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郭先生谦虚了,其实你已经看出一点来了,只不过你不敢确定而已。 ”
郭槐被他点破心中所想,脸微微一红道:“贵客说笑了,郭槐哪有那等本事!”
中年人突然面色一沉,对曾成道:“曾大人,你先出去,我有事要跟郭先生细谈。 ”
郭槐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曾成就施礼退了出去。
“月下狐郭少冲!”中年人对着郭槐一声轻喝道。
郭槐闻言顿时浑身一抖,骇然的看着那中年人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中年人脸色一缓,脸上绽放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见到逍遥子前辈的第二个徒弟。 ”
“阁下既然知道我二十年前的名字,不知道深夜来访究竟所为何事?”郭槐虽然心中有些惊讶,但是忌惮于对方地身份,所及直截了当的问道。
“郭先生定是看出来我不是普通人吧?”中年人笑着对郭槐道。
“阁下一脸的贵气,身着打扮都高于普通人,曾大人这样的朝廷官员你都能呼之则来,挥之责去,又岂会是普通人?”郭槐还没有猜透对方究竟是何来头,实话实说道。
“郭槐,你说朕二十年前如果遇上你该多好?”中年人依然笑着叹息一声道。
“你说什么?”郭槐大惊道。
“朕,怎么了?”中年人笑笑道。
“草民郭槐叩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郭槐虽然看出对方能够使用金黄色的发髻,就已经猜出他是皇族之人,却没有想到他会是当今独孤王朝的皇帝独孤天棚,心中顿时有些慌乱,忙跪下参拜道。
“郭先生请起!”独孤天棚伸手扶起半跪的郭槐道。
郭槐毕竟是郭槐,很快就平静心绪道:“陛下迂尊降贵来到草民府中究竟有何事?““先生是何时认识那河道军师长风的?”独孤天棚问道。
“一年前,我与他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相遇。 ”郭槐猜不透独孤天棚的来意,自然不肯将实情相告。
“朕曾听人说,月下狐郭少冲非天子之才者不辅助,可有这回事?”独孤天棚缓慢道。
“陛下误会了,这都是草民以前年轻气盛,胡乱瞎说地。 ”郭槐陡然觉得一股压力往身上涌来,皇帝地气势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换了时别人早就跪下求饶了,他不过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而已。
“哦,如果现在有人有天子之才,郭先生是不是愿意辅助呢?”独孤天棚盯着郭槐问道。
郭槐心中咯噔一下,他不会想让自己去辅助他三个有资格当上太子的其中一个儿子吧,忙道:“草民年事已高,有些事已经力不从心了,不管什么人也好,只想安度残年就好了。 ”
“二十年前,朕要是遇到先生你该多好,起码现在地朝廷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呀!”独孤天棚连声叹息道。
郭槐更加迷糊了,独孤天棚究竟来干什么?先是喝破了自己二十年的身份,又是好像招揽自己,但又好像不是,于是他更是留心了,千万不能让他抓住话柄,不然可就麻烦了,搞不好长风和河道都要跟着遭殃。
“郭先生现在跟那河道军师长风是什么关系?”独孤天棚问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郭槐收拾了情绪,小心道:“启禀陛下,是主仆关系!”
“哦,谁是主,谁又是仆呢?”独孤天棚好像十分感兴趣的问道。
“长风救过郭槐的性命,所以军师是主,郭槐是仆。 ”郭槐小心的回答道,反正没有人知道鬼狼谷里面的事情,撒谎也不怕他知道。
“郭先生有没有想过摆脱这种关系,朕可以帮你!”独孤天棚问道。
“回禀陛下,草名不想。 ”郭槐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所以干脆回绝了。
“为什么?莫非先生已经卖身给了那长风不成,朕出面帮你赎身。 ”独孤天棚狐疑道。
“不是的,是郭槐自愿的。 ”郭槐回答道。
“这么说,朕想要先生为朝廷效劳都不可以了?”独孤天棚的语气隐有不悦之意。
“草民替长风军师办事,也就是替朝廷办事,其实也是为朝廷效劳,陛下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郭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独孤天棚这么说已经有了威胁之意,郭槐又岂会惧怕。
第二部剑归中原之第五十四章 :夕夜(二)
独孤天棚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道:“郭先生果然没有令朕失望!”
“失望?”这是何意,郭槐怔怔的看着独孤天棚脸上的笑容,糊涂起来。
独孤天棚从自己所坐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缓缓道:“先生可知道那长风的身世和来历?”
