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多想,萧缘书举起钉耙从上而下砸到对方身上,这一战便宣告结束。
她将德沛公主背了起来,往回走,心里琢磨着事情可能的走向。这批人,如果是西夷的,那么只要不得到德沛公主的尸体,他们就算是告知天下德沛公主已死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若是朝廷的,那就比较棘手了。德昌帝一直想要德沛手中的兵权,若是知道了德沛的死讯,他最先想到的便是令牌。这样一来,凡是在德沛死前见过她的人,都可能成为德昌帝对付的对象。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无论如何,她也要拿到令牌,解救蜀都。
她背着德沛的尸体走回驿站时,厮杀已经结束,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些人。
张逸飞和査君然正蹲在一具尸体前面,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眉毛皆是紧紧的锁在一起。见状,她心里咯噔一下,定是这些人的身份很特殊,不然不会让她的两个哥哥都露出那样的表情。
想着,她上前轻声问:“哥哥,怎么了?”
査君然抬头看她,指了指地上那具身体的胳膊处。
萧缘书顺着他的手看去,便见到那人的袖子被人除去,胳膊完全露了出来。在靠近肩胛的地方有一朵牡丹纹身。
“哥哥,这是……”
张逸飞起身,从她身上接过了德沛公主,长叹道:“这是皇家禁卫的标志!”
“皇家禁卫?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
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张逸飞却明白,他沉重的点了点头,说:“德沛被劫持后,德昌帝应该最是担心兵权问题,肯定早早就派了人进沙漠寻找,在这里等候也是为了伺机而动。没想到,刚好被我们给遇上了!”
这时,査君然接话问道:“缘书,你刚才不是去追驿站的老板了吗?人呢?”
萧缘书的脸顿时变得苦哈哈,摇了摇头,说:“他跑了!”
査君然脸色微变,道:“那可怎么办?刚才我见着他摸到了公主的脉搏,定然已经知道公主已死的事。他这一逃,肯定回京禀报圣上,我们只怕……”
张逸飞也忧虑,说:“若是圣上将此事传开,那缘书即便拿到了令牌也不管用了!”
“不会!”萧缘书很肯定的说。
“不会什么?”张逸飞和査君然齐声问。
“我说皇上他不会将德沛的死说出去!”
“何以见得?”
“很简单!如今西夷来攻,湘中王造反,若是湘西的兵士知道德沛死了,便是一盘散沙,兴许还会有人跟着犯上作乱。即便湘西不乱,其他外族也会闻风而动。这大懿朝,便岌岌可危了!”
张逸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看我!一着急什么都想不清楚,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没想到呢?”
査君然神色依然凝重,说:“圣上确实不会将公主的死透露出去,可他也绝不会让缘书轻而易举的拿到令牌!”
萧缘书呵呵一笑,说:“哥哥,二哥,你们不要太担忧了。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在这里发愁也是无济于事!再说,以我的估计,皇上若是知道了今天的事,定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我。他不知道二哥的存在,而哥哥不是这次寻找任务的主将,加之有镇国将军的关系,他便只会对付我。”
“你还笑,难道他要对付你是什么值得喜庆的事情吗?”张逸飞见她笑,不由喝斥。
萧缘书不以为意,反问:“二哥觉得他会怎么对付我?”
“他既然不愿意将德沛的死公布于众,必然会寻一个名头,然后全国抓捕你,令你无处藏身。自然,他也会暗中命人找寻你的下落,以便弄清楚你是否知道德沛调兵令牌的所在!”
萧缘书颔首,道:“二哥说的和我想的一样!大哥以为呢?”
査君然见她双眼间尽是光芒,不由有些疑惑,道:“缘书,你可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萧缘书还是笑,不答反问道:“哥哥,如果我不是我,你说天下人还能找到我吗?”
“你不是你?”査君然和张逸飞对望一眼皆是迷惑,缘书,在说什么?
“大哥、二哥你们想。在众人眼里萧缘书是男是女?”
“自然是男!”
“呵呵,所以呀,等出了玉门关,我便换成女装。届时,大家分开走。大哥,你的目标最大,你就单独行动,暂时不要来找我们。你最好是若无其事的回到协将军帐下,等时机成熟了再来与我们汇合。若是协将军问起,你大可说我被公主调走,公主因为不相信你把你赶了回去。至于二哥,因为朝廷并不知道你和我们在一起,你最安全。你可以领着一些人到湘西等我。”
张逸飞闻言颔首,不放心的问:“那你呢?你如此相貌。。。。。。让我们怎能放心!”
