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阿拉斯加冰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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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阿拉斯加冰川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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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桥在心里冷哼一声,只怕是见不得光的经营天赋吧!
烦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用力捏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让自己稍稍清醒些。她极力保持着镇静,面无表情地问道,“如果我拒绝接受这些遗产呢,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律师耸耸肩,“所有财产将收归国有——你当然有权拒绝,如果当真这么热爱秘鲁政府的话,就拒绝好了。”
小桥抿着嘴不说话。
“郦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签署文件?”
“可不可以让我再考虑几天,毕竟这种事情不是经常碰到的。”她的笑容有些苍白。
“那好,如果有需要的话,就打电话给我。”。
他把所有的文件都留给她,又同她握了握手,径直走进电梯。

小桥独自在会议室里呆了一会儿,拿出手机,不知该拨哪个号码才好。
自然不能告诉母亲,她已经承受了太多打击。也不能告诉元仰松,她根本就没有弄清他在整件事里扮演的角色。
思索良久,终于拨通了傅越明的号码。
嘟——嘟——嘟——
单调的长音不断重复着,然而并没有人接听。小桥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他确实如元健之所说,不再像从前那样爱她了。

郦小桥开车回到公寓的时候,很不走运地发现元健之又挡在大厅外的台阶上。
“你要干什么?”她已经疲惫到极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他的态度也很冷淡,“上次的汽油费你还没有付给我。”
小桥点点头,从手袋里抽出一张钞票,“拿去吧,不用找了。”
他既不接,又不走,迟疑着低头挡在门前。
小桥觉得他神色有异,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只好耐下性子来询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元健之“阿嚏”一声,伸手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最近有点伤风。”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崭新的白手绢。
小桥从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传统的卫生习惯,耸耸肩,面无表情地别开脸。
就在这一刹那间,元健之突然合身扑了过来,伸手按着那块手绢捂在小桥的口鼻间。
淡淡的酒精味道侵入鼻腔,小桥吃了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失去知觉,软软地瘫倒在元健之的臂弯里。
保安闻声奔过来,健之不好意思地朝他摇了摇头,“你瞧,我女朋友又喝醉了。”
元健之曾经是小桥的男朋友,有段时间经常来访,所以保安对这张脸颇有印象。可是他又回忆起,前些日子这女孩还和另一个高个子的男朋友同进同出,不由地摇了摇头,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作风开放。

空间和时间都浓稠得像黑色的浆糊一样,几个小时以后,小桥的四肢终于开始一点一点地恢复知觉。
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天花板那盏吊灯下垂挂的水晶璎珞。
“难道我,又摔倒了……”她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昏昏沉沉地自言自语道。
然而这一次,身边并没有那双搀扶的手臂。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撑着地毯慢慢坐起来,发现自己刚才正躺在空荡荡的起居室中央,看人坐在沙发上翻看一份报纸,听到她的声音,沉着嗓子问道,“怎么,你终于醒了?”
这威严的声音如此熟悉,小桥缓缓转过头,一瞬不瞬地望向眼前那位年过半百的老人。
“元伯伯,你来了。”她的声音里一点惊慌的语气都没有,简直显得有点平淡。她已经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了。
这真是精彩纷呈的一晚,她想,就好像夹了太多火腿和芝士的三明治,吃得你想要呕吐。在倾听了律师的叙述,又经历了元健之的袭击之后,如果这时小桥还弄不明白自己正陷入怎样凶险的境况,那她就未免有点愧对二十五年的人生历练了。
“元伯伯,我前几天就听健之说过,你最近要来洛杉矶。”她不急不缓地说着,朝他望了一眼。
刚才以为他在看报纸,现在才察觉,原来他手里捏着的就是今天律师留给她的过户文件。
元仰松的头发花白,神态端严,浓眉下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小桥的面孔,保持着他独有的威仪。
他抖了抖手里的文件,“既然知道我要来,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没有跟我商量?”
小桥轻声笑了一下,答非所问地说道,“健之呢,刚才不是他把你领进来的么。”
元健之这时正站在小桥的卧室里发呆,他不敢违拗三叔的意志,被迫做了这样的事,毕竟心中有愧,有点不知所措。
小桥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偷偷摸摸的脚步声,心里冷笑道,这人果然只配当个傀儡。
伸手捋一捋散乱的长发,直截了当地问道,“元伯伯,你到底想拿我怎么办?”
他也毫不含糊,“你这么聪明,应该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尽快就去找律师,把所有的过户文件签署完毕。你是大股东,他一定会问你年息要不要自动转账,现款要不要购买黄金。不要听他的任何建议,马上把所有的股票抛出,房产都委托出售变现,然后把所有的现金汇入瑞士银行,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户头。”
“元伯伯这阵子很缺钱么?”小桥装作天真无知的样子,笑吟吟问道。
他哼了一声,显然不打算同她多说什么。
“这么多手续要办,得花好几天才能完成啊。”她见他不说话,又道。
“你最好尽快做完,否则我们恐怕要一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元仰松拧着眉毛,严厉地扫了她一眼。

