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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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鹰展翅-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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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忍得下去,我一定能忍得下去!
“二、三、四……”刑杖一下下地击打在唐瑢并不宽阔的背上,白皙的肌肤上已经遍布伤痕,红肿紫胀,异常狰狞。饶是行刑手手下留情,不过七八杖,鲜血已经飞溅而出。再打下去,背上皮肤绽裂,鲜血迸流。
唐瑢死死握紧凳脚,咬碎刚牙,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冷汗沿着鬓角像小溪般流下,两耳轰鸣,眼前阵阵发黑,喉咙口涌起血腥味。每一下重击都仿佛敲碎了他的脊椎,他恍惚觉得,自己的骨头在一块块裂开,然后嵌入肉里,再被捣烂。
他的意识在渐渐飘远,不知道打到几下的时候,惨叫声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那声惨叫犹如晴天霹雳打在唐俊头上,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抬脚就想往外冲。梅若尘猛地一把拉住他的手,迫他与自己对视。那一瞬间,唐俊从梅若尘眼里看到近乎乞求的目光,可是那目光如此炙热、如此强烈,令他一下子被震住了。
爷,求你冷静些。你这样出去只会坏事,不仅不利于少爷,还会祸及二爷!
这是梅若尘眼里没有说出的话。
唐俊死死压抑住自己的冲动,手脚都在痉挛。
就在这时,他听到行刑手报出最后一声:“二十!”
怎么这么快?是唐玦吩咐他们这么做的么,好让瑢儿迅速捱过这酷刑?
堂上堂下鸦雀无声,他看到唐玦奔到唐瑢面前,蹲下去,握住他的手,急声唤道:“瑢儿,瑢儿,你怎么样?”
唐瑢侧面对着唐俊,所以他看到了,看到他费力地抬起头,唇边露出一个如愿的笑容:“二哥……小弟……没……”一语未了,头已垂了下去,背上血肉模糊。
唐玦一把抱起唐瑢,大声下令:“快请大夫!”
唐瑢醒来的时候,疼痛也随着意识的苏醒而醒了过来。
“啊——”他发出一声悲鸣,然后听到耳边惊喜的声音:“瑢儿醒了。”
扭过头,看到一双双充满关怀的眼睛:唐傲的、唐玦的、唐珉的、杜冰弦的……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唐玦一把摁住他的肩膀:“别动,伤成这样,还不乖乖躺着?”
“大伯父,二哥,二嫂,三哥……。”喃喃的低唤从唐瑢伤痕斑驳的嘴唇里逸出,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
“来人,把瑢少爷醒了的消息散发出去。”唐傲下令。
唐珉一愣:“爹?”
唐瑢也微愕地看着唐傲。唐傲目注他,眼神复杂,半晌,轻轻叹道:“你以为,除了我们,就没有人心疼你么?”
