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钟,苏婧和王森风尘仆仆的闯进病房!苏婧先看了看怡然,就冷着脸对吴军说:“辛苦你们了!你们回去吧!”不由分说的就把他俩推出了病房!
怡然看着苏婧和王森,眼泪就流下来了,嘴里含混不清叨叨着:“你们去哪了?都不管我了!他俩……”就委屈的孩子似的抽噎起来了……
苏婧的眼圈马上红了,赶紧抱住怡然,把脸贴在她的脸上:“怡然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出差了,都是我不好……”
王森鼻子发酸,用两只手把怡然的手紧紧握住:“这不是都来了吗?你放心吧!我们会在你身边照顾你的……”
怡然看了看王森,突然冒出一句:“你怎么没刮胡子呀?邋里邋遢的!”就像是一个大着舌头的小孩子咿呀学语!把他俩都逗乐了……
“他呀,就是疯子、土匪!愣是把我从机场绑回来了!不刮胡子更像!”
怡然又看了看苏婧,像个小女孩似的不好意思:“我,我想尿尿,都憋了半天了……”又把苏婧逗乐了:“那咱就别憋着了!尿吧!小森子,便盆儿伺候!”王森:“嗻!”
苏婧专门请了一周的假,全天候的照顾怡然,王森和陈阳打替补。
怡然恢复得很快。腹腔镜手术对身体的伤害不大,再加上苏婧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一周后,怡然就出院了,生活也能自理了。王森又安排了专人在饮食上悉心调养,还时常带她出去兜兜风、看看音乐会什么的,工作上的琐事也一概报喜不报忧。没出一个月,就把怡然调养得白里透红、珠圆玉润了!
怡然百思不得其解,吴军为什么会让古丹来伺候她?真像陈阳说的那样,脑袋进水了、被驴踢了?面对王森、苏婧、陈阳他们小心翼翼的呵护,怡然不忍心再让他们为自己担忧了,就把这件事生生的咽到了肚子里,就当它是一场梦吧!每天对自己说:怡然,你要吃好、睡好、把身体养好!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智,饿其体肤!
吴军第二天就和古丹回J市了,除了打电话问候问候,也再没时间来北京看她。
吴军这阵子正在抢工程的进度,忙的是不可开交!北方十一月就上冻了,工业园的主体工程必须在此之前告一段落。然后冬季停工,明年春天接着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是什么缘故,吴军把王森当成了自己的对手。是因为他的才华?还是因为他和怡然走得太近?总觉得他在怡然身上用心太重,而怡然又非常地信赖他。从王森怂恿怡然学MBA,到和怡然一起做工业园的策划案,直至做了北京公司的副总,都让他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甚至是——威胁!
让吴军一直想不明白的是,王森究竟图什么?为了利益?应该不是,为了利益他不会放弃原来的有年薪又有红利的工作。要不然是为了报恩?听陈阳说,当初如果没遇见怡然,那小子根本考不上高职,更没有他的今天!就算是知恩图报,也不至于呀!难道是为了感情?现在的怡然,就算是风韵犹存吧,连自己对她都没什么感觉了。他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一个中年女人,就算再优秀,对一个三十岁的小伙子,又会有多大的吸引力呢?何况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多的是!但王森看着怡然的眼神,倒像是一个男人欣赏一个女人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古丹最近也常在耳边灌输些有关王森的事:北京公司的业务管理混乱,北京的那几个业务员和代理商之间有猫腻,乱搞促销。王总外行,根本控制不了局面;王总不懂业务、不抓业务,还请清华大学的教授给业务员搞什么培训,劳民伤财,净做表面功夫;王总请了专人伺候甄总,对甄总好得没法说!现在北京公司的一切事情,都是王总说了算!他俩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想起古丹,吴军不由得笑了: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提醒的好!不管怎样,对这个王森,一定要加以防范。他很欣慰:看来,能替我着想的、和我一条心的,还得古丹啊!吴军打定了主意,工业园的工程一停工,马上杀回北京!
(四)
吴军一回到北京,就马上带着古丹和业务员邹梅,着手对西部的市场进行地毯式的走访。点货、调货,对账、催款,对各个卖场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清理整顿。吴军管理市场,非常有经验。因为他当年就是从卖场走出来的,任何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蒙骗不了他!也只有吴军亲自出马,才有这么大的力度。各地的代理商自然不敢怠慢,好吃、好喝、好玩的,名吃名胜、投其所好的热情招待!工作、娱乐、旅游几不误,将在外,他们倒也乐得逍遥!
邹梅是陕西人,单身女性,大学毕业后在北京服装圈打拼好几年了,就是性格直来直去的,爱较真儿。从呼和浩特回来,邹梅就向王森递出了辞呈!
