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宁手中棉花一偏,正按在他的伤口上。
他疼得一个激灵,却是一声不吭,那样的痛,他都可以忍受。
“臭流氓。”她又羞又怒,真想把耳朵堵上,免得听他这些污言秽语,“顾念西,你现在开始,你不准说话。”
“啊?”
还有做医生的对病人提这种要求?
何以宁不理他,聚精会神的处理他的伤口,这样的伤,恐怕日后要留疤了。
她忽然想起顾奈说他的背后也有一条这样的痕迹,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才被打的。
想到顾奈,何以宁狠狠纠结了一下,今天,他出面维护她,她还是有些吃惊的,毕竟他们的关系这么复杂,很容易引人诟病,但他还是站了出来,面对那么多指责和发难,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他对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感情。
他当初离开,就注定了他们的结束,现在,她是顾念西的妻子,他们再无可能。
心中不是不酸涩,这酸涩化成唇边一抹苦笑,散开了。
“何以宁,好了没有?”
他不耐烦起来。
“再等一下。”她系好最后一点绷带,系成蝴蝶节的形状。
他平时那么凶,让他偶尔可爱一把吧,反正他看不到。
顾念西爬起来,身上的衣服被何以宁剪得稀八烂,跟电视里乞丐帮似的。
他胡乱的把身上的碎布条全扯了下来扔到地上,瞪着她吼 ,“何以宁,你干什么把我弄得这么邋遢。”
他一胡乱动,立刻扯到了伤口,不由痛得眉头一皱。
何以宁收拾着茶几上的垃圾,“你再试着发发脾气,看你的伤口裂不裂开。”
他咬牙,瞪她一眼。
她看着他后背缠着绷带,中间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抿着唇,憋着笑。
穿制服我就吃
何以宁收拾着茶几上的垃圾,“你再试着发发脾气,看你的伤口裂不裂开。舒虺璩丣”
他咬牙,瞪她一眼。
她看着他后背缠着绷带,中间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抿着唇,憋着笑。
“你笑什么?”他敏锐的察觉到她不怀好意的笑容。
何以宁急忙恢复了一脸正色,认真的问:“顾念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替她挡鞭子,这不该是他的作风。
他后背系着蝴蝶结,懒懒的走向窗户,推开后,闲适的望着窗外,好像她说什么,他根本没听到。
“顾念西,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她不需要他对她好,他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漠视她,就算她被打死,他也应该是一声不吭的。
现在,她的心里全乱了,有些曾经认为坚定不移的东西在慢慢出现裂痕。
“你有没有推许翠翠?”他忽然问。
“没有。”她的回答还是那样坚决。
“我只是不想看到那个女人得意,这个理由,你满意吗?”他说得云淡风清,转过身,倚着窗台,笑得狂侫嚣张,“何以宁,你不会以为我爱上你了吧?”
“。。。。”
“那个顾念西早就死了。”他的眸色突然加深,泛着何以宁看不懂的情愫。
他在说什么,什么那个顾念西,还有两个顾念西吗?
见她一脸迷茫,顾念西自嘲冷笑。
她不会记性这么差吧,怎么说当年他也为她做过那么愚蠢的事情,而且一做就是三百六十五天,她全忘记了?
不过并不奇怪,她当时只把他当成无聊的痞子吧,谁会记住一个痞子。
他起身去洗漱间,何以宁还站在原地发愣。
他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从前的确认识,那也是因为顾奈的原因。
她还记得那次顾奈送她回家,他一手拎着她的书包,一手给她吹口琴,那时候最流行口琴,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吹得好,顾奈不同,人长得帅,乐器方面也是样样精通。
傍晚的林荫路上,两旁是粉粉挨挨的芙蓉花,一枝压过一枝,开得正艳。
他吹着口琴,眼睛却望着她,深情的波光在眼底闪动。
他说,这首歌是‘以宁之歌’。
她当时听得如痴如醉,忽然一辆单车从身边飞快驶过,飞转的轮子险些将她撞倒,顾奈急忙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护在自己身边。
单车的主人放慢了速度,回头冲着他们吹了声口哨,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乌黑的发丝墨染一般,他的眼睛很亮,嘴角却挂着一丝狂妄的笑。
顾奈没理他,紧张的问她伤着了没有,对那个少年也没有半句责备。
何以宁摇摇头,“没事。”
“你别生气,他是我弟弟顾念西,从小就顽皮,我们都习惯他了。”
“你弟弟?”何以宁有些惊讶,这个弟弟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刚才是故意要撞她。
她抬头望去,那一袭白色已经不见了踪影,柏油马路上,落满了粉色的芙蓉,缤纷的耀眼。
那是她第一次见顾念西,以后再无交集。
所以,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他了,让他这三年来对她百般刁难,现在,他又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来,她真的是一头雾水。
何以宁收拾了下残余的棉花球,又翻了翻药箱里剩余的药品,她取出三粒消炎药,也是最后三粒,她想着,明天回医院,要开些消炎药了,他这伤必须要外敷内疗才会见效快。
“顾念西,把药吃了。”她将水杯和药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看也没看一眼,继续在那里画着草图。
何以宁看到几个熟悉的符号,那是埋伏和攻击的暗语。
他这是在画作战的地型图吧,没想到他的美术功底也蛮不错的。
顾念西以前从来不在家里做这些事,今天。。是个例外。
“不吃药。”
他低着头继续画图,明明是那样认真的表情,说出的话却像个小孩。
她不是他的家长,没责任和义务哄他吃药。
他爱吃不吃。
她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挺得笔直,有种军人必备的利落,头垂下来画图的姿势很是标准。
她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顾念西,你不吃药,伤怎么好?”
