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泽慧再也忍不住痒,伸手挠起来。
古释道:“我们快走。”
彭泽慧边跑边挠,道:“跟我来。”
河边茂密的草丛里藏了一张小竹筏,彭泽慧扒开草丛,道:“你划着竹筏过河,过了河,自己开出一条路,翻过两座山就能寻着大路了。这是匕首和火折子,还有这条绳子你拿着,逃远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古释作揖道:“多谢,二小姐大恩,日后定当相报。”
彭泽慧也不否认,道:“保重。”
古释撑着木筏,登上对岸,隐没在树林里。彭泽慧转身回去。
第二天一早,雨荷便兴冲冲地推开凌絮媛的房门,看到只有凌絮媛一个人在,说道:“凌姑娘,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你不是有个朋友被抓了吗?”
“怎么,他逃跑了?”
雨荷道:“嗯,他昨晚被人救走了。”
凌絮媛问道:“真的?什么人救了他?他受伤了没有?”
雨荷吃不准她会不会说漏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的,昨晚庄上的巡逻十分密。”
“太好了,只要他力量一恢复,就可以把我救走了。”
“啊?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把早点吃了吧。”凌絮媛强拉着雨荷把桌上的早点吃完。
天还未亮,各家的雄鸡就在一展歌喉。县城里已经有很多人在摆摊吆喝。再过两刻钟,东边露出鱼肚白,早霞绚丽,飞鸟成群结队出外。
古释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赶到了县城,摸摸口袋,幸好还有二两银子,要了两个馒头吃过,总算是恢复了些力气,继续向云来客栈走去。
“阿华,别乱跑,小心撞到人。”
古释正走着,后面一个东西撞在身上,霎时间惊恐万分,以为彭家庄的人追了过来,却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哎呀,好痛”。转过身来,发现是个孩子,急忙将他拉起来,问道:“摔痛了没有?”
小孩摇摇头:“没有,谢谢你。咦?你不是昨晚的那位大哥哥?”
古释听他这么一说,仔细端详他,道:“嗯,你是昨天的那个小孩。”
“大姐姐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她……”古释黯然。
小孩的娘走了过来,伸手狠狠打了一下小孩的屁股,对古释说:“这位小哥,真是对不起啊。”
“没事。”
“娘,这位大哥哥跟昨晚被我撞到的大姐姐是一起的。”阿华怕娘在打自己,慌忙转移话题。
阿华娘认真看了古释,道:“还真是啊,看来我们挺有缘的。对了,那位小姑娘呢?”
“她,出事了。”
“怎么会!”
“大姐,我想问你个事。”
“问呗。”
“昨天抓走我们的人你有没有见到?我们的行李还在不在?”古释心想包袱被拿走了不惊讶,龙炎可是会散发真气的,寻常之人很难拿走,说不定还在客栈里。
阿华娘惊讶道:“你们被抓了?是谁干的?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昨天你们在屏风后面,除了那二掌柜,我没有看到其他人进去。”
古释见也问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正想告辞,阿华娘补充道:“虽然没有看到是谁把你们抓走,但是我在客栈外面看到周伦把你的兵器拿走了。”
“周伦?是谁?住在哪里?”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听说他住在山上,每逢初一十五就会从北边而来,在城里卖山药和野味,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就下山来了。”
古释心想:乾坤袋人人都可以拿,想必是被彭家庄的人拿走了,要想拿回难度很大,不如去寻找龙炎,有了龙炎,去救凌姑娘就简单多了,时间有限,我还是直接去山上找吧。想罢,向阿华娘称谢,告辞离去。
这时天已大亮,卖东西的人很多,长街两边的摊位上吆喝声连连。“卖首饰啰,有翡翠、白玉、金子做的首饰嘞……”“馒头——包子——炊饼——”“梨子,又大又甜的梨子嘞喂,一文钱一个。”
绸布首饰、水产山货、熟食糕点、杂技戏法、算命问卦,应有尽有,叫卖声、讨价声、交谈声、搬东西声、走路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诶!你挤什么挤啊,走路小心!”后面传来一阵骚乱声,古释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挑夫和一个壮汉纠缠在一起,暗叹营生之难,继续赶路。
第三十八章 摆脱跟踪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古释深深地吸了口气。
嗯?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他猛然回头,扫视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心想,难道是自己多虑了?他暗骂自己疑心太重。
田高得了命令,匆忙赶到县上,苦苦等候古释的出现。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等来古释,但他也不敢单凭一张画像就抓人,只好紧跟其后。也亏得他眼明手快,猜到古释会回头,连忙拿起旁边小摊上的东西假装看货。
“这位客人,你要买这个吗?”摊主是个中年妇人,见他拿着货物不放,以为有生意可做,连忙堆起笑容。
田高见古释仍不转身,只能假戏真做了:“嗯,包起来。”
“诚惠,十文钱。”
田高付了钱,也不看东西,直接塞进怀里。
“哈哈……”旁边的人笑着对他指指点点的。他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
古释也看到了他的行为,不由得哈哈一笑,转身赶路。
田高回神看到身前的摊子是卖什么的,顿时尴尬起来,伸手探入怀中,用力一掏,把包扯开,半条鲜红色的肚兜挂在胸前。
周围的人笑得更欢了。他哼了一声,将整条肚兜扔到地上,大步挤出人群。
古释心下了然,也不拆穿他,走进一家茶馆。
田高心想:若贸然进去,定会被识破,不如先在外面等等,他总要出来的。
等了半晌,不见古释出来,他有些着急了。走进店里四下看了,哪里还有古释的人影?忙拉着小二问道:“刚才进来的那位客人呢?”
