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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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渡-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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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可我今日观你言行,便是此意!”

萧缘书猛然回视他,坚定地说:“不是!”

见她此举,楼韧露出讶然的表情,道:“那是何意?”

“夫子弄错了,我并非为了报恩什么都可以答应!”

“哦?”楼韧轻勾嘴角,不知是不信,还是不屑,幽幽道:“连命都可以舍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答应的?”

“不是!”萧缘书忽而发怒,气鼓鼓的看向楼韧,咬牙道:“二哥于我有恩,我理当顶力报答他。但绝不会如夫子所说般,愿意以身相许!缘书自入夫子门下,便谨记夫子教诲!夫子言及,做人当无愧于心,缘书时时提醒自己莫要忘记!二哥救了我,纵使他有错,却是恩大于过,我必须铭记,否则会*心悸,夜夜难安!我愿意舍身救二哥,不过是但求无愧于心!”

说到这里,她双手抓住楼韧的衣袖,补充道:“为仁义之士,缘书可以舍命而死!可若是以心而论,缘书只愿为夫子而活!”

楼韧本是下定决心不为所动,前一刻,他也以为自己心如铁城,坚不可摧,心意绝不会再为萧缘书所更改。可听她此言,他忽就硬不下心肠再逼迫于她!

她说,她可以为仁义而死,却只会为他而活!

她一向守诺,不擅谎言。这般说词,定是情之所至,心之所动!

他所求,不过就是芊芊素手,相执百年而已!她只为他而活,此话重千斤,亦无价!

他眼眶一热,竟想痛哭一场!

这个缘书,看似呆傻,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总能一句话撼动他所有的心思!

他长叹,这辈子,怕是真的走不出她的掌心!被她所左右,他心中没有半点不愿,只觉欢天喜地,甘之如饴!

他莞尔笑,握住她的双手,道:“缘书,此话当真?”

萧缘书重重颔首,朗声答:“当真!”

他笑得越加灿烂,声音欢快,道:“缘书已然一心交托于我,我又怎能不近人情?”

提及此,他微顿,转而狠声说:“但张逸飞所为,实乃罪不可恕!看在缘书面上,不如给他三次折难,也给缘书三次机会。”

闻言,萧缘书双眉紧蹙,道:“夫子何意?”

“一月之内,我会命人杀他三次,若他躲过,我便从此不提。若是躲不过,缘书日后也不可再怪我!至于缘书,我也给你三次机会!他虽救了你,然则你不能一辈子为恩义而活!他若活下来,我给你三次机会,报答他后,你便不可再牵挂他的恩情!”

萧缘书低头沉思,楼韧一向高高在上,此番让步已属难得,她若再要求放过张逸飞只怕会适得其反。

她微微颔首,复又说:“三次折难需算上今天的!”

楼韧笑,道:“好,今日就算他过了一关!”说完,他反问道:“那缘书呢?缘书今日救他一次,可是算还了一恩?”

萧缘书摇头,振振有词,回答:“不行,今日的祸事是因我而起,怎能算是报恩?”

楼韧一凝,盯着她看,久久不语。

萧缘书心中忐忑,忙扯了他的双手摇晃,道:“夫子……”

她的声音一贯有江南水乡女子的宛转莺音,此番有了撒娇的绵长,更是听得他心酥。他万般无奈,眼睛一闭,叹道:“好吧!依你所言!”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花开花落终有时(十三



査君然小心的守着张逸飞,他因为中毒时间较长,很久才恢复意识。

见他醒了,査君然问道:“二弟,可感觉有什么不适吗?”

张逸飞摇了摇头,脸上已是恢复了血色,唇间也未见乌紫,想来无大碍。他未答査君然,反问道:“缘书呢?”

“被翘哥叫去见夫子了。”

闻言,他微微失落,眼光黯淡,眼帘低垂,轻抿双唇。半响,复又抬头看向窗外,轻勾嘴角,嘲讽一笑。

这笑容在査君然看来尤为刺眼,只当他瞧不起萧缘书和楼韧相恋之事,沉声说道:“二弟,夫子和缘书虽同为男子,但是缘书的为人你我皆清楚,她万万不是众人口中攀附权贵之人。她与夫子,不过是发乎于情,二弟身为她的二哥应当理解她才是!万不可因此看轻了她,她一向重情重义,若是你都如此曲解于她,她岂不是太过委屈?”

张逸飞心中越发觉得好笑,这个査君然自以为是的教训他,却连萧缘书的是男是女都无法搞清楚。呵呵,真是可笑之极!

见他笑得越发肆无忌惮,査君然有些恼怒,道:“你身为缘书的二哥,却不知体谅她的难处,反和别人一般嘲笑她!你的行径只让我觉得你不配做缘书的二哥,不配她以真心相待,不配……”

不等査君然教训完,张逸飞已然幽幽打断道:“我从未想过要当她二哥!”

