的人了,没有权利管灰网的事。
萧尊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轻磕了下手中的雪茄,“这是我女人的事情,你让我不要插手?”
带她离开
萧尊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轻磕了下手中的雪茄,“这是我女人的事情,你让我不要插手?
他抬起鹰一般的眼眸,精芒如雷电一闪而过,“你是谁派来的?死歌还是老头子?”
男人一脸视死如归的绝然,“您知道灰网的规矩,我是不会说的。舒殢殩獍”
“哦?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萧尊用长指轻敲了下自己的额头,转眸看向何以宁,“何以宁,过来。”
何以宁的目光在几人脸上游走,这个时候,她相信萧尊,如果萧尊真的要害她,他有很多下手的机会,他是来救她的。
何以宁贴着一侧的墙壁跑到萧尊眼前,他一伸手将她拉到身边,那些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人敢先动手。
萧尊抬头冲她一笑,“怕了?”
何以宁低声说道:“先谢过了。”
“你以为我这么好心帮你?”他的笑高深莫测,带着一丝兴味。
何以宁一愣,乌黑的眼仁倒映着他漆黑的眸子,“你什么意思。”
“你必须跟我走。”
“萧尊,你妄想。”她就知道一个是龙潭,一个是虎穴,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萧尊不以为然的耸着长眉,“你可以自己选择,留在这里被人一枪爆头,或者跟我走,性命无虞。”
“真的要选?”
“你说呢?”
“好。”她忽然妖娆一笑,趁他不备拿起手里的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我选自杀。”
萧尊见她神色认真,根本就不是在威胁或者开玩笑,他的眸子里燃起一簇狂烈的火焰,带着毁天灭地般的灾难,“何以宁,你宁愿自杀都不跟我走?”
“是。”她回答的十分干脆,连犹豫的时间都没用。
她不会离开顾念西,哪怕是死,她的灵魂也会陪着他,而不是这样跟着别的男人逃离,就算是搭上性命也没有关系。
“好,你有种。”萧尊几乎是咬牙切齿,俊美的容颜仿佛撒旦,随时都能取人性命,两旁的手下看得一惊一乍,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他生过气了,他最后一次生气,抢了别人一个窝点,一个活口没留,那一次,他的女人死了。
萧尊忽地站起来,何以宁以为他要离开这里不管自己了,心中早就做好了拼得一死的打算,他却三下两下的脱掉身上的外套,然后向后一扔,正罩在何以宁的头上,“何以宁,把你的眼睛给我闭上。”
何以宁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面前劲风一扫,紧接着便听见噗噗的声音,好像是消了声的枪管发出来的。
时间很短,短到连一分钟似乎都没有,头上的外套被拿开,萧尊用手掌挡住她的眼睛,但她还是看到了喷溅的鲜血以及躺了一地的尸体。
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在她的面前死去,她是救人性命的医生,现在这些人因她而死。
她睁大了眼睛,目光如将死的困兽,痛苦而纠结。
他捂住她的眼睛,声音中竟然有一丝温柔,“何以宁,别看。”
他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哪怕见惯了生死,也不及这样的场面来得猛烈而震憾,这就是他的世界,弃满了背叛和杀戮。
“何以宁,跟我走。”
不待她回答,他已经一掌砍在她的后颈,不问她愿意与否,他决定了,就无法改变。
她猝不及防,眼前突然一黑,浑身绵软的倒进他的怀中。
萧尊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吩咐手下,“把现场收拾干净。”
“是,尊爷。”
顾念西,顾念西!
陷入黑暗前,她的脑子里只是反复重复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
顾念西猛地睁开眼睛,“何以宁。”
他试着要坐起来,四肢却使不上力气,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这不是麻药的感觉,现在这个时间,麻药的药效应该早就过了,他瞥向自己的手臂,血管处有两个不太明显的针眼,一个是麻药针留下的,另一个是。。。。
他们给他注射了什么?