“要你管。”他没好气的用笔头敲着桌子,似乎遇到了什么瓶颈,眉头堆成一个川字,下颚绷得紧紧的,薄唇微抿出一个浅弧。
这是一个如罂粟般危险魅惑的男人,就算不说不动也总能让他的四周充满了吸引力。
何以宁将水杯压在他的图纸上,也不说话,用行动表明她坚定的立场。
“何以宁,拿开,我不吃。”他不耐烦了,手里的笔几乎挥上她的脸。
她坚决,他比她还强硬。
两个人都不让步,就这样僵持上了。
“你要怎样才肯吃?”
好吧,她妥协,谁让这伤是为她而受。
他忽然仰起头,笑得十分邪恶,“何以宁,你穿白大褂我看。”
“。。。。”
自从看过她穿工作服的样子,他就惦记着不忘,他喜欢她面对病人时那股一丝不苟的认真劲儿。
恶俗,混蛋,低级趣味!
“你爱吃不吃。”何以宁的最后一点耐心也磨光了,愤愤的转身离开。
顾念西切了声,盯着手里的草图看了会,然后用笔画了一个叉,撕碎后扔进了垃圾筒。
这个计划,不可行。
何以宁正要回屋,忽然听见敲门声。
顾大少爷是不可能抬起贵臀去开门的,这种跑腿的事一向是她的义务。
她拉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奈,清爽的家居服,精致的五官,如一缕扑面而来的清风。
四目相对,时间有瞬间的静止。
此去经年,再见时,早已物是人非,他不再是那个芙蓉树下吹口琴的少年,她也不再是那个穿花裙子爱笑的少女。
他们之间,隔着万丈鸿沟。
“你。。。”后面的字还没有说出口,忽然一道高大的人影竖在两人中间,顾念西兵降神速,手插裤袋睨着顾奈,“干嘛?”
他用身子把何以宁挡得严严实实,何以宁连顾奈的一根头发都看不到。
换个姿势
“爸让你们下去一趟。舒虺璩丣”顾奈关心的问他,“你的伤没事了吧?”
“你是巴不得我有事?”
“小四。。”顾奈无奈的皱眉,“我是你哥,我会希望你有事吗?穿上衣服,下去吧,别让爸发火。”
“知道了。”顾念西一转身,顾奈看到他身后绷带上系着蝴蝶结,没忍住,笑了。
“小四,你还挺有情趣啊。”他指着他的后背。
“什么?”顾念西看不到自己的背,便转向何以宁,“何以宁,我后面有什么?”
“呃。。。”何以宁面色一僵,伸出手快速的解开那个蝴蝶结,一脸的纳闷,“什么呀,没什么呀。”
顾奈还在笑,同时看了一眼何以宁,她眼睛弯弯的盯着顾念西,那样子明明就是很高兴。
原来没有他,她依然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那笑容深深的扎进他的心底,生成了一根刺。
“下去吧。”他转身离开。
顾念西穿了件淡灰色的t恤,偏着头还往后背看,不停的问她,“何以宁,我后面真没东西?”
“没有,真没有。”
“那你笑什么?”
“我哪有笑?”
“你就有。”
她立刻板了脸,“我有笑吗?”
“你刚才笑了。”
“你确定?”
“确定。”
“我真没笑。”
“何以宁。”他猛地叫她。
“啊?”
“白痴!”他耸耸眉毛,一脸得意。
客厅里的气氛不太对劲,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从二楼走下来,立刻引来数道复杂的目光。
何以宁立刻垂下头,小心的跟在顾念西的身后。
“小四,你没事了吧?”顾老爷子坐在沙发的正中,满面威严,但不难看出,眼中有心疼的痕迹。
顾念西晃了两下肩膀,“小意思。”
何以宁心想,那种伤还叫小意思,他不装大尾狼行吗?