唐瑢的心蓦然酸涨起来,难道,在人群中看到的那双眼睛真的是父亲?难道大伯父他们都知道他来了?大伯父,你对我们实在太仁慈了……
唐玦的手轻轻拍在他肩膀上,仿佛无声的安慰。
“一切都过去了。”唐傲蔼然微笑,“瑢儿,好好养伤。你原先的家,伯父已经帮你赎回来了,伤好后你就搬过去吧。”
“不,大伯父,不要……。”唐瑢哽咽了,“瑢儿承受不起,瑢儿要自己挣回来……”
“傻孩子,你都二十二了,要不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唐傲慈爱而戏谑地笑道,“就算当你二哥的侍卫,也该有个家。何况,你二哥怎么忍心屈才?他已帮你安排好,你伤好后就跟着你三哥在家业房干,让他慢慢教你,等你熟悉后再提拔你当他的副手。”
唐瑢还想说什么,唐玦笑道:“嘴里说将大伯父当成自己的父亲,将我们当成你亲哥哥,偏就这么见外。好了,不许再说什么,现在你唯一的任务是好好养伤。”
“二哥……。”
“嗯?你敢违抗门主的命令?”唐玦威胁。
“……是,属下不敢。”唐瑢乖乖应道。
一屋子人都噗嗤笑了出来。
唐傲看向窗外,窗外鸟语花香。他想,瑢儿之事已了,我该去京城看望我的朔儿与鸿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门逆子》番外三 江湖,朝廷(一)

正是菊花开遍的时节。
京城外三十里,官道边的茶棚,唐玦与他的两名侍卫正在喝茶解渴。
“京城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靖安军得胜班师,皇上亲自出迎。如此殊荣,恐怕只有靖王千岁才能得到啊!”旁边桌上传来说话声。
听到“靖王”两个字,唐玦不禁凤眸一亮。萧然?他出征了?我来得这么巧,他正好得胜归来?真是太好了,还愁见不到他,这下可以与他痛饮一番了。可惜没有赶上迎接他的场面,想必满城都轰动了……
“大家都在说,穆国有靖王,是江山之幸、社稷之福。我可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亲眼看到了靖王的样子。”一位长相粗豪的中年汉子嘭的一声放下茶碗,兴高采烈地看向四周的人,激动得满脸红光,“靖王骑在马上的样子,简直就像云中之神。你们没看到,沿路多少少女向他抛鲜花、彩带,满城的人都为他疯了。大家高呼着:‘靖王天下无双,靖安军神勇无敌’,那场面真是太热烈了!”
唐玦不禁勾起唇角,转向那位汉子:“这位兄台,靖王这次因何出征?”
“哦,你是外乡人?”汉子做出一个“难怪你不知道”的表情,道,“一个多月前,我们西北边陲遭鄢支族人进攻,守将卢陵阵亡,边关告急,靖王亲率靖安军赶赴边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鄢支族人打得落花流水,死伤大半。我在京城听到传言,说这次靖王凯旋,靖安大将军冯谦就正式告老还乡了。今天靖王会登台拜将,正式接受皇上的加封。”
“太好了!”另一人击掌赞道,“王爷真是绝世宝剑,锐不可挡。上次灭乌桓已经威名远播,此役下来,王爷的大名恐怕要传遍各国,从此人人忌惮我穆国,再不敢轻易进犯了。”
“我看不尽然。”一位颇具仙风道骨的老者忍不住插言道,“千古帝王都是野心勃勃之辈,逐鹿之争从未停歇。自从皇上登基,励精图治、振兴朝纲,如今我们穆国富庶,在四周各国君王眼里,无异于一块肥肉。要说忌惮王爷而放下野心,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唐玦暗暗点头,心情不觉有些沉重。他深知萧然宅心仁厚、悲天悯人,他只想保家卫国,但不愿杀戮。而战争不止,杀戮不止,他的双手必将染满血腥。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他选择当大将军,究竟是错还是对?
想到萧然,又不禁想起自己的侄儿唐孤鸿。父亲从京城回来,只说大哥教子极严,却没有提及其它。不知道如今孤鸿练武练得怎样了?大哥有没有为他的前程考虑?
他很希望孤鸿跟他一起闯江湖,可那孩子事父至孝,恐怕会追随大哥的老路。大哥,你是怎么想的?
放下茶碗,唐玦向两名侍卫下令:“我们速速赶路,日落前进城,明日我要去王府登门道贺。”
新丰里,唐宅。孤鸿从下午起就一直心神不宁,到门口转了两次,被管家池岸看到,笑问:“少爷莫不是在等二老爷?”
“是啊,算日程,二叔今日便该到了,可是太阳都快下山了,他怎么还没到?”
池岸见他满脸期盼的样子,知道他与二叔感情极好,相处日短,分开的日子却太长,想必已经挂念得紧了。连忙安慰道:“今日是靖安军凯旋的日子,想必二老爷进京也听说了,会不会先去靖王府了?”
