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马路边缓缓蹲下来,落叶从脚边吹过,身后的小山菊开得漫山遍野,风撩起她的发丝,如柔软的柳条,轻轻的拂过潮湿的面颊。
“何以宁,说话,出什么事了?”
妈的,顾念西急了,她哪怕是哭出来或者喊出来,他也不会这么心急火燎,偏偏是不出声,最让人心焦。
何以宁一肚子的委屈,却无法诉说。
她不能告诉顾念西自己的处境,这是顾震亭的警告,她不敢用爸爸的命做赌注,更何况,顾念西的心思阴晴不定,她有时候认为自己了解他,有时候又对他的感觉雾里看花。
她抹了一把酸痛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能正常一些,“顾念西,我扭到脚了。”
他不知道是如释重负还是勃然大怒,扭到脚不早说,他刚才有多担心,还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
“何以宁,就这点屁事?”他吼起来。
何以宁急忙将电话拿开,听着他在里面把她臭骂一顿,什么鼻孔朝天,走路不长眼睛啊,什么人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啊……
平时听到这样的骂声,她会皱眉,会还嘴,但是今天,她意外的觉得这种骂也是一种关心,如果他不紧张她,何必在乎她是不是真的扭到脚。
想着,不由轻轻笑了出来。
“何以宁,你还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你还要多久?”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了?”
“只是问问。”
其实她希望越久越好,她好有时间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更说不出离婚这两个字,现在的她,只想躲一天是一天。
“你说句你想我了,我就告诉你。”他还是这副臭德性,喜欢把他的想法强加到别人的身上。
“嗯,我想你了。”何以宁意外顺溜的说出这句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好像是在心里已经练过上百遍似的。
她可以想像他此时一脸臭屁,得意洋洋的傲骄劲儿。
“何以宁,你应该早点面对自己的真心。”
承认想他有什么难的,像他这样的男人,只应天上有,她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还不赶紧抓住了。
“我都说了,你该告诉我了吧?”
“好吧,看在你说离开我就活不下去的份上……”
她有说过这句话吗?是他自己加的好不好!
“16号。”
那就是一周之后,他一周之后就回来了。
何以宁纠结的绞着衣襟。
“四少,该出发了。”王经伟过来催促,看到四少一个人站在路边,脸上的表情像雾像雨又像风,他都有些傻眼,四少什么时候变成了表情帝。
“顾念西,你去忙吧。”
“16号。”他又重复。
他是怕她忘记吧,“我知道了。”
“何以宁,说你想我。”
“我想你。”她很乖的满足了他。
他满意的扬了下好看的眉头,“挂了。”
何以宁蹲在路边,望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突然间,没有了方向。
回到病房,门口站着两个看守的狱警,看到她都是一脸的警惕。
何威还没有醒,顾家的小佣人正在尽职尽责的给他擦脸擦手,见到她,立刻恭敬的说:“四少奶奶。”
恐怕是上次顾念西打佣人的事把这些佣人都吓怕了,自那以后,顾家的佣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就连当初抢了她出租车的小女佣有一天还私下里跟她道歉,这事,她早就忘记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谢谢你,我自己来吧,你可以回去了。”何以宁接过她手中的毛巾,俯下身,细细的给何威擦着脸,小心的避开那些伤口。
“那我就先走了,四少奶奶。”佣人行了礼,默默的退了出去。
这里毕竟是监狱的医院,对病人不太负责,很多小伤口都没有处理,她拿来棉签碘酒,把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伤仔细的清理过。
这一次是脾破裂,那下一次呢?
他已经是快年过花甲的老人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何以宁收拾完这一切,静静的坐在何威的床边,双手握着他冰凉的手,轻轻抚开他额前凌乱的发丝。
他的脸很英俊,年轻的时候也是军营里远近闻名的帅哥,他曾经跟她讲起他跟妈妈的故事,他们是在一次任务中相遇的,当时他是兵,妈妈是负责接待他们的当地村长的女儿,结果,他们一见钟情,没过一年就结婚了,只是爸爸在战斗中受过伤,不能生育,为了补偿妈妈,他曾经要跟她离婚,妈妈为了断绝爸爸这个念头,背着他去医院做了绝育手术,爸爸知道后,痛哭流涕,然后他们商量,准备领养一个孩子,结果就选中了她。
她比很多孤儿院的小朋友都幸福,因为她在他们身边度过了幸福快乐的十八年。
何以宁眼中酸涩,捧着何威的手放在额前,无助的低喃,“爸,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跟踪
何以宁每天都在数着日子,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过日历牌,用笔在上面画一个圈,眼瞅着离16号越来越近,何以宁的心也更加的忐忑不安,她将日历牌扔到一边,用被子捂着头,怎么办,怎么办?