小桥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脑海中却飞速涌出无数个计划。她知道元仰松已经年过花甲,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十年动乱年间他在江西插队,腰部曾经受过伤,后来一直都没有痊愈。第一次在泰国见到他的时候,好像也刚做完手术……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虚弱的老人而已,不然,为什么要让元健之把自己弄晕了再带回家?
至于健之,那倒是个不容易打发的对手,可是他现在呆在房间里,没有“三叔”的命令,他才不敢擅自出来。就算他出来了,只要我先制住元仰松……
小桥的笑容有一点僵了,她低下头,暗自检视着起居室里每一样摆设。
眼前就是沙发,沙发边放着木几。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会听你的话呢,元伯伯?”小桥调侃着,突然从地毯上一跃而起,飞身扑向沙发前的木几,伸手抽出果盘里的水果刀猛地向元仰松的腰间刺去。
她就是要逼他侧腰闪避,她知遭那里是他的弱点。
小桥快,元仰松更快,他没有向一旁躲开,反而纵身向前,伸手钳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当啷”一声,小小的水果刀脱手飞出。小桥愣了一下,接下来,她的长发被他狠狠揪住,猛地向上提起。元仰松霍然站了起来,扬起左手,一个耳光砸在她的脸颊上。小桥苍白着面孔向后跌倒,却又没法扯回他手里的头发,只能歪歪斜斜地半跪在木几边。
“不自量力的东西!”
老人的手一松,小桥应声倒在地上。他还没有消气,提脚朝木几踹去,“哗啦——”一声,盘子里的鳄梨和葡萄像是开了锅的水滴似的飞溅而出,纷纷落在小桥身上。

元健之听见房间外面的的动静,一个箭步从里面窜了出来,正看见小桥侧着身子抬起头,半边脸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嘴角噙着鲜血,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喘息。
他吓得浑身发抖,心里实在不忍,不知所措地张开嘴,刚要说话,却见元仰松的目光已经扫视过来。
健之打了个寒噤,默默地低下头退回到房间里。
小桥头脑中有几秒钟是空白的,接着才感到唇角剧烈的疼痛。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元伯伯”这样狰狞的一面,一时间有点发懵了。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个端正严肃的老人,话不多,对自己和母亲都很好。
在她们最困难的日子里,是他一力承担了父亲所有的债务,亲自送她出国读书,嘱咐健之好好照顾她。
他还为她支付过这么多年的生活费。
记得第一次和父母去曼谷看望他的时候,元仰松摸着她的头发说,“可惜我没有儿子,不然就给我们家当媳妇吧。”
恍若隔世。
小桥伸手贴在肿胀的面颊上,手指是冰凉的,这样的触感让她稍微好受一些。血从嘴角渗下来,洇上雪白的地毯。真幸运,她暗自思忖,一颗牙齿都没有打落,不然我只能往肚子里咽。想到这里,居然被自己的黑色幽默逗得笑起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元仰松大声呵斥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哪知道现在是什么表情,大概破相了吧……”小桥喃喃自语。
元仰松顿了一下,从口袋中掏出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格洛克,面无表情地递到她面前。
“如果你有那个本事的话,现在就打死我。不然你就好好地呆在这里。”
小桥不说话,头脑里飞快闪过的计划都已经化为泡影——她是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真正的对手是元仰松。
真是傻,怎么会把他当成一个患有腰疾的虚弱老人呢,即使年过花甲,他也是元仰松呀!
老人见她有点恍惚,收越枪,皱着眉朝房间里喝道,“健之,你扶小桥去洗一洗脸,看看她现在像什么样子!”
元健之唯唯诺诺地走了出来,搀着小桥走进洗手间,又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干净的T恤衫让她更换。
“你不出去?”小桥站在洗手池边,凝视着镜子里自己流血的嘴角,淡淡问道。
健之支吾着不知该怎么搭腔。
小桥知道他奉命看住自己,非要守在旁边才能安心。
“也好,你不嫌累的话就站在那里吧,反正接下来,你恐怕天天都得围着我转了。”说完这句话,她面无表情地脱下外衣,换上了健之伸手递来的旧T恤。