孤鸿恍然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二叔与王爷交厚,恐怕会先……”
一语未了,就听门外传来烈马嘶鸣,孤鸿回首,正见唐玦一身白袍,从马上飞身下来。门上小厮接过缰绳,唐玦带两名侍卫大步进来,衣袂翩翩。
孤鸿喜极,上前拜倒行礼:“二叔……”却被唐玦一把拉起,上下打量着他,俊美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小子,还不到一年,就长这么高、这么结实了,也更好看了。好,好,像你娘多些。要是像你爹,整个儿一张冰山脸……”
“一来就在背后说我的不是?当了门主,果然不一样了啊。”
唐玦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回头瞧见自家大哥那张百年不变的“冰山脸”,连忙讨好地笑道:“小弟怎敢?小弟这不是在夸奖鸿儿么?”
唐朔不禁笑出来,揽过他的肩头,拉着他往里走。边走边对池岸道:“池管家,花厅设宴,我与你家二老爷今日一醉方休。”
“老爷,老爷。”门房追上来,“老爷,外面有靖王府侍卫前来,说是奉皇上之命,来请两位老爷还有少爷一起去靖王府赴宴。”
“哦?”唐玦大喜,“看来萧然已经回府,见到我出发前所寄的信,算准我今日抵达。”
唐朔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唐家家主好大的面子,连皇上都邀请你赴宴。”
唐玦嘻嘻笑道:“怎么会是小弟的面子?还不是因为皇上赏识大哥,你看,他连鸿儿都一起请了呢。”
孤鸿看着父亲,有些紧张:“爹,孩儿从未见过皇上……”
唐玦一拍他肩膀:“放心,皇上只是穿着那身龙袍而已,又不是三头六臂。再说你与王爷很熟,在王府赴宴,又不是皇宫,尽管放开些。”
唐朔气得,这小子怎么如此口无遮拦?若不是周围有侍卫、下人在,他指不定一个爆栗打上去了。狠狠给弟弟一个警告的眼神,唐玦立刻做收敛状,却在唐朔不注意的时候,冲侄儿扮了个鬼脸。
孤鸿差点被二叔的样子逗乐了,心道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酆都浪子,人人都以为他神鬼不近、目中无人,谁知他如此张扬率性、洒脱不羁?尤其在自己父亲面前,他甚至比自己还要调皮。
“老爷,二老爷的房间已经备好,请二老爷先安顿下来,沐浴更衣,再去赴宴吧。”管家池岸在旁边提醒道。
唐朔点头。唐玦向孤鸿招手:“鸿儿,陪二叔去。”
孤鸿欣然称是。
看着他们叔侄二人随池岸向西院客房走去,而自己的儿子脚步轻快的模样,唐朔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小子,是不是我对他太过严格,所以他在我面前总是规规矩矩的样子,而一到玦儿面前,他就放松下来了?
微微苦笑,自己也回房去更衣。
下人准备好浴盆、热水,唐玦舒服地泡在水里,孤鸿殷勤地去为他擦背。唐玦笑着调侃:“别,怎敢劳烦唐大少爷服侍我?”
孤鸿窘道:“二叔休要拿侄儿取笑了,鸿儿服侍二叔是理所应当的。”
唐玦佯装不满地瞪他一眼:“跟你爹在一起,学得这么束手束脚,毫无男子汉的气魄。想必是你爹把你管得太严了,真不知道,他打算把你打造成什么人?像龙翼那些木头侍卫么?”
孤鸿大惊:“二叔,你又胡说,若是被爹听到……”
唐玦并不害怕,只是凝眸看着他,换作一脸郑重:“这些话我原是要跟你爹提的,只是想先知道你的心意。鸿儿,你打算步你爹的后尘,为朝廷效命么?”