“你……”査君然星目圆睁,惊诧的看着他,彷佛从不认识他一般。半响,方冷声叹曰:“既是如此,只当我和缘书识人不清……”

“是吗?大哥真是如此想?我以为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更以为大哥和我是一个心思!”

“你,你什么意思?”査君然声音颤抖,有着被人说穿心事的惶恐。

“什么意思?呵呵,大哥何必自欺欺人?”他说着,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査君然,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字字如箭的说:“大哥也和我一般,并不想做缘书的哥哥,只是想做她的男人!”

此话犹如当头棒喝,击得査君然天旋地转,他脸色先是煞白复转为青紫,无力的反驳:“你,你……一派胡言!”

“哈哈哈!”见他否认,张逸飞仰头大笑,道:“大哥,我是不是一派胡言,大哥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

査君然握紧了双拳,浑身绷直,半响不语。

“大哥,竟然我们有相同的心思,又是自己家的兄弟,何不如同心协力,让缘书归我们所有,也好过……”

“闭嘴!”査君然倏忽暴怒,腮帮紧绷,双眼圆睁,道:“你身为缘书的哥哥,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怎么了?为何就不能说?难道大哥就从来没有这样的念头?”张逸飞的语气忽而转柔,继续道:“就只许夫子州官放火,难道就不许我们动些心思吗?”

闻言,千百个念头在査君然脑海里窜,窜得他六神无主,无可否认张逸飞的话触动了他的心弦。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引 诱他,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张逸飞吧!

见他沉默,张逸飞再接再励的说:“大哥你想想,与其默默守着缘书,让她被别人占去,不如我们联合起来。虽做不成她的一心人,可好歹能得到她,不是吗?再则,我们本就是兄弟,这百年来,兄弟共享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査君然脑袋纷乱,还来不及想清楚,便听到自己带着兴奋和颤栗的声音问道:“若是,若不是缘书不愿意呢?”

话一出口,査君然大吃一惊,原来真就如张逸飞所说,他也心有不甘!他也配不上缘书唤他一声哥哥!

听他之言,张逸飞笑,笑得嘲弄,笑得霸道,笑得笃定,道:“缘书最是心软,只要我们不松手,她也无法。最终,我们一定能得到我们想要的。况且,她于情事懵懂,又看重恩义。我们二人,一个于她是舍命相救的恩人,一个是兄弟情深的哥哥,只要我们稍加诱导,她还不就范吗?”

査君然本是动了心思,几乎就要点头答应,忽听张逸飞后面的话语,他如醍醐灌顶。只要稍加诱导,她还不就范吗?

她还不就范吗?她还不就范吗?

她就范了吗?她就范了吗?

査君然从头冰冷到了脚,如未着一缕却被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丝毫感觉不到暖意!他忽就明白了萧缘书为何从京城回来看到张逸飞会躲闪,也明白了楼韧为何那日在北甲院失态如斯,他更加明白了楼韧派出死士杀张逸飞的原因……

他先是哀戚,后又愤怒,心底滔*气直冲云霄!圆睁双眼,跨步上前,死死抓住张逸飞的领口,喝道:“张逸飞,你对缘书做了什么?”

张逸飞乍见他此举大吃了一惊,转瞬平静下来,并不否认,坦然反问道:“大哥以为我对缘书做了什么?”

“你,你这个畜 生!”査君然重重一拳打在张逸飞的脸上,打得他嘴角破裂,流出了血。

打完这一拳,査君然又怒道:“今日我便杀了你,为缘书讨回这个公道!”

张逸飞用手抹了抹嘴角,问:“什么公道?大哥是恼我玷污了缘书,还是恼我先你一步得到了她?”

“你闭嘴!”査君然暴喝,掷地有声的说:“张逸飞你听着,我是爱慕缘书,可我绝不会如你这般卑鄙!你未见缘书前些日子见你胆战心惊?你未见缘书当着众人面和往常一样哈哈大笑,背地下却落落寡欢?你未见,她满心满眼皆只有夫子?”

说到这里,査君然直视张逸飞双眼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和我对缘书存了一样的心思,这样的说法不过是玷污了我对缘书的情意!我是对她存着心思,可我绝不会强迫她,我也绝不会让别人强迫于她!”

“不强迫于她?大哥当真能做到吗?”张逸飞问完,幽幽叹道:“以前我也以为我能做到,可是后来才知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盛!最难忍受的不是生,不是死,是求不得!求之不得,痛熬于心!我也愿见缘书无病无灾、快快乐乐,可是如果这样的快乐是必须失去她,那我又当如何?我又当如何?我欲求之而不得,当如何?大哥,你告诉我,求之不得当如何?”

