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若四时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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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若四时景明-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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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砚和姚家父母以及一帮朋友示意后,在姚爸姚妈的默许之下,进了病房。看着床上那人廖白的脸色,包扎着头部的绷带,更刺伤他的是那被高高悬起做固定的右腿。他的心沉入深渊:怎么会这样?他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班飞机的时间怎么就天旋地转了呢?是啊,他觉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走出门外,望着身心俱疲的姚家父母,秦子砚好说歹说让他们去医院附近的宾馆开个房,先休息一下。一帮朋友也被他遣了回去休息,稍后再来换班,除了欧阳淞。因为自打自己一进门,他就能感受到欧阳淞望向他的眼神里难以抹去的一抹沉痛和自责。

等人都散去之后,他才望向欧阳淞:“大师兄,究竟怎么回事?”

欧阳淞从怀里拿出那本已经残破的书本,里面的照片却还是好好的。他看向秦子砚,声色悲恸:“据目击者说,璟溪被撞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护住这本书,她是想护住那张照片吧。只是这书最终还是被刮擦破了,但是照片没事。”然后把书本递给了他。

秦子砚原本还是一脸迷惑的,什么书什么照片,竟差点把命弄丢了。可一接过那书,他就明白了,这封面再熟悉不过。他震惊地抬头,望向欧阳淞,一脸的不可置信。

欧阳淞艰难地点点头:“她知道了。她来问我关于你和一一的事,我告诉她你并没有把她当替代品,可是我想她还是难以接受吧。所以才会在回去的路上发生车祸,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说,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秦子砚拍拍欧阳淞的肩膀:“不关你的事,大师兄。她从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起就否定了自己,你说不说,都一样。医生怎么说?”

“脑震荡,右腿骨折。还好那司机及时刹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等她醒来,好好跟她说。身体的伤慢慢养总有好的一天,心里的创口,还需要你细心安抚才是。”

“我知道,大师兄,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欧阳淞点点头,正要离去,一个人影冲上前,朝着秦子砚的脸颊一拳抡了过去。他急忙上前,拉开两人。

那人正是江念时。

“秦子砚,我当初把她交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又是怎么样?!”

秦子砚抹了抹嘴边的血:“你若为她好,又何必把她交给我?”

“我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把她送进病房,头上缠着纱布,脚还吊在半空中固定着!”江念时手指着璟溪的病房,发疯似的喊道,“如果她的腿落下什么顽疾,或者不能恢复如常,秦子砚你就等着后悔吧!”

秦子砚靠着走廊的白墙,身体渐渐地滑了下去,他没有听漏江念时的那一句“如果她愿意,我会随时带她走,不管我能陪她多久,至少不让她受到如此伤害!”

第45章 Chapter 44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

送的那些花

还说过一些撕心裂肺的情话

赌一把幸福的筹码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想起他

他现在好吗

可我没有能给你想要的回答

可是你一定要幸福呀

秦子砚伏在床案上;紧紧握着璟溪那透凉的双手;而江念时则默默地站在床边;等着她醒转过来。这两个不同性格、见面必争的男子;这一时刻竟然默契的选择安静。没有人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于秦子砚而言,他是否该重新认识一下对于这个丫头的感情;是真爱还是替代?而江念时,他的心里是否会有所后悔;对于那些自认为是为对方着想的决定;是不是真的错了?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江念时快步走到病房外,唯恐这其实并不尖锐的铃声惊了床上的人。

“杉杉;我没事。”

“有件事我需要你替我做。”

“召集本市最著名的骨科专家;我需要他们明天早上十点做一个会诊。”

“不是我,是小璟。”

“这事,以后再说。”

“就这样,我的决定,任何后果我一力承担。”

断断续续的话语,虽不能猜得十分,却也能听懂七八分。床上璟溪的手微微一颤,其实她早就醒了,但却不愿意睁眼,她知道这两个对自己有特殊意义的男人都在身边,却始终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

微小的动作还是被秦子砚察觉到,他抬头查看了下璟溪,几不可查转动的眼球,分明是醒着了。他叹了口气:“丫头,你醒了却不愿睁眼,是不想看到我吗?”

挂了电话进来的江念时正好听到这话,问了句:“醒了?”

秦子砚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江念时走过去,躬身弯下,抚摸着璟溪缠满绷带的额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璟溪自知,这自欺欺人的装睡再扮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她缓缓睁开眼,蕴藏了很久的泪水随着眼帘揭幕,夺眶而出。

秦子砚手忙脚乱地擦着她的泪,口中不断地说着“对不起”,而江念时将要触及璟溪脸庞的手却生生顿住,他已经无法确定这泪水还有几分是因他而起的,也许全然不是吧。

当初选择离开,现在还有转身的资格吗?