唉!
她拿开被子,朝天叹了口气,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何母还在打吊针,她又要去医院照顾何威,何以宁忙得团团转,不得不跟医院请了假。
何威已经醒了,可以吃些流食。
何以宁从外面买了粥,拎着走进来。
一见到女儿,何威立刻高兴的说:“乖乖,你不用上班吗?”
“我请假了。”
何以宁笑着将粥放上床头柜,拧开盖子后,盛出一小碗,放凉。
“爸,今天感觉好些没?”
“好多了,就是还有点疼,不过对你爸来说,这种疼都是小意思,当初在战场上,亲眼看到战友炸掉了腿,那情景……”
他惋惜的摇摇头。
“别提这些伤感的事了,来,爸,喝粥。”何以宁将凉好的粥喂着何威喝下去。
自从他入狱以来,他们父女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了,每次都是隔着铁栏杆,交谈也只能用外置电话。
对于自己被打的事情,何威也没有产生怀疑,那些狱霸在监狱里横行霸道,他年老却不服输,自然会得罪人。
“爸,你现在不比当年,要离那些年轻人远一些,他们都是成群结伙的,你斗不过他们。”
何以宁喂了口粥,语重心长的劝道。
何威吃了亏,也长了教训,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乖乖,你不用再来看我了,工作要紧,对了,你妈最近怎么样?”
“她挺好,我没告诉她你受伤的事情,免得她担心。”
“嗯嗯,做得对,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她身体不好,知道了一上火就容易得病。”
父女俩又聊了一会儿,何以宁拿出之前在何家找到的老照片,“爸,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何威接过来,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楚,一张布满岁月沧桑的面孔顿时陷进了对往事的回忆,“这上面的人,有三个在战斗任务中牺牲了,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除了顾震亭之外,其它的人都过得很落魄。”
“你们当初是去执行什么任务?”
“边境的毒品交易猖狂,我们是奉命去围剿一个毒窝,结果中了敌人的埋伏,我们四个逃了出来,有两个重伤,被炸得面目全非,落了残疾,听说连门都没有出过,我和顾震亭比较幸运,但也受伤不轻,勉强活了下来。”
“会不会是敌人提前知道了你们的计划?”何以宁怀疑的问。
何威笑道:“乖乖,你是不是侦探小说看多了,我们那时候可是铁战友,不会有人背叛的。”
何以宁感到一阵悲凉,如果真是铁战友,顾震亭还会用他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吗?
“爸,你后来怎么跟顾震亭闹掰的?”
“呃……”何威有些尴尬,但最后还是实话实说,“因为你妈,那时候,我们同时喜欢上了你妈。”
何以宁十分惊讶,原来顾震亭的初恋女友竟然是自己的母亲,他后来的所作所为,想必是因妒生恨。
何以宁还要再详细的问清楚,突然门开了,门口的两个狱警走了进来,“何小姐,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来这里了。”
“为什么,我爸的伤还没有痊愈。”何以宁激动的说。
“我们会派人照顾,何小姐,请你现在就离开。”狱警推搡着她往外走。
“该死,别推我女儿。”何威坐在床上,因为愤怒而扯动了伤口,疼得蜷在了一起。
“爸。”何以宁心疼了,立刻乖乖的配合,“好,我跟你们走,但你们要保证好好照顾他。”
狱警们没有说话,把她直接带了出去。
何以宁几乎是被人丢出了医院,繁华的街头,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迷了路。
这一定是顾震亭吩咐的,他怕夜长梦多,所以隔绝了他们父女。
他做事还真够谨慎的。
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正趴在车窗上往外看。
是宁姐姐,真的是她。
他轻轻敲打着车玻璃,意思让萧尊把门打开,萧尊却冷漠的说:“我只答应你来看她一眼,没准你下车。”
萧萧似乎十分失望,许久,他才摊开小手,将一小包柿子放到萧尊的手里,然后比划了一个手势,“我只想把这个送给她。”
萧尊想了想,考虑到安全问题,他还是没有允许萧萧出去,他拿过那袋小柿子,“我送过去,你要保证回去后马上吃药。”
萧萧想了想,肯定的点点头。
何以宁顺着马路一直往前走,茫无目的又失魂落魄,一辆车子与她擦肩而过,带起的风吹起她乌黑的发丝,紧紧的贴着她苍白而憔悴的面颊。
这些日子,她太累了,东跑西跑,心力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
萧尊一身黑衣,黑色的墨镜,双手插着口袋,不动声色的跟在她的身后。
前面这个女人,她太纤细了,纤细的仿佛被风一吹就会飘飞。这样的女人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欲,想把她紧紧固在怀里,凶狠的占有她。
她离车道这样近,不时有车子飞速穿过,她却无知无觉。
女人,想死吗?
