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苍洋也微微怔了怔,如此亲密的举动似乎只在下意识间便完成了。本来不该的!可是,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看着她白净的脸庞,闪亮的眸子,一时之间竟没能忍住。顾苍洋,你到底在干什么?他在心中一遍遍的问着自己,可是都没有答案,可不可以就这一次?只允许自己放纵这一次……感情已经游离于理智之外,无法控制。
若白的脑子一片空白。明明知道有太多太多的不应该,但如此刻这般,相依相偎,温暖拥抱,却又是那么的令人怀念……
若白觉得有些恍神,他的呼吸,他的温度,还有他抱住她的姿态,一切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这个梦美妙得令人失去思考的能力。
可是再怎么美妙的梦也终究是要醒的。
若白突然清醒了过来,刚刚的她是多么的荒唐,多么的自欺欺人。
她一把推开顾苍洋便往外跑,此刻的她慌乱的只想逃走。
他们早已经结束,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幻影。
顾苍洋在后面追着她,惊恐的喊着若白的名字。
若白愣住,他为什么要喊得这么肝胆俱裂呢?
等若白看清身边的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不知不觉见她竟跑到了马路上,一辆车子违反了交通规则,车子从慢车道急速拐向左侧的超车道,可是不知怎么的却失去了控制,猛烈的震动之后竟向她冲了过来,毫无预兆。她一惊,一切快得不可思议,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哪里还来得及想到要去躲闪。
在她以为世界末日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个强力的冲击,一下将她推离汽车道。
那一瞬那个熟悉的味道和感觉,她自是知道是谁。
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顾苍洋的身体便随着巨大的惯性向前冲去,五脏六腑都几乎移了位。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可是又像是一瞬间的事情。
顾苍洋只感觉额上一阵冰冷的疼痛,随后便有微微温热的液体流下来,划过眼皮和鼻梁。喇叭声响成一片,还有越来越大声的喧哗,模模糊糊间看见若白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站在他的面前。
她是吓着了吧。
若白的脑子里嗡地一下,如同轰雷震响,不知发生了什么。面无表情讷讷地,心跳却已经摆脱了控制,一下胜似一下,一下快似一下,击在胸腔上隐隐生疼。
其实不是不知道,只是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便不肯去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只觉得寒意顿起,冻得她仿佛在一瞬间就要死去。
很快有人有人开了车门,冲过来惊慌的摇晃着顾苍洋。
看见对方陌生而焦急的面孔,顾苍洋头晕目眩得更加厉害,只是不肯晕过去,他想知道她还好吗?
这一刻,他最后想到的还是她。
若白的力气仿佛被一瞬间抽走,踉踉跄跄的冲到顾苍洋的面前,一把推开那个司机。
司机讪讪的站在一边,突地想起了什么,连忙拿着手机拨打着120。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若白颤抖的用手擦去,可是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瞬间就灼伤了她的眼。
他是为了救他才变成这样的,原本该承受这一切的是她。顷刻之间,悔意铺天盖地般袭来,迫得她呼吸不定。
此时的顾苍洋颤抖着,只觉得冷得厉害。
若白的脑子一片空白,抱着顾苍洋不知所措,她的手颤抖着,脸色苍白的比顾苍洋还要厉害。
“顾苍洋,谁叫你冲过来的,你是笨蛋吗?”若白的泪一下就下来了。
“若白,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若白,我好想回到从前,回到我们初遇的美好时光。若白,欠你的,我拿命来还你······”
若白仿佛没听清,脑子像是蒙了一下。
雪白的病床上,他躺在那里,挂着吊瓶,额头尽是血迹,连带着脸上也有,整个场面凌乱不堪。
他静静的躺着,仿佛没有了生命。
那一刻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可是却在一瞬间不敢触碰,她害怕碰到的是他冰冷的身体。
那一刻,她不禁想起妈妈走的那天,也是这样,鲜血染红了床单,她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那里,从此再没有睁开眼。
医生在清洗着伤口,可是这样的动作却刺激了他,他闭着眼胡乱的动着,可是神志还是不清醒。
医生一动,顾苍洋便下意识的阻挡,来来回回几次医生也有些生气。
“喂,你是陪他来的吧,快来压住,这样我们不好操作。”医生叫着若白。
若白回过神来,连忙跑过去,下意识的便握住了顾苍洋四处乱动的手。
仿佛心电感应一般,若白一握上顾苍洋的手,他便安静了下来,只是小声的呓语着。
握着顾苍洋温暖的手,若白慌乱的心竟渐渐的安稳了下来。
医生继续的操作着,顾苍洋无意识的小声呢喃着,伤口碰到消毒的药水,他握着她的手渐渐用力。
她的手被他握得生疼,他的嘴一张一合的在说着些什么。
她俯□去听才听清是在喊疼。
那一瞬,若白惊的愣住,此时的顾苍洋就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他也会有喊疼的时候吗?印象中的苍洋是坚强的,冷静的,从没出现过这样脆弱的样子,那一刻,若白的心里渐渐的竟涌起了酸楚与心疼。
顾苍洋,顾苍洋,为何你总是能够这么轻易的牵动我的心?
