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俊�
千代紧咬着嘴唇。她的确是才明白，可这根深蒂固地误会，尚王将一切猜疑都推到了她的头上。她还解释什么？如同所有以前发生过的，她没有解释的权力。
轻轻闭了双眼，似乎是认命般再次睁开。“请王爷问问父亲，妾身的亲生母亲究竟是谁，她又遭遇了什么。也请王爷转告父亲，无论怎样，妾身都感激父亲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永生不忘。”
“没了？”
“没了。”
端木奕抿了抿嘴，询问母亲的事？这女人十六年都干什么去了。不过也好，省得说一堆的话浪费他的时间。站起身，他最后一眼看了她。千代显得很沮丧，长长的睫毛碰触到了一起，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泪滴。随后，目光移到了她的小腹处，那里有凸起了不少。
眼睛中不知是怎样的神采，端木奕转身离去了……。
太后懿旨于两天前到达，与妙儿同时过来的。端木奕正想着母亲死亡之谜，正好接了懿旨堂堂正正地去皇城，当着太后的面好好询问当年的事。
如今，情况不同了。太后也随着皇帝势力的倒塌而成为了摆设，在端木奕的面前也无法再，蛮横起来。现在她要想的，是如何摆脱现阶段的困境，一如当年九岁的端木奕被废太子之位后面临的惶恐。想必，这也是她召见他的原因吧。
尚王爷离开了王府，千代的恶梦却没有停止。还有诛狮，这个奇异的男人又与她有何渊源？
昨天吃了很多的东西，早上醒来又饿得慌，千代低头看了自己的肚子，却是大了一些。府中有经验的老妈子都说王妃此次怀孕肚子比一般的孕妇要大很多，应该是个双胎什么的。可喜脉却只有一股。
睡得不好又饿得慌，千代昏昏沉沉地下了床。可能因为起来早了，院子也都是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秋风瑟瑟，给人凄凉。
第七十八章 太后的记忆
桌子上有一盘糕点，是昨夜玉阳送来的，因为刚吃了夜宵，便没有动。千代也不管其他，坐过去就是狂吃。待玉阳端着洗脸水进来时，那盘子已经空了。而千代还这样问了她：“玉阳，早饭吃什么？”
如此能能吃可见一般，早饭有吃了一碗鸡肉粥，还捎带着王府老师傅做得牛肉饼两只，那些小菜更是一扫而空。看着，就像是恶鬼投胎一般。
这样算是吃饱了，饭碗刚撤，便想着午餐了。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思量着怀得不是个饭桶吧？
很快的，诛狮来了。
诛狮上一次离开，说了很诡异的话。如今再次出现，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温文尔雅的笑容，依旧得体地给王妃诊病。说是诊病，诊了许久也没说出个病症来，依旧开得补药，依旧站起来收拾东西。
千代看着他，一双眉毛也皱得紧紧的。“诛狮先生，难道你没有话说吗？”
诛狮笑了一下。“王妃想听什么？”
“你曾经说过，知道我的母亲，知道父亲与我的关系。可你是如何知道我的母亲，而我的父亲除了与我父女的关系还有其他的吗？”
诛狮看了千代一眼，后者的双眸中闪闪的期待。他便又笑了一下，这样说道：“王妃说喜欢王爷，可似乎王爷并不喜欢你。他对你的折磨，不仅仅是肉体的伤害。难道这样的男人，就是你喜欢的？”
千代有些发愣，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诛狮，问道：“我从没有说过我喜欢王爷。”
诛狮“呵呵”笑了几声，眯着双眼看着千代。“这么说，王妃那夜在云月国跟小的说的话，都是骗小的喽？”
云月国？千代茫然地看着诛狮，突然，他想起来了，那夜，在云月国皇城外偏僻农庄的那夜，一个看不清样貌的男人将她掳走。
讨厌我？那么树林中跟你在一起的男人呢，你是喜欢他的吗？
你说得对，我喜欢他。
于是美眸圆睁，千代缓缓站了起来。“你，你是……。”
诛狮笑了，相对于千代的吃惊，他却是温柔极了。“千代，我叫诛狮。我们是一族的伙伴，我更是你自幼定下来的丈夫。”
千代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只有那样望着诛狮，所有的疑惑都成了空白，她甚至不知道如何提问。诛狮却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千代的双肩，将她搂在怀中。
“那种男人不值得你爱，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千代，接受我吧，你会发现只有我才能给你真正的爱。”
千代被他紧抱着，开始还发着愣，或许这一切发生地过于不可思议了。然而，她很快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诛狮便一脸受伤的表情，好似自己是天下最不幸的人，而千代就是无情的杀手。