“我换成女装自然是回京城取令牌!二哥不用担心,我只要将脸涂黑,大不了不洗脸。想来,我即便是站在德昌帝的面前,他也未必敢肯定我便是萧缘书!”说着,萧缘书看向他二人,道:“等我拿到令牌后,便会火速赶往湘西!”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论功还欲请长缨(三)
萧缘书的计策确实可行,细细想来也没有什么漏洞,可张逸飞的心里还是不放心。现下女子本就少,又逢西夷入侵,湘中作乱,她一个貌美少女赶路,难保没有歹人对她起邪念。
思及此,他面带担忧的开口说:“缘书,依我看,还是我同你一起前往吧!”
“不行!”萧缘书果断的拒绝,解释道:“二哥,虽然朝廷没有人知道你同我在戈壁中相遇。可京城里有很多人认得你,你若与我同去,难保不引来诸多怀疑!或许,还能让别人猜到我的身份!”
査君然沉吟片刻,说:“二弟,缘书的话有道理,你还是带着这些人赶往湘西等候缘书吧!”
眼见她二人意见统一,张逸飞心知多说也无意,只得无奈的点头答应。
见他答应,萧缘书讨好一笑,接着道:“现下送信的人已经出发了,我们趁早将德沛公主火葬了,若是再留下去,我怕夜长梦多!”
“嗯!”査君然二人齐齐点头。
快到天明之时,萧缘书将手下兵士二百人召集到了一起,朗声说道:“你们都是本将一手从各个营帐里挑选出来的,相处了这么久本将信得过大家。今天,便跟大家说实话,德沛公主生性高傲,因为脏病之事不堪受辱,夜晚趁着大家不备之时,已经自裁于帐中!”
萧缘书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眼前的是她的属下,自然不会上前查看德沛公主的死因。以后若是被人追究,这个说法也说得过去。毕竟,脏病不是说死就死的,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哪能就此病逝?而德沛生性高傲,自裁之事确实可能。
萧缘书微微停顿,眼睛一一扫视众人,见众人虽然有些惊诧却无人窃窃交谈,更无人面色不安。她顿感满意,这些士兵到底还是听命于她,全心信赖她的!
她接着道:“公主曾经对本将言及若是她死了,绝不愿意以现在的面容见世人,特嘱咐本将将她火葬。本将想,虽然她是朝廷长公主,葬礼之事应当合符礼制,但公主的遗愿也很重要。所以,本将决定将她火葬,待日后将她的骨灰交与朝廷按礼制下葬即可!”
她话落,见无人反对,又继续说:“如今,战事在即,可朝廷中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官僚比比皆是。肃王被困蜀都,朝廷中人却为了顾及各自利益,为保存自己的实力而迟迟不出兵救援!此等做法,大家说该不该?”
话落,只见众人个个双眼圆睁,委实愤怒,齐齐喊道:“不该!”
“对!不该!公主生前曾对本将说,要本将将她的骨灰带在身边,待到大破西夷之日方能入土!公主,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尚有如此气概,大家身为男儿又该如何?”
“驱除西夷,护我疆土!”这一声齐喊,气势恢宏,似滔滔江水奔流咆哮,其意志坚定令人震骇。
萧缘书嘴角露出笑容,道:“今,本将已经决定完成公主遗愿到西南战场上为驱除西夷献绵薄之力。当然,此去多凶险,不仅要面对西夷人,还有提防朝廷的迫害!本将知道各位是热血男儿,也知大家多为穷苦人家。本将这里有些银票。若是不愿意跟随的,自行拿了离去。但有一点,今日的事情不能向外人说及,不然本将日后定不放饶!若是大家愿意跟随,出了戈壁滩后便装成普通百姓,散开往湘西去,到了湘西后便在湘西的白沙渡口汇合,本将自会带领大家驱除西夷,护我疆土!”
她话说完,其中一人高喊道:“萧参将,我家中已经无人,我愿誓死跟随!”
“萧参将,我虽然有高堂,但家中已有兄弟照料,也不惧怕,愿誓死跟随!”
“萧参将,我也愿意!”
一时间,响应者十之*,唯有少数不愿。
萧缘书命他们几个人分一张银票,当即没有多做停留,将人放了出去。细细算来,离去之人也不过十来个。
査君然和张逸飞互使眼色,趁着萧缘书让人准备柴火,安排火葬德沛公主之际偷偷溜了出去。
走到无人处,査君然方才面有犹豫,道:“二弟,这些士兵毕竟是缘书亲口允诺放走的,若是我们将他们杀了,岂不是让缘书失信于人?”
张逸飞闻言面不改色,道:“大哥,缘书到底是女子,在带兵治国上也难免妇人之仁!试想,这些离去的士兵哪个不是因为害怕朝廷,害怕一死?若是今天我们让他们走了,日后只要有人利诱威胁,他们定会将德沛已死的事情说出来,也会将缘书欲赶往湘西的事情说出来,到时便有无数的麻烦!或许,缘书还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你觉得,和这些比起来,让她失信于人还有什么重要吗?”