郭槐心中咯噔一下,莫非他是来查问长风是否是巫教余孽的?小心应答道:“草民是下人,主人的来历和身份郭槐不敢多问,陛下问草民,草民只能说军师他是个好人。 ”
“哦,看来先生的主人似乎对先生很不信任呀!”独孤天棚道,他早就看出长风并没有把自己的身世告诉郭槐,因此才有刚才的相试。
“陛下,此话何意,草民不解。 ”郭槐警惕道,他以为独孤天棚此次前来目的不会那么简单,先前拉拢自己脱离长风,现在又是挑拨自己和长风之间的关系,他到底要做什么,一个河道的军师值得身为皇帝的他冒这么大的风险过来?
独孤天棚双眼突然精光暴射,盯着郭槐道:“朕有个天大的事情要先生去做,不知道先生能否帮得了朕?”
郭槐知道正戏到了,郭槐低头道:“陛下请说,只要不是背叛主人的事情,郭槐定当全力以赴。 ”
“朕要你全力辅助长风,统一新月!”独孤天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出来。
郭槐一听,惊出一身冷汗。 这么做,岂不是要造反,郭槐虽有趁天下大乱之际鼓动长风造反立国之意,但是却没有想到当今独孤王朝地皇帝居然鼓励别人去造他的反,这实在太荒唐了,他甚至怀疑独孤天棚是不是神经有些不正常,内心掀起了滔天巨*。 表面上还是装作平静道:“陛下说笑了,我家主人只不过是个商人。 碍于身份,只好当上了那个军师,如果陛下不喜欢我家主人留在河道,郭槐愿意替陛下劝说主人离开河道,离开独孤好了。 ”
“朕没有跟先生开玩笑,朕是说真的。 ”独孤天棚一脸的严肃道。
郭槐自然不会相信独孤天棚的话,干脆来了个沉默。 也不应答,什么都不说。
“先生不相信朕的话?”独孤天棚问道。
“陛下,不是草民不相信陛下的话,而是陛下这么拿草民消遣似乎有些过分,要是陛下认为草民有不轨之心,陛下大可下令将草民抓起来,不必废这么多力气。 ”郭槐有些微怒了,虽然对方是天子。 但是他也不是普通人,小小地京城还困不住他。
“好了,朕知道先生为何不信朕。 ”独孤天棚微笑道,“因为先生的主子没有把自己地真实身份告诉先生,先生自然不相信朕的话了。 ”
“真实身份?”郭槐心中惊讶,他不是不知道。 自己跟长风跑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查出他的身世,难道躲在深宫内苑的皇帝反而知道了,事情有些怪异,道:“陛下此话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朕一开始跟先生说,先生的主人并不信任先生的话吗?”独孤天棚微笑的问道。
郭槐木然地点了点头,独孤天棚的突然造访本身已经打乱了郭槐的全部思绪,现在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更是让郭槐摸不着南北,更加猜测不出他的来意。
“其实他就是朕十几年来苦心要找的第六个儿子。 ”独孤天棚非常的平静的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郭槐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似地,他怎么也想不到长风会是独孤天棚的儿子,如此惊天的秘密差点让他失神。 好容易才镇定下来道:“陛下确定吗?”
独孤天棚不容置疑的点了点头道:“他身上的那片金锁是朕亲自打造的。 天下间除了朕和少许知情人认识之外,再无他人知道。 ”
“陛下刚才说我家主人不信任我。 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地真实身份?”郭槐很快就恢复了他智者的睿智,猜到了独孤天棚话中的意思。
独孤天棚郑重道:“其实并不是他不信任你,刚才不过是朕的试探之言,一来,你远在京城,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敢轻易的传信给你,二来,他现在根本不打算认我这个父皇,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 ”
郭槐呆呆的立在当场,饶是他智慧过人,现在也不知道如何思考,如何应答了。
“朕与他在十九年前失散,一直到今日才知道找到他,如果不是那三个孽子不堪大用,朕今晚也不会来了。 ”独孤天棚颇有些伤神道。
郭槐还神过来道:“陛下打算让我家主人恢复皇子的身份吗?”
独孤天棚摇了摇头道:“朕不打算这么做,现在朝局已经非常混乱了,朕也不打算向天下公布他的身世,独孤王朝走到今日,已经穷途末境,三个不肖子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不顾兄弟之情,还有两个居心叵测地权臣,如果把他拉到京城来,对他来说反而不是一件好事,不破不立,朕打算全力支持他造反,重新建立一个新地王朝,先生你看如何?”
郭槐心中狂震,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居然支持别人造反,还好那个造反之人是他地亲生儿子,不然他还以为他疯了呢,理智上,郭槐不得不佩服独孤天棚的心胸和魄力,如果不是他走错了一段路,以至于出现了君权旁落,权臣当道,百姓苦不堪言,国家搞的一团糟,他的确可以成为一个千古明君。
郭槐迟疑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陛下,草民能相信陛下地话吗?”
独孤天棚哈哈一笑道:“郭先生还是不相信朕。 是不是心中怪罪朕先前相试之言?”
