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若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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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若素-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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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太医临行前得了归翊的吩咐,自然是对她的话言听计从,连忙点头跟上。
内室里,郑大夫和雯惜都守在床边,雯惜听见声响回头,明显已经哭过,两只眼睛红肿的像只兔子,手里紧紧攥住什么。
“郑大夫,青筹他怎么样了?”青釉领着几位太医到床边去,问了一声。
郑大夫这才扭头,神情微微一变,一改往日的怪气,竟是恭敬的上前行了个礼:“晚辈郑瞿见过钟师叔。”
他口中的钟师叔正是那位御医堂的堂使钟擎,钟擎中年时拜了雪谷神医尚璎年仅十四岁的弟子葛钰为师,传闻葛钰一生只收过两个弟子,另一位就是郑大夫的师尊慕丘航。
“不必多礼。”深知救人如救火,钟擎略摆摆手就走过床边去,青釉也连忙跟上去。
青筹已昏迷了近一整日,仔细看下去,除了手腕上淡蓝色的血管愈发的明显外,没有任何其余的症状,就好像只是单纯的睡着了一样,雯惜在一旁紧紧攥住他的手,钟太医提醒了好几次她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钟太医在床前诊断了一番,又扭头问了郑大夫一些情况,听后也是皱眉,直呼怪异。
“钟太医?”青釉越看越急,抓住他问。
钟擎汗流了一脸,也颇是为难:“宇姑娘,令兄此病实属怪异,老夫行医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的脉象,而且据郑师侄所说令兄前几日的症状,更是怪极,不知可否给老朽些时间,让老朽与这几位同僚共同商讨一下?”
“那你们可是要赶紧着点儿,要是超过了半个时辰,这位俊的跟谪仙一样的宇公子可就真的要驾鹤仙游去啦。”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盈盈笑起。
这样的话让室内的人都不免惊了一下,大家纷纷朝门口瞧过去,只见一个白衣蓝衫的女子正惬意的躺在不远处的躺椅上,悠悠晃着,脸上挂满嬉笑的神情。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青釉紧张的看住她,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她在门口碰上的女子,岚蔚此时也站在她边上,听见她玩笑一样的言语频频皱眉。
女子察觉他神色有变,连忙说:“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一直不说话可是为了帮着我那位钰师姐考一考他这徒弟和徒孙的火候,没想到这师叔侄两个竟是这般的不济,真是师门不幸。”她一边说着一边叹气。
钟太医和郑大夫听罢都大吃一惊,彼此对视了一眼,上前问:“这位可是素问师叔?”
那女子一听立即眉开眼笑:“哈哈,小钟擎,还算你有眼力。”
看她不过十**岁的年纪,却指着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咯咯笑个不停,笑声铃铛一样的好听,没想到竟会是雪谷的亚谷主秦素问,她与姐姐秦灵枢是前谷主尚璎最小的两个弟子。
青釉流落在外许久,对雪谷的名讳也是略有耳闻,雪谷坐落于寂山,谷内四季飘雪,当年神医显清穿不知为何来此避世,并创立了雪谷一派。而前代谷主尚璎身故时,将谷主之位传给了同辈弟子中最出众的秦灵枢,而仅次于她的秦素问自然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亚谷主。
“秦素问?你竟然是秦素问?!”青釉实在不敢相信那位大名鼎鼎的秦素问竟然这样年轻,而且岚蔚又是怎么认识她的?她又为什么肯千里迢迢从寂山赶来这里?种种疑团在她心中徘徊。
雯惜虽不知道秦素问是谁,但看了在场人的反应,也料定这个女子绝不简单,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上前恳求:“姑娘既然如此不凡,还请姑娘出手救我相公。”说着就要朝她跪下。
秦素问却是一把拉住她,将头一偏,撅起嘴道:“我可不要你求,我要她求我。”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青釉,脸上布满了得意的神色。
雯惜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何干系,却也看出这位素问姑娘虽然表面上娇蛮跋扈,但对岚蔚还是颇有顾忌的,两人关系应该是不简单,因此尴尬的看了一眼青釉,不好意思劝说。
“请姑娘出手救我兄长。”没有想象中的坚持,青釉屈身冲秦素问见了个大礼。
“咦?”好像没料到她真的会行大礼,秦素问也是一愣,往里看了一眼,见那边真的不好再拖,只好就此打住,移步到了床前。
雯惜见状一喜,连忙跟过去,“多谢姑娘。”
秦素问没有应她,只略用手试了一下青筹的体温,又切了一下脉象,就啧啧道:“这人果然好毒啊。”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却也无人敢出声打扰,秦素问一脸凝重的从腰边的小包里掏了什么出来,喂给青筹,不等旁人问就解释道:“这药只能暂时推迟毒发时间,大约能让他多撑一个半时辰,所以我们时间不多,如果一个半时辰之内我不能将他体内的毒素全部拔出,即便是我师祖显清穿在世怕是也回天无力了。”
 
 
“三公子是中毒?怎么可能?不,这绝不可能……”郑大夫行自恃医数十载,怎么可能连中毒与否都看不出,即便这话是出自自己师祖辈的人之口,也有些难以置信。 
“信不信由你。”秦素问被他打断很是不悦,不觉瞪了他一眼,“整日有说废话的工夫不妨去多看几本医书。” 
“那要我们怎么办?”雯惜忙问。 
秦素问简单回答:“治病期间我需要绝对的安静,距这间屋子但凡是我能听到的范围内绝不许有任何人打扰,你们全部都要回避,明白了么?” 
