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出个精准,但照诸位提供的数目,现有兵卒三十万不差。”沈容与得出结论,目光应向龙姒裹。
“这数字不差,看来北军伤亡不多,淮阴是个人物。”南王沉吟出声。
轩辕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龙姒裹,见她依然面无表情,可那崩裂的伤口确实伤得不轻,略一扬眉,他很快收起眸中担忧之色,换上严肃的神情。
“你应该有结果了。”说的是肯定句。
龙姒裹眸光一闪,勾了勾唇,抽回梦洄包扎好的手,无声地站起身,开始在沙盘上排兵布阵,手指游离间阵分八部,细看之下各阵编排如猛似兽,其中大阵中又包含小阵,内外环环相扣,杀机重重可谓牢不可破。
随着阵型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轩辕琉铮的眼神忽然变得骇人,诸将一窥更是惊得忘了动作,那目光狠狠的瞪住那双在杀阵上游走的纤手,心下早已掀起惊浪!
就在众人注视着她的时候,轩辕忽然感觉自己龙袍下的手指微微一颤,那居高临下俯视的眼神此刻只剩寒冰。
“是八卦阵!”声音毫无舛错。
话一出口,众将脸色惨白,一时竟然未反应过来。
东帝刚才说了是什么,八、八卦阵?!
那个传说中聚合《周易》韵像六十四卦像,天时二十四气,更集天道玄黄大奥中,蕴含天地万物之玄学的八卦阵!
这怎么可能!
古书有载,九宫八卦阵,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而易更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黄帝阴符经》更提到“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只绝句,只因为此阵又按奇门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此阵一处,便可挡百万雄兵!
“杯雪,你的意识是……我们要用此阵?”南王暗自抽了口凉气,很缓慢的吐出字句。
这失传了数千年的阵法可是当世古兵阵之王啊!
龙姒裹静了一下,抿紧唇,望向轩辕琉铮的目光中难得的流露出一丝深意,凤眸一眯。
“不是我用,是北辰。”
冷抽声刹那此起彼伏,南王甚至骇得差点窒了气,若不是骠骑搀扶怕是整个人都险些跌了下去。
这种集合穹苍大奥的阵法居然不是出自我方?!
这意味这什么……
“杯雪,这——”南王哑声开口,抖抖索索地早已把话说不全。
不止是众人,连龙姒裹的背脊也透着股股啃人的寒意,她看着众人因为骇然而微微扭曲的脸,道:“八卦阵自古与奇门遁甲比翼连枝,悟得八卦大奥,便能参透其中六仪,三奇,八门,九星之排局,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如意控制对方命邔之阵。”
如此集天地阴阳的帝王之学自古自是极端保密,因此,它从来就被深深地埋没在历史的渊底,更是由于它的可怕,能悟得内里真经之人极少,故今可谓鲜矣。
思及此,手中的冷汗一寸寸化作凉意,讽刺一笑,她失策了她坐回了原座,再也没有说话。
诸将面面相觑,眼眸里是惊慌、是错愕、是更多的难以置信,偌大的王帐一霎被一种逼人心魄的阴霾深深笼罩。他们心里更是明白,其实夺人呼吸的并不是那寻残暴至极的北军,而是那足矣摧毁东南二国所有将士的万王之王的绝顶杀阵。
便是在如此关头,龙姒裹抬眸看着众人,忽然笑起来声音很低很低。
“诸位先请下去稍作休整吧。”
望着她沉静如水的眼神,诸人便是有再多的话也无从道起,她如今有太多的情绪负荷,已沉重婉转至不可说。
帐内很快恢复安静,龙姒裹无声地转头环顾着四下空荡荡的王帐,午后有风,吹得帐幔帘卷翻飞,侧耳而听,便连帐外远处旌旗招展之声都依稀可闻。
视线微挪,她盯着窗口上的一抹绿色茱萸,香气辛烈,这才顿悟,九月九日,两九相重,今日是重阳了。
她来到人间正式入主王军,满五年了。
视线想要垂下来,忽而一只手撑起她的下颚,逼她抬眸对上他笑得很温暖很宽容的眼睛。
乾坤朗朗,万里磅礴河山,他们并肩走过了太多的风霜雨雪,如今彼此的一个眼神,已不需要任何言语。
“对不起,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的消极。”和我的挫败与恐惧。
她声音很轻,轩辕噙着笑不语,深幽的眸子印着她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脸庞,他此时甚至连出口安慰她的言语也没有,他只是笑,抬手默默为她理了理汗湿粘颊的长发。
安慰如今早已无用,他们经历百转千回,九合诸侯;要做的,就是如何真正的一匡天下。
“琉铮,我有没有和你提起我的过去?”
