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只手遮天,新嫁娘入门的嫁妆之一便是镂空花鸟玉佩。”
“完了?”乔绾轻声道:“漏洞不少呢。”
“故事嘛。”曲颖帆嗔道。
“好——我问你,”乔绾道:“程某怎样了?”
“不怎么样。”曲颖帆耸肩道:“对于有钱有势又变心的男人能怎么样?寿终正寝喽。”
“那这三件东西为何一起下葬?”乔绾接着问。
“良心发现说不过去。”曲颖帆想了想,说道:“他年纪越大,越害怕自己对不起或欺骗的女人或女鬼要来报复,所以供奉起它们。他死后自然一起带走。”说罢,扮了个鬼脸。
该换乔绾编故事了。她略略思索一下,道:“我也想到一个故事。”
曲颖帆兴致勃勃地竖起耳朵。
乔绾道:“程某与妻子程氏自幼青梅竹马,成婚前程氏悄悄打了个梅花同心络结——也许其中暗含了她的闺名,在私会中给了程某。虽然父母得知后一顿责骂,小两口的情意更深。待成婚前正式下聘时,程氏送上的正是镂空花鸟玉佩。”
“嗯?”曲颖帆眨了眨眼睛——男的送女的?
乔绾继续说:“婚后二人亲密无间,跟世间所有夫妻并无二致。程某在外经商,程氏在家相夫教子。天塌了该由男人去扛的。然而男人为了生意必须亲自走一趟冒险之地,临行之前妻子含泪做了香囊,放了无数珍贵药材,只盼保佑夫君平安归来。”
“哎。”曲颖帆已经料到结局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回来了仅仅是一付棺木。”乔绾道:“程氏伤心欲绝,本想殉情,可是子女尚幼,一家之中无撑天的人。于是咬牙,弱女子独自接手亡夫生意,撑起了一个家。待程氏自己要外出经商时,只得安顿好孩子,告别丈夫。她取下多年佩戴从未离身的玉佩放入丈夫棺木之中,权当是自己依旧守在丈夫身边。”
“说得过去。”曲颖帆点头道:“然后呢?”
“从此一去不返。”乔绾淡淡地说道:“也许病死异乡,也许发生意外尸骨不全,本来女子撑天就不易,何况那个年代。”
“这个结局,还真是——”曲颖帆一手轻敲桌子,“真是让人心酸啊。”
其实无论哪一个故事是真的,亦或还有更曲折的过往,所有的伤心往事畅快烟消云散了。
桌上的三件东西放了许儿,最后乔绾还是将它们放在了一起。
、何以致拳拳(疑之章)
工作日记 4月8日 多云
……赶在雨季之前,工作组完成雨篷搭建。
继续进入探方地表清理工作。
AM9:37,得到37号探方内出土骨架一付。立刻赶往现场。
小组共五人进入现场(方位图附后),该骨架头南偏东37°,上部完整,下部散乱。根据骨头数量初步判断为一人。
除去杂土及部分碎石,开始鉴定:
1、该骨架大腿骨完好,根据公式计算,其生前约为160公分。
2、对比骨盆,确定该骨架属于一名未生育女性。
3、头骨完整,根据头骨生长情况判定该女性年纪不超过25岁。结合其牙齿生长情况,缩小至20岁以内。
4、根据复原后完整骨架检查,排除该女子生前死于利器伤、钝器伤。舌骨完好,排除外力窒息至死。不可辨别自然死亡或疾病死亡或其他非正常死亡。
5、疑点:A该探方距主墓近200米,暂不可断定与墓主人关系。B尸骨周围未发现有棺木痕迹。C尸骨摆放方向与之前出土尸骨完全相反。
6、其他:经除尘后在尸骨左臂发现一完整缠臂钏(质:黄金,素面,直径13。74公分);右手腕骨处发现一完整嵌宝金手镯(质:黄金,镂空雕,直径4。79公分),其余并无发现。
7、备注:A尸骨面容复原图已在进行;B缠臂钏用手镯内面刻有梵文。经查为古藏文,无法通译
……
附古藏文拓本
回附——
雷教授;您好!