“你，怎么样才能接受我？”
千代摇着头，没想到这斯文的诛狮竟然就是那个神经病。如今病发了，一如过去疯癫。“诛狮，我是王妃，是尚王爷的妻子。我不可能接受你，你也不要再缠着我了。”
诛狮那受伤的表情马上消失，他眯着眼睛，一脸的阴沉。“怎么，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还有你梦中所见，都不想知道？”
千代也同样痛恨地看着诛狮，低沉着说道：“你知道我的梦，难道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必要疑惑，又有什么必要寻找答案？”
诛狮突然笑了起来，又是拍手又是跺脚地说道：“对对，就是要凶悍，就是要不屑一顾。这才是千代，这才是我的妻子。”
千代真得被他打败了，看着他开心的笑，她不明白他的幸福从何而来。可很快的，诛狮收起了笑容，将药箱抱在了怀中。
“千代，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儿，我要你，就一定能得到你。哦，对了，你的梦可不是我弄出来的，那是你的记忆，是真切发生的。看着吧，你的疑惑会越来越多，等到你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求我告诉你的。”
诛狮走了，结果千代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她长长舒口气，这才无力地坐回到桌案旁。这个诛狮，看样子会一直缠着她。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总说她是他的妻子？还有族群，他提到了族群，这与梦中母亲提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他真得知道些什么？
千代赶紧甩了甩头，不会的。这个诛狮古古怪怪，用了什么手段控制她做梦也未尝不可。对了，一定是这样地。思及此，千代叫来了玉阳。
“王妃，出什么事了？”玉阳看着千代苍白的脸，很是担心。千代摇摇头。
“没事。只是从今天起，诛狮先生开得补药我都不喝。你照样熬着，只是端来后就给倒掉。这事，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玉阳一听，这哪里是没事？这分明就是出事了。“怎么，诛狮先生有何不妥吗？”
千代垂下眼帘。“不要问了，照做吧。”
尚王一行于清晨抵达皇城。这是他时隔五个月之后，再次回到了故土。而与以往不同的，皇帝并没有在高殿召见他，自然也看不到信誓旦旦的百官，太后下旨在皇后大殿召见他，他要直接过去。尚王爷的马车行驶到皇宫正门，按照常理王爷是应该下车的。可是太后特批尚王马车驶进后宫，于是那顶暗红色的马车便一直行驶进去，而随从岳子乐等人便留在了门口等候。
后宫，曾经很多次来过的地方。端木奕坐在马车中紧闭着双眼，可马车行驶到何处他却了若指掌。
九年的记忆，永不磨灭。这条路通向皇后大殿，他甚至听到了儿时乘坐太子马车时，那车顶四角的铜质铃铛。而每每这些铃铛停止声音的时候，母亲就会出现。
今天，没有铃铛，也没有母亲。马车停下后，掀开帘子，门口杵立的是皇后大殿的总领太监以及身后一串的小太监。
总领太监扶着尚王爷下车，虽然弯腰低头，可眼睛还时不时能够撇在尚王爷的脸上。
听说尚王爷的顽疾治愈了，这个消息叫全宫上下都倍感震惊。此时看着那挺直的身体，虽然依旧苍白却坦然自若的脸色，总领太监知道，那消息是准确无误的。
端木奕在太监的带领下进入皇后大殿，并朝着正殿走去。
一路上，景色依旧。气派的大理石宽道直通正殿大门，道路的两边摆放着一盆盆的菊花。可那些菊花却因为晚秋的萧瑟显得无精打采。
突然，想到了十年前，一个早上，也是这一条路，路的两边也摆放着满满的盆栽。他想要给母后惊喜，顽皮地跑进了正殿。
可他看到的，不是在那里彻夜绣织的身影，而是一具倒在地毯上冰冷了身体的尸首。
那一刻，他的人生改变了。他失去了母亲，所有在母亲保护下的快乐也都不复存在了。
端木奕微微蹙眉，这一路似乎走了十年，走回到了那日清晨，重现他地狱般的记忆。
太后与皇后正坐在那里等着他。端木奕走进去后，象征性地给太后和皇后行礼，随后，他们面对面。
第七十九章 最后通牒
皇后温柔，此刻却也表情严肃。太后那更不用说了，看着端木奕就像是看着平生最大的敌手一般。
一阵子的对视，太后对皇后说道：“皇后，哀家有话跟奕儿好好谈谈，你先回避一下。”
皇后称是，站起来又看了端木奕一眼，这才离开。随着皇后的离去，正殿中所有的奴才也都跟着出去了。偌大的一个正殿，只有这对“母子”，势如水火般的相对。
“你威胁到了她的丈夫，她自然对你存在敌意。”
太后说话，当然指得是皇后。端木奕微微一笑。“那太后呢？太后的敌意可要比皇嫂更甚吧。毕竟皇嫂担心的只是她的丈夫，可太后担心的却是你费尽心力得到的江山。”