王森问什么原因,她起初不说,后来就忿忿地说开了:这个公司没有前途。我不和这样素质低下的老板共事!对人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把我当成了透明人!甄总可真不容易呀,那么好的女人,我真为她鸣不平、气不过!
邹梅离职后,王森接到了她的一则短信:“有件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就是名义上我和古丹住一个房间,可古丹一天也没回来住过!这件事要不要告知甄总,你看着办吧!”
吴军紧接着召开了业务部门会议,会上先由古丹通告西部市场的整顿情况,再由古丹公布南部及东部市场整顿方案,最后由吴军做总结发言。
吴军铁青着脸站起来:“这次西部市场整顿,发现了公司业务管理的严重问题!就是业务员的实战能力的问题。还说自己是老业务员呢,货也盘不好,账也对不清!自己辞职也好,还算有自知之明,省得我炒她的鱿鱼!
“业务员的实战能力,不是哪个大学教授讲出来的,不是学什么学位能学来的。是有实战能力的领导带出来的,是自身的不懈努力练出来的!一个有实战能力的业务员,就像古丹这样的,就比一个副总还顶用!”
王森面无表情地做着记录。
吴军抽出来一份材料:“你还别不服气!这是古丹连夜做的物流分析报告,我敢说,你们在座的,哪一个能做得出来?”
陈阳伸长脖子看了看,嘴里嘟囔着:“这不是我昨晚熬了一夜做的嘛!咋成她做的了?”
“还有的业务员利用与代理商的特殊关系,结党营私、搞什么猫腻!告诉你们,不好使!我可不是甄总,我的眼里可不揉沙子!”
大家面面相觑,陈阳有些激动:这是说谁呢?王森拍了拍他的大腿。
吴军更加激昂地说下去:“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拿着公司的钱,就要为公司办实事!在我吴军的手底下可不好混饭吃!希望各位好自为之!散会!”
晚上,王森、陈阳找来苏婧喝闷酒。
王森忧心忡忡地干了一杯酒:“他这是在干什么呀?这是他自己的企业,难道要亲手毁了它吗?”
“真是不可理喻!看来吴军是陷进去了,对古丹动真格的了!他这是为了她清理门户,占领地盘呢!爱情,让吴军的智商为零了!”苏婧陪着干了一杯。
“爱情?他们也配?吴军不过是想从年轻漂亮的女孩身上寻求刺激,想利用感情让古丹为自己卖命;古丹不过是想傍大款,想通过吴军改变命运罢了!他们都是想通过对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利用!是交换!别玷污爱情了!”王森分析得入木三分。
“那怡然怎么办呢?她还不知道这些事吧?”
“以她的智慧,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每天总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可眼神忧郁得……看她这样,真是让人……受不了……”王森说不下去了。
“看来我也呆不下去了!”一直闷头喝酒的陈阳仰头咕嘟咕嘟的干了一杯,把杯子重重的顿在桌上!
他与赵杰的外甥女正在谈恋爱,就是吴军所指的与代理商的特殊关系。赵杰把哈尔滨的红博市场交给姐姐和外甥女打理,已经来北京发展了,在大红门开了档口。
“我对象他们家一直让我过去干,为了甄姐,我一直撑着。吴军他俩这么一闹,我也得辞职了!就是没法和甄姐张嘴呀……”
王森叹了口气:“哥们儿,我理解你!都三十大几了,别拖下去了!甄早就和我说过了,让我放你去结婚的!”王森拍了拍陈阳的肩膀:“你放心吧!不管怎样,我都会守在她身边的!”
继陈阳辞职以后,与邹梅关系甚好的统计员也辞职了。紧接着,就像得了传染病似的,又有几个员工相继辞职,业务部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吴军和古丹身兼数职,忙得焦头烂额。王森气定神闲、不露声色的帮他们忙活着。
怡然本来不怎么过问业务的事,见状况严峻,赶紧找吴军研究对策。
吴军气急败坏地说:“北京人没一个好东西!吃里爬外,都走了才好呢!我正想要带咱们自己的人呢!”
他又拍拍胸脯说:“老婆,这事就交给我吧!我啥时候让你在业务上操过心啊!你就只管搞好明年的春夏产品开发,争取提前上市!业务的事,你就别管了!”
这段日子不知吴军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状态,从表面上看,对怡然还不错。
吴军紧急从J市招来了两个职专模特班的毕业生,不到二十岁,身高一米七零以上,青春靓丽。按吴军的话说,女孩子对女装的感受能力强,比男业务员容易带!
每天,吴军就像个大腹便便、气派十足的黑社会老大,带着三个服装版“H。S。E”少女队,招摇过市、往来于公司和商场之间。顿觉身价倍增,其骄傲和自豪溢于言表,喜洋洋者也!