好像怕众人听不懂,她最后复又问了一句。 
雯惜和众人连忙点头。 
“好了,时间紧迫,你们快出去吧,我也要准备准备。”她又催了一句,就低头在腰包里翻搅什么。 
“委屈诸位要移步别处去等了。”雯惜走在前头,为他们引路。 
“等等,你留下。”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秦素问忽的回头叫了一声。 
青釉见她看的是自己,疑惑:“我?为什么?” 
“叫你留下就留下,哪来那么多废话。”她很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手上纹丝不乱的将药具摆好。 
雯惜无声的拍拍青釉的手,给了她一个“拜托了”的神色,就和大家一道出去。 
门一关上,青釉慢慢朝床边走,见秦素问伸手在荷包里抓了一把什么,撒进手里的药鼎,那巴掌大的白玉小鼎里很快燃起一股清淡却有些怪异的味道。 
“过来。”她突的扭头叫她,同时将青筹从床上扶起,呈坐姿,催促,“脱了鞋子上来。” 
青釉照她说的去做,秦素问又说:“你固定好他的身子,一会儿我施针时可能会很痛苦,你扶好他尽量不要乱晃。” 
“好。”青釉一边答应着,双手紧紧扶住青筹的肩膀——他仍是始终双目紧闭,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只是唇齿间好像有微不可闻的声响,但青釉太过紧张,丝毫没有察觉。 
秦素问从摆好的针囊里取出一根银针,那针竟是罕见的暗蓝色,青釉从未见过,她又抬手试了试青筹的体温,确认没有差错后,便开始落针。 
速度之快,即便是青釉目不转睛的盯着,仍是看得眼花缭乱,那些针刺入青筹背上不久后尾部就奇迹般的变大,渐渐囊鼓成了一颗米粒般大小的金红色小球,这样奇异的景象让青釉不由呆住。 
秦素问飞快的将那些吐了金珠的针拔出,换上一轮新针,这样不断几轮下来,她脸上也已细密全是汗珠。 
忽然间,她神色猛然一变,青釉来不及反应,就听她喊了一句:“快用嘴度气给他。” 
“你说什……”青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低头一看,险些惊呼出来。 
仅仅眨眼的功夫,青筹的皮肤竟然几近透明,皮肤之下隐隐泛着一层诡异的金气,她心中一慌,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险些扶他不住。 
“快度气给他!”怕时间来不及,秦素问严厉的重复。 
“你疯了吗?他是我哥!”青釉真是又气又恼,度气给他,那不就等于…… 
“你想让他死吗?!”秦素问眼中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透着医者不容抗拒的决断。 
“死?!”青釉惊呼一声,低头看住青筹——那股诡异的金色正在不断的向上蔓延,逐渐淹没他远山一样的眉目,然而那苍白薄削的嘴唇却带着某种禁忌的含义,青釉久久抉择不下。 
“快!”秦素问在耳边催促,声音已是十万分的急迫。 
青釉登时不敢再犹豫,松开被咬出齿痕的下唇,附身上去。 





第41章忘情

入夜,雨渐渐收住,厚重的云层散去,露出皎好的月光。此时宇府的院落里却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情景,虽然雯惜让他们都到客房去休息,然而谁也没离开院门半步。
“怎么会是中毒?怎么会是中毒呢?……”
郑大夫从出来之后就只剩了这么一句嘀咕,在院子里来回的踱着步,那位钟太医也是垂首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舒若才止住泪意,和雯惜双双红着眼睛抱成一团,焦灼的等着,只要南边稍微有一丁点的响动都能立即引起她们的注意。
青述和苏烟立在远处,也是相顾无言,两人相比反倒是苏烟的脸色更难看一些,岚蔚从刚才起就一直注意着他们二人,好像隐隐察觉到他的目光,苏烟拉着青述进了西面的亭子。
气氛凝重而肃杀,一个半时辰过的好像一年半那么长,好不容易等到,可没有听见吩咐谁也不敢靠近那院子,四下仍是寂静,雯惜和舒若纷纷竖了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突然,从窗口的方向升起了一簇淡蓝色的烟,黑夜里格外的明显。岚蔚抬头看了一眼,率先进去,其他人才紧紧跟上。
屋里,青釉低头看着已安稳入睡的青筹,重重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刚才,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他唇上比方才多了些血色,脸上微微发着窘、心中更是发懵。
秦素问正在收拾针具,抬头瞧见她那副呆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青釉原本就是一肚子火,此时更是怒不可遏,满眼火光的瞪着她。
“你别一副恨不得咬死我的样子啊,我让你那么做可是有原因的。”秦素问放下手里的针,难得一本正经的解释,“宇公子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毒,是一种产自苗疆的虫蛊,是极阳之物,而女子则性属阴,有你的气息进入他体内可令蛊虫反应缓滞。”
她停了停,突然讪讪的打量起青釉:“原本我也不想用这个法子,只是刚才不知为何他体内蛊虫会突然失控,眼看要钻入心脉,我可是为了帮他保命才出此下策的啊。”
“那你为什么不叫雯惜留下?”她解释的很清楚,青釉也听的明白,但这话若是旁人说的,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偏偏是秦素问说的,这就让她不得不多想了。
“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失控。”秦素问理所应当的应了一句,很是轻蔑,复又看了她一眼,挑衅,“而且我高兴啊,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要做弄你。”
“你!”
