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兰月听后一个哆嗦,跪在地上,悲泣道:“兰月并没有捏造是非,也绝无欺姑父之意。”说着,秦兰月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苏芸雪,目露俱光,垂首低声道:“如若姑父执意不信兰月,就当兰月从未说过什么。兰月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之理。”
淮阳侯本对秦兰月有几分疑惑,但见秦兰月的表现并不像在做假。她在看向苏芸雪时,是发自内心的害怕,而不是演戏。只是她又为何惧怕苏芸雪,难道卫云英的以为与苏芸雪有关。想到这,淮阳侯不由为自己可怕的念头惊讶。在他的潜意识里苏芸雪虽有些瑕疵,但也不是那种十恶不赦之人,她当真会因一己私利而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吗?
淮阳侯的沉默,让在场的众人或喜或忧。小张氏和华韵弘自然是喜闻乐见此事,恨不得苏芸雪倒大霉。而苏芸雪和华韵飞则后怕不已,觉得淮阳侯的沉默很有可能是间接信了秦兰月的说辞。
“表妹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了,爹绝对会秉公处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歹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华韵飞见气氛诡异,出言鼓舞秦兰月说出事实。于其这样欲言又止,还不如摊到明面上来,到时也好一一化解,这样的沉默反而不利。
“大哥说的是,秦表妹你就将你知道的一一道出,有爹和大哥为你撑腰,没人敢对你怎样的。”华韵弘附和着华韵飞的话说道,目光则紧紧的盯着秦兰月,看的秦兰月有些透不过起来。
秦兰月见此,已知再无退路,只得咬牙道:“兰月知道你们可能会不信兰月说的这些,但此事兰月还是要说出来,不然兰月无法安心。”秦兰月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其实二表嫂落水,是有人故意为之,并不是失足落水。”
淮阳侯憋不住,问道:“那是何人所为?你可有看到?”
“兰月自然是知道,只是那人身份有些特殊,怕姑父和大表哥你们不信。”
“表妹可是想说,此事是芸雪所为?”听了秦兰月的话,华韵飞是不知笑还是哭,事情还真如他想的那样,只是她不明白秦兰月为什么要这样做,“表妹接下来是否要说芸雪与弟妹恩怨由来已久,此次更是爆发,一气之下芸雪将弟妹推入湖中?”
秦兰月垂首默然,也算是间接承认华韵飞所说的一切。
“爹,这事您怎么看?”华韵飞见秦兰月默然,便转问淮阳侯,等待他的答复。
淮阳侯久久不发言,让小张氏有些着急,匆忙开口道:“侯爷,芸雪虽然与云英有隔阂,但应该不会真这样痛下毒手吧!虽然自她掌家后,变得与以往不一样,但我还是不相信她真这么狠毒,会这样亲手害云英。”
“您这话说的也太奇怪了,刚才您还质疑芸雪冷漠无情,对弟妹的生死不关心,怎么这会儿说芸雪不会这样做了?”华韵飞问道。
“这~”小张氏刚才因太过着急而忘了熟思,这才让华韵飞抓到说事把柄,但她也不是出来一日两日,很快就恢复镇定,“刚才我是责怪芸雪冷漠无情,但心中还是信她不会是那种心狠手辣,会真的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到是飞儿的话,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啊!”
“我的话有什么琢磨不透的,我相信此事不是芸雪所为。那些所为两人不合已久的理由,根本无法证明芸雪就是凶手。”面对小张氏的咄咄逼人,华韵飞信誓旦旦的回应,不带一丝犹豫。
苏芸雪见华韵飞为自己出头,心中很是温暖。也为小张氏的鲁莽行径感到可惜,原来她也不是那么厉害,她也有惊慌失措,犯错的时候。收敛神思,苏芸雪上前,柔声对淮阳侯说道:“公爹,既然此事关乎芸雪,可否让芸雪问表妹几个问题?”
“可以。”淮阳侯点头赞同。
得了淮阳侯的同意,苏芸雪自然放开一切,开始询问秦兰月:“表妹的意思处处指名我是害弟妹之人,那么表妹可有亲眼见到?是在何时何情景下?当时可有旁人作证?”
“自然是亲眼见到,至于有没有旁人,大表嫂既然如此行事,自然不会让旁人见着。”秦兰月避开苏芸雪投来的目光,言语间有些支支吾吾。
“既然我避开众人,怎么又会让表妹‘凑巧’见到,这也太说不通了吧!”
“这有何说不通。”原本打算在旁旁听的华韵弘,见局势有些变化,立刻站出来为秦兰月撑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想此事被秦表妹撞到,并将此事公之于众。如今事情败露,你就想威吓秦表妹吗?”