孤鸿一愣。潜意识里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被唐玦提起,方才有些困惑:“二叔为何有此一问?子承父业,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若是爹认为鸿儿是可造之材,愿意让鸿儿进龙翼,而皇上也恩准的话,鸿儿求之不得。” 
虽然答案在意料之中,唐玦还是觉得心里一涩,大哥已经远离了家、远离了唐门,鸿儿也要如此么?
他想起自己与大哥随驾扈从,前往乌桓的路上,大哥曾对他道,帮萧然可以,但绝不能介入朝廷。大哥心里还是留恋江湖的,是不是?步入仕途,只为当年的惨痛经历,以及龙清啸的引荐,是不是?
可是他又想起唐朔的另一番话:“玦儿,哥已经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你我一个在朝廷,一个在江湖,我们不会走到一起的。”
唐朔回京城的这段时间内,他忙于接手整顿唐门,很少有闲暇考虑别的事情。可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大哥,想起他在那个纪律森严的皇家组织,肩负着神秘的、充满危险的使命。他可能随时为皇家付出生命,就像当年那个为追杀叛贼几乎命丧蓉城的龙清啸……
江湖虽然也危险,可活得轰轰烈烈,鲜衣怒马、挥斥方遒。哪里会像大哥这样,连身份都是保密的?
虽然已经找回了大哥,可他们之间仍然隔着很远。一个在江湖,一个在朝廷。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蓉城。
应该劝大哥回去么?大哥那个脾气,一旦认定了的事,恐怕不肯轻易改变。可是为了鸿儿……也许,无论如何,得好好与大哥谈谈了。
靖王府。
萧然洗去一身尘土,安坐于厅中,陪萧潼品茗。白日里在帅台上威风凛凛,此刻却已是翩翩书生的模样。温润优雅、洒脱飘逸。
远离战场,一切都是如此静好。风中送来草木的清香,扫去了记忆里萦绕于鼻端的血腥味。萧然几乎是贪婪地呼吸着这种香气,却没有让萧潼看到。
萧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兄弟,满心骄傲与赞赏,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这些年的帝王生涯,早已让他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对于萧然,他没有必要掩饰,但却刻意掩饰着。他希望自己的兄弟永远谦虚冲和、淡定从容,不会因为立下彪炳功勋而得意忘形。
所以,他必须收敛自己的情绪。
“回皇上、王爷,龙爷父子与唐家公子稍后就到。”从唐宅回来的侍卫在厅下禀报。
萧潼示意他退下,转向萧然:“三弟,你算得真准,唐玦果然来了。”
萧然微笑:“唐二哥出发前便差人送信来,小弟算了时间,与以往几次分毫不差。”
唐朔在龙翼没有改名,但萧潼知道萧然唤他唐大哥,唤唐玦唐二哥。以前听到这些称呼会心里不快,现在已经习惯了,便由得他去。想想还是自己当初送三弟跟凤离飞学武造成的江湖习气,现在堂堂王爷整日与那些江湖侠客、布衣文人、贩夫走卒打成一片。自搬进王府后,他与京城那些诗人墨客频繁聚会,吟风弄月。更令萧潼想不到的是,他已着手在京城经营商铺。
知道这点后,他忍不住训他:“难道朕没有给你俸禄么?你还要自己去经商?”
萧然却陪笑道:“小弟只是技痒,大哥就容小弟这遭吧。”
萧潼那时候并不知道,十五岁的萧然,已经高瞻远瞩,开始打算训练密探,将他们派到天下各国,以罗织他的“天下风云图”。朝廷俸禄根本不够那些开销,所以他需要钱。
但萧潼至少知道一点,那就是靖王的大名在民间如雷贯耳、皓月当空。这一点,当他在看到满城轰动,迎接靖王与靖安军凯旋归来的情景时,就已经一目了然。
谁也无法想象,这位长相俊美、温润如玉的少年,怎么会有那么多精力、那么多魄力去干这些事。他就像一颗钻石,无论镶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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