“我怎么?我可是宇公子的救命恩人,难不成你想过河拆桥、恩将仇报,还要打我不成?”秦素问无畏的看着她,咯咯笑起来。
青釉被她当场噎的说不出话来。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想到该是雯惜他们,她只能眼下这口气先去开门。
“怎么样了?”雯惜一进门就问。
“你放心,已经没事了。”
明显看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雯惜走到床边,却听见秦素问突然开口:“谁说他没事了?”
雯惜脚步一顿,猝然回头看她。
“我虽是拔出了他身上的蛊毒,可只要那只情蛊的蛊母还在就后患无穷。”秦素问走过青釉身边,斜睨一眼,“你们少听有的人不懂装懂。”
“还请姑娘借一步说话。”雯惜见青筹身上的温度好不容易降下来,怕打扰他休息,于是说。
“姑娘可知那蛊母现在何处?”一出屋门,雯惜便问。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秦素问忽的脸色一转,一脸的不高兴,“我只是受人之托来帮人瞧病的,又不是来帮你们断案的。”
她说话时紧紧盯着岚蔚,好像那话是说给他一个人听得一样,岚蔚脸色不变,什么都没有说。
秦素问见了更是生气,一直拿眼睛瞪他。
青釉瞧见他们两人的小动作,只觉得心里添堵,索性不去看他们。
雯惜虽然对她傲慢的态度极为不满,可念及她毕竟是宇家的恩人,也不便多说什么,于是叫了管家过来:“你吩咐下去,即刻起封闭府门、搜查全府,任何人、任何物件一律不许出府。”
“是,夫人。”
管家正要退出去,岚蔚却忽然间开口:“不必了,你去找只猫来。”
“岚蔚!”秦素问突然叫起来,又急又恼的样子。
雯惜虽然不明所以,但仍是立即对管家点了点头。
“不准去!”
忽的有人阻止,雯惜他们扭头,看见是苏烟。
见他们都瞧过来,苏烟脸色登时一变,解释:“我最怕那毛茸茸的东西了!”
“事关重大,还请二嫂略为克制。”雯惜冷冷的扫她一眼,很是不耐,“实在不行,二嫂先行回避一下也未尝不可。”说完对管家使了个眼色,不再理会她。
“……”苏烟不敢再说话。
不大会儿工夫,管家从外头抱来一只头顶有黄斑的大花猫。
见他行动这般快,雯惜有些狐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二夫人不喜欢猫,家里谁也不敢养,眼下又是夜里也不好上别的地方找,这是我那小子偷偷养的,所以……”
秦素问看见猫,哀嚎的怪叫:“岚蔚,你就知道跟我唱对台戏!难得我有兴致刁难刁难他们,你就忙不迭的来拆我的台!”
岚蔚不理会她,只是让管家把猫放在地上,那猫昂头竖尾的在原地徘徊了一阵,又绕着众人来回走了几圈,突的撒腿就跑。
大家一惊,就听岚蔚说:“让人跟着。”
雯惜看了门口那几个家丁,他们连忙追上去。
大概过了几柱香的功夫,几个家丁才回来,怀里抱着刚才那只猫,大家都注意到猫嘴上似乎是受伤了,红灿灿的一片。
直到家丁抱着猫进来,才看清那猫嘴上不是血,而是一条血红血红的大虫子,那虫子竟是足足有小孩子的胳膊那么粗,身上生者一圈圈的纹路,肉鼓鼓的,长相十分的恶心。
“回夫人,我们二人跟着这畜生一路到了西院儿,就见它在二少爷和二夫人房里扒弄,天太黑也看不大清究竟在找什么,我们堵了门窗侯着,不大会儿工夫它就从屋里叼了这条红虫出来。”
雯惜显然被那虫子的模样恶心到了,连忙掩着嘴说:“拿走,快拿走。”
“等等。”秦素问却是上前,用布包起那虫子细细打量了一番,啧啧称赞,“能将这情蛊养的这么好,你们这二哥和二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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