他虽然身材高大,但小二并不害怕,见他不买东西,不高兴了:“什么人啊?所有的人不都在这里嘛。”
田高急于找人,也不想动气,打小二纯属浪费时间,不乐意地掏出一两碎银给他:“这下总可以了吧?”
小二迅速把钱收了,看看掌柜,发现他并没有看向这边,欢天喜地地说道:“呵呵,可以了,可以了,大爷,刚才那位客人上茅房去了。”
“茅房在哪里?”
“喏,就在那扇门里面。”小二把手一指。
田高不再理会小二,冲了进去,只见院子后门开了,跺脚道:“糟了!”出了院子,后面巷子里半个人影也没有!
彭再兴一夜未睡,草草洗了把脸,跑到二夫人处,商量成亲之事。
二夫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兴儿,你刚才说什么?”
“娘,孩儿看过黄历了,两天之后是大好日子,不如就选在两天后举办婚事吧?”古释和凌絮媛所中之毒药效只有五天,凌絮媛倒不要紧,关键是古释,若是四天之内没把古释抓到,那情况就会不妙,彭再兴为免日长梦多,只能是选了个最近的吉日了。
“为什么这么急?这事还得找你爹商议。”
“娘,你不是老让孩儿成亲的吗?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让孩儿满意的人,你怎么就犹豫了呢?”
“但是我们连她的底细都不知道。”
“这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彭家还怕谁不成?”的确,如今的罗同县没有可以与他们相抗衡的力量。
二夫人拗不过他,只好退让:“好好好,娘现在就去找你爹商议。”
彭再兴素来知晓父亲惧内的事实,有了母亲的许诺,那这事就是成了。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二夫人便过来告知彭定沿已经答应婚事,二人商议一番,决定让人现在就派喜帖。
凌絮媛拉过雨荷,问道:“可有古大哥的消息了?”
“没有,看来他应该没被抓回来。”
“那就好。对了,今天庄上怎么这般热闹?”
“凌姑娘你还不知道啊?”
凌絮媛奇道:“知道什么?又有人闯进来了?”
雨荷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不是,庄上传来消息,说两天后举办你和少爷的婚事。”
凌絮媛目光凌厉,冷哼了一声,雨荷似乎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田高在城外喝着闷茶。怎么自己这么倒霉?是不是秋菊那丫头传给我的?他/娘/的,昨晚好好的春宵尽让那小子毁了!他越想越是气恼,将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掌柜的,来一壶茶。”
鲜明的外乡口音,在座之人纷纷看了过去。
古释随意地扫视众人,赫然发现田高在列,急忙转身就跑。
田高显然也看到了他,茶钱也来不及给,腾地一下掀翻桌子,踢飞长凳,追了过去。
掌柜和小二心疼地把桌子和长凳捡起,要来索账。“诶!田老七,茶钱还没给呢!”
古释一边跑一边把路过之人背着的东西抢过往后扔去,田高不会轻身之法,又在躲避扔来的东西,不但没有缩短与古释的距离,反而拉开了。
虽是如此,二人来到官道上,古释气力未恢复,双脚越来越沉,大有迈不开之势,田高已追至两丈近处。古释心下大急,奈何碰到的路人都没有背硬的东西。
“嘿嘿嘿,小子,你跑不动了吧?乖乖束手就擒吧!”