査君然被问住,为将者,杀罚果决乃是平常。张逸飞虽然做事多毒辣,却也事事为萧缘书考虑,放走这些人,或许真就会成为萧缘书以后的心腹大患!
见他面上仍有难色,张逸飞脚下不停,再接再励道:“大哥,缘书不愿良心不安,那我们就瞒着她便是!这些人,在她看来仍旧是活着的。而我们,只是将祸害除掉,为她分忧而已!”
闻此言,査君然不再犹豫,和张逸飞一同疾行起来。
拿了萧缘书银票的几人刚刚走出绿洲,正待欢喜之时,却是被査君然和张逸飞从后追来,拔剑杀了个措手不及。
在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张逸飞和査君然已经连杀了他们四个人。
剩下的,虽然放手一搏,却到底没有逃过一死。
等张逸飞和査君然办完事赶回驿站时,萧缘书已经命人架好了柴火,将德沛公主放在了上面。
她举着火把,神情庄重,低头上前道:“公主,来世不要再做被权谋所困之人了!愿你能远离权谋,开心一世!”
说着,她将火把插到搭好的柴火中间,熊熊火光染红了整个院子,昔日的长公主在这火光中慢慢消失。
萧缘书退回到査君然和张逸飞面前,眼睛看向冲天的火焰,道:“哥哥、二哥,你们满身的血腥味,刚才做什么去了?”
“这……”两人犯难,不知如何回答。
萧缘书的视线依旧放在火光之上,却没有焦距,显得甚是悠远,喃喃道:“我知道你们做什么去了,你们将走掉的十来人全部截杀了!”
“缘书……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和大哥只是出去转转,没有……”
“二哥,你不用撒谎,我没有怪你们!”
“缘书……”査君然和张逸飞一时间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手足无措的唤她,唤完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讨好她,令她不难过。
“公主曾说我最惹人喜欢的是这性子,可日后坏事的便也是这性子,这话想来,其实有理!”她说着,侧头看他二人,继续道:“我本来是一时心软,想放他们走,却忘了为将者,不可姑息、纵容之理。累得二位哥哥为我担上这滥杀的罪名,我实在有愧!”
査君然和张逸飞皆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们能感到缘书虽然明白道理,心里却是难过的。到底,还是心有不忍呀!
见二人担忧,萧缘书咧嘴笑,说:“哥哥、二哥,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马上就能赶往蜀都驱除西夷了,如此好事应该高兴才是!”
一时间,三人不再有话。
大火烧了很久,萧缘书一直守在旁边,只到一切都化为灰烬,她方才用事先准备好的小坛子将德沛公主的骨灰一点一点的收进去。
査君然和张逸飞在离她五步之遥的地方看着她忙碌,没有上前插手。
査君然压低声音道:“二弟,你们到了湘西后我可能一时半会不能前往,望你照顾好缘书!”
“大哥放心,有我在,定然护她周全!”
闻此保证,査君然颔首,复又长叹:“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放任你在缘书身边时是好是坏!”
“大哥何出此言?”
“你虽然一心向她,可做事太过绝决,从不给自己和周围人留一点后路……”
“大哥是指我先骗德沛,后又杀之,今日又鼓动你截杀逃兵之事?难道大哥以为我做错了吗?我自问,这样的做法于缘书只有利,没有害!”
“哎!”査君然无奈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只是……”说到这里,査君然似有所思量,话锋一转,说:“或许你是对的,她身边,是需要你这样一个狠得下心肠的人做指引!若将来她做大事,你必是良臣!”
张逸飞眼色复杂,道:“大哥过虑了!”
正文 第一章 相见应不识(一)
京城的街道上,一个身穿灰色粗布的少女,头发微微蓬乱,从后背看真真是身姿婀娜,腰肢看上去不盈一握,脊背挺直,臀瓣*,非常撩人。一些个男子心中好奇,忍不住走上前,一回头,好家伙,差点被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只见她肤色极黑,黑得落在木炭坑里很难让人发觉。身为女子,只要黑本就就和美沾不上边了。可她偏偏不止黑,脸上还起了许多骇人的小红点,一颗挨着一颗,就像是一个密密麻麻的蜂巢,让人看了直打寒战。
再看她的眼睛,原来是个独眼龙!一只眼睛用黑色的布从耳朵后面栓了线罩住,另一只眼睛虽然清明,眼帘却肿得发亮,生生将眼睛挤得只有一条缝。
男人们若是对着她的身段有点想法,在见了庐山真面目后,全都退避三舍。可惜了,好好地姑娘家,竟然生成这副模样。看脸上的红点,该不是染上了什么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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