“二叔此话何意,我并没有此意,倒是二叔这样像是欲盖弥彰,在掩饰什么事情一样。”前世苏芸雪虽与华韵弘没有太多的接触,但仅从他在华韵飞死后不到半月,就与香梦勾搭上,由此可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指不定小张氏所做的恶行,他也有参与在其中,或许他从头到尾就没有不参与过。
想到此,苏芸雪对小张氏和华韵弘的匆忙行事有些不解。前世他们可以隐忍那么久,怎么今世这么沉不住气?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们不得不提前行事。带着疑惑,苏芸雪将小张氏与华韵弘两人仔细打量一番,想看透两人的心思。
“我是何意,难道还不明显吗?”华韵弘似是早有准备,冷静的回道:“自你入侯府以来,侯府就没有片刻安宁,什么恶奴欺主、家中管事中饱私囊更是层出不穷。今日,更是将云英推入湖中,要取她性命。苏芸雪,你是不是天煞魔星,为何与你有关的人皆要为你所累?”
苏芸雪不满的回道:“二叔,你这更本就是强词夺理,这些事怎能全赖我,恶奴欺主、管事中饱私囊难道是我授意的不成。”
“这些是可能与你无关,那你的好妹妹呢?玉王妃呢?宁郡主呢?哪个不是与你有过关系,而后因你所累?即便是大哥也在劫难逃。”
“弘儿这话是什么意思?”淮阳侯一听到事关自己爱子,立刻询问道:“飞儿怎么受她所累了?”
华韵弘见淮阳侯感兴趣,立马添油加醋说道:“爹有所不知,这女人还未与大哥成亲前,就险些累及大哥受伤。依儿子之见,大哥被歹人袭击,十有j□j是受这女人所累。”
“真有此事?”此时的淮阳侯看苏芸雪的目光,再无刚才般客气,变得极其不善。
淮阳侯极易被人哄骗,苏芸雪也不是不知。不然前世他也不可能想都不想就信了别人的话,认为她出墙,做出对不起侯府之事,明明那件事破绽百出。
苏芸雪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辩解,华韵飞却挡在她前面,望向华韵弘的目光却是失望之极。
“二弟可真喜欢凭空猜测,能把一些有的没的连在一起。”
终章
簌簌的冷风吹过,吹落院中的最后一片树叶,不知不觉已从明媚的春日到了寂寥的深秋。物是人非,唯有这四字能解释这段时日的变化。谁会想到曾经高贵、骄傲的侯夫人一朝落败,险成弃妇;谁会想到曾经天之骄子的侯府二公子会成为亡命之徒。
这也许就是众人口中的世事难料吧!
“夫人。”慧云小心翼翼的走到苏芸雪身旁,轻声问道:“那人想见你,你是否去见她?”
沉默片刻,苏芸雪方才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淡淡的回应慧云,“去,当然去,既然她要见我,我为何要逃避,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话虽如此,但慧云从守门的妈妈那得知,那人精神似乎不太好。”
“你怕她伤到我?”苏芸雪一言道破慧云顾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再不济还有你们护在一旁。”
苏芸雪的话说到这,慧云也不好再劝阻,只得陪着苏芸雪回屋更衣,而后去见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侯夫人。
在前往侯府别院的途中,苏芸雪坐于马车上,一路沉默寡言,偶然望几眼窗外的风景。前世的这时,她被囚禁在别院中,终日不见天日。那些看守她的仆妇更是过分,时时克扣她那廖剩无几的食物,本就食不果腹的她便的更加艰难。
不知那人过的如何,会如同前世的她一般吗?
“呵~”苏芸雪轻笑一声,即便如此,那也是她自己种的后果。如果她安分老实的做着她的侯夫人,那么华韵飞根本就没机会找到她不法的证据,更没有机会绊倒她。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贪念,人性深处的贪念。
回想那日的情景,苏芸雪至今觉得心惊胆战,只要一步走错,那么她与华韵飞都会万劫不复,再塑前世的悲剧。
“夫人,别院到了。”慧云率先下了马车,将苏芸雪搀扶而下,再与丹琴一同陪苏芸雪进别院。
侯府的别院因常年不住人,十分的破落,有不少墙面的漆已掉落。苏芸雪望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成杂,这里曾是她前世离开人世时最后待的地方。不想这一世,她会再次来到这里,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再是那个困在这里、没有反抗能力的苏芸雪。
苏芸雪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一一淡忘,这里是她前世的终点,也是她今世的起点。美好的未来即在眼前,只等她去寻找、发现。
“我们走吧!”整理好心中复杂的心思,苏芸雪唤上慧云和丹琴向别院深处走去。
“啧啧,真是没想到,那个曾近高高在上的侯夫人竟会有这种下场。”
“是啊,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呢。”
“我瞧不是这么回事,这中间定然有问题。不久前二公子才被侯爷赶出家门,这头这位就给‘请’到这里了,你说这事会没有猫腻?打死我也不信。”
“你的意思是?”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从别院里头传出。苏芸雪闻言微微皱眉,心中若有所思。丹琴见状,以为苏芸雪不喜,正欲进去教训里头的多舌婆子,却被慧云挡住,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我瞧这位定然是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二公子根本就不是侯爷的,所以侯爷才这么急的把他刚出去,把这位送到这里来。”
“不会吧,我瞧这位不像你说的那样。”
“人不可貌相,你可别被人外表给欺骗,谁知道她内里是个什么?指不定外在表现的像个名门少妇,内心却和窑子里的姐们一样!”