为什么那么危险的一刻,你还要救我?
为什么生死关头,你最后想到的还是我?
顾苍洋,我对于你到底是什么呢?爱,不爱,亦或是愧疚,怜惜。
最后终于听清,他无意识的呢喃着的是:“若白······”
那样小声的呢喃,带着深刻骨髓的痛与思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侣,只是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口气怎么会出现在顾苍洋的嘴里呢?
那一刻,她竟也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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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白,我如何浅笑安然,看你匆匆走过有我的年华(1)
伤口处理好后,便去做了CT和B超。
可是结果却很不好,医生说因为剧烈的撞击导致脾破裂,要立即手术,叫若白去交钱住院。
可是她身上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可是医院的规定是一定要先住院才可以进行手术。
若白苦苦的哀求着,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理她,只是说这是医院的规定,没有办法。
顾苍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若白急的不得了,拿着手机给陆绎南拼命的打电话,此时她能想到的只是他而已。
可是电话却久久的无人接听,再一次的放下手机,若白涌起一阵无力感。
那么她能找的只有她了。
电话响了几声后,传来了一个女声:“喂?”
“顾苍洋出了车祸,脾破裂,要立即动手术,我没有带够钱,现在我们在人民医院。”若白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便挂断了。
若白叹了口气,放下电话,她一定在飞一般的赶过来吧,计算这里的距离,二十分钟应该就到了吧。
可是二十分钟,顾苍洋如何能够等得了。
若白全身都仿佛被痛楚贯穿,心里难受极了,仿佛被什么所灼伤,恍惚之间仿佛可以看见顾苍洋的生命在一分一秒的逝去,仿佛看见死神在狰狞的对着她笑。
她看着那个医生,眼睛已经通红:“他家属现在在赶来,你们还是先抢救吧,如若他真的死了,就是你们十个医院也不够赔的!!”若白说的无比肯定,声音尖锐的仿佛不是她的,气势狂傲的无人能抵,看得那些医生皆一愣。
可那是医院的规定,那些医生们也不敢违背。
若白此时已经彻底的没有了理智,若是顾苍洋就这样死了,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若白一把拽住一个医生的手:“叫你们院长出来,我现在就要救他,现在马上!!那些什么狗屁规矩都给我滚!!!你们不是救死扶伤吗?这算什么救死扶伤,你们的道德良心都被狗吃了吗?”此时的若白已经顾不得冒不冒粗口了,恨不得立刻就狠狠的赏这医生两巴掌。
旁边的护士立刻拉下了若白,无奈的说道:“小姐,不是我们不帮你,我们医院有严格的规定,我们只是奉上面办事,也没有办法啊。”
“什么叫没有办法?你们看看他啊!!他快死了,你们知不知道啊!!!”若白猩红着眼嘶吼着一下就挣脱了那个护士,眼里满是支离破碎的绝望。
若白的泪一滴滴的落下,再也止不住了,汹涌的如同潮水一般。
她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低柔无力,低低的喃喃说道:“求你们了?救救他,好不好······他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他,真的不能!”
那样凄凉,那样悲伤,仿佛失去了伴侣的孤狼,在场的人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就连见惯了这种场景的医生也于心不忍,终于那个医生说话了:“这笔钱我出!!!赶快救人!!!!”
顾苍洋终于进了手术室,若白一瞬间仿佛失去了力气,眼泪迅速汹涌而出,他原本可以不用伤得这么重,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的周全,他也许就不会流那样多的血。那样炫目的红,灼伤了她的眼,几乎将她的心阵阵击碎。
她和他认识了大概十五年,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分合纠葛,终究还是将对方放在自己心里的最深处。
因为藏得太深,以为已经遗忘了。
但是在最危急的时刻,他第一秒想到的就是她,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其实她也是一样的,所以她绝对不能让他死,甚至一想到那个可能发生的后果便感到由衷的恐惧,那是一种仿佛世界末日到来的感觉。
等到穆芊赶到的时候,顾苍洋已经进了手术室了。
若白看着眼前头发凌乱,就连衣服都是皱着的穆芊,觉得有些伤感。她从来都是高贵而典雅的,还真是从没看过她这么心慌狼狈的样子,是真很爱吧,才会在第一时间听到如此快速的飞过来。
就算是极速的开车也应该在二十分钟内赶到,可是她居然十分钟就到了,可想这一路以来的心情是怎样。
穆芊急急的走了过来,对着安若白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若白生生的受了,脸颊立刻出现了鲜红的巴掌印,这原本是她该承受的,毕竟是她害的顾苍洋如此。
“安若白,苍洋呢?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安若白,你害的他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要回来?”穆芊的眼睛已经通红,眼眶里隐隐都是泪水,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又是她,又是她?