古释不答,突然他看到前面树下绑着五匹马,脚下用力,冲了过去。
田高见他打算抢马,连忙喊道:“有人抢马啊!”心想:我离你这么近,况且我又出声提醒马主,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一念闪过,心下暗喜。
不料古释摸出匕首,顺势划断缰绳,用力在马屁股上刺了一刀。马儿受惊,朝田高冲来。
田高手忙脚乱地躲避快马,古释趁此机会隔断另一条缰绳,爬上马来,在马屁股上刺了一刀,奋力驱策快马向北而去。
茶店内的几个马主听见田高的话,抢了出来,见古释骑着马跑去,都是大怒,上来解绳子,要追过去。
田高跑过来一看,竟是庄上的家丁,道:“庄意,是你们!”
庄意勃然大怒,自己被派去送喜帖,刚刚出城就被抢走了马,当真晦气。见到田高,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对身旁的四个兄弟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上马去追!”
话刚说完,田高将离他最近的人奋力推开,翻身上马,朝古释追去。
庄意吃了一惊,显然没有想到他敢抢马,待回过神来,田高已奔出好远。他顿时大怒,平时对自己阿谀奉承的田老七今日敢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翻身上马,对庄辛道:“上马,跟我追去!”又对另外三人说道,“你们两人回去禀告少爷,一人继续去送喜帖。”
这一耽误,古释和田高跑得更远了。
“哼!小子,你这回可真跑不掉了。”田高骑术较好,很快便缩短和古释的距离。
古释明白,凭着自己的骑术,要想在大路上甩掉他简直不可能,于是调转马头,向山上奔去。
想用树木阻拦自己?妄想!我田老七乃方圆百里之内最好的猎手,怎么会让你在我面前逃掉!田高双脚用力一夹,催促马匹加快速度。
两人在山脚稀疏的树林里穿梭。田高慢慢追上古释,古释好几次差一点就被抓到。
古释看着并列而跑的马,想到田高要抓自己的后心,心下已有打算。待田高再一次伸出手来,自己往后迎了上去,被田高一把抓住衣服。
田高抓到他的衣服,正要往后拉,不想一股巨力将他拽向前,却是古释勒马往左,这一下跌得不轻,手臂撞到石头上,顿时淤青。左边是陡坡,他也没有想到古释竟然还往左边跑。
古释脱了马镫,就势跳出,趴在老树根上,来不及喘气,爬了上去。
田高岂会让到手的鸭子飞了?揉揉伤处,呲牙咧嘴的,转到较为平坦的斜坡上去。
这一耽搁,发现古释已经跑得远了。他不住地暗骂自己怎么把看家的本领丢了,只好悻悻下山。
“什么!”这次彭再兴忍不下去了,“都是一群饭桶!枉费我对你们的期望,连一个手脚无力的人都抓不住。”
“少爷。”庄意想要辩解。
“不必多说,继续派喜帖!”彭再兴狠狠地拍响桌子。
庄意不敢再说,只能退了出来,而田高则是对着他偷偷冷笑。
一些较近的亲戚午后便过来了,住进了西院。
凌絮媛几次运功,均不奏效,知道古释必定一样,不禁担心他是否遭遇不测。每次从雨荷口中得知他还未被抓到,都会重重地出一口气。时间越长,她越是相信古释已经逃远。
她在担心和想办法之中度过了一天。
清晨,听着清脆的鸟鸣,她推开了窗子,看着枝头上嬉戏的鸟儿,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童年。她小时候被凝血门的前任门主捡回来,每天都要接受残酷的训练,并不自由,想不到才离开门中不久,又被人抓住,限制了自由,她实在感到好笑:看来自己确实命中注定不能潇洒自在。
她又想起以前的唯一同伴,可惜五年前任务失败,被目标所杀,要不然现在肯定能够把她救出去。那可是唯一能够和自己说得上话的人啊,唉——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阵说话声传来,掩盖住鸟鸣声。凌絮媛看到外面的陌生面孔越来越多,心情更是沉下去。
守在凌絮媛门口的四个家丁婉拒了一众女客进房看凌絮媛的请求,令她们不欢而去。
彭定沿见到老朋友们,自然是无比高兴,拉着彭再兴引见,日谈夜宴,反把彭再兴累了。
终于到了第三天,宾客齐聚,好不热闹。彭定沿吩咐安排婚前宴席,相邀族里的重要族员和老朋友,二夫人拗不过,只好陪着出席。
饭后,众人在厅中品茶交谈。交谈的内容无非是各家儿女的婚事和生意上的事,宾客都在恭维彭定沿。彭再兴连连打呵欠,彭定沿多次以目示意,彭再兴只一味地点头。
忽然,一个家丁绕到彭再兴身后弯腰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只见彭再兴勃然而起。
彭定沿怒道:“兴儿,坐下!”
第三十九章 铲除豪强
彭再兴走