听闻眼前女子此刻竟语出惊人,轩辕眼眸下意识眯起,沉吟半晌在她身旁的坐下,侧头看着她,摇头。
龙姒裹捂着肩伤,张了张嘴道。
“那个人在很久很久前伤害了一位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若不是因为他,或许,我正在家中依旧享受他为我创造的无尽天宠,坐享安世,或许若我得知他受伤,我想我可能永远不会遇到你。”
轩辕听言眉峰一凛,心中沉了口气,龙袍里却下意识紧了手心。
“他曾经有位爱至生命的女子,如若一切安好,她如今应该是我的师娘,她的妹妹白络应该不会独立流浪。你能想象么,就是那样外表集合和上苍所有眷爱的人,亲手毁了我的师父,那女子,和白络整整的一生。”
甚至,也毁了我,完完整整的一生。
眼角却有些湿,她侧目看向他,苦笑渐渐转化为讽笑,“可笑的是,梦洄他们都不知道,就在我离去的日子里,我有家人死了,所以我有千万个必须杀死他的理由!”
轩辕听到最后险些窒了息,他不敢置信的瞪向眼前这个一霎阴鸷狠毒的女子,她的眼角一片冰寒,手掌被握得几欲渗血!
好冷的一双眼。
便是如此年轻的身体里,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笑的是,我们这个时代人的,总是被命运的洪流颠来抛去,痛无可痛,伤无可伤,那个人却不知道我早已假装什么伤痛都没有,我的心早已百炼成钢。”
一番话说到此,她平静的仿若没有涟漪的深潭,她甚至仍旧维持着那该死的笑容。
“杯雪,思思切切,你何苦一人独伤。”话未说话,他已鼻酸。
龙姒裹顿了顿,微仰着头看他,笑了笑嘴里却很苦涩,“我只想为我的家人挡挡风雨,我苦也好,累也罢,痛过以后我依旧可以前行,可梦洄,师父,哥哥们,长老们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面对别离,他们会沉浸在无尽的情意里痛苦的无可自拔。”
“你不会么?”他颤声问,望着她的目光很轻很痛。
“我不会。”龙姒裹摇摇头,淡淡一笑,“如果痛苦需要时间,那我更想做的就是报复。”
痛苦,是时间赏赐于你对生命撕心裂肺一面的礼物。
相比痛苦,她更想撕裂一切的报复。
已经记不清多久,轩辕斜靠着背椅,终于读懂她昨夜酒后的那一句大不了‘清风为伍,天地为伴’话的背后,竟是下了何等视死如归的决心。
“你就是这样想的?”
你的生命,是这样被抉择的。
龙姒裹闻言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的旌旗招展,平静的面容不怒,不冷,却有了几丝了然笑意。
“琉铮,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很老很老了。”
老得,静静地看一回庭前花开花落都觉得有些费力。
她始终忠实于自己的心,却不可避免的痛在悠远绵长的时光里,她半辈子的纠缠纷乱,无处言伤,也只得换这一句真心坦然。
“所以琉铮,我怕未来我会后悔,没能告诉你。”她侧目,望着静静落座的年轻帝王,缓缓而笑。
“我亲爱的琉铮,我总是会记着你与我并肩走过的每一寸山河,我的心里始终有你。”
此刻,请不要说背叛,不要说愤怒,因为深知没有未来,因为深知前路坎坷,深知那个人是多么的渴望自己的一丝回应,衬着彼此缘浓的时光,送给对方一份温暖回礼,才不枉你们彼此经历过的难捱苦难。
“当我在那段过往的伤痛里疼得无法自拔的时候,因为遇见你,让我声色犬马的生活里重新灿烂笑语,招摇至极。”
她说着,已然湿了眼睛。
总有一些句子,会字字成伤,可有一些人,时光即便最终搁浅了记忆,冲淡了缘分,他的笑,他的好,你经历时间枯荣捻转也依旧会忘不掉。
轩辕琉铮静静地看着她,然后笑了起来,眉眼从未有过的舒展俊朗,在阳光的折射下,惑人夺目,有着说不出的好看。
此刻,他静静地笑,只是无声想让她知道。
他很好。
真的……很好很好。
他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晚上
佟妍知道傅凌博跟兄弟聚会,估计晚饭不回来吃饭了。舒虺璩丣
她一个人也不想吃,就靠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
看着看着,心里又莫名的难过起来,耳边不时的想起婆婆的声音,还是那句警告。
孩子!
她要在半年时间内,不给傅家怀上一儿半女,那她就该卷铺盖走人了!