萧尊握了握拳头,却没有追上去。
何以宁在路边一处花坛边坐了下来,双手捂着脸放在膝盖上,她必须冷静,这个时候,不能乱,一乱何威就会有危险。
她应该想想要怎么做。
耳边的车声渐小,喧闹的街道仿佛离她越来越远,她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想着心事。
等何以宁回过神,两只手习惯性的放了下来,右手一低触到一包凉凉的东西,她惊讶的看过去,一包小西红柿正老老实实的躺在手侧,上面甚至带着新鲜的枝叶。
萧萧?
是萧萧吗?
何以宁抓起那包小柿子,站在原地,朝四周不停的张望,高楼大厦林立,她仿佛身处迷宫的森林。
萧萧,你在哪里?
萧尊倚墙而立,抬了一下墨镜,竖起衣领,转身大步消失在纷涌的人群中,他的背影刚被淹没,何以宁的背后忽然又多了一道人影。
“何以宁。”
何以宁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还以为是带萧萧来的人,她急忙惊喜的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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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是谁,是谁?
以宁会有危险吗
何易可做小?
婳子有话:
1。亲们久等了,这次出差我发烧了,迷迷糊糊上飞机下飞机,又是战争环节脑子不清楚故事也写不好,所以一回来就在赶稿,还是要和诸位说对不起。舒虺璩丣
2。今天和一编聊天,我惊愕原来好多人把《传说》编到了师徒文的范围,我和编还一直把它当成一本上古架空文,这是我着实没有想到的范畴,其实我更愿意亲们在看这个故事的时候摆脱一种思维的框架化,《传说》这书从在我手上诞生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冲动地希望它是一本真正蕴含不同人不同人生故事的一卷传说。
3。谢谢逍遥筒子开了《十里红莲仙上仙》贴吧,亲们如果喜欢站外的方式,也可以动动手指添加,站里站外,有你们在,我们灵犀相通。
4。最后,这两天我会继续写《传说》,更进通知于留言区内,但是还有一点,希望亲们能尽量支持正版订阅,因为一千字实在只有几分钱,而且能及时得到最新更新通知以免不必要的空待,婳子本身不功利但是确实一些数据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传说》未来的发展,请喜爱传说的亲们动动手指头就是帮婳子的忙了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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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终罢,可却并未意味着一切尘埃落定,趁着大军修整的空隙二朝众将更是马不停蹄地聚首王帐。
“飞虎,快,把伤亡人数都报上来!重伤的就让他们退下去,快!”胡陵一身战污的戎装手中啃了个大白馒头,杵在帐外指挥着一干人大吼殍。
“是!”
“四编队长,把营库里的新器械装上,分下去,坏得赶紧给换了!”
“啊,是!”
“动作都给我利索点,不想掉脑袋就给我加紧时间,拒马修整好了就推到队里去,快点!!”
帐外将士忙得焦头烂额,帐内诸将也好不到哪去。几人身上多多少少身上都挂了不少彩,一边让军医疗伤一边观着中央沙盘讨论得热火朝天。
“车悬阵时后军三纵队慢了,二环与三环出现衔接裂痕,飞歌你一会得注意些,变阵时要虽是注意军旗变化,阵要变得快就能多宰几个北蛮子,便宜算我们的!”
京墨啃了口白馒头,目光丝毫未从沙盘上挪去。
飞歌颔首,他腹部受了刀伤,但接令气势依旧赫赫。
“你们几个,一会去把那些受伤的将领换下来。”骠骑侧身对南朝几位将士低声交代,“东歌此回伤亡不轻,尤其是姑娘下头的兵,她待南越不薄,我等不能不义。”
几位将领也是见证那些女子遭遇的人,更是敢对策赴敌营单挑的东歌女将军佩服的五体投地,立马齐声应诺。轩辕说完就下意识将视线望向沉默坐着让梦洄处理伤口的女子,经此大动,她肩部的箭伤又崩裂了开,鲜血顺着脱了半边的战甲露出的衣袖滴滴落下,可她似是置若罔闻。
“算出了么?”龙姒裹转向身侧沈容与低声问,后者早已满头大汗,手下笔走墨飞算着北军进攻路线,一边答。
“算不出个精准,但照诸位提供的数目,现有兵卒三十万不差。”沈容与得出结论,目光应向龙姒裹。
“这数字不差,看来北军伤亡不多,淮阴是个人物。”南王沉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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