婆子嬉笑、嘲讽的声音,传入苏芸雪耳中异常的刺耳,让她记起前世那些个婆子也取笑她同窑子里的姐们一样。十指深深陷入掌心,苏芸雪努力压抑内心的怒火,咬牙切齿道:“这落井下石的人还真不少呢!”
“夫人说的是。”慧云一下就听出苏芸雪话中之意,附和道:“这么爱乱嚼舌根之人,怎好久留?将来定是要坏事的。”
苏芸雪微微颔首,算是默认慧云的意思,“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好将事情都做绝了。”
“慧云明白。”慧云笑着回道,陪着苏芸雪走入院子里头。
院子里头的俩婆子正聊得火热,见苏芸雪主仆三人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向苏芸雪行礼。
慧云挺身上前,对着两个婆子道:“世子夫人有话要与里头的那位说,你们暂且退至一边去。”
“这~”两位婆子有些为难,互相看了看对方。
“怎么,世子夫人还指不动你们俩了?”慧云叉腰怒斥两人。
两人见状,纷纷摆手解释,“不,老奴绝没有那意思,只是担心世子夫人的安危。”
“这点就不用你们担心了,有我与丹琴在,世子夫人还能有什么事?”慧云一番严词低斥,终让俩老婆子听令离开,她与丹琴则在门口为苏芸雪守门。
苏芸雪轻轻推开屋门,黑暗的屋子一下变得亮堂。在屋子中央的座椅上,小张氏神情淡漠,直直的看着苏芸雪进入屋里。
“你来了。”小张氏微微张口,淡然道:“果然身份不一样了,架子也大了呢。”
苏芸雪轻笑一声,道:“你寻我来就为嘲讽我吗?如若是这样,那我就不久留了。”
“等等。”小张氏一开口,立马就后悔,急忙收回准备拉苏芸雪的手,“呵,没想到我也会沦落到这一日,真是造化弄人。”抬首扬颌,面对苏芸雪讥讽道:“你不要以为这次你赢了,不过是我太过急切,才会让你和那小子寻得机会。若让我寻得机会,定让你两人不得好过!”
“为何到如今你还是这样的执迷不悟,一点也不为自己犯下的错懊悔?”
小张氏反驳道:“懊悔,我为何要懊悔?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要过好日子,还是需靠自己。”
“是,求人不如求己,但也是在不伤害旁人的前提下,你做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难道就能心安理得了?”苏芸雪见小张氏依旧执迷不悟,反问道:“你可想过,你的一个小小的举动给旁人带来多少伤害?你的一丝欲望让多少人受罪?”
“别人如何,我不管,也不想管。我伤天害理,难道那原侯夫人就是个无辜的,那些其他人就没有做过一点错事?笑话,一切的好坏不过是个人自我的划分,对自己有利的就是好,对自己有害的就是坏。”
小张氏越说越激动,不由音量提高许多,迎来外头守门的两丫头注意。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苏芸雪向外头两人到了句安心的话,便又和小张氏聊上,“既然我与你说不来,那我也不打搅你了。临走前,我只有些句话想说,你听不听随你便。”
“曾近我是为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恨过你、怨过你。但如今我却要感激你,因为你让我得到了我过去不曾拥有,也不曾注意的一切。让我知道活着原来这样的快乐,这样的幸福。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长大。”
说完,苏芸雪头也不回的离去,徒留一头雾水的小张氏。
深秋干燥、寒冷,丝丝冷风吹的人直打颤。漫天落叶随风飞扬,院外马车旁负手而立着一人儿,静静的凝望远方。
“当真时光短暂,不想已过了这么久。”男子抬手接住漂落的枯叶,无限感慨,“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嗯。”苏芸雪轻声回应,随着男子一同上了马车。
一年又一年,岁月如流水般流逝。那些快乐痛苦的事,一一映在心中,在内心的最深处。那些相熟、相识的人,也各自有了相应的结局。好与坏,各自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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