来信及资料已阅,我已复印保存,现原件寄回。
综合您的工作日记及现场记录等材料,我已大致了解情况。
古藏文为早期藏文,所刻内容为密宗一段经文(请原谅,我不能完全译出),大致内容为禁锢生者魂魄。该经文极为恶毒,非普通僧侣使用。建议向藏区有关语言专家请教。但该经文无益判断尸骨身份。
手镯及钏自古不仅为单纯首饰,带有一定宗教色彩。但一般皆为祈求平安所用。这次出土带有咒文的手镯及钏,我尚为首次遇见。
个人认为要解开该尸骨迷题,需先解决墓主人身份问题。
以上是我个人的看法。我本人对使用这种咒文的行为极不赞同,不管是不是迷信行为,如果这段咒文是针对该尸骨生前之人,那是一种相当恶劣的行为。
希望您和您的小组能顺利完成这次考古任务,解开相关系列迷题,让墓中人得以安息。
搁笔
祝
好
乔绾
4月17日
附:推荐的藏文语言专家联系方式。
、二八好年华(愤之章)
乔绾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脾气的,一直以后,直到——
事后,曲颖帆说过,她还以为当时乔绾会杀人,过去她从没这样认为过。说这些时,曲颖帆一点也没有笑,很严肃。
乔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生气,至今奇怪。
那一天——
曲颖帆记得自己跟乔绾早约好一起去拜访一位正在考古现场的朋友。事实上这位朋友正在主持该地的考古工作。一切都是正常的,那天天气极好,曲颖帆记得自己开车大约开了7个小时,过了关口,才和乔绾抵达位于乡村的考古现场。一切开始的那么平常。
曲颖帆停好了SUV,跟乔绾一前一后向考古工作组大本营走过去。路上自己似乎还跟乔绾开了几句玩笑。就在转进院子的地方,迎头碰上了一个人。
凯天从事考古工作,特别是野外考古工作已经很多年了。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举凡什么暗器伤人偷盗之类的事,早已经历过。那一天,对他而言太过于震撼了,恐怕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当时的情况。
那一天,开头跟过去的每一天真的没什么不同。自己一早起来,记录了天气,吃了早饭。然后呢?然后打算到现场去看看,虽然有安全人员在保护现场,但还是去看看的保险。
就这样,原本可以和顾队一起过去。可前一天听说有朋友来探访顾队,顾队一早去现场转一下,而后要早点回来等朋友。就自己一个人,那就缓一点好了。直到那一通上气不接下气的电话让自己一惊,急急的往外冲去。
黄小宝很年轻,不过干保安也有几年了。考古是什么玩意,自己知道的不多,那是国家的事不是吗?小宝记得小时候去过博物馆,啥名堂也没看出来,只是听大人说那些东西非常值钱。
小宝看过很地方,厂子、企业、医院,反正也就那点事,对现在自己要看的几处黄土和石堆有点不以为然。那些人拿着小刷子在那里扫啊扫的,究竟能倒腾出什么来呢?
反正本来就没什么事,小宝压根没出去,窝在棚子里打算再眯一会。
小宝还记得自己才闭上眼,就听有人蹬着脚冲进来,抬眼一看——不是村里的小丫头吗?小宝喜欢小丫头红扑扑的脸,寻思着在上面能掐一把的——
“小……小宝叔,快——工地——工地出事了。”小丫头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小宝反应到挺快,一下子跳起来,踩了鞋要往外跑,却又拎起电话——还是赶紧给指挥部打个电话吧。
小丫头说自己向来是乖孩子。她说我向来就听老师的话。呢时候她刚知道家里有弟弟,可妈妈又要添弟弟了。小丫头眨了眨眼睛,老师不是说家里有男孩子就不能再有小弟弟了吗?小丫头想了想是妈妈做错了,写了张小条子塞进了村长家门。后来……后来好象妈妈生自己好大的气,好大好大,过年的红衣服和压岁钱都没有了。
自己听老师的话,妈妈为什么要生气?没人解释过,小丫头有些糊涂——不过,算了,老师的话还是要听的。
最近家附近挺热闹的,来了几个人在一大块圈起来的地方挖来挖去。小丫头在附近蹭来蹭去,可从来没听懂人家在说什么。但那几个叔叔到是从来没赶过她。他们蹲在那里好长好长时间,用一把小刷子扫啊扫的——比爸爸在那边打牌还专心。
“叔叔,你们在干什么?”小丫头有一天忍不住问。
“叔叔在工作。”有个老点的叔叔挺和气。
“哦。”小丫头认定他们在找东西:“是给我们村挖东西吗?”
“是给别人的东西。”顾平不认为一个小女孩能懂什么国家文物,所以简单的解释。
小丫头一天是别人的东西也就不问了——老师不是说人家的东西别问也别拿嘛。
在小丫头看来,顾平是可以远远崇拜的那种人——他好象比老师还有学问。
那天,小丫头记得妈妈嫌她在家碍事,让她自己出去玩。小丫头手上扯了根草,晃了出去——
然后,她看见大土坑里面有很多很多的人,乱哄哄的。
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吓了她一跳——这个满头是血的人是谁?
“小——丫头。”顾平觉得眼前一片血色:“快去找小宝,出事了。”
小丫头愣在那里,呆呆的,直到自己被推了一把。
小丫头后来想起,自己跑的真累啊,比妈妈在身后拿木条追着自己还累。
顾平的心情是好的,因为那一天曲颖帆和乔绾会来。尽管好几个月了,这里没有什么实质性发现。
顾平抿了抿嘴唇,自己是羡慕她们的——她们那样的生活。可转念一想,自己干的不也挺有意义嘛。
天才没亮多久,顾平想早点巡视完回来迎接客人。他停下,点了支烟。
工作队入村有好几个月了,可两方一直格格不入。村人觉得他们在瞎折腾,当个热闹的戏看着。工作组解释几次后也不再多费唇舌了。
到是昨天,探方里露了点石料,典型的人为石料。顾平觉得有戏,如果继续挖掘不出现盗洞的话,也许会有点什么收获吧。
顾平停住了脚,有些奇怪怎么没见到黄小宝。他从来不认为小宝是合格的保安,只是混个日子罢了。可毕竟只要不出事,这都不重要,不是吗?