限制他的行动,他们一定是去找何以宁的麻烦,她哪斗得过身居高位的顾震亭,他想让她死,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出手。
他越想越担心,心急如焚,可偏偏又动不了,一股急火在体内上升,他咬着牙嘶吼一声,硬是把身子翻了过来。
在强大的意念力支撑下,顾念西努力往床边爬去,每爬一步,额头都是一片冷汗,好不容易接近床边,身子不受控制的跌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他瘫在原地,一步也动弹不了,就连握上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恨这样没用的自己,也许她正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黯然欲绝的眼神出卖了他所有的悲伤和惶恐。
何以宁!
他仰面看着天花板,发泄般的低吼,身子如困在浅滩里的龙,十八武艺得不到施展。
“小四。”
就在顾念西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有人从窗户上跳了进来,他眸中一喜,是顾奈。
顾奈回身合上窗帘,在黑暗中找到床角下的顾念西。
“小四,你还能走吗?”
“你看呢?”他的目光是冷的,对于顾奈,依然是仇视的态度。
顾奈丝毫没有在乎,蹲下来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我背你走。”
“顾奈,你带我去哪?”
“你不想救以宁了吗?”
顾念西身子一僵,紧张而激动的瞪着他,“她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去救她?”
“她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很担心你,让我回来看看,结果我一回家就被爸叫了过去,他们趁我不备抢了我的手机,让我没有办法跟以宁联系,我费了很大的周折才能见你一面,爸要软禁你。”
“他们给我注射了什么?”
“应该是让肌肉无力的药物。”
“该死,那个阿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先带你离开,然后我们再去找以宁。”
“嗯。”
在顾奈的搀扶下,两人一步一步走到窗前,不能从正门走,只能从二楼翻下去,顾念西虽然使不上力气,但是从二楼摔下来对他来说并没有危险。
门口有警卫,自然也是不能走的。
顾念西忽然提议,“小时候我们经常钻的那个狗洞你还记得吗?”
顾奈失笑,“我也想到那个洞了,还以为你不肯钻呢。”
“先钻进去再说吧,那时候还是五六岁,现在都是二打头了。”
顾奈听着他这随意的口气,心中一暖,他们兄弟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了。
线索的指引
恐怕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是唐唐顾氏的执行总裁,一个是赫赫大名的瞳鸟指挥官,两个人才刚刚从狗洞里面钻出来。舒殢殩獍
顾念西靠在座位上,身体的力量正在逐渐的恢复,他看似在闭目养神,心中早就百转千回,恨不得马上插着翅膀飞过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小诊所的门口,屋子里没有亮灯,从这里看过去,窗帘挡着,大门锁着,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安静的夜晚。
“你能走了吗?”顾奈打开车子的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两只手枪。
“能。”顾念西下了车,虽然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他接过顾奈扔过来的手枪,上栓,握在手中。
“情况不太对劲,锁之前被破坏过了。”顾念西心细的发现了这一端倪,向顾奈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分守在门的两边,顾奈一脚踢开门,那门锁果然不是很结实,大门咣当一声洞开,两人同时将枪举起来,警惕的步步逼进。
顾念西找到开关打开灯,小小的诊所顿时一片灯火通明,屋子里很干净,地面清洁,床铺整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念西紧贴着墙壁,向顾奈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顾奈会意,拿着枪转向卫生间,而他转身进入卧室。
两人转了一圈后在病房内会合,顾念西面色沉冷,“血腥味很重,这里刚刚杀过人,而且不是一个人。”
“那应该不是以宁,她不可能跟那么多人对抗。”顾奈提起的心似乎有一丝放下的轻松。
“对方很慎重,杀完人后便很快清理了现场,不留下一点线索,但是。。。再狡猾的罪犯也会百密一疏。”
他忽然看到床单上的半个脚印,立刻寻着这个印迹找到了上面的阁楼,顾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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