艰难地将手收回,扭过头,不去看。

可这一幕却被璟溪看在心上:江念时,我都这样了,你还是吝啬一句安慰的话语吗?六七年的眷恋,终究是幻化成灰了。在你心里,已没有我,既然如此,何必再来?

“江念时,你回去吧。”用最淡漠的声音说出这句话,被秦子砚握住的手用尽力气攥成拳头,指甲嵌入肉中。秦子砚察觉到她的隐忍,不着痕迹地掰开她的手指,让她的痛楚与悲苦发泄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江念时看着他们交缠握住的双手,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明天早上十点,我请了骨科专家联合会诊。请你看在自己身体的份上,不要拒绝。”

璟溪沉默了良久,还是钝钝地点点头,然后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说了声“谢谢。”

许是于江念时的对话已用尽了全身力气,她又将将闭上眼睛。如果说她懂得用冷漠面对念时,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开场启幕她和秦子砚的终结。

“丫头。。。。。。”其实秦子砚也不知道这第一句话要怎么说。他可以在上千人的展厅从容地应对不甚熟悉的专业词汇,也可以不作任何准备地接受外媒的采访,甚至不畏惧记过处分乃至被开除的严重后果毅然决然地赶回来,可此时却害怕说出的哪怕一个字,都可能令他失去眼前的这个人。

所以,最后他还是懦弱地选择了最差的应对方式——缄默。

这种缄默,不是因为相信璟溪终会想通,也不是因为觉得一一的存在对他们的感情没有摧毁力,恰恰相反,他害怕,他从未如此害怕过。一字错,满盘皆输。

可是璟溪呢,她虽然已经彻底明悟了一一对秦子砚而言的深刻意义,也明白自己替代品的身份确认率在八成之上,但还是希冀秦子砚能辩解一下,哪怕是骗她也罢。被判死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状态,像一只猫爪,挠着她的心。可现在,他选择沉默,沉默即是无可辩解,无可辩解即是默认。她的身体里,她的内心深处,每一个细胞都喧嚣着冷笑,嘲笑,肆意地侵袭、蔓延着。

这死寂般的沉默维持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上午十点,江念时并没有出现,是江陵来的医院,负责与众位专家的接洽。整个过程中,璟溪除了回答医生的询问外,一概沉默。众人以为这个姑娘是接受不了车祸的打击,性格变得孤僻,给予的尽是惋惜的目光。

在长久的讨论之后,专家们说只是轻微脑震荡和右腿骨折,和最初的诊断结果一致,这让大家都稍稍放宽了心。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嘱咐璟溪一定要好好休养,千万别过于心急,在骨骼还没完全康复的状态下就下地走动,不然功亏一篑,后果自负。另外,就是要放宽心情,不要抑郁。总之一切就是顺其自然,慢慢来。

江陵看着病床上的璟溪,心中叹息,面上却不露痕迹,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调笑道:“小璟啊,你这是要成仙啊?往铁拐李方向发展了?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铁拐李貌似是个男的啊,你这还得花钱去做个变性手术吧?”

璟溪扑哧一笑:“三哥还是不忘损我啊,太会落井下石了。”

“我可不敢,怕被你报复。”

“这话说的,好像我真就什么时候做过损你的事儿似的。”

“不是你不想,是你不敢,那时候你是怕念时知道……”话语立马收住。

两人的神色皆微变。

江陵好不尴尬的说了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放宽心。”然后就离开了。

病房中冷冷清清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了。璟溪盯着天花板,咬着嘴唇,又开始无语泪流。

一段时间后,璟溪出院,回家休养。姚家父母本来想把璟溪接回B市,可是又担心路上不小心磕到碰到,有个什么闪失。同时秦子砚也再三和姚爸姚妈保证,自己会照顾好璟溪。姚家爸妈至今不知道这次车祸归根究底的原因是什么,若知道,定不会同意的吧。

璟溪其实并不想和秦子砚再有什么关联,她还是喜欢回B市去的,无奈姚妈妈死活不肯,还千叮咛万嘱咐让秦子砚好生照顾自家女儿。这妈妈,果然是任何时刻都不错过推销自家女儿的良机。

所以,璟溪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寄生在了秦子砚家里。但是他们的相处有点奇怪与尴尬,除了日常照料以外,秦子砚甚少与她主动接触,连话也说得不多。屋子里虽有两个人,却如同无人之地。

璟溪没有问秦子砚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时间来照料她,也没问他为何工作不忙,这一切与她早已没有了关联。可是,看着他每一次默默地接下自己的无理取闹,心甘情愿地应对自己长期无法自由活动的狂躁脾气和抑郁发飙,璟溪的心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这算是补偿?不需要。秦子砚,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所以,当某一天,秦子砚一如往常地端着饭菜来喂她时,璟溪终于承受不了这异样的压抑,狂一甩手,倒翻了所有的饭菜。看着狼藉满地,秦子砚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来物件打扫干净。

璟溪制止了他,大声喝道:“秦子砚,你这又是何必?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丫头,我只想你早点恢复,蹦蹦跳跳一如往常。”

“我怎么样,和你还有关系吗?”