小桥收拾停当,又理了理头发,镇定自若地走出来,在起居室的角落里坐下。
“元伯伯,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吧。”元仰松又恢复了一贯的端严气度,好像刚才下重手殴打晚辈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当年,我爸爸会出事,是不是因为你?”
他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那是他咎由自取。他能够在曼谷立足,完全是因为我的帮助。可是他不听我劝,和北部帮的阿佳丽那个毒贩子搅在一起,在开曼群岛注册了小公司暗中转移资金,临走还吞了我的一大笔款子……”
小桥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怎么,你不相信?”老人的眉毛又拧了起来。
小桥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一向是合作的关系,只不过我爸爸最先和你合作,后来跟阿佳丽合作——这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你们做的都是不法生意,只不过一个在明面上,一个在暗处罢了。”
元仰松盯了她一眼,心里有些佩服这女孩子的敏捷思维。
“当时他信政府正忙着在全国扫毒,三个礼拜就死了九百多人,曼谷的医院里塞满了伤患,根本没有人关心一个普通外侨的生死。所以他买通了官员,从停尸房找了一具无人认领的腐烂男尸演出一场金蝉脱壳的戏法,自己却整了容,改名换姓远走高飞了。至于阿佳丽那个蠢女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他的替死鬼而已!”
小桥凝神听他说着父亲的故事,忽然悲哀地想,元仰松说的没错,郦小桥、林苏芬、乃至阿佳丽都只是郦东君演戏的道具而已,当他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挥舞一番,不需要的时候随手可以扔进垃圾箱。六年了,郦东君在智利过着优渥的生活,却从来没有想过被遗弃在泥潭里的妻子和女儿。
然而他又保留着多年前小桥涂鸦的乱针绣,死后把一大笔财产留给她。
“既然你知道他是假死,为什么当时没有拆穿,却到南城对我妈妈说那些话……”
“我怎么知道郦东君把钱弄到哪里去了?我只知道,他在南城的耳目还没有撤走,说明他总有一天会和你们联系的。”
“所以你才对我和妈妈那么关照?哦,不对,你只是在监视我们而已,你想把我们控制在手心里,等的就是有朝一日爸爸自投罗网。”
“哈!”老人扬起眉毛高声笑起来,“你以为你父亲是什么善良人士?你以为这些年来,他没有在暗中对付我?”
“我真是不懂你们这些人,”小桥忍不住眼眶泛红,“元伯伯,我原以为,你至少对我妈妈是真心关怀的……”
元仰松的面色一沉,“我只是想要回我应得的钱而已,你把现金汇到户头,我自然不会跟你为难。小桥,你本来就没有拥有过那笔钱,所以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可是我不一样。那些钱原本都是属于我的!”
小桥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从前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啊,她以为元仰松和元健之是世界上最缺乏共同特点的叔侄,可是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他们俩是如此地相似。
元仰松提到那笔被郦东君卷走的巨款时,眼中闪现的贪婪和眉宇间的执念,简直和元健之讨要汽油费的表情如出一辙。如果健之也掌控着那样的地下势力,不就是另一个元仰松么?

提起地下势力,小桥心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猜测。
“元伯伯,这次你怎么一个人来洛杉矶了?最近生意还好么?”
元仰松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嘴角下的纹路略有加深,好像在强忍着愤怒。
这些微小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小桥的双眼,她轻轻吁出一口气,“看来,你的确是一个人来的,你已经失去在东南亚的地位了……”
如果他还控制着那些非法生意,势必不会如此窘迫,居然只有一个亲生侄子仓促地打点行程。小桥想起以往他来这里看望她时的阵仗,那些鞍前马后毕恭毕敬的所谓“员工”们……
“元伯伯,让我随便猜一猜,恐怕你那些‘生意’都快要撑不住了吧,是经营不善,还是黑道洗牌?啊,我明白了,你也准备像我爸爸当年一样,‘卷款潜逃’了,是不是?恐怕还有另一些‘陈仰松’、‘赵仰松’在后面追着你跑吧,就像你当年追着我爸爸不放一样。”她仰着头大笑起来,嘴角的伤口扯得生疼,心情却无比舒畅。“怪不得你这么心急,非要赶过来,打我手上这笔遗产的主意。你既不喜欢房产,也不肯买黄金,只等着它们变现之后就远走高飞……哈哈,元伯伯,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爸爸当年做的事呢……真没有创意……”
“闭嘴!”元仰松大喝一声,又一次高高举起左手,眼看着就要向小桥脸上挥去。
“真没有创意,”她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怎么止都止不住,“两次都打同一个地方,真没有创意……”
元仰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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