若白刚想要回答,却被里面出来的医生打断了。
“患者的脾破损的太过厉害,出血太多了,可是患者是罕见的RH阴性血,目前我们医院的血库没有这种库存血,请问你们有谁是这种血型的吗?如若不及时输血,患者会有生命危险。”医生急急的说着。
若白的脑子在听到这句话的霎那变得空白一片,RH阴性血,非常稀有的血型,因为极其罕见,被称为“熊猫血”,万分之三的机会。她踉跄了几步,脚下终于一软,猝然跌倒在地。
穆芊也开始有些颤抖,脸色更是惨白。
忽的就想起了什么,她急急的拉住若白的手:“RH阴性血,她是,叫她捐。”
若白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愣住,她是RH阴性血!!!!
看着鲜红的血液一点点的涌出,再一点点汇集到瓶子里,想象着这些血液输入到顾苍洋的体内,想象着这些都会变成生命的气息回到顾苍洋的身体里。
若白的心竟一点点温暖起来,第一次庆幸自己会是RH阴性血。
顾苍洋,你绝对绝对不能有事!!!
vip病房在顶层,鲜少有人走动,走廊上一片宁静,清洁明亮的尽头有夕阳投下的极淡光影。
一天后,顾苍洋醒了过来,头脑异常清醒,只是身上疼痛。他睁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立刻想起了当日发生的一切。
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穆芊趴在床边已经睡着。
顾苍洋一动,穆芊就醒了过来。
穆芊立刻凑到床边:“你醒了 ?”声音低低的,有掩饰不住的雀跃,随即又担心,忙说:“我叫医生来。”
她原本就握着他的手,这时起身欲走,却被极轻地拉了一下,不由得停下动作。
只见顾苍洋躺在床上,一张脸仍旧失血的苍白,漆黑的眼睛望过来,她连忙俯一身,问:“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她一脸的惊喜而后又转为担忧。
麻药退了,确实痛,他无力地动了动唇,皱起眉:“若白在哪里?”顾苍洋急急的问着,喉咙有些疼,声音低微而沙哑。
穆芊的心里一痛,就算脱离了危险,就算陪在身边的是自己,他醒来第一个想到的竟还是她吗!!!
穆芊敛下忧伤的眼眸,淡淡的回答:“她在外面?”
顾苍洋忍着痛楚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我想见她。”
若白走进病房,看见顾苍洋已经转醒,心里绷紧的那根弦稍稍的松了一些。
顾苍洋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若白,见她完好的站在他的面前,心里终是松了口气,还好她没事,还好承受这一切的都是他。
不自觉的就伸出手想要触碰若白的脸,若白心中一动,却又像受了惊,匆匆别过头,恰好避开他伸出来的手。
顾苍洋伸出的手僵持在空中,慢慢的收回握成拳,她到底还是躲开了。
他陡然沉了嘴角,连表情也一并冷下来,眼底空泛而盛大的悲哀。
若白心中一疼,竟不忍心再看下去,匆忙的别开眼。
病房里是长久的静默,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轻微作响。
若白稳住自己的情绪,慢慢的开口:“顾苍洋,为什么?!”
得不到回应。
“顾苍洋,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总是做些奇怪的事,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对于顾苍洋的反常,若白有着太多太多的疑惑。
她不是白痴,她明明可以感觉到他还爱着她,只是为什么却要这么残忍的推开她,她不明白?
他没有说话说话,只是看着她,良久,良久。
那眼里是满满的清明,不带着丝毫的爱恋与担忧,仿佛刚刚在他眼里看见的盛大的悲哀都是一场幻觉。
呵,真是好笑!!若白不禁在心里慢慢的骂着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她竟还会有那种他还爱着她的错觉吗?真是可笑。
若白压下心中的不适,慢慢的开口:“顾苍洋,若你是因为愧疚,那大可不必如此。”
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顾苍洋的心中痛了个彻底。
他并不是因为愧疚啊,可是他不能说啊,不能说。
也许终于是累了,顾苍洋慢慢闭上眼睛。
她又等了一会儿,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正想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