“当然,你是我心尖上的人。”

璟溪忍不住发出一阵冷笑:“是吗?难道不是你的一一吗?”

秦子砚深深叹了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他放下手上收拾的破碎碗碟,扭过头正对上璟溪的眼睛:“一一不会丢三落四,就算落下了围巾,以她的性格也会原路返回取回来;一一不会穿一只脚是喜羊羊另一只脚是灰太狼的拖鞋;一一也不会为了买泡面而纠结半天,难下决定;一一不会吃很辣的麻辣烫,只为了让眼泪有个看似正常的宣泄理由;一一最喜欢的词人不是纳兰容若,也不会那样从容地应对刻意刁难的面试题;一一很胆小,她无法应对新闻发布会这样的场面;一一也不会把所有的苦,所有的痛都打落牙齿和血吞;更重要的是,栗一一有她的顾夕阳,可是秦子砚自始至终只有他的姚璟溪,可是他不确定姚璟溪这个傻丫头还要不要他了。”

璟溪愣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心里千头万绪却理不出来,波涛汹涌却镇压不了。这番话和自己预想的很不同。

“噢,一一也不会这样发呆。”秦子砚补充道,“丫头,我不否认你的眼睛和她很像,但是眼睛怎可与心灵相提并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习惯,你的性格,因为你是姚璟溪,并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之所以不解释,我是希望你能逐渐地自己明白,我以为你对我有些许信任的,但似乎……”

璟溪抱住了他:“子砚,其实我不相信的从来都是我自己……”

秦子砚擦掉她的泪珠:“我知道,所以我等不到你自己想明白了。”

多月后,璟溪已经恢复如初,又能蹦跶走动了。

那一天她靠着秦子砚,有些感慨:“子砚,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累了。”

“那就一直靠着,让我来照顾你吧,嗯,以法律的名义。”

那天晚上,璟溪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妈,我明天和子砚回来。”

“好。”

“我想,明天去登记。”

那边一阵沉默:“溪溪,你要自己想清楚,要懂自己的心。”无论妈妈是怎么样的性格,在关键时刻,还是懂得提点女儿,希望她幸福的。

“我想好了。在我心里,陪伴与懂得,比爱情更重要。”

第46章 Chapter 45
生命有你就不一样

像在黑夜里有了光

第二天;B市的民政局。

秦子砚拉着姚璟溪的手坐在椅子上等候。这个日子很平常;但是来登记的人却不少。

正喊到他们的号时;董杉突然出现;飞奔前来,大声喝止:“姚璟溪!你不能和他结婚!”

周围众人等待着二女夺夫的好戏开锣。

董杉不由分说地抓起姚璟溪的手,拉着她转身要往门口走。秦子砚也上前一步;拽住了璟溪另一只手。

看好戏的人有点弄不明白了,怎么被抢的不是男的;反而是个女的?

秦子砚深邃的眼神;坚定地盯着董杉,想迫使她放手。

董杉毫不畏惧地回视,一字一言地说:“秦子砚;如果你今天不放手;也许会让她遗憾一辈子,你忍心吗?如果将来她怪你,你不会后悔吗?”

这个清俊的男子忽然身体一颤,愣愣地松开了手。

“我不后悔!”一直没机会说话的璟溪开了口,“这是我自己的婚姻,我想还轮不到董小姐做主吧?”

董杉也不退缩:“当然你的婚姻你自己做主,我只是借你一用了却另一个人的心愿而已。你们可以另择吉日,但是我不知道念时等不等得到来跟你说声恭喜。”

趁璟溪的脑子还在消化那句话时,董杉不由分说地拉走了她。

看着离去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秦子砚有一种预感,自己要开始失去她了。

董杉飞车驾驶,开上高速,一路上都板着脸,她堵上璟溪想要问出的问题:“别说话,到了那边我就会把一切告诉你。”之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过一个字。

最后她们来到N市最好的人民医院。

董杉拽着她来到住院部顶楼的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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