第五章(五)(六)
(五)
怡然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父亲推门走了进来……容光焕发,也就是四十多岁时的样子。
怡然仿佛知道父亲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看她的,赶紧把父亲让到沙发上坐下,迫不及待的向他汇报事业的进展状况,对他说:“爸爸,你知道吗?我这么拼命的干,就是想为您争口气,完成您未完成的夙愿,想成就一番事业!”
父亲用慈爱的目光担忧的看着她:“闺女啊,很累吧!”
怡然顿时委屈的哭了起来:“爸!我真的好累呀!心力交瘁!”
父亲语重心长的说:“怡然,你一定要信任吴军!为了大局啊!否则……”
“爸,你说呀,我该怎么办呀?”怡然着急的请父亲指点迷津。
“……”父亲欲言又止,一下子就消失了!
怡然急得大声哭叫:“爸!爸!”
怡然满脸是泪、一身冷汗地醒来,看着身边打着鼾声的吴军,扑簌簌的落下泪来:“父亲啊,您要指点女儿什么?您让我如何去相信这个男人啊!”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也是公公六十六岁的生日。这么多年来,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怡然一手包办的,连钉钉子、换灯泡这类事情,吴军也笨手笨脚的干不好,这么大的事,当然是怡然张罗了。怡然宴请亲朋好友,为老人热热闹闹的操办了一场。古丹也到场了,“爷爷、奶奶”叫得那么自然,还带着“弟弟”天一去买衣服。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怡然多么希望自己苦心经营的“疏导感化”的策略,能够唤醒他们的道德良知,能够让他们悬崖勒马、回归正途啊!怡然扪心自问:自己为了这个家所做的、所承受的一切,值得吗?
吴军带领“少女队”去郑州走访市场几天了,这天突然给怡然来电话,说是遭遇小偷了,几万元的回款和笔记本电脑都丢了,让怡然往他的卡里打点钱。怡然问:在哪儿丢的?报案了吗?卡没丢吗?吴军说:在宾馆房间丢的,小偷只偷走了钱和电脑,钱包和电脑包都没拿走。怡然觉得很蹊跷:财务规定回款是不能走现金往来的,一向谨慎的吴军怎么会把几万元的现金带在身边?这时进来了一个外线电话,怡然让吴军稍候,就先接了这个电话。
电话是郑州的代理商刘明娟打来的:“甄总啊,对不起,货款我本来是要按公司的财务规定打到公司的帐号上的,是吴总非得要现金。结果就出事了!那个宾馆是我对象给找的,他是管那片儿的派出所所长。是,报案了!警察做了现场勘察,监控录像也没发现任何小偷入室的迹象,他们怀疑……怀疑是自盗!怡然啊,咱姐们儿关系一直不错,我这人直肠子你也知道,你怎么就放心让吴总带着一个小丫头出门呢?对,就是那个古丹嘛!现在的女孩子……”
吴军的电话又打进来了:“刚才谁的电话?刘明娟?她都说什么了?”
“她说,警察认为案件很蹊跷,现场监控录像没发现任何小偷入室的迹象,而且光偷电脑不拿包也很奇怪……”
“那你们是怀疑我们干的了?我还怀疑是他们干的呢!”吴军很生气地关了电话。
几个小时后,吴军又打来电话,气哼哼地:“我们直接回J市了!我们在外面吃苦受累,还有人说三道四的!古丹已经跟我提出辞职了!人家不干了!”
“好,你们先回来吧!古丹辞职的事,我和人事部门说一下吧。”怡然语气平和的放下电话。
怡然马上和行政副总张蕾通了电话,张蕾立刻心领神会:“我同意古丹辞职。甄总,这事交给我办,您就放心吧!我会在一个小时之内,通知北京公司和J市公司的人事部和财务部,下达人事通知、结算工资。把一切办理妥当之后,我会直接打电话通知吴总和古丹。”
怡然就这样顺水推舟,不着痕迹的就把古丹清出了公司!
吴军非常非常地窝火!他本想发发牢骚,没想到怡然竟然将计就计、干净利索的就把事儿给办绝了!没给自己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不过他们也顾不上这些了,一下车就直奔了医院!
古丹的母亲被确诊为直肠癌中晚期,需要马上动手术!
古丹的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古丹又让她操碎了心。她是个观念传统的母亲,眼见着唯一的女儿走向一条不归路,却无能为力!因为她没有能力给女儿想要的生活。她每天都在自责、担忧、焦虑之中煎熬着……
古丹毕竟年轻,遇见大事就慌了阵脚,就剩下哭的份儿了。她父亲耳朵又聋、又不拿事。古家就没个主事的人了。
吴军找了在医院做主任的同学,忙前忙后的安排手术事宜,陪着古丹在手术室门外等候,手术后又床前床后的殷勤伺候,晚上还陪着古丹看护……
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