“没事就好。”顾老爷子将面前的一份文件往前推了下,“这是离婚协议,你们签了吧。”
“离婚?”顾念西差点笑出来,“爸,你说什么呢?”
“我们顾家容不下这样心肠狠毒的女人,家法免了,让她回何家吧。”顾老爷子看着何以宁,嫌弃的冷哼,“让何威好好的管教他的女儿。”
顾念西拿起那两份文件,认真的看了起来,翻完后,他点了点头。
何以宁心情复杂的望着他。
她想他答应,可内心深处却有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那一头,连在他的身上。
“这协议拟得不错。”顾念西笑了,“就是有错别字。”
“小四,你正经点。”顾老爷子板着脸,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开玩笑。
“好,我正经点。”顾念西修长的手捏住了协议的两角,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它撕成两半,好像是不过瘾,又撕成无数小块,最后向后一扬。
纸片漫天飞扬,他站在纷纷扬扬的雪片中,身姿无比的潇洒飘逸,一丝弱有弱无的冷笑挂在嘴角,好像在嘲笑所有的人,“我不会离婚。”
五个字重重的敲在何以宁的身上,敲得她心弦乱颤,她的拳头收到袖子里,轻轻咬住了唇。
“你。。。”顾老爷子拍案而起,面色铁青,嘴唇不停的哆嗦着,不骂顾念西,倒是指着顾老夫人数落,“都是你给惯的。”
顾老夫人委屈极了,急急忙忙的说:“小四,你别惹你爸生气,快把手续办了。”
顾念西好笑的问:“谁这么肯定就是何以宁把许翠翠推下楼的?”
“我亲眼看到的。”顾老夫人恨恨的瞪了何以宁一眼,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侩子手。
“妈,麻烦说一下,你看到了什么。”
顾老夫人回忆了一下,“当时我听到李缺在喊要把什么告诉夫人,我站起来的时候就看到翠翠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何以宁站在楼梯上方,伸着手,那不是她推的,还能有谁?”
顾念西扬了下眉毛,“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到何以宁做出推许翠翠这个动作,是吧?”
顾老夫人噎了下。
顾念西继续说:“这样的话,可能性有很多,一,何以宁也许是想拉许翠翠一把,二,是有人推了何以宁,何以宁撞上了许翠翠,三,许翠翠自己故意摔下去的。”他的目光转向一直一言不发的许翠翠。
许翠翠有些慌张的低着头,没敢说话。
顾念西的目光深不见底,仿佛有两道漩涡,对上他的眼睛,需要很大的勇气。
听说别人都叫他‘鹰眼’,因为这双眼睛在夜晚的时候,也可以视人。
“小四,这只是你的猜测,翠翠说,她的确是被人推下来的。”顾中磊急忙为自己的老婆辩护,“而且,她明知道肚子里怀着孩子,怎么会故意摔下来?难道她不知道这孩子有多重要吗?”
众人立刻点头附和,顾中磊说得的确有道理。
“我会查明白的。”何以宁突然站了出来,目光清亮如泉,不带一丝杂质的从众人脸上扫过。
客厅里,人各异相,除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奈,无非都是想要她滚出顾家。
可是,顾念西已经这样挡在她的面前,这么努力的替她争取机会,她也不会任由别人这样诬陷自己,其它的事她先不管了,现在,她一定要亲手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她的表情有种清风般的淡定从容,任谁看到这张脸,都无法把她跟一个故意推人下楼的恶女人联系到一起。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僵硬,最后还是顾老爷子发话,“好,三天时间,三天里你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你就给我滚出顾家。”
“不用,一天就够。”何以宁的视线飘向神色慌张的许翠翠,触到她清冷的目光,许翠翠好像是被刺了一下,她突然有些心虚,下意识的抓着顾中磊的手臂。
她说得这么坚定,如果她真的查出什么怎么办?
许翠翠急了一手心的汗。
“好,一天。”顾老爷子手一挥,“散了吧。”
片刻,客厅里只剩下何以宁,顾念西和顾奈,
顾奈刚要跟何以宁说话,顾念西长臂一伸,占有性的搂住了何以宁的肩膀,眼睛望天,“该睡觉了,何以宁,你晚上得把我伺候舒服了,咱们今天换个姿势。。”
离顾奈远点
顾奈刚要跟何以宁说话,顾念西长臂一伸,占有性的搂住了何以宁的肩膀,眼睛望天,“该睡觉了,何以宁,你晚上得把我伺候舒服了,咱们今天换个姿势。舒虺璩丣。”
何以宁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他在胡说什么,什么换个姿势。
她再看向顾奈,顾奈的脸色果然变得极不自然,轻一垂头,发丝掩盖了他瞳孔的颜色。
她突然间有些慌乱,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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