顾平到许久之后,只要想起那天的事,就会神经跳痛。
“你们干什么?”顾平有些吃惊。一大群村人进入了探方,原先划定方位的线早已经断了。
那些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农具,正十分兴奋的在凿一样东西。
顾平眯了眯眼睛,瞬时冷汗滴了下来——他看见他们正在凿的是一付半从石堆中拖出来的棺木。
那些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一下子僵住了。其中有几个胆小的悄悄从旁边爬上了坑溜掉了。
“住手,你们马上滚出这里。”顾平的声音十分大。那些人竟然在破坏意外出现的文物。
那些人动了动,终于其中一个骂了句土话——继续凿木棺。
顾平气得浑身发抖,直冲过去想拉住他们。
顾平记得自己跟那些人纠缠在一起,一切是混乱的,然后他感觉自己头上一疼,一个踉跄之后被推到了一边。
迷迷糊糊间,顾平听到凿动声——寂静——混乱的争夺。
血,终于流下来了。他抓住了一个软软的小人,似乎是常来探方的小丫头。
告诉她去叫人后,顾平想抹开眼里的血。他听到一个特别粗的声音——“奶奶的,让老子也摸一把。”
陈土冲地上吐了口痰。他老在琢磨自己为什么不会发财?遇见有年轻女人经过,他还会咽下口水。
打自考古队进村,他已经绕了好几圈了。
村里人以为他是想乘机找零工,纷纷笑他不自量力——陈土啐了一口,他是想找个机会捞点什么,那些个挖出来的东西,在城里保不准就能卖多少钱呢。
黄小宝那个小样的还看不起自己——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看场子的嘛。
陈土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想要那么一点钱——他想到镇上那些白嫩的女体……
陈土拿上铲子,天没放亮就摸出门去了。他寻思着爬进坑里,哪怕凿几块石头回来也是好的。
黄小宝果然不在——摸了一阵子,陈土知道黄小宝是个蜡糊的,根本没用。
陈土爬下土坑,不在意身后跟着看热闹的人,摸到半埋的石头,立刻开始凿起来。
“陈土,你还想挖个金元宝不成。”有人嘲笑他。
“你懂个屁。”陈土狠狠的说道。
“你到有胆——”有人看陈土一点也不避人,不由得一阵心痒。
陈土不理会别人,只顾自己死铲烂凿,恨不得自己多长出几只手来。
“嘭”一声重重的闷声。
“陈土,什么玩意?”围上来的村民小声道:“跟闷'炮似的。”
然后——陈土到今天也跟做梦似的,自己那时候鬼使神差般摸到一个圆润的东西,一拉。
一付完整的棺木突突的出现,半截高悬在石堆中,半截砸在坑底。
陈土眨巴眨巴眼睛,呼呼的喘着粗气,眼里冒血似的——他一捏铲子,二话没说开始撬棺材。
“陈土,你疯了?”有人拉住了陈土的胳膊。
“管他娘的。”陈土甩开,道:“看看有啥值钱的。”
一个“钱”字让所有人开始吞口水,于是跟过来几把凿子。
“你们干什么?”一声怒喝打断了他们。
后来呢——陈土老问自己这个问题——那个人头上的一铲子到底是不是自己打的?陈土真的不知道,反正公安局说是自己打的。
陈土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如同走马灯一样:太坚实的楠木,颜色依旧的层层锦缎,数不尽的珍宝和——美尸。
陈土只觉得心脏上下翻腾,他从来没有摸过——直到很多双脏兮兮的手伸过去。
“奶奶的,让老子也摸一把。”声音从对面墙上又被狠狠的掷了回来。
尽管曲颖帆跟乔绾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了现场,已经无可挽回了。
乔绾一声不发的抚了下倒地不起的顾平——幸好,他是活的。
曲颖帆一手拎起趴在土中哭得脏兮兮的小女孩,准确的抛进周围一个看热闹的妇人怀中,换来后者一声尖叫。
曲颖帆喝道:“闭嘴,把孩子抱走。”黑玉的眼睛再没有平日戏谑的神采,其中的寒光怎么是一个普通的农妇所能承受的。
当下,周围几乎所有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逃离了。
“救援的直升飞机马上就到。”曲颖帆协助乔绾压住了顾平几处穴位。血虽然不再流,但顾平是否伤到大脑,两人并不能确定。在这种状态下,保持伤者静止不动更稳当。
“工作队里其他人呢?”乔绾的语气带着愤怒。
“凯天和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