査君然被他哀戚所感,只觉眼眸酸涩,喉头凝噎,半句话也答不上。

“怎么?大哥也答不上来了吗?其实,缘书再是喜欢夫子,只要她能留在我们身边,终有一日会属意我们!到那时,便是皆大欢喜!大哥为何不愿?”

萧缘书的憨憨笑靥在此刻闯入査君然的脑海里,令他猛然醒悟,那些最自私的想法眨眼不见!

他挺直了腰板,道:“不,我绝不会答应你!缘书性子执拗,于情意之事看得比命还重。你看她平时明明就是胆小、怕疼之人,可若是为了情意却毫无顾忌,舍命相报也无不可!这样的缘书,以诚心待我们,我们却要为了一己私欲谋划于她!你于心何忍?”

张逸飞抿紧双唇,不再作答,

査君然继续道:“你听着,你敢如此做,我本应当杀了你。今日缘书却为了救你连性命都不顾,我不能忤了她的心意。但是,你以后若是再敢犯,我定当不饶!”

说着,他拔出头上束发用的簪子,道:“我査君然今日在此发誓,绝不会迫缘书半分。也绝不让别人迫她半分,如违此誓,便如此簪!”

话毕,他将簪子狠狠摔于地上,簪子应声而断,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张逸飞房间。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花开花落终有时(十四



虽然和楼韧达成了协议,萧缘书心里却没有底,她很清楚这次能侥幸救得张逸飞不过是仗着楼韧对她的关心。若楼韧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鲲,她则只是嬉戏于水间的龙虾,虽占了个龙字、背了个壳,却到底是个虾,怎堪与楼韧匹敌?

她思来想去,唯有让张逸飞躲藏一月。既然楼韧言明一月为期,他又是一诺千金之人,只要能让张逸飞一月之内平安,那以后便不会再有事情。

她主意打定就往张逸飞的住处走去,刚到门口就遇到怒气冲冲往外走的査君然。

“哥……”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査君然一把拥入怀中。

査君然双手将她紧紧环住,什么话也不说,浑身竟是在颤抖,像是无助的小兽被兽钳夹住,悲伤和绝望让人感到哀戚。

萧缘书回搂住他,小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他不回答,只是不断低喃:“缘书,缘书……”

他的脸埋在她的颈间,她光 裸的肌肤沾上了他的泪水,她一时大骇。她的哥哥在她心中硬 朗无比,不像她这般怕疼怕苦,是什么事情竟然让坚强如斯的他垂泪?

“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她问得小心,生怕惊了他。

“缘书,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哥哥,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竟不知道!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他一遍一遍的道歉,恨不得能将时光扭转,回到最快乐之时,好好守护住他最在乎的东西。

萧缘书身体一滞,不确定的开口道:“哥哥,你……在说什么?”

“缘书,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张逸飞这个畜生……是哥哥不好,哥哥没有好好照顾你!是哥哥的错,你打哥哥吧!哥哥该死……”

萧缘书身体僵硬,由着査君然将她抱在怀里。她有些茫然,不知道是该出声安慰他,还是应该抱住他哭作一团。其实,她也难过的,但是她一直是试着去笑,去面对。

她本以为只要夫子不弃她,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于别人、于自己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可她的哥哥得知此事后如此的伤心和自责!人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却是哭了,哭得像个孩子,哭得令人心酸!

她的哥哥,一向笑着对她说,将来要和父辈一般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她的哥哥,从来都是轻描淡写的道,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

她的哥哥,曾许下豪言壮语,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这样一个铮铮男儿,不畏强敌,不惧生死!可却在知道了她的遭遇后无语凝噎,泪千行!

直到此时,她方知道,世俗之人必被世俗所扰!

无论她有多豁达,多么不想在意这段过往,在世人看来终究是不一样的!即便知她、懂她的哥哥,也不可能全然做到若无其事!他,会为她痛,为她内疚,为她悔恨!

熟不知,这样的疼痛,这样的愧疚,这样的忏悔,令她手足无措!她倏忽间如同三岁稚儿见到了煮螃蟹,竟不知是该开口还是该逃跑!

她想开口说话,却无话可说!说什么?说没关系吗?其实不是的,她渐渐懂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这件事,怎么会是没关系的呢?

她也想挣开他逃跑,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忽就想到了夫子,想到她和他相携一生的约定。连査君然都对此事耿耿于怀,何况即为她丈夫的夫子呢?

此刻之前,她尚有些恼怒夫子的霸道,怨他对张逸飞步步紧逼。此时此刻,她开始反省自己!査君然身为哥哥尚且痛哭流涕,况乎夫子?

査君然的泪一直在流,没有发出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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