太后摇摇头，叹息着说道：“争了一辈子，竟然会在绝对优势之下，败给你一个只有十九岁，无依无靠的孤儿。”
“所以呢？更加懊恼，更加不甘？”
端木奕一句一句跟着讽刺，太后都没有反驳什么，可神色却并不好看。“知道为什么哀家在皇后大殿见你吗？”
端木奕看了一眼正殿大貌，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有记忆。“因为这里曾经是儿臣落魄的起初，也是太后成功的顶点。所以太后是在对儿臣炫耀吧。”
太后摇了摇头，叹息说道：“奕儿对哀家和皇帝的恨，源于寒皇后的去世，还有你自己中的毒。现在，你的身子恢复了健康，而哀家便要告诉你寒皇后去世的真相。要你明白你仇恨的症结都不存在，希望你消除怒气，保皇帝平安。”
端木奕冷笑一声。“更重要的是，保住太后的命吧？”
太后嘴角抽搐几下，可还是继续了她的叙述。
“哀家比寒皇后早入宫九年，一直对悬空的皇后之位胸有成竹。尤其是诞下宁儿之后，更是如此。可先皇一直不肯封后，更别说太子之位了。这样过去不久，你的母亲出现了。”
端木奕没有打断太后的话，虽然不屑，可他还是在听着。一方面，父王和母后年轻时的相遇他并不知晓，另一方他也的确想听听太后对于母亲的死给出了怎样的解释。
“你的母后寒谷，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那种美，魅惑到人心，别说男人，就是女人见到了都不由得惊叹。看着妙龄貌美又端庄得体的寒谷，哀家突然感觉到那等候已久的皇后宝座离哀家越来越远。果然，先皇很快封了寒谷为后，而寒皇后也在不久怀了龙种。”
“哀家不能接受先皇对你母亲一天胜过一天的疼爱，也不能接受皇位就此逝去。所以哀家找了兄长莫止，谋划着毒杀你的母后。”
她承认了？端木奕皱皱眉。不，她说得是母亲怀孕的事，如果真得中毒死去了，自己从哪里来的？
“奇怪的事发生了，我们调和的毒药奇毒无比，而你的母后也的确是吃了进去。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安然无恙？这件事诡异非常，哀家眼看着你的母后诞下龙子，而皇帝马上将他封为了太子。太子就是你，虽然早产两月，可你竟然也毫无损害地健康成长。尽管不久后先皇又相继纳妃，也生下不少皇子。可你母亲的地位却坚固无可撼动。哀家策划了另一起行动，弄来了不同种类的毒药，买通寒皇后边的婢女，再次试图毒杀她。可叫人不可思议的事再次发生，寒皇后依旧毫发无损。哀家不得不感叹天意如此，从那时起便打消了害她的念头。所以寒皇后后来的去世与哀家毫无关系，而倘若不是她自己寻死，如此天佑神助，她又怎么会被害呢？”
天意？如果太后说得是真话，想必母亲不断逃脱毒杀的厄运不仅仅是天意那般简单吧。端木奕不禁想到自己，无论是中毒也好，遇刺也罢，都只是昏迷一天，一天之后便像是没事人一般。起初，他会诧异，可不久便习惯了。当做是老天赏赐的恩惠，不去多想。
然而，今日太后说了母亲这所谓的天意，不得不叫他重新审视自己的超能力。原来这些来自于母亲的遗传，可母亲又为何有如此能力呢？
先前说过，尚王端木奕有两个秘密，一个就是他勾魂魔君的身份，另一个就是能够起死回生的超能力。今天，太后讲述了寒皇后食毒无恙的经历，同时叫端木奕惊奇不已。
只是母亲如何就中毒身亡了呢？如果太后的两次下毒都没有起到作用，母亲是怎样死去的？
“奕儿，希望你相信哀家，放掉心中的仇恨。”
听了太后的话，端木奕从冥想中回神。他看着对面的半老徐娘，突然笑了起来。
本来，他就没有因为这些恨过谁。他不过想要安宁的生活，可皇帝和太后却不肯给他，将他一步步逼上绝境。他，从没有想过杀皇帝，从没有想过夺皇位，他不过是想要自由，能够无拘无束生活的自由罢了。
“太后，病痛虽不再，可曾经经历的痛苦怎么忘记？母后之死就算与你无关，可你几次欲加害的行为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太后，你想得真单纯呀。只是你们母子的命，如今夺与不夺均无区别，本王还是会乐善好施一把，留着的。从今以后，你们可要小心点儿过活，倘若有丝毫不轨的企图，本王会毫不客气地杀了你们。”
母亲是怎么死的，依旧没有弄明白，却多了一桩烦恼。端木奕离开正殿往回走时，看着沿途的菊花盆栽，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站住了。
奕儿，记住，永远不要辜负女人，尤其是你爱的女人。爱上了之后，便只对她一个忠诚，不论是心还是身。
那张绝色的容颜，两行泪珠。母亲哭着对他说了这些，就在春季万物复苏的时机，就在这正殿前灿烂的广场上。随后不久，她便去世了。
难道，真得是自尽？可，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要她，说是她的丈夫？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