想到孩子,佟妍心里就会很纠结,很难过。
嫁给他也两年多了吧,除了他去澳大利亚服役的这两年,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刚结婚的那几个月。
那个时候的他,就算跟自己有过夫妻之实,可每次一做完,他都会准时的将避孕药送到她嘴边,让她乖乖的服下。
他没有戴套的习惯,所以每次都是她遭殃。
佟妍学的是护理,对医学方面的东西了解很多,她知道,避孕药不能服太多,太多以后会影响生育能力。
可那会儿,他还是非得将一颗颗的避孕药往她嘴里灌去。
她在担心,以后会不会真的能影响到自己的生育。
她要不要抓紧时间来试试呢?
抓紧时间试试?
想到这里,佟妍的记忆又回到昨天晚上,想想昨天晚上的事,她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就停了下来?
那个时候的她,分明也感觉他的那个硬了的,为什么就突然停了下来呢?
反正面对两年后回来的这个傅凌博,佟妍心里困惑他对自己的一些作为,百思不得其解。
看看时间,都晚上八点了,他还没回来,佟妍想了想拿出手机拨打出去。
那头的人很快就接听,“什么事?”
声音淡淡地,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佟妍每次跟他讲话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在抖。
“马上到家门口了,怎么?你有事儿?”
“没,没什么事儿,那你快回来,我等你,对了,你吃东西了吗?”没吃的话,她马上去弄。
傅凌博却说:“不用了,我吃过了,几分钟就到,先挂了!”
挂了电话,佟妍忽然站起来,小脸变得跎红跎红。
她必须要抓紧时间试试了,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拍了拍滚烫的脸颊,赶紧上楼梳头,将流长的秀发卷来盘在脑后,露出雪白纤细的脖子。
她换上那件粉红上的吊带睡裙,再将一件外套披上,看着镜中身材苗条的自己,她满意的笑了笑。
昨天晚上,他是因为累了,才没有心思去做他们之间该做的,而今天……
他一定喝了酒才回来的,所以……
佟妍还没走出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她心一颤,忙走出来去迎接他。
“老公,你回……”
话还没说完,打开门走进来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佟妍一滞,还没开口,傅凌博随后便拖着一个行李箱走了进来。
“离落,叫嫂子。”傅凌博吩咐身边的女孩。
***
I want you
“离落,叫嫂子。舒虺璩丣”傅凌博吩咐身边的女孩。
离落笑了笑,对佟妍一鞠躬,“嫂子你好!”
佟妍这才反应过来,目光落在傅凌博身上,百思不得其解。
离落?
离落???
佟妍在脑海里思索了好半天,这才记起来。
离落,离璇的妹妹,离落。
她顿时失了脸色,有些诧异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傅凌博,实在不知道他在唱那一出戏。
“佟妍,你发什么呆,快去准备一间客房,离落今后会跟我们一起住。”
一句话,冷冷的,淡淡的,硬是将失愣的佟妍拉回了现实。
她一怔,忙道:“哦,我……我这就去准备。”倏尔转眼看了一眼离落,那一张笑得春光灿烂的容颜,刺伤了她的眼。
她徒步进了一间客房,身后传来那两个人的对话。
“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了,等客房收拾好了,我再帮你把行李拖过去。”
“凌博哥哥,你对我真好!”
“知道我对你好,就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心意,过去后好好读书,知道吗?”
“嗯,不为别的,就为了凌博哥哥你,我一定会发愤图强的,争取考上全国最优异的大学。”
“……”
俩人的对话,像一根根锋利的细针般,深深的刺到了佟妍的心底。
难受,不解,疑惑,心痛,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样,麻木的站在客房里收拾床被。
他为什么会把她带回来?还说了以后她会跟他们一起住,这是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她是离璇的妹妹吗?
他这样做,有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
正在整理床单的动作僵硬了下来,她整个人也僵硬在床边,实在想不明白傅凌博为什么要这么做?
“收拾好了吗?”她满头雾水困惑之际,身后传来了那男人的声音。
佟妍下意识的转身,不解的皱起眉头,低声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也看着她,眸光深邃幽暗,表情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他敛着眸,口味冷淡,“我做什么需要跟你解释?”
“凌博……”
“好了,收拾好了吗?”
佟妍不甘心,走过去将房间门拉关上,瞪着他问:“她是离璇的妹妹,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你把她带回来,还说以后她会跟我们一起住,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傅凌博显然也有些不耐烦,冷着脸抿唇道:“佟妍,你知道她是离璇的妹妹,那你就应该知道她的处境,亏你还跟离璇是姐妹,我不在的这两年里,你就没有多一份菩萨心肠问候一声她吗?”
“她小小年纪不读书,离开孤儿院没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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