“陛下恕罪,草民乃是一介山野匹夫,这么大的事情换做常人早就不知道如何应答了,草民还有些胆识,但是小心驶的万年船,陛下的心意让郭槐捉摸不定,实在令草民无从应付。 ”郭槐这些话倒是跟他现在的心理相当的吻合。
“好。 朕果然没有看错你!”独孤天棚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折,紧接着有拿出一份圣旨道:“先生看一看这个就应该相信朕的话了吧。 ”
郭槐接过来一看。 奏折正是自己几天前托曾成递上去地,圣旨上是不但给了河道改编之权,而且危机时刻居然有节制水师的权力,而且河道诸事全部交由长风全权掌管,不必报与朝廷,鲜红地玉玺宝印告诉郭槐,这是一份如假包换的圣旨。 震惊之余,冷静下来道:“陛下,这份圣旨怕暂时不能公布于众吧?”
“先生顾虑的不错,这份圣旨一下,就等于把独孤王朝南北隔开了,朝中不会有人赞成的,所以这份圣旨只能现在给你们,这可能对你们将来的有用。 ”独孤天棚点头道。
郭槐也在怀疑独孤天棚的话。 虽然独孤天棚提到了金锁的秘密,再没有问过长风准确地消息回应之前,他是不会完全相信独孤天棚的话的,一个做父亲不想认自己的儿子,虽然那个理由说的十分的在理,但是感情上。 郭槐有些接受不了,皇族内斗向来残酷无比,这里面没有人性,没有亲情,唯有欲望,那登上制高点的欲望使人丧失了所有的一切,或许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鼓动长风在乱世中争雄才是。
做了这么多年地皇帝,独孤天棚察言观色的功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一看郭槐的脸色,就知道对方还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这种事换了谁都会怀疑。 尤其是自己那个不破不立,居然要求自己的儿子主动造反。 天下间有这样地皇帝吗?从古至今恐怕没有一人有这样的想法,偏偏自己确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三个儿子都不成器,他们根本就不是李源朝和寇天允的对手,现在他们不过是两人手中的玩偶,其余各子都还年幼,所以他把全部希望都寄托了找了十几年,终于找到的儿子身上。
独孤天棚带着曾成走了,他们不能在魏府待太久时间,要是宫中突然发现了上厕所出恭的皇帝陛下突然失踪了那就麻烦了,所以独孤天棚没有时间跟郭槐多说,留下郭槐一个人对着桌案上的圣旨和奏折沉思。
要不要把今晚的事情告诉长风呢?郭槐心中委实难以下决定,长风对他隐瞒真实身份,他可以理解,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事,就算不告诉他,他也不会怪长风,自己也有很多秘密一直藏在肚子里没有告诉长风,但是皇帝地心意让他实在是捉摸不透,照理说他应该高兴才是,有了皇帝地支持,许多事情好办的多了,可是他高兴不起来,所有地事情实在是太诡异的了,诡异的让人匪夷所思。
长风连自己都隐瞒了,怕对其他人恐怕也可能隐瞒了,他比谁都了解长风,最好把皇帝的目的搞清楚再把事情告诉他,想通了这一点,郭槐才带着无尽的疑惑走近梦想。
今晚不止郭槐接待了不速之客,远在吴越的国母林芸芳也接待了不速之客,不过林芸芳这个不速之客她是认识的,他是吴越国的丞相程蕴,深夜突然求见林芸芳,因为他是已故国主身边的老人,这点面子林芸芳还是要给的,所以还是起身披衣在御书房见了这位丞相大人。
繁文缛节之后,程蕴很郑重的对林芸芳道:“启禀国母,北边传来消息,那人已经找到了。 ”
“什么人?”林芸芳一时没反应过来。
“国母难道忘记了当年的约定了吗?”程蕴反问道。
“约定?”林芸芳顿时明白过来,惊喜道:“人,人在哪儿?”
程蕴放下心来,还以为她会忘记了呢,道:“北边派人通知了我,说那人已经出现,但是现在身份不便透露,所以让我通知国母一声,免的国母担忧。 ”
林芸芳点了点头,现在国内已经有些压不住了,国不可一日无主,都一年多了,去年的承诺的限期都已经过了,下一任国主还没有出现,岂能不让国内人心浮动,道:“劳烦丞相大人跟北边说一声,我林芸芳不会不记得我们说过什么的,请他放心好了。 ”
送走程蕴,林芸芳又喜又忧,喜的是她终于可以卸下吴越国身上的这副沉重的担子了,忧的是不知道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傅月影可是她最疼爱的弟子,她不能不替她将来的幸福着想。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李辰月怕父亲怒火之下失去理智,所以前面飞鸽传书中没有把李显龙被长风割去耳朵一事告诉李源朝,今晚本来是快乐的团圆之夜,哪知道李显龙和李辰月一回到相府